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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尽梨花月又西(31-44完),2

小说: 2025-08-19 22:41 5hhhhh 4880 ℃

  「苓苓可以做一个给爸爸呀。」严伯啸吻吻女儿的发顶。

  「对!」严苓在屋子里巡视一圈找能做戒指的材料来,看到花盆里的鸢尾,她灵机一动,摘了花的杆子来编成一个小巧的环儿来。

  她拿到严伯啸跟前,有些羞怯,「我编的不大好看。」

  严伯啸接过戒指如获至宝般,说到:「只要是苓苓送的,爸爸都最喜欢。」

  听严伯啸这么说,严苓愈发来了性质,翻出自己的白纱裙换上,还要严伯啸穿上西装,接着两人又极正式的交换了戒指。

  「嘻嘻,爸爸你知道接下来是什么吗?」严苓凑到严伯啸跟前十分可爱的眨眨眼睛。

  严伯啸伸手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说到:「爸爸不知道呀,你来告诉我好不好。」

  「当然是洞房花烛时啦!」严苓说着扑到严伯啸怀里。

  严伯啸被小姑娘惹得发笑,有这么个机灵有趣的宝贝他怎能不爱。

  挑起小姑娘的下巴,对着水润的红唇吻了下去,极温柔地细细舔舐品尝。小姑娘也伸出小舌来,轻轻划过他的舌尖逗弄他,两人唇舌交缠,勾起心间的荡漾。

  一吻分开后,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眼里满是爱意。

  「爸爸,我要当你的新娘。」严苓附在严伯啸耳边轻轻说。

  严伯啸被她的呼吸弄的耳边痒痒的,心也痒痒的。小姑娘真是让他怎么都爱不够。严伯啸抱着严苓胡乱的吻着。

  待吻到严苓白嫩的脖颈上时,她不由发出一阵娇哼。目光流转,眼带春情痴痴看着严伯啸。

  严伯啸极轻柔地褪下小姑娘的纱裙,又脱下自己的西服。两人赤裸相对,他伸手轻轻滑过小姑娘娇嫩的皮肤,激的严苓微微发抖。

  大手滑至女孩的胸前,轻轻揉捏那团绵软。爱人间轻柔地抚摸是最真切的能让心灵感受到抚慰的。

  两人紧紧相拥,小姑娘白嫩的酥胸紧紧贴着男人宽厚的胸膛。唇舌交缠间,溢出阵阵娇喘。男人沉腰在小姑娘腿间挺动,女孩情到浓时不由娇啼。

  今夜两人的性事格外温柔美妙令人沉醉。

  严仲鸣婚后,严家的雁鸣社也开工了,一家人又回到往日的忙碌中。刚开工,严伯啸要忙着许多社里的事情,还要忙着和严苓排戏。严仲鸣因为白薇怀孕,忙着照顾娇妻,顾不到社里,所以原来他的戏现在都由严苓来。

