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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剑全原著:东方玉 改编:花间浪子 - 20,2

[db:作者] 2025-06-16 11:01 5hhhhh 5260 ℃

  于是就把女儿祝秀娥如何在夏家堡拆穿一个假冒丈夫,又如何从窗口跳出,幸为高人所救,说了出来,接着说道:「综观夏云峰种种事实,此人枭獍其心,日后必为江湖祸乱之源,绝不能让他阴谋得逞。」

  武当玉清道长望着峨嵋青云道长、八卦门封自清二人,攒眉沉吟道:「贫僧事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许多事故,如此说来,咱们三派联名推举夏云峰之事,理该郑重考虑才是。」

  八卦门封自清站起身,激动的道:「道兄说得是,咱们三派联名推荐之事,依贫道之见,该当撤销推荐书……」

  峨嵋青云道长脸有为难之色,徐徐说道:「兹事体大,二位道兄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万老夫人起立道:「青云道长说得极是,撤销推荐书,是一件大事,何况只要大会审查不予通过,明日大会上,他就无法当选了,又何必非撤销不可,这样吧,会议且休息一会,诸位道长不妨商量商量再说。」主人既然宣布休息,大家也就纷纷离座而起。

  总管万仲达跟着推门而入,率同两名青衣使女进来,一个给大家茶盏冲水,一个手托银盘,送上四色精美茶食。大家一面喝茶,一面各抒已见,有的认为应该撤销推荐书,有的认为万老夫人的意见甚是,只要今晚审查不予通过,明天就不会选他,又何必太刺激他?

  正在议论纷纷之际,只听六合门齐子厚霍地站起,叫道:「诸位道兄,这茶水中被人做了手脚……不……对……」他站起来,连话还没说完,人已咕咚栽倒地上,这下直看得大家无不惊然失色。

  形意门祝立三口中唔道:「果然不对,万夫人。」他抬目朝万老夫人望去,但话声甫出,人也跟着倒下。

  万老夫人身为主人自然更为震惊,脸色灰败,急急喝道:「仲达……仲……达……」万仲达还没进来,她人已在坐椅上昏了过去。

  衡山陆宗元是个火爆脾气,双目精光四射,沉喝道:「这一定是夏……」活声未落,也相继倒下。

  这一瞬间,眼看与会之人,倒下去一半,八卦门封自清回目四顾,凛然道:「诸位道兄……」他一开口,也倒了下去。

  华山商翰飞较为镇定,身于坐着不动,默默运气检查,果觉真气正在逐渐耗散,一阵头晕目眩,但心中清楚,闭口不言,一面以手指沾着茶水在几上写道:「咱们中了「开口散」,一经开口,真气尽泄,大家不可开口,还能多熬上一段时间。」

  武当玉清道长也用手指沾着茶水,写道:「如今该当如何?」

  少林慧善大师跟着用手指沾了茶水,写道:「能多维持一会,就多维持一会了。」他们三人坐得较近,是以各用茶水写字,都能看得清楚。峨嵋青云道长和丐帮柯长泰坐在他们对面,中间隔着两张会议桌,自然看不到他们写些什么?

  柯长泰脸色阴森朝三人一笑道:「三位在写些什么?」

  身中「开口散」的人,不能开口说话,一说就会昏倒,但他说话之后,依然不见有何动静。

  商翰飞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是金章令主。」一面急忙沾着茶水写道:「此人显系贼党了。」

  武当玉清道长写道:「合我们三人之力,尚能把此人除去。」

  慧善大师道:「但咱们也只有一击之力了。」

  柯长泰看他们三人闭口不言,依然各自用茶水在几上写字,不觉森然一笑,站起身朝三人走来,说道:「三位道兄可是已有对策?」

  三人看他举步走来,慧善大师立即把右手握住了玉清道长的左手,玉清道长也同时伸出手去,掌心暗暗抵在商翰飞的后心。商翰飞忽地回过头去,朝柯长泰微微一笑,右手突然扬手一掌,迎面劈了过去。柯长泰的目的,就是想引他们开口,此时突见商翰飞一言不发,挥掌劈来,不觉大笑道:「商兄已是强弩之末,兄弟接你一掌试试厂举手朝前推来。

