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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午饭之前,1

小说:与牧师小姐的二三事 2025-08-20 08:47 5hhhhh 4680 ℃

“……先生?”

少女愣住了。

眼前的男子背向自己蹲着,整个人似乎僵在了原地。他手里捧着什么,身旁落着一只棕色的浅口皮鞋。

“王先生。”

牧师的小脸儿唰地红到了耳根,话音颤抖而犹豫。此情此景,她立刻将处境判别明白了。

进门之后,她所凭恃的便是混合着侥幸的信任。这一幕场景虽不完全是意料之外,但也是云淞不忍心考虑的。

它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发生在紧张的气氛已经平息,她以为一帆风顺的时候。

脊背发凉。

对方向自己倾诉过的经历,那些曾经被赦免了的罪恶,现在一字一字地从脑海中浮现。而就在一转身的时间以前,她满心只想着菜肴的种类和烹饪。牧师已经计划好了一种说法,可以体面地将菜金揽到自己身上,而不致病人破费。

然而,目前的她实有些害怕了。确切地说,是恐惧。原本的念想不得不往后放放。

短暂的沉默。

两个人一动不动。

“您……”

牧师将双手捺上了胸口,彷佛是想平静自己的心情。

难以启齿。她的话语在口腔里打转,却吐不出哪怕一个音节。

连身处的空气都显得有些灼热了,甚至多了几分粘稠。男子依然定在原地,和雕像一样。

少女在短短时间里回顾了一早上的经历,顺带着将他的告解斟酌了几遍。她想不出任何一点恶化了情势的原因。

“王先生。”

好羞耻。

她的身子有一点发颤。理智告诉自己,目前的处境并不安全。偏偏在这时撞见了对方的秘密。

即使是悄悄地离去,那也……

还是说,壮起胆子来把话说得明白,甚至是试着引导眼前的羔羊?

牧师的内心其实含有一分怜悯。

眼前的人儿被情欲夺了舍,比起怪罪与谴责,不妨去试着拯救。毕竟,每个人都深藏着或多或少的污秽,而他不过是对人皆有之的本性作了表白;与其在阴暗中压抑,将心扉放到光明下公开,似乎是更值得体谅的事。

一位入了迷途的人回归正轨,未必就逊于一以贯之地恪守戒律。一个是由负得正,另一个却是由正得正的循环。孰大孰小,她还是掂量得来的。

但是……

她依然踌躇。

实在是过于理想了,这种念头。

如果自己是一名局外人,可以身无牵挂地介入其中,事情便好办得多。事实却是,面对眼下的这场狩猎,她必须小心翼翼地避开罗网,一棋着错便导向万劫不复。

身为猎物,却想劝说猎手回心转意,这个想法多少有些荒诞。

然而除此以外,还能怎么做呢。

逃跑并不是万无一失的。想要到门口去,非经过眼前的男子不可。若是激怒了对方,自己并没有反抗成功的把握。

换角度想一想,对方既然有意避开自己,说明心中的底线尚未被突破;被撞见以来,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而已经发生的事实,与其说是放肆,也可以仅仅视作“轻浮”。说到底,对事件定性的权力,其实只属于自己。

孩童间的玩闹……也不过如此。

——如果他没有向自己透露过那一连串的罪行。当时的话告诉她,对方是从情欲出发做了这些事情的。

但即便暴风雨就在眼前酝酿,已发生的只是更深重灾难的前缀,就推算来看,平息灾祸的机会未必就已从自己的手中失去了;再怎么说,假如真的会走到那一步,试与不试,也不过是殊途同归。

而且,她并不忍心就这样离开对方。他不仅是身体病了,精神的情况甚至更坏。如果今天将他抛下了,事情总归没有解决。一味拖延,情况也并不会改善。

少女略略盘算着。双颊滚烫。

仅仅是玩笑吧……仅仅是鞋子的话?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他所捧着的大概是自己的皮鞋了。

鞋子……

牧师的不解发自内心。她实在想不出……鞋子……鞋子能和欲望有什么联系。如果这一种欲望是自己所熟知的,七宗罪的一件。

倒是位很奇怪的先生。

说实话,当初若不是男子主动将自己的癖好与特定词语联结起来,她连这场告解的起因大概都不会理解。

但也正因为举措的奇怪,其性质便更不适合被断定了。

对象如果仅局限于鞋子,行径再恶劣,又能恶劣到哪里去呢。……“挠痒”,先生也曾提过这一件事。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罢了。

