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閉上眼睛的時候，黑暗將把你吞噬。

一望無際的黑暗，那是『無』的同時，也是『無限』。

在黑暗之中，無數的目光向你綻放，但你的身影卻不在其中。

你像是地上的石子、花草，在祂們目光的邊界苟活。

雖然你從未進入祂們的目光之中，但你從旁汲取著祂們的力量。

你並非走在誰的道路之上。

就連自己所為何道也無從而知。

你只知道你也成為黑暗中的一道目光，像從銀河邊際眺望而來，你的目光最終會落在某人身上。

而那一刻，無數的星神，不管是在未來、還是過去，誕生、尚未誕生，所有的命途都將點燃。

而你，依然不會被人察覺。

即使是星神……

「噓……我的好朋友！你正在做什麼有趣的事情對吧？」

無數的面孔，呈現萬千的情緒，沒有一個是祂真正的模樣。

而這便是祂向帶給世人的形象。

──『歡愉』阿哈。

「喂……你是誰？何時成為『星神』的……可以告訴你的生日跟電話號碼嗎？」

「啊！這個時代已經不流行這種搭訕的方法了對吧？」

「那你能告訴你家的貓會不會後空翻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去你家表演大風車嗎？」

到底在說什麼，那是你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的問題。

但祂喋喋不休，似乎想從你的『沉默』之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為什麼？

堂堂一個『星神』，要用這委婉的方式來尋求答案。

是因為你跟祂有一樣的高度嗎？

還是因為這樣比較有趣？

答案可能是後者吧！

畢竟祂是『歡愉』、祂是阿哈，祂就是有理由做這種事情，但你就是不會知道祂為什麼要這麼做。

「嗯？朋友，你還在這裡對吧？」

「你應該沒有離開對吧？」

「是躲在電線桿的陰影裡嗎？」

阿哈跑到了電線桿的陰影，祂盡可能地讓祂的身影能塞進陰影裡頭。

但祂失敗了。

「啊哈哈哈！這個位置可真小啊！」

發現你不在陰影裡頭，這次祂來到垃圾桶面前。

雖然祂樣貌萬千，但你現在很清楚，祂正在猶豫到底該不該把垃圾桶打開來。

「朋友……你應該不會在這裡面吧？」

說著，祂垃圾桶踹倒了。

讓裡頭的垃圾桶在一旁疊出了三座金字塔，隨後祂把垃圾拿起來分類，分類完之後又塞回同一個垃圾之中。

似乎在表示著，宇宙本身就是一個垃圾桶，無論怎麼分類，垃圾還是垃圾的道理。

但可能只是祂不想當乖乖寶罷了。

「我對乖寶寶的紀念章沒有興趣！我更喜歡當個壞寶寶！」

『歡愉』爆發了。

在這個極小的空間之中，命途的力量聚集而來，似乎在威脅著你。

但這份力量只是讓此地的積雪跳起了舞，它們開了超過一世紀的舞會，跳著霹靂舞而把四肢跳到支離破碎，這才讓『歡愉』消散。

這是阿哈放過你了嗎？

「看不到……摸不著……」

「明明你在這裡……可我感覺不到你……」

「明明有無數的目光都在這裡交錯……」

「可是沒有一位察覺到你……」

「啊……我忘了！我不小心發現你了……」

「可這有什麼用呢？」

「你是誰？何時誕生？從何而來？」

「你的原動力是什麼？」

「為什麼你的身上有那麼多的命途之力……」

「這麼有趣的事情……」

「為什麼！」

「為什麼不跟我分享啊啊啊啊啊！」

阿哈大叫著，隨後放個屁。

「啊哈哈哈……沒想到你竟然不跟我分享……」

「我好難過啊！」

說著難過，卻笑出了聲音。

「你可真是『貪婪』的傢伙……比『貪饕』還要貪婪！」