  要知这三人平日功力何等深厚,如果合三人之力,只怕当今之世,谁也接不下他们一掌。如今他们纵然服下了「开口散」,体内真气,正在逐渐消散,已经只剩余了十之二三,但若是把三人的功力,加了起来,依然仍有三人中一个人的功力,何况这一记掌力,乃是孤注一掷,自然非同小可。

  华山派最厉害的功夫,乃是「飞云掌」和「穿云指」,商翰飞已经猜到今晚之事,分明是柯长泰做的手脚,心中气愤已极。他得到慧善大师和玉清道长度来的功力相助,右手这一记「飞云掌」,只不过使了三分力道,左手暗运指功,却在掌势出手之后,暗中点出。

  柯长泰不明就里,右手一掌推出,发觉商翰飞劈来的掌力,劲势不足,只当他真气已然消散,轻易就接了下来,口中不觉发出一声狂笑。但就在他狂笑中,突觉胸口「玄机穴」上,如中巨锥,笑声未已,喉头闷哼出声,立时应指往后便倒。

  商翰飞、慧善大师、玉清道长三人,发出这一击之后,真气耗损殆尽,虽然还是瞑目而坐,其实也已昏了过去。峨嵋青云道长眼看大家差不多全已倒下,密室之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双眉紧蹙,站起又坐下,显见内心似是有着无限不安和内疚。

  正在天人交战之际,房门突然开启,总管万仲达大步走了进来,一眼看到柯长泰倒卧地上,不禁脸露讶异,问道:「道长,柯帮主怎么了?」

  青云道长淡淡的道:「他和商掌门人对了一掌。」

  万仲达道:「他似乎伤得很重。」急步走近过去,探手朝柯长泰胸前一摸,更为吃惊的道:「他胸前还折断了两根肋骨。」

  说话之时,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倾了七颗「万氏夺命丹」,喂入柯长泰口中,一面回头道:「道长请助他一口真气,兄弟另有要事待办。」青云道长只好走了过去,一手按在柯长泰背后,缓缓输入真气。

  万仲达急忙走近万老夫人身边,从怀中摸出一小纸包,里面有一小撮药末,他用食指蘸了药末,涂在万老夫人鼻孔之内。不过一会工夫,万老夫人倏地睁开眼来。万老夫人定了定神,目光朝厅上迅速扫视了一下,就朝总管万仲达问道:「仲达,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万仲达陪笑道:「回老夫人,是茶水中被人下了「开口散」。」

  万老夫人目光注视,沉声道:「老身一再嘱咐你,凡事小心,尤其饮食上,要特别注意,怎会让外人做了手脚?这是咱们万家最后一次会议,你这纰漏出大了,教我万家如何向各大门派交代?教老身这张者脸往哪里搁去?」

  「是,是。」万仲达连声应是,陪着笑道:「老夫人请歇怒。」

  万老夫人道:「你既知被人家下了「开口散」,该如何解法,你快想个法子才是。」

  万仲达道:「回老夫人,这解药协……小的没有。」

  万老夫人重哼了一声,才道:「老身方才分明也中了毒,那是什么人把老身救醒过来的?」

  万仲达道:「是小的,但……但小的只有这么一包……」

  万老夫人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这包解药是哪里来的?」

  她目光转厉,看得万仲达更是局促不安,嗫嚅道:「小的……小的……」

  万老夫人脸色凝重,喝道:「仲达,你是万家老人,追随盟主数十年,还不快说实话?」

  万仲达举手拭拭额上汗水,眼角溜向左厢那道门户,低着头,嗫嚅道:「小的……」

  就在此时,左厢那道门户突然开启,从左厢走出一个身穿夏布长衫的老者。这人约莫五十开外,秃头,狭长马脸,配着一双炯炯发光的小眼睛,鹰钩鼻,颏下留一把疏朗朗的苍须,个子又高又瘦。这时耸耸双肩,嘴角挂起一丝冷峻的笑容,打着拱道:「万老夫人请了。」此人活像一个贪赃枉法的师爷。