  严仲鸣原先一直是和严伯啸共用一间化妆间的,现在他不常演戏,严苓索性就搬了进来。

  「哟!这是谁的匣子。」严仲鸣边画着妆眼睛睨着一旁的化妆匣子问跟包儿的人。

  「二爷,是大小姐的。」跟包儿的边应着边把珠翠插到严仲鸣的发髻上。

  严仲鸣冷了哼一声,说道:「是你们严老板让大小姐搬进来的?不是『男女不同席』的吗?」

  「许是严老板为着排戏方便,再说大小姐是严老板女儿,这也没什么。」跟包儿的又取来鬓花给严仲鸣戴上。

  社里原先是有规矩的,男女不得同用化妆间。他哥明明极看重规矩,却偏偏还是让苓苓搬了进来。

  严仲鸣心烦意乱,挥了挥手,同跟包儿的人说:「行了行了,我自己来就行。」

  跟包儿的不知道一向好脾气的二爷今天是怎么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三十八章

  晚间,严苓跟严伯啸讲着今天在后台的趣事,严伯啸还没笑,她自己先是笑个不停。

  咚咚~从外间传来一阵敲门声,吓得严苓赶紧捂住嘴。

  「哥,你还没睡吧,那我进来了。」严仲鸣朝里面喊着。

  严苓吓得花容失色,惊恐地朝外间的方向看去。严伯啸也没想到严仲鸣这么晚来找他,他朝外面应着:「你等会儿,我就来了。」

  又轻声哄着严苓:「别怕,他进不来的。爸爸去看看,你乖乖睡觉。」

  严伯啸打开房门,问严仲鸣有什么事儿。严仲鸣并未解释自己半夜前来的理由,而是迈步想要进屋里去。严伯啸见状侧身挡住他,并顺手关住门。

  严仲鸣怔愣了几秒,转头往前院去了。严伯啸察觉出他今日似乎不大对劲,也跟着去了前院。

  到了前厅,严伯啸刚欲张口问他这么晚有什么事儿,就被严仲鸣打断:「哥,我问你,你房里的人是不是苓苓?」

  他这话一出,严伯啸虽是面色不改,心里却大为惊颤。他看到严仲鸣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他不知道严仲鸣知道多少,但就凭他敢来问自己就证明他是有把握的。

  严伯啸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依旧没开口,他盯着严仲鸣的眼睛,过了许久又垂下了眼帘。

  严仲鸣知道严伯啸这是默认了,可笑他还一直不信,还等着严伯啸否认。一时间愤怒和难过全都涌入心间,他朝严伯啸吼道:「她可是你女儿!」

  「她那么好的孩子,你怎么舍得?」严仲鸣越想越心痛。「她没妈疼,你还要让她没爹吗?」

  严仲鸣这话字字诛心,严伯啸依旧垂着眼不说话,心里被凌迟般的痛。他有什么理由辩解,又有什么资格辩解。

  严仲鸣见他这副样子,心里愈发气,揪着严伯啸的领子问他:「你还是不是人。」

  说着一拳朝严伯啸胸前抡去。严伯啸比严仲鸣身量高,且是学过武生的,就是算不还手,防住严仲鸣也是绰绰有余,可他丝毫不防着。

  严仲鸣拳拳打到严伯啸腹上和胸前,严伯啸依旧忍着。严仲鸣见状说道:「你由着着我打,是想让我愧疚还是因为自己愧疚?我告诉你,想让我愧疚你还是算了。要是你心里有愧,那我就如了你的愿。」

  严仲鸣气极,下手也重,一拳锤到严伯啸的腰腹上,把严伯啸推到在地。这一记力道不小,严伯啸疼到额头冒汗,趔趄着起身却没起来。

  严仲鸣见状下意识想去扶他,手停在半空,反应过来后,又狠狠摁住严伯啸肩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苓苓搬到你的化妆间是什么心思。我还当你多守规矩呢,竟个衣冠禽兽。」

  见严伯啸这副忍辱的样子严仲鸣就知道他对严苓是不肯撒手了。拿他没办法,心里更加生气,放下话来:「我明日就回社里。」

  严仲鸣欲走时,却被严伯啸拉住:「你不要去问苓苓。」

  严伯啸知道严仲鸣舍不得去责怪严苓的,可是怕他去问严苓。严苓那孩子心思敏感,就算是严仲鸣不怪她,她也会愧疚伤心。

  严仲鸣眼睛通红瞪了他一眼就拂袖而去。

  过了许久,严伯啸也回了卧室。他进屋后并未开灯,轻轻躺到床侧。

  「爸爸,二叔找你什么事儿呀?」严苓贴过来问他。

  「怎么还没睡觉呀?没什么,就是你二叔来问戏份的事儿。」严伯啸温声回她。

  「吓死我了,我还怕二叔发现了。」

  「不会的。苓苓,安心睡吧。」

  严伯啸一夜未眠,他知道严仲鸣肯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可却不知道他要使什么法子来分开他们,又担心他气极会伤害严苓。

               第三十九章

  「嗯?怎么我和爸爸戏码都改成了二叔呀?」严苓拿着单子疑惑不解,又问严仲鸣:「二叔,你不在家陪二婶吗?」

  严仲鸣笑着说:「我天天陪着她,她早见我烦了。苓苓,你帮二叔个忙,好好哄哄小薇。」

  严苓点点头,可还是觉得奇怪。

  「小薇,你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呀,我听人家说酸儿辣女,喜欢吃酸的肚子里可能就是男孩子,喜欢吃辣的肚子里就是女孩子。」严苓轻轻地摸着白薇微隆的小腹。