大概是误解了吧。说不定真的只是一场游戏。

既有的理解稍稍放松了她的心情,转念一想,却依然有些紧张。

刚进门的时候,先生的视线的确令人怀疑。

但也不一定。也许只是自己多虑。两个人的交集算起来,重心只是那一场告解。更可能是既有印象的先入为主;人家随便看上一看,到自己这里却被附会了不端的企图。未免太以自我为中心了。

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试探性地前踏一步。

僵持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先生?”牧师轻轻走上前去,站在了他的身后。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虽然已是第四次呼唤了。

这回她看清楚了。对方将脸埋在了皮鞋口内,似乎是用心嗅着其中的味道。见了这种场景,原先预备好的词句又一次咽了回去,本人也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差不多猜中了。但嗅鞋子这种事……

少女整个儿的面容发烧得厉害,彷佛自己的隐私完全暴露在了对方面前。

推想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是又一回事。

“呃——”

她虽然怀抱善意看待这一种举动——说到底,仅仅是鞋子,事情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却也不能不承认,这的确是一种精神上的越界。不止游戏,却又未及侵犯。总之,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是不是一种陈旧观念呢……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隐隐约约地,少女始终觉得事情不甚对劲。自己的劝解也显得无力了。

调动理性来看,鞋子又能意味着什么呢。

是因为脚吗?但仅仅是脚的话?不对,为什么脚会让人觉得……

……的确是很羞耻啊,虽然如此。

“先生,请您不要……”她最终还是难为情地说了,声音压得很低。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随着感情的激动,她的思考也有些紊乱了,变成了单纯的同义反复。

“没关系的,先生,”牧师咽了口口水,强压着往下说,“这种事情……只要您……您放下——不要再——”她的眼神游移不定,“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您愿意停下来。”

男子依然一动不动。

“认真地说,这并不怎么卫生,毕竟是不洁的事物。”见对方无动于衷,她的语气有点儿着急,“我原谅您,但也请您——您先放下,放下——”

对方的身姿看着更僵硬了。但只要细心看来,可以察觉轮廓边缘的微微的颤抖。

眼下发生的实景与设想不甚一样。在她看来,被“一时”情欲驱动着的,“不禁”做出“孩童般的玩闹”的男子,只要自己诚挚地表达了谅解,对方便会很快醒悟,至少也会放弃手头的行动。

“我不理解——虽是不理解,但我原谅——”牧师吞吞吐吐地往下说,同时一手扶上了对方的肩膀,轻轻摇晃着,“您对于鞋子何必这样执着呢?总之请您先放下……我并不怪罪您,也并不生气,但至少请您……”

一想到对方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自己鞋内的气味儿,少女便感到毛骨悚然。即使自己的催促已经近乎无礼,对方却依然没有反应,这也预示着局面的超出常规。

她的心实在慌乱了。“先生,您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请不要再——”

失策的恐惧与焦急冲击着她的思绪,男子却依然僵硬地使口鼻埋在鞋内,只是不做出更多的动作。少女的催促,他仿佛一句也没有听见。

又或者,他每一句都听得清楚。只是思量着该如何收场。思量着怎样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原本定好了计划是否需要采用。

她并没有逃跑,甚至也不怎么慌张,哪怕撞见了这样恶劣的事情。过度的沉迷使他的警戒松懈了,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完全是漫画里的情节。

经过一早上的相处,他的想法确实有所改变。面对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姑娘,自己的心思实在显得过于龌龊了。怎么狠得下心那样“报答”她呢。

看得出来,对方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所以说着希望原谅自己。但尘埃落定之后,结局未必如口头承诺一样风平浪静。

眼下大概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希望与对方亲密接触的话。

为什么不逃跑呢,小牧师。是担心自己跑不出去吗?当少女从身边掠过去的时候,自己一伸手就能将她拉入怀中。香香软软的肉体,即刻就能享受到了。

那么,是不是想取得了自己的信任之后,趁着疏忽跑出去呢?所以才这样诚挚地与自己妥协?她未必就是真心实意。

……但如果真的,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眼前真的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天使,连这种程度的“前嫌”也可以容忍,自己就尚未失去与对方交好的机会,如果把握得当。

愿不愿意赌一赌呢。一方面是即刻享用盼望已久的美人儿,就像一直以来规划的那样。虽然会被关进监狱,但除了这条微薄的性命,自己眼下又拥有什么呢。

另一方面,适可而止,促使今天的情景平稳落幕,日后再慢慢地与之交好。这却要建立在一个飘渺的前提之上:对方发自真心地原谅了自己,且两人的关系尚有挽回的余地。

他彷佛从梦中惊醒,猛地回头看向对方。少女一直絮絮地说着什么,但他并没有听见。即使听见了,也不愿记忆。

“你的眼圈红了。”男子愣愣地说。

下意识地,他连道歉也忘记了。赌注的两方,他哪一方都下不去心,在浑噩中便也显得无所畏惧了。这其实是一种逃避,无意识地拖延。

少女忙别过头去,没说完的话也半途搁置了。男子在恍惚间听出了隐隐的哭腔,但声音已经逝去了,他不能确定。

“对不起。”