  万老夫人神色一变,转脸向万仲达冷然问道:「他是什么人?」

  那瘦高老者诡然一笑,依然拱拱手道:「在下索寒心。」原来他就是夏家堡的总管九头鸟索寒心。

  万老夫人冷峻的道:「老身从未听人说过。」她身为盟主夫人,很少在江湖走动,自然不会听说过索寒心的万儿。

  索寒心毫不在意,阴森森笑道:「在下江湖末流,老夫人自然没听人说过,但老夫人不知在下姓名,和咱们的谈话无关宏旨。」

  万老夫人道:「你要和老身谈什么?」这是明知故问,其实老夫人心里,早已有数了。

  索寒心狭长脸上,皱起许多横纹,陪笑道:「在下是奉敝上之命,来和老夫人谈一笔交易。」

  万老夫人哼了一声,问道:「你主人是谁?」

  索寒心走近几步,说道:「敝上就是人称淮南大侠夏堡主。」

  万老夫人心头更有了谱,但脸上丝毫不露,依然冷冷的道:「此次九大门派集会黄山,老身曾命犬子专程赶赴夏家堡,敦请夏大侠赴会,直至今日尚未见夏大侠莅止,索先生可是给夏大侠送信来的,那就该请在前厅奉茶,如何私入议事厅来?

  这是九大门派会议的密室,老身若不看在夏大侠的脸上,就该把你拿下,仲达,你还不陪同索先生到前面去,等此间事了,者身自会接见。」

  「哈哈。」索寒心大笑一声道:「老夫人不忙,这里的事,若是没有区区在下,只怕老夫人还无法收场呢。」这话已经挑明了。

  万老夫人脸色倏然一沉,哼道:「莫非茶水中的「开口散」,竟是你做的手脚不成?」

  索寒心慢条斯理的轻咳一声,一手摸着他颊下苍须,诡笑道:「老夫人这可猜错了,在茶水中下「开口散」的可不是在下索某。」他说话之时,站在一旁的万仲达朝他直递眼色,他却只作不见。

  万老夫人沉声道:「那是什么人?」

  索寒心道:「要在黄山万家的茶水中下毒,那自然是老夫人身边最亲信的人了。」

  万老夫人只听得脸色一阵发白,霍地回过头去,颤声道:「仲达,真的会是你。」

  真会是你,这话是说老夫人早就怀疑是万仲达了。万仲达不安的后退一步,低头不语。

  索寒心接口道:「那也并不重要,在下只是奉敝上之命,给老夫人送解药来的。」

  万老夫人忍着满腔怒火,点头道:「如此就好,索先生请把解药交给老身就好。」

  索寒心依然慢条斯理的深沉一笑,说道:「在下方才已向老夫人报告过了,在下是奉敝上之命,跟老夫人谈一笔交易来的。」

  万老夫人哼道:「夏大侠一向侠名在外,总不至于为了解药,要敲老身一记竹杆吧?好,他要多少银子?」

  索寒心道:「老夫人说笑了,敝上长年在大江南北各码头施药,岂是为了区区金钱?」

  万老夫人道:「那要什么?」

  索寒心接道:「敝上有一件事情,想和老夫人打个商量,只要老夫人点个头,在下双手奉上解药了。」

  万老夫人问道:「索先生在夏家堡身任何职?」

  索寒心躬身道:「回老夫人,在下忝作夏家堡总管。」

  「原来是索总管。」万老夫人冷然道:「老身以大会名义柬邀夏大侠赴会,有什么事要和老身商量,夏大侠自该亲自前来与老身商谈才是,索总管替老身覆上夏大侠,就说老身请他亲自来面谈。」这话就是说凭你一个夏家堡的总管,还不配和我商谈大事。

  索寒心三个手指拈着苍须,深沉笑道:「老夫人乃是盟主夫人,万金之躯,按理,像在下不过一个江湖末流,自是不配和老夫人商量武林大事,只是敝上临行命在下全权代表,向老夫人转达心意,如果老夫人坚持和敝上面谈,只怕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万老夫人道:「如何来不及了?」