  「前段时间吐得厉害,什么也吃不下。现在好些了,倒是更喜欢吃酸的,说不定是个男孩儿。」白薇自打怀孕就被严仲鸣祖宗似的供着,万分小心爱护。

  严苓听了笑着说:「是个大胖小子,二叔还不得高兴疯了!」

  「我看他再高兴也没有你这么高兴呀!」白薇见严苓对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这么好奇就要打趣她。

  「那可不,我可是宝宝的姐姐呀!」严苓一脸骄傲,可由细品了品白薇的话,问道:「小薇,我二叔惹你生气啦?」

  白薇一脸茫然:「没有啊。」

  「那是不是他天天在你面前晃,惹你烦啦?」严苓追问她。

  「也没有啊。」白薇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倒是被严苓问得奇怪。

  严苓接着问她:「二叔怎么又回社里给爸爸配戏了?」

  「哦!他说社里忙不过来,就去帮帮忙。他也只是配戏,倒不耽误照顾我的。」白薇想起来前几日严仲鸣她提过这事儿。

  可社里并不忙呀?严苓没把这话告诉白薇,埋怨道:「二叔也太心大了,社里再忙能有宝宝重要吗?」

  「没关系的,我现在月份又不大,也不怎么吐了。他在不在都是一样的。」白薇没有在乎。

  等到严伯啸下午应酬回来后,严苓又跑去问他:「爸爸,戏单儿上二叔把我换下来了。」

  「哦。他只是回来傍着我唱几出,这样你也好有时间多去练练自己的戏。苓苓,再过一个月,你可就要去上海和金爷爷演《霸王别姬》了。」严伯啸脱下西装挂到衣架上。

  「爸爸,你受伤了吗?」严苓闻到严伯啸身上弥散的红花油的味道。

  夏天的衬衫薄,脱了外套,红花油的味道就散了出来。严伯啸不自觉地避着严苓的目光说:「前几天练功,不小心摔了一下,不碍事的。」

  「摔哪里了,爸爸?我再给你擦些药吧。」严苓担心他,满眼急切。

  严伯啸连忙推脱着:「一点小伤,爸爸都涂过药了。小刘晚上有夜戏,我要去给他把场。你早早睡觉,不要等爸爸。」

  严苓点点头。

  严伯啸没想到的是,严仲鸣不仅不让他和严苓同台,还让他有家不能回,只得睡在戏院的化妆间里,为了不让严苓起疑,还得大早上又回去。偏偏这小子还走漏风声风声把那些个花痴的太太小姐们放进后台,一到晚上或者半夜就有人来敲门骚扰他。

  严苓那边虽未有人骚扰,但严仲鸣却是热衷于拉着严苓介绍各种年轻的公子少爷。就连白薇他哥白承都被严仲鸣拉了去跟严苓约会。严苓找各种借口推脱,偏偏都被严仲鸣一句「苓苓,你奶奶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找个好人家。」给顶了回去。

  长此以往,严苓不堪其扰,只好向白薇求助。

  「严仲鸣!」白薇极少对严仲鸣直呼其名的,除非非常生气。

  「小薇,别生气别生气。大夫说了孕妇不能生气的。」严仲鸣生怕这位小祖宗有什么好歹。

  「那你还带着苓苓去见我哥?还介绍那些个人模狗样的东西来天天烦她?」

  「我这不是想给苓儿找个好人家吗?她奶奶临走前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婚事了。」

  「可你用不着这么着急,苓苓现在正是该上台的时候,她要是嫁人了,人家还舍得让她上台?」

  「我错了,小薇。我这不是怕苓儿一直拖着嘛,她总不能一直不嫁,留在她爸爸身边当老姑娘吧。」

  严苓并没有说过自己不嫁人,虽然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也没有一定就要相看,况且她这几年正是该红的好时候。白薇这么想着心里也起了疑。

  白薇也不敢试探,只是依旧埋怨他:「你都不知道自从你拉着苓苓跟我哥见面后,我娘知道了见着我就问苓苓的事儿。我娘怎么也这么糊涂!」

  「苓苓确实招人喜欢。」严仲鸣打着哈哈,他其实也不是真心要给严苓相看的,就是想借机给严伯啸添堵。

                第四十章

  严仲鸣的计谋算是成功了。天天有人去后台找严伯啸的事儿让严苓知道了。

  严伯啸解释他从没让那些人进过屋里,也不愿意见那些人,都是让戏院的人打发她们走的。严苓又问他为什么夜里不回来,严伯啸说夜戏下的晚,家里离得远,他就在后台化妆间睡了。严苓知道严伯啸骗她,使着性子一直不和严伯啸说话。严伯啸也是有苦难言。