鞋底磕在瓷砖上,轻轻地有一声脆响。他这才发现,鞋子已经从自己手上滑落了。

“我对不起你。”

“我不明白。”她的语气里多了一点儿埋怨,却依然是往常的娇软。“我一点也不明白。”吐字间的确带着一点儿哭意。

“我对不起你。”

“我并没有愧对您罢?”牧师忽然转过眼来望着他,水灵灵的眼波对方看得很清楚,“我……我做了什么错事吗?让您可以这样惩罚我的?”

“‘惩罚’?”

“您做的是什么事情?虽然我可以原谅,但您……”她咬了咬牙,“您已经赎过罪了,不是吗?真心诚意地赎罪了,不是吗?”

“对不起。”

“本来,如果您及时地收手——我向您说了很多次了罢,您一次也没有听见吗?”少女加重了语气,“为什么还要做……还要继续做那种事?那种我不想形容的事情?”

“对不起。”

“真是的,我不理解您啊。偏偏是鞋子……”她的脸更红了一分,“虽然只是孩童的游戏,然而——然而这总归是不对的吧?是那种不能对女孩子做的事情?我已经提醒您住手,提醒您很多次了?”

“对不起。”

“不要再道歉了。”语气忽然软了。“我原谅您了,即使您……我希望您改悔,而不是一味道歉。即使今天道歉了,以后要是——不,我不希望这样假设。您不会再做了,是吗?请答应我?”

“对不起。”

“请答应我,说‘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听见了您这句话,我才能原谅您——不,我已经原谅您了,但只有这样方能完全放心。”她又补了一句,“不要再道歉了。”

“对不起。”

“您……”似乎感到了意外,少女的话音有些犹豫。“您不要再道歉了,我已经原谅您了。您只需要保证就可以了。”

“对不起。”

“请不必……我也是有错的。”她的眼光忽然现出了愧疚,“我方才动了感情。其实您并没有做什么错事……玩玩儿游戏罢了,每个人都有疏忽的时候。我所说的话是伤了您的心吗?”

“对不起。”

男子一直低着头,木木地重复着,身子已经转了过来。他的心理其实也只是麻木,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这却使少女不知所措了。

“没关系的,您没必要道歉。”她俯下身子,关切地望向对方。“您还发着烧呢,连衣服也不披一件,这可不行,”说着就去搀扶对方,“回去再歇一会儿吧,我会出去买菜的。”

双手触即对方的时候,男子便顺势跪了下来,嘴里依然喃喃念着。这依然是下意识的举动,不带什么感情色彩。然而眼前的牧师却惊了一跳。

“您快起来?!这怎么行呢……”本来就余着些红色的眼圈,一下子又红了起来,“我们不要再说这一件事了,已经过去了。您可千万不要——”

她噎住了,只是双手环抱着对方的左臂,努力把他从地上搀起。“没关系,没关系的,先生!这不算什么的,谁没有冲动的时候呢?”然而一米六几的小个子纵使急出了一额蒙蒙的汗水,眼前的青年也没有移动分毫。“这件事过去了,我们不再谈它了,好不好?您还生着病呢,这样叫我怎么……”

察觉了气氛的变化,他清醒了一些。少女白净的小脸儿上满写着委屈,见他抬起头来,一时倒说不出话了。

“先生?”她的眼眶有一点儿濡湿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们不谈这件事了,不谈这件事了可以吗?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您快些起来吧,会着凉的……”

他于是恍恍惚惚地站起来了,一旁的少女赶忙扶住他,两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对不——”

“没关系,先生!我们找个地方坐下罢。不要再谈这个话题了,什么也没发生过,这算不了什么事情!”

她急忙引他在沙发上坐下,自己也挨坐在一旁。见男子的眼神有些浑浊,少女更加担心了。她仔细斟酌着用词,避免刺激眼前这一位可怜的人。

“我想,您如果诚心有了悔意,天主一定不会不接受的。”牧师小心翼翼地注视着他,“于我而言,这是什么事也算不了的,请您务必不要放在心上。我会为您祈祷,您的心情和处境,我实在是很理解的。”见对方的头扭过来些,她的语气也稍稍放松了:“您心上的忧愁,请随意地向我倾诉。务请不要藏掖着。”

“我有罪。”

“这算得了什么罪过?”她微微一笑,“实在是小孩子的游戏,我反而要担心,这会不会损害了您的健康呢,毕竟……啊哈哈,我们不谈这一件事,好不好?”少女及时刹住了话题的走向。

“……你不讨厌我吗?”他有气无力地说。

“哪儿能呢!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对方赶快接上了话。“再说,如果您坚持认为这带了点儿罪恶的意味,我们哪一个人又是无罪的呢?您想不想听我讲一则故事?”