  索寒心诡笑道:「因为敝上最早也要明日正午,方可抵达黄山。」

  万老夫人道:「那就明日再谈好了。」

  索寒心一笑道:「这是老夫人没想到眼前的事儿,九大门派这些中了「开口散」的人,只怕很难挨得到明天正午。」

  万老夫人怒声道:「你这是威胁老身?」

  「岂敢?岂敢?」索寒心阴笑道:「在下只是提醒老夫人一声,此次黄山大会,老夫人主持全局,如能有个圆满交代,老夫人对老盟主也有了告慰,若是因此出了大漏子,不但黄山万家声名扫地,同时也连累了老盟主一世英名,还望老夫人三思。」

  万老夫人勃然作色道:「索寒心,黄山万家从不受人胁迫,你进得了此室,只怕未必出得了此室,仲达,你替我把他拿下。」万仲达迟疑的望着索寒心,以万仲达的武功,足可把索寒心制住,但他迟迟不见动静。

  万老夫人怒声道:「仲达,你怎么了?」

  索寒心朝万仲达挥挥手,笑道:「万总管,兄弟要和老夫人好好商量商量,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万仲达应了声「是」,果然转身退了出去。

  万老夫人气得全身发抖,口中沉哼了一声,倏地站起来,喝道:「索寒心,你以为老身无能把你拿下么?」

  索寒心神色不变,陪笑道:「老夫人歇怒,若是平日,十个索某也不是老夫人的对手,但此刻老夫人身中「开口散」,人虽清醒,功力未复,老夫人不信,试试就知道了。」万老夫人听得不禁一怔,她醒来之后,确然不曾运气检查,不知自己功力,是否已经恢复?这就急忙暗自运气检查。

  这一运气,果然发觉自己人虽清醒,但一身功力,却依然涣散如故,任你如何提气,也无法运集得拢。心知索寒心所说不假,口中冷冷一哼,道:「好吧,夏大侠要你前来,大概是不好意思和老身当面开口了,他有什么条件,你倒说说看?」

  索寒心耸耸肩,阴笑道:「老夫人是明白人,只要老夫人肯和敝上合作,保管九大门派的人,明天可以如期开会,黄山大会,圆满完成。」

  万老夫人道:「夏大侠要老身如何合作?」

  索寒心道:「这个敝上已经逐项写在这上面丁,请老夫人过目。」说完,从他衣袖之中,取出一个信封,双手呈上。

  万老夫人接到手中,就打开信封,抽出一张笺纸,等她把字看完,不觉一脸俱是愤怒之色,冷声说道:「要老身出卖九大门派,出卖黄山大会,这是办不到的事。」

  索寒心陪着笑道:「老夫人请勿激动,这也谈不到是出卖九大门派,出卖黄山大会,事情也并不像老夫人说的这么严重……」

  万老夫人把信笺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哼道:「这还不严重?」

  索寒心笑了笑,他没待万老夫人说下去,就接着道:「老夫人应该想得到,如果老夫人拒绝和敝上合作,后果会更严重……」

  他偷偷的用眼角瞄了万老夫人一下,轻咳一声,又道:「这次黄山大会,与会的九大门派中,七位是掌门人,如果开口散奇毒不解,到了明天中午……」他故意拖长语气,不往下说。

  万老夫人道:「他们都要毒发身死?」

  「死是不会死的。」索寒心阴恻恻的道:「开口散是几种麻痹经络的毒药配合而成,十二个时辰之内,毒性未解,就永远变成了失去记忆、失去行动的人。

  他们是赴黄山开会来的,别人不明内情,岂非怀疑是黄山万家做的手脚?因为这些与会的人中,只有老夫人一个是清醒的,那时老夫人纵有百口,也无法向天下人解释……「万老夫人铁青着脸,没有作声。

  索寒心眼看自己说的话,已渐奏效,瘦削脸上飞过一丝得意的诡笑,续道:「再说,万盟主一生正直,数十年来,一直为武林同道所崇敬,他过世五年后,黄山大会传出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对万盟主一世英名,也不无影响。」