「你可真是『沉默』的傢伙……比『神秘』還要沉默！」

「你的身上……是『巡獵』跟『豐饒』可以共存……」

「是『毀滅』與『存護』可以共舞……」

「是『純美』風華的年代……」

「也是『秩序』無情的時光……」

「那些消逝的沒有消逝……就連我親愛的阿基維利，此刻都還活著……」

「活在你的身上……彷彿被『記憶』凍結於此……」

「但我知道……那傢伙沒那個能力，而且祂非常吝嗇，直到世界毀滅之後，祂才會慷慨解囊……」

「你……」

「是『樹』嗎？」

「呵呵……我真是瘋了……我阿哈真是瘋了……」

阿哈再度笑著，大大地笑著，祂跨出的一步是好幾個星系。

沿路上，一瞬間誕生了無數的『歡愉』行者。

他們不知為何『歡愉』會眷顧他們，但阿哈只是不想被小石子踩傷了腳，所以才低頭探路。

「……」

阿哈的目光再度從遠處而來，那是『歡愉』信徒無比渴望的目光。

在那萬千的容貌之下，只有一雙眼睛。

但祂什麼也沒看到。

只看到了『虛無』，肯定不是那躲在迷霧之後的祂。

但你跟祂之於『歡愉』而言是一樣。

更別提你的力量，也有著『虛無』的影子。

「納努克雖然年輕……但祂很優秀……祂會調和所有的顏色……直到祂們一樣為止……」

「你染指了祂的力量，等待著你的未來……也會跟祂的故鄉沒有兩樣……」

「你就盡管拿去用吧……奇怪的星神……」

「無論是我的……還是別人的……」

「在那目光絕不觸及的道路上，盡情地竊取我們的力量……為這個宇宙……帶來『歡愉』吧！」

目光只要遠離……

黑暗之中，星神的雙眼就會越發明亮。

雖然看不到你，但『歡愉』知曉了掌握你的技術。

只要祂不看你，你的力量就會染上祂的顏色。

越是不去看你，你就會向祂靠近。

於是你跟『歡愉』有什麼兩樣？

越是高度的哲學概念，就越發相近。

『開拓』不允許『不可知』，這個態度，與『毀滅』無異。

這點『智識』也是如此。

如同『巡獵』那般，追殺著寰宇之中所有的『未知』。

不允許任何一個『未知』苟活，於是『神祕』將其守護，為了不讓寰宇的變量遭到限縮，祂的信徒仿若『歡愉』散播著混亂。

而這行為又跟『毀滅』相似。

只有『記憶』在作壁上觀，為『存護』留存在『毀滅』之後的紀錄。

只有屆時，祂才能慷慨解囊。

像是『豐饒』，拯救眾生。

也許對『毀滅』而言，『記憶』將是最終的敵人。

而你，則在邊界苟活。

囊括所有的目光，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無論是誕生、或著消亡。

命途都在此地點亮，於你閉上眼之後……

「開拓者！請床啦！」

三月七把你叫醒。

沒有房間的你，只好跟三月七擠在一塊。

「嗯……你還好吧？怎麼一臉做了惡夢的樣子呢？」

「我夢到……阿哈……」

「哇！這比夢到納努克還要讓人想吐呢！真是可憐！要我給你安慰嗎？」

你把三月七抱著，狠狠地抹了幾圈洗面乳，弄得三月七都耳朵紅。

「真是的！至少先問我一聲罷了！算了！你就是這種人！」

少女的香氣把你圍繞。

你被夾在床跟三月七之間，那甜美的香氣令你想睡。

但一閉上眼睛，黑暗就會襲來。

無數的目光比天上的星辰還多，頓時把你的黑暗照亮。

而那是夢境嗎？

此刻的你無從而知，因為你沒閉上雙眼。

在下一次的疲累把你沖毀之前，你選擇起床……

「怎麼啦？開拓者，不跟我滾床單嗎？」

來自少女的邀約，猶如黑洞的引力。

你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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