男子默不作声,只是悄悄牵住了少女的左手。对方打了个激灵儿,却没额外地说什么。

“这个故事是……故事是……”云淞的脸儿又红了几分。他感觉得到对方的手指轻轻向外抽了抽,意识到抽不出去,也只好任由自己握着了。

“那个——”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望了过来,双颊滚烫。

“对不起。”男子撒开了手。对方却没有动作。

“如果这能让您感到安慰……”牧师不好意思地说,“但请不要会错意,我的意思是……如果这可以让您的心情平静,那么——”她没说下去,依然让自己的手指搁放在对方的手心。

男子于是又将手掌合上,握住了这一点儿柔软。对方又打了个激灵。

“那我就继续讲咯?”

“你为什么不讨厌我?”

“欸?”

“大家都很讨厌我。”

“那又怎么样呢。”她有些认真地说道,“您如果并不做坏事,他人的看法又算得了什么呢;而如果您做了坏事,只要诚心改悔了,又何必执着于既往的偏见呢?”

“我的确没做什么坏事。”男子摇了摇头。

“那么,您就不应该问‘我为什么不讨厌您了’。谁有理由去讨厌一位好人呢;况且,即使面对做了坏事的人,‘讨厌’也决不如同情和宽容。因为前者是加深隔阂的,而后者是带领人走出困境的。”

他捏紧了对方的指尖。牧师没说什么,反而将手又往里伸了一点儿。

“我什么也做不好,你看。”苦涩地笑笑。“满脑子只有这点儿事情。做白日梦,然后想漂亮的女生。只有这一点还在行。”

“您不妨尽量克服这些想法,用余下的精力踏实做一些事;有这样好的身体和头脑,您还担心什么呢。”一如既往的温和。

“拉倒吧。”他又惭愧地笑笑。“差点儿延毕,我是干啥啥不行。”

“‘延毕’指的是……‘延迟毕业’?”

“是。考得稀烂。”

“您学的是什么专业?方便透露吗?”

“机械。”

“喔,这倒是一种‘实业’了。我很敬佩您,”她的眼神明亮了,“您有勇气选择这一个专业,便已经证明了自己的高尚。踏实地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我有什么理由不羡慕您呢。”

“我是调剂过来的。”

“那——”她有点儿尴尬。

“你看,我跟你说了。干啥啥不行。”

“即使是调剂,”牧师顿了顿,“您毕竟也坚持下来了。”

“因为我转不走,”无奈地说,“转专业有成绩限制。我一直是垫底的。”

“那又怎样呢。”她安慰着对方,语气十分真诚,“上得了大学,就已经是知识分子了啊。是很有知识的人。”

“大学有这么值钱吗?”

“在古代至少是位秀才了……?或者更高,也说不定呢。”她笑着说,“秀才的社会地位很高,正因为是有学问的人。我见了您,同样的尊敬也是油然而生的。”

对方摆了摆手,“只会偷闻鞋子的人,有什么可尊敬的?”

他眼见少女的表情僵住了。

“我们——我们不是说好了,”她试着抽回自己的手,面容显出羞涩,“不谈这一件事。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男子故意握得更紧,还轻轻揉搓起了少女的手指:“你看,我是屡教不改的。我就这点本事。”话音里却有一点儿悲哀在。

“没关系,只要您——”牧师用了点儿力气,却依然抽不回自己的手,“唔,这就有一点儿……”

他索性放开了。少女不安地看着他,似乎想坐得远一些。

“我问个冒犯的问题。”

“您请说。”她心儿一沉,预备着可能的答案。

“你们是怎么处理欲望的?”他忍了一下,还是一口气儿说了出来。

“……‘欲望’?”

牧师其实听明白了。但组织语言需要一点时间。

“性欲。”看见对方慌忙低头,他不得不严肃地加了一句,“这的确是我的主要问题。你看,今天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

“我们并不禁婚嫁……”惯常的问题,然而也是她不想指涉的问题。

“你不是单身吗?”

“是的。但是……您明白我的意思罢?”少女为难地瞟了他一眼,“我可以为您提供建议,但也请不要……触犯律法。”

“‘律法’?”