  万老夫人依然没有作声。

  索寒心又道:「老夫人自从万盟主过世之后,不但持家有道,使黄山万家和盟主在日一样,而且还在扰攘武林,也维持了盟主在日的威望,但这场黄山大会之后,老夫人辛勤维持了数十年的黄山万家和辛勤维持了五年之久的武林大局,均将毁于一旦……」

  万老夫人愤怒的道:「你说完了没有?」

  索寒心深沉一笑道:「老夫人不爱听,在下可以不说,但最后一点,却和老夫人的关系更大……」说到关系更大,就停下来了,正是他故意卖关子了。

  也正因他说到关系更大,就停下来了,万老夫人心头忧虑更甚,冷冷的道:「你倒说说看?」

  索寒心脸上浮起很多皱纹,谲笑:「万盟主一世为人,膝下仅有一位令郎,一位千金……」他话还未说完,万老夫人蓦地一惊,急急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阴谋?」

  「老夫人别急。」索寒心好整以暇,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万少侠、万小姐只是和九大门派的人一样,等着需要「开口散」解药而已。」他口气说得轻松。

  万老夫人心头又是一紧,强忍着怒气,说道:「你们手段果然毒辣得很。」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索寒心耸耸肩,陪笑道:「自古以来,要成大事,立大业,就不得不用点手段,老夫人想开些,也就是了。」九大门派的人生死就在自己点头与摇头之间。

  尤其是自己一子一女,设若「开口散」奇毒不解,变成了失去记忆、失去行动的白痴,自己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丈夫?九大门派的兴废,和许多人的命运,等于全操在自己手中,事情已经到了不容你有所抉择。万老夫人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虚弱,轻轻叹了口气。

  索寒心心知时机已经成熟,急忙凑上一步谄笑道:「老夫人是否同意了?」

  万老夫人道:「老身如何信得过你?」

  索寒心道:「这个老夫人只管放心,敝上一向侠名在外,争取盟主,也只是为了一个名字,并无什么野心,更无和各大门派为敌之意,自然也不至于存心想毒死这许多人,只要老夫人点个头,在下立时呈上解药,这样老夫人总可以相信了吧?」

  万老夫人到了此时,除了点头,也已别无善策,口中「唉」了一声,说道:「好吧,你把解药交给老身。」

  索寒心大喜过望,连连应「是」,从怀中取出三个纸包,放到桌上,一面说道:「老夫人,这里一共是三包解药,这一包是给老夫人、万少侠、万小姐三位的,里面共有药丸六颗,黑白各半,每人须服一黑一白二丸,不过盏茶工夫,即可完全恢复了。」

  他没待万老夫人开口,接着道:「至于这两包解药,是给这里几位的,这包是黑色药丸,可解「开口散」之毒,但人却仍在昏睡之中,须待服下这包白色药丸,方可清醒,这包白色药丸,就暂存在下之处,须待明日大会之后,再行奉上了。」话声一落,又伸手把那包白色药丸,依然收起,揣入怀中。

  万老夫人看他处事十分谨慎,不禁冷笑一声道:「老身既已答应,还怕我反悔么?」

  索寒心陪笑道:「这是老夫人多心了,在下奉命行事,总得向敝上有个交代啊。」

  万老人人伸手取过给自己母子的一包药丸,收入怀中,她既要担心子女的安全,又不放心这里议事室中昏迷不醒的九派人士;如今她因追随丈夫多年的万仲达都不可靠,感到除了自己,已无信赖的人,一时之间,去也不好,留也不好,大是左右为难。

  索寒心老奸巨猾,自然看得出来,忙道:「老夫人请先把解药服了,如果不放心万少侠、万小姐,也不妨回去看看,亲自喂他们服下解药,在下守在这里,至少要待明日午前方行离去,老夫人信得过在下,这几位的解药,就交在下喂他们好了,如果再有什么纰漏,老夫人可以惟在下是问。」

  万老夫人想想也觉得事已至此,就是不相信,也只得相信了,当下点点头,打开纸包,取出一黑一白药丸,吞入口中,一面又把那包黑色药丸往索寒心面前推去,说道:「好,老身相信你,那就烦请索总管给他们每人服下解药。」