  到了要去上海天蟾演出的日子。快出发的时候,白薇问道:「哎?大哥怎么不去呀?」

  严伯啸还未说话,严仲鸣就说:「大哥受伤了得在家里养伤。」

  严苓并没有听说严伯啸受伤了,心里想着难道是他之前的伤还没好?没有开口问,却还是急切地朝严伯啸那边看去。

  严伯啸捕捉到小姑娘的目光,心里一暖,朝严苓微微笑了笑。严苓被他看到,忙把头扭向一边。

  从严仲鸣迫不及待给严苓相看人家,到刚刚抢着说话,白薇已经猜到严仲鸣是知道父女俩的事情了。从刚刚他们的反应看来,他俩都在瞒着苓苓。本来白薇想告诉严苓实情的,可这下也不得不瞒着,而且严苓演出在际不能分心。

  等众人到了上海,严仲鸣打了电话给严伯啸告诉他社里都安排妥当了。

  谈完事情后严伯啸又交代了一句:「帮我照顾好苓苓。」

  严仲鸣没回他,挂断了电话。

  临近演出,金三爷也来了,跟着严苓排练了一场后,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不错,有两下子。」

  严苓总算稍稍松了口气,她刚还害怕过不了金三爷的法眼呢。开心地同金三爷道谢:「谢谢三爷爷夸奖!」

  金三爷又说:「丫头,这台下排的再好,他也得到了台上观众说好,那才是真好!对了,严伯啸呢?他把我骗来,自己躲清闲去了!」

  「三爷爷,我爸爸他伤还没好,就没跟着来上海。」严苓站在一旁十分乖巧地解释着。

  金三爷把茶盏往桌上一墩,哼了一声。

  到了正式演出那天,严仲鸣去于宅请了于先生来给严苓把场。

  「师父,您来啦!」严苓刚化好妆就见于先生来了,欢喜地迎过去。

  于先生拉着严苓温声说:「苓儿,上去就好好演,师父在后面给你看着。出了错也没事儿,有金三爷在台上帮衬你。别怕啊!」

  一旁的金三爷见状直摇头,「老头子惯会护犊子!」

  等戏开场,鼓点敲响,胡琴声起,严苓的虞姬缓缓登台。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一场剑舞,惊心动魄,至虞姬自刎,举座为之动容。

  这天的演出结束后,观众送了不少花篮到后台。

  「哟!小丫头收了不少花呀!」金三见着桌上、地上都堆满了花,不由惊叹。

  严苓给金三爷递茶,笑着说道:「还是借了三爷爷的面子,观众们才愿意捧我的场。三爷爷您受累。」

  金三爷接过茶,喝了一口,不烫口也不温吞,不由对面前这小姑娘又高看了几眼。慢慢喝着茶说道:「小丫头倒还知道谦虚,你后面排的戏码是哪几出呀?」

  「《汾河湾》、《御碑亭》、《宇宙锋》还有《凤还巢》。」严苓一五一十地回道。

  「可有不少生旦对儿戏呐。」金三爷又问她,「给你挎刀的老生是谁呀?」

  严苓应道:「是刘师兄,今天的《汾河湾》就是他和我演的,他也是我爸爸的徒弟。」

  金三爷想了想说道:「这小子还不成火候,他压不住台。等我和你二叔商量商量重换个老生来。」

  晚间,严仲鸣请了金三爷、于先生还有一众主演去吃饭。席间金三爷和于先生老友相聚,又有严仲鸣活跃场子,更是相谈甚欢。

  吃完饭,严仲鸣还在陪着于先生和金三爷聊天,严苓就先陪着白薇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白薇内心几番挣扎还是说了出来:「苓苓,我觉得你二叔知道你和你爸爸的事情了。」