“严格地说,地上的律法和天国的律法,您都——”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您已经踏在边缘了。”

“闻鞋算不算犯法?”

“您!”她有点儿生气了,却又慌忙压制了情绪,“对不起,请不要再提这件——”

“好。请给我建议。”

“谢谢,”她强使自己镇静下来,“首先,避免想象相关的事物或情节……”

“做那种事算不算……”

“哪一种事?”牧师不愿接话。

“自力发电。”

“您的意思是……?”

他比了个手势,对方责怪地瞪了他一眼,连忙转过头去。

“你生气了吗?”

“我并不生气,”她怨怨地说,“可是您的举止,在我看来不甚合适。”忍不住又补了一句,“您是有意在……‘事不过三’,先生。否则——”

“否则怎么?”

“……否则我就要教育您了。”牧师的话音沉下去了。“很严肃很严肃的那种。”

“好了,不打岔了。到底算不算?”

“那是被允许的。当然,只在非常情况下。”

“‘非常’指的是?”

“如果是迫不得已了,或是为着一个更高尚的目的。”

“能具体点吗?”

“……我不知道。”她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看见对方真生了一点闷气,青年也就此打住,往后靠在了沙发背上。他思虑了一会儿。正经的和不正经的想法,在这时是交错着的。

陆牧师依然低着头。经历了小半个上午,她确实有点儿累了。

“对不起。惹你生气了。”

“没有关系,请不要放在心上。”她勉强地笑笑。“只是,您一个上午都在……我现在也不清楚,您是有心或是无心了。”

“你看,我忍不住。”

“您多虑了,我只不过是——”牧师终归叹了口气,“——您其实有点儿消费人的感情了。然而这也是我的过错,是我不够耐心。”她抬起眼来,“再者,我怎么能指责您呢,您犯过什么错呢?什么也没有犯过。”

“你的脾气太好了。”

“谢谢。”对方的眼神依然温和。“我只是觉得,同样身为罪人,自己并没有高人一等的权利。而相对地说,‘脾气不好’,不也是一种傲慢吗?采取的并不是平视的眼光。”

“你怎么会是罪人呢。”说着又要去捞对方的手,却被躲开了。

“不要再——”牧师这回真正瞪了他一眼,“先生。先生。先生!”颇不愿意的娇嗔。

“我这就是罪人了,您看见没有?这就是罪性的表现了。”小脸儿红扑扑的。“您无论做了什么,我几乎都会原谅。然而我并不能保证,自己从头至尾,连一点多余的感情也不会生出!”

“我错了。”

“您可不能以为,做了亏心的事情,赎过罪了,下次就可以再做。”她认真地叮嘱对方。“必须将真的心性洗净了,这一份罪过才算赎完了。”

“好。”

“您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说。”她果真盯紧了对方,“您上一次的赎罪,现在真的完成了吗?可就在上午,在刚才的时候,您不还是在——啧,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先生!”

“不要着急——”他有点慌了。

“我是为您担心啊。您若是始终不改,即使身上的病痛治愈了,也抵不过精神上的缺憾,不是吗?”云淞同样有点儿激动,“您亲口承认的,这一种轻浮的态度已经影响您的日常生活了,您不是很清楚吗?”

“所以我想出了一种办法——我是说,建议——”

“您要是再开玩笑,再——我就一定会,”她咬紧了这几个字眼儿,“我就——我就不会为你——不,不对。”又是一点哭腔,“先生,我又能拿您怎么办呢!”

这段心声的吐露倒真的使他冷静了。所谓的“办法”也就一时说不出来,更确切地说,是不敢说出来了。

“你不要哭。我不会再——”

“我没有哭,您为什么认为我哭了?”然而她的眼圈分明红了,“我是牧人啊。如果牧人哭了,羔羊又依靠谁呢。”

沉默。

负罪感涌了上来。他想紧紧搂住眼前的少女,尽己所能地安慰、疼爱。并非是一种触景生情,而完全出自对牧师小姐的好感。

幸福的幻想却最终被对方打破了,这是又过了一会儿之后:

“您向我说真话——邀请我来,您是不是另有所图?”

话音里带着颤抖。他的目光变得惊愕了。

“这仅仅是一种推测,然而……

“请您告诉我,‘不是’。我从一开始就有所怀疑……”她的哭腔越发明显了,“我只是不愿相信——您为什么会寻上我呢。我……我有哪一点吸引您了?明明从哪一方面看,我都是——”泪水于是滑落了,“这一种念想,我认为是相当罪恶的,我认为是愧对天主的,因为我居然怀疑起您来了。我不断地自责,我有什么资格去怀疑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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