  索寒心拱拱手道:「多谢老夫人的信任,在下立即给他们服下。」他接过纸包,果然当着万老夫人,给每一个人口中喂了药丸。

  万老夫人目光一掠峨嵋青云道长和丐帮柯长泰二入,冷冷地问道:「这二位呢?」

  青云道长盘膝坐在地上,他本来一手按在柯长泰后心度入真气,给他疗伤,但万老夫人醒来之后,他迅快收回手去,装作正在运气逼毒,闭目瞑坐,一直没有作声。当然索寒心和万老夫人二人的谈话,他都听见了,只是故作不闻而已。

  索寒心含笑道:「回老夫人,青云道长和柯帮主,已经服过解药了。」

  万老夫人冷冷的说道:「喂过了就好,索总管,老身要告诉你一件事,老身已经答应了贵上,希望索总管别在老身面前再耍什么花招,在这里的九位各大门派贵宾,若是有一个出了差错,老身就惟你是问。」

  「这个自然。」索寒心没口的答应,陪笑道:「老夫人但请放心,这九位之中,在明日午前,若是有一位出了差错,索某当以项上人头作抵。」

  万老夫人说了声「好」,她暗暗计算时间,差不多已有一盏热茶工夫,运气一试「开口散」奇毒,果然业已消失,气机畅通无阻,心知解药不假,再看索寒心说话神色,也似乎不会要玩什么花样,心中惦记着子女安危,这就站起身道:「有索总管这句话,老身那就放心了。」举步往外行去。

  索寒心拱拱手,送走万老夫人,急忙回身朝柯长泰拱手道:「柯帮主伤势不碍事吧?」

  柯长泰缓缓睁开眼来,舒了口气道:「商翰飞这一掌,几乎要了兄弟老命,现在大概已不碍事了,这老贼我柯某决不与他干休……」

  索寒心阴恻恻一笑道:「那是他们合三人之力,给你的一掌,也怪你柯帮主太以性急,以致泄露了行藏,柯帮主若是再要向他们寻衅,误了明日大事,这责任兄弟就负不起了。」

  柯长泰虽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代理帮主,但这位夏家堡总管索寒心可也不敢得罪,一面嘿嘿干笑了两声,才道:「兄弟只是说说气话而已,明天是盟主的大日子,兄弟怎会节外生枝?」一面又朝青云道长连连拱手道:「方才多蒙道长以真气相助,兄弟这里谢了。」

  青云道长淡淡的道:「柯帮主不用客气。」索寒心在人们说话之时,举手轻轻击了两掌。

  只听呀然一声,右首厢房两扇木门启处,鱼贯走出七个人来。这七人一个身穿青纱长衫,儒生打扮,一个是灰衲僧人,两个道装,另外三个俗家装束。凑巧的很,他们几人的衣着打扮,和室内或坐或卧昏迷中的七人,几乎完全一样。

  不是么?华山掌门商翰飞身上穿的就是一袭青纱长衫,儒生打扮,少林慧善大师穿的是一件灰衲,武当玉清子、八卦门封自清都是道装,衡山陆宗元、六合门齐子厚、形意门祝立三是俗家装束,若论衣衫、式样、颜色,完全相同。

  不,这七个人的身材,也和昏迷中的七人,大相近似。天底下哪有这般凑巧的事儿?这当然是索寒心早已安排好的了。七人进入这间议事厅之后,就朝索总管抱拳为礼。索寒心没有说话,只朝他们打了个手势。那七人也没说话,又朝索寒心躬身一礼,便自散开,各找各的对象去了。所谓「对象」者?就是和他们衣衫相似之人也。

  譬如身穿着青纱长衫的,对象是华山商翰飞,灰衲和尚的对象是少林慧善大师,两个道家装束的对象是武当玉清子、八卦门封自清,三个俗家打扮的对象则是衡山陆宗元、六合门齐子厚、形意门祝立三是也。他们各人找到了「对象」之后,就迅速的面对面席地坐下,每人动作如一,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铜盒,和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先把面具用手绷开,放在自己两个膝盖之上,然后打开铜盒,里面是梅花形六个小格,内贮不同颜色的易容药物。