  严苓听到这话也不惊讶,苦笑着说:「我也猜出来了。」

  「那你还跟你爸爸置气?」白薇愤愤道,「都怪严仲鸣那个讨厌鬼!」

  「不怪二叔的,我们这样本就不应该。我只是生气爸爸瞒着我。」严苓抬头望向夜空里的一轮明月有些出神。

  轻飘飘的语气,说着埋怨,白薇却没有听出丝毫怨怼,倒有几分愁思。

  「苓苓,要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吧。」白薇问她。

  严苓摇摇头没再谈他,把话题又转向了白薇肚子里的宝宝。

  回到屋里,严苓洗漱完正欲睡觉,白薇跑了过来,拉着她去了大堂。

  白薇拿起吧台上电话的话筒,说着:「大哥,苓苓来了,她跟您说。」

  严苓拿着白薇塞过来的话筒犹烫手山芋般,身旁白薇催促着她讲话。

  「爸爸。」严苓朝话筒里轻轻喊了一声。

  「苓苓,在那边都还好吧?平时排练不要太辛苦,你三爷爷一贯喜欢吓唬人的,别怕他,爸爸给你撑腰。我听小薇说今天演出很成功,爸爸也为你高兴……」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话,严苓泪如雨下,扔下话筒跑回房间。

  后来,严苓每次演出完严伯啸都会打电话来,可每次严苓都借口有事躲着不接他的电话。

               第四十一章

  杏花楼,春溪亭里。白家大奶奶约了严伯啸一同吃饭。

  「师弟,你这一病倒是憔悴不少。」伶人们常年练功,身体大都强健,一般的小病小痛也算不得要紧,饶是白春和见到严伯啸这样子也不由一惊。

  严伯啸咧了咧嘴:「没什么大碍,劳师姐挂心了。对了,白承今儿也在啊?」

  白承听到自己被点名忙喊了一声严伯伯。

  一旁的白春和又试探着问道:「我听说仲鸣前段时间帮你们家大小姐相看人家呢?」

  「不过是他们胡闹罢了。」严伯啸自然知道严仲鸣操的哪份儿『好心』。

  白春和点点头说道:「也是,你们家大小姐正是红的好时候。我看你这架势是想她将来接你的班吧!」

  严伯啸苦笑着说:「我没什么能给她的。」

  一旁的白春和以为严伯啸这是承认了,叹道:「还是你狠心呀!咱们受过的苦你也忍心让孩子再受一遍。为了自家荣耀,为了社里,咱们受了多少罪……」

  陈元平见妻子演的过了,连忙抵过手绢来,并用眼神示意提醒她。

  白春和也收住话头,说道:「不过,我觉得仲鸣做得也没错,早早给孩子找个好人家也多了个人心疼。不过啊,还是得找咱们梨园行的人家来,这样互相也能体谅些。」

  接着又说:「要是两家相识,再好不过了,孩子们……」

  「师姐,您有话就直说吧,这么拐弯抹角的我倒不适应。」严伯啸听出了白春和的意思。

  白春和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看白承配你家姑娘怎么样?」

  「师姐,苓苓她还想多演几年戏,要给您家当少奶奶怕是不行。」严伯啸直接拒绝她。

  一旁的陈元平赶紧说:「师哥,我们家也没有不让少奶奶登台的道理,都是梨园行没他们那些个规矩的。」

  哼,当了少奶奶,就是人家肯让上台,怕是家里的家务事儿都得缠的你没功夫管旁的。况且梨园行的少奶奶哪个是好当的,规矩多,还得处处周旋。

  严伯啸有些生气,问白春和:「听说师姐开春后,只上了三次台?」

  白春和哪还不明白严伯啸什么意思,脸上有些挂不住。

  陈元平见状,忙打圆场:「春和身子不好,医生嘱托静养,近来就没怎么演出。」

  严伯啸也给了个台阶,说道:「那师姐可要好好养着。」

  陈元平点头称是,怕白春和又要提孩子们的事儿,忙把话题引开了。

  既是白家请他来吃饭,严伯啸也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说道:「师姐之前说你们社里缺个搭戏的老生,等我的徒弟小刘从上海回来,我就让他来你们这里。」

  白春和点点头,陈元平连声应好。

  吃完饭回去,严伯啸一直想着席上白春和说过的话。虽然她有所意图,却说的没错,班主这个位置是个枷锁。仲鸣以雁鸣社来逼他放手,以不再捧严苓、不让她上台来要挟。他可以不要雁鸣社,可不能自私到连带着扼杀严苓的理想。生在严家就和雁鸣社是一体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知是福是祸。