  每个人就凝目审视着他的面部「对象」,然后细心的用工笔在人皮面具上仔细描绘起来。这是一种独门的技巧,他们凝神模仿着他的「对象」脸上的每一特徵,谨慎而仔细,甚至于一条绉纹,一根细毫,都不能轻易放过。室中没有半点声音,七个人正在聚精会神的工作着。

  总管索寒心好像考场里的监考,目光不停的在七人手上,溜来溜去,看着他们临模。夏家堡总管,说穿了,只是夏云峰的当差而已,应该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如今他的身份竟无形之中,已经凌驾乎九大门派掌门人之上了。不信,你瞧,索寒心高踞上座,他没有开口,峨嵋青云道长和丐帮柯长泰也只是陪着他坐在边上,没敢开口说话。

  不过顿饭工夫,这七人依样葫芦,已把七张面具,都描绘好了,现在他们正在审视着他们制作的手工艺品,和真本对照之下,是否尚有破绽之处。没有了,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确定自己的制品完美无缺,足以乱真,于是各自盖起铜盒,收入怀中。然后从膝盖上取下面具,熟练的往脸上覆去,再用双手手掌,轻轻的在脸颊四周,四以熨贴。

  现在这七个人戴上面具,赫然变成了华山商翰飞、少林慧善大师、武当玉清子、八卦门封自清、衡山陆宗元、六合门齐于厚、形意门祝立三。索寒心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你们再演练一遍看看,举止行动,是否会被人家看出破绽来。」

  假商翰飞口中发出一声清朗的笑声,拱手道:「索总管说得极是,诸位道兄凡事须得小心才是。」他话声清朗,举止从容,果然活脱脱的华山掌门商翰飞。

  假慧善大师低喧一声佛号,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出家之人,还怕有谁来假冒不成?」

  衡山陆宗元大笑一声道:「这可难说,当上罗汉堂住持,很可能就有少林寺方丈的希望呢?」

  假齐子厚却向形意门祝立三拱拱手道:「祝兄许久不见,若非这次大会,真还找不到你老哥呢。」

  假祝立三大笑道:「你老哥真会说笑,咱们上个月还在金陵酒楼上喝过酒,老哥怎么忘了?不信,你问问封假牛鼻子看,他喝得一身大汗,还把道袍都敞开来呢。」

  假封自清忙打着稽首,说道:「善哉,善哉,祝道兄又有什么事,扯到兄弟身上来了?」

  假玉清子和峨嵋青云道长站得最近,走上一步,稽首道:「道兄请了。」「

  峨嵋青云道长一向自视甚高,江湖上人,很少在他眼中,这次实是在夏家堡作客之时,被索寒心暗中下了「迷失散」,迷失了本性。但一个人除非完全失去知觉,像「迷迭散」这类药物,主要是使你心生「服从」,其他如武功、心神,均并未迷失,那么与生俱来的傲气,自然也并未全泯。

  青云道长是亲眼目睹他们这些人戴上假面具,形同俳优,他堂堂峨嵋派掌门人身份,岂肯与假玉清于周旋寒喧?自顾自转了个身,不加理睬。假玉清于看他不屑和自己交谈,不觉轻笑一声道:「青云道兄,难道你不认识贫道了,不是来参加咱们这次黄山大会的么?」

  青云道长心头本来良知未泯,听了假玉清子的话,顿时有被侮辱的感觉,两道修眉倏然一扬,沉声道:「你说什么?」

  假玉清子虽然扮的是假武当三子,但他也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江湖上人有一个通病,就是受不得气,他看青云道长一副倨傲神色,心中也不禁有了气,冷笑一声道:「道兄少自命清高了,难道你是峨嵋掌门,贫道不是武当掌门,就高攀不上了么?」

  青云道长目中冷芒飞射,喝道:「你……」

  柯长泰急忙拦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道兄又何必认真呢?」

  索寒心高踞上坐,眼看青云道长和假玉清子起了争执,却是一言不发,也不去喝阻那假玉清子,这自然是因为平日青云道长倨傲成性,故而有意挫挫他的锐气。同时在他眼中,说实在,你是真掌门人,和他的假玉清子,本来都是一样,并无什么轻重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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