  严伯啸半夜惊醒,下意识往床的另一边看去。月光透过窗洒进屋里, 洒在另一边空荡荡的床上。

  夜班,寂静沉默。唯严家书房里亮着一盏台灯,严伯啸披着衣服,伏案写字。

  五天后,严苓收到一封从北京寄来的信。

  严苓爱女亲启:

  数日不知吾儿消息,父甚担忧。不知吾儿在沪是否安好,吃住可否习惯。莫要劳累忧思,家里俱好。夏日天热,莫要贪凉,入夜记得关窗……

  父 严伯啸

  信封里还夹了张纸,严苓展开,见上面写着: 更深夜阑兮梦汝来斯。

               第四十二章

  自上次金三爷说要给严苓换个搭班的老生后,他们就找来了同在上海的柳二爷,只是柳二爷后面还要带着社里南下,所以只陪严苓演了一周就走了。一时间竟找不到个合适的老生来。

  「哼!这么大个上海竟找不到个老生来!」金三爷急的拍桌子。

  一旁的于先生说道:「北京和天津喜老生者多,自然老生演员也就多。也就齐家的老生们一直在上海,他们也还算受欢迎。」

  「少提那些个海派的,你不怕那怪腔乱调把你徒弟带歪就去找他们来。」金三爷演的是花脸,性子也是这般又冲又直。

  于先生也没好气道:「不找齐家的,你倒是给找个配得上的老生来呀!」

  两位老先生争执不休。

  这几日严苓一直演的都是《凤还巢》和《盗仙草》。趁着中午的空档,她回到住的地方。

  拿着电话拨了几下,接通后那边传来低沉却而又熟悉声音:「喂,是小薇吗?」

  「爸爸。」严苓尽力压抑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许是严伯啸没想到是严苓打来的电话,严苓听到那边沉默了一阵子,然后他说:「是苓苓啊。」

  严苓硬生生憋住眼泪朝话筒说:「爸爸,你来陪我演《御碑亭》好不好?」

  然后也不待那边回答就飞快地挂断电话,刚刚憋着的眼泪瞬间决堤,严苓瘫坐在地上把那张纸条捂在心口。

  终究她还是自私了。

  严伯啸是早上到的上海,他没告诉严苓,先去见了金三爷让他帮忙把严苓今晚的戏码换了。金三爷问他:「你不先跟丫头排一遍吗?」

  「原先以为我能陪她来,就和她排过。时间不久,应该是没问题的。」严伯啸想了想又说:「三叔,仲鸣最近和我置气,我来的事儿您先别告诉他。」

  「可丫头每场戏,他都在后台看着,你都要上台了他还能不知道。」

  严伯啸笑着说:「那就麻烦三叔您拽着那小子,别让他上后台去。对了,麻烦您让戏院改戏码的时候,老生还是写小刘的名字。」

  金三爷狐疑地看着严伯啸,「你们兄弟俩搞什么鬼名堂。」

  严苓知道自己的戏码改了,可她到晚上临开戏前才见着严伯啸。

  一见着他,严苓就扑进他怀里。

  严伯啸把严苓埋在他胸前的小脸儿扶起来,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温声哄着:「别哭了,苓苓。爸爸来了,还哭呀。」

  严苓一听这话哭的更加厉害了。

  严伯啸轻轻抚着小姑娘哭的一抽抽的背,逗她:「再哭,一会儿上妆可不好看了哦。」

  有社里的人见大小姐抱着人哭,一看原来是严老板来了,就过来关心问了几句。严伯啸把严苓搂在怀里,跟那人说是大小姐许久不见她爸爸正在闹小孩子脾气。

  等那人走后,严苓从严伯啸怀里抬起头,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撇着嘴说:「我没闹小孩脾气。」

  「好好,苓苓没有。看看眼睛都哭肿了,爸爸取毛巾给你敷一敷。」严伯啸取了热毛巾轻轻放在严苓眼皮上。

  「我不要,我要看着你。」严苓一把拽下毛巾。

  严伯啸无奈按住她的手,重新把毛巾放好。

  「哼,你都不让我看你,我都看到你瘦了,我刚刚抱你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严苓靠在椅子上仰着头,眼睛上盖着热毛巾。

  严伯啸伸手拉住她的小手,「爸爸这不就在你边上吗?你还怕我跑了!」

  严苓的手微微发抖,她突然有点庆幸有眼睛上这块毛巾,这样严伯啸就看不到她在哭了。

  可她不知道,此刻严伯啸眼眶和鼻子也是红的。

  不能像寻常情侣相见时那般,亲密的接吻和拥抱。他们在公众的场合再思念也只能以父女的名义各自描述想念,就像一种凌迟,痛的人无法呼吸。

               第四十三章

  父女俩还没有再多说几句,就有戏院的人来催着快点化妆了。

  两人再见是在台上,严苓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演完的这场戏,仿佛自己是提线木偶,被这副躯壳牵着机械的动着。

  金三爷拉了严仲鸣去吃酒,严仲鸣本不想去的,他要给严苓看着场子,可金三爷硬是拉着他一起。

  「三叔,我不放心苓儿。」严仲鸣饶是到了饭店还是不放心。

  金三爷一把拉过他,「怕什么!有于先生在呢。」

  酒过三巡严仲鸣无意问道:「三叔,苓儿今天晚上演哪出呀?我记得该是您和她的《别姬》来着。」

  「给换成《御碑亭》了。」金三爷继续倒酒。

  严仲鸣突然觉得不对劲,问道:「三叔,那今天演王有道的老生是谁呀?」

  「小刘呀。」金三爷没说实话。

  「您不是不让苓苓跟他演吗?」严仲鸣停下手里的筷子。

  金三爷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听说他是你哥的徒弟,想来应该还能凑活,毕竟现在你找不到合适的人呀!」

  严仲鸣点点头,陪着金三爷一起喝酒,席间又灌了金三爷几杯。

  「三叔,您都醉了,咱回去吧!」严仲鸣看了下时间,现在还没下戏。

  「几点了呀?」金三爷有些醉,看表也模模糊糊的。

  「十一点多了,三叔。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吧。」严仲鸣知道老爷子看不清楚表,拿着腕间的表在他面前虚晃了一下。

  金三爷点点头说道:「回吧!回吧!」

  等把金三爷送回去,严仲鸣再返回戏院的时候,刚刚好严苓正演完。他拉住社里的一个人问他:「今晚和大小姐演《御碑亭》的王有道是谁?」

  那人告诉他本来是刘师兄来着,可后来严老板来了,所以是严老板上的台。那人还笑着跟他说,观众见是严老板都说今儿买票捡着便宜了。

  好啊,一个个合着伙骗人!严仲鸣气冲冲的就去了化妆间。

  「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二爷和严老板在那边闹起来了!」严苓下了台正卸妆呢,就有社里的人跑过来着急慌忙地喊着。

  严苓一听这话脸都白了,急忙跑到严伯啸的化妆间,只见门口围了一圈人。

  她扒开人群,问道:「怎么不进去?」

  人群里有人说:「大小姐,门从里面锁住了。」

  「找东西把门砸开!告诉管事他的门我赔!」严苓急到跳脚。

  等到把门砸开,严苓轰走外面看热闹的人,进去就看到严仲鸣跟严伯啸扭打在一起。

  「别打了!」严苓冲过去拉住严仲鸣,可严仲鸣丝毫不停她的。

  她没办法,只能抱住严伯啸死死护在他前面。

  严仲鸣见状挥起拳头狠狠抡在一旁的化妆镜上,红着眼眶看着严苓,眼里满是心疼和悔恨。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走了歪路,叫他如何不心疼,不恨自己没看顾好她。

  严苓看见鲜血顺着严仲鸣的胳膊留了下来,惊呼了一声:「二叔!」

  严仲鸣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咽了口唾沫,压下心胸口的火,跟严苓说:「苓儿,你先出去。」

  严苓抱着严伯啸哭着摇头。

  「严苓,你出去!」严仲鸣朝严苓吼道。

  严苓从没见过向来疼爱自己的二叔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还是死死抱住严伯啸不松手。

  严仲鸣怎么打他都可以,可严伯啸不愿女儿受委屈,把严苓拉到怀里,朝严仲鸣厉声喝道:「你吼她做什么?」

  「我为什么吼她?你难道不知道吗?要不是你干的好事我会吼她吗!」严仲鸣说着又举起了拳头。

  严苓看到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心如刀绞。她从严伯啸怀里挣脱出来,挡在他和严仲鸣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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