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二个就难保没有第三个第四个，那群人决定下狠手，我和堇夜恐怕很难在有追兵的情况下将这辆半残的车子驾驶入闹市区。

由于火箭筒的威慑力过于强大，堇夜也对闪避接下来的攻击没多大信心，于是大声的嘱咐我准备跳车。

后车厢里昏迷不醒的贯井学姐身上已经开始出现血迹，幸好流弹只是打中了她的手臂和大腿，出血不多，受伤的地方看不见弹孔，也没有见到弹头，看来她体内的恶魔力量的确在发挥作用，用积极的心态去思考，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我将面包车的侧门打开，抓着扶手，劲风搭在脸上，发丝在空中飘扬，子弹开火的硝烟味和城市的繁华格格不入，恍若做梦一般，让人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我的敌人就在后方，我的战友就在身边，尽管只有这点，都让我感到无比的安心。

虽然此刻情势紧张，我仍旧扫了一样堇夜，她接住后视镜观察敌人的动向，尽管我们此刻暂落下风，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堇夜与我最为熟知的真夜是不同的人格，但她们本质上果然是相同的，一定有同样的支点将她们维系在一起。

明明没必要来到这个战场，明明只是约定好了1999年会再一次见面，明明贯井学姐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明明不用遭受这般困境，受伤乃至面临死亡。

可她仍旧是来了，她就在这里。

我们都是被困于过去的笼中鸟，一直做着长不大的梦。

想到这里，我的脸上不由得带上了笑容，仿佛在此之前遇到的所以彷徨和痛苦，都在此时化作了快乐的养分。

这是一场狂欢，是末日的高歌。

死亡并不可怕，悲伤并不可怕，痛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在人群中却感到孤独，可怕的是身陷孤独所产生的异质感。正如过去为了迎合正常世界，为了避免被人认为无趣，为了不成为别人眼中的笨蛋，而不得不戴上面具的自己。

像如今这样，刺激的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所以。

“堇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我喊道。

夕阳的余晖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天地间的光线变得越发的黯淡，已经是入夜前的一刻，远方的大楼已经亮起了灯火，闪烁如同天上的繁星。

晚风扫荡者空中的尘埃，目光所及之处升起火光，巨大的弹头拖拽着尾焰呼啸而来。

我紧紧抱住贯井学姐，抓紧门边的扶手。

试图甩开火箭弹直击的车体不断变换着方向，我就像坐在游乐场的过山车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抛飞出去，又甩回车厢中。

但却只是想放声大笑。

死亡在最惊险的刹那擦身而过，贴近门边的地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我紧抱着学姐扑倒在地上，飞舞的弹片和火花从敞开的侧门冲进来，掠过我们镶嵌在对面的车门内壁上。

震耳欲聋的响声，车子像是随时随地都会散架一般的颤抖，如同风中落叶般飘离。

耳边的嗡嗡声逐渐褪去，驾驶座的方向传来堇夜的声音。

“躲过了！躲过了！”

她同样开心的像个孩子，似乎命悬一线的刺激本身就是她内心追求的。

“你刚刚说什么了？阿纪？”

“你们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永远永远吗？”

“永远永远！”

“好啊！只要我们在一起，无论什么地方都能去到！”

堇夜背对着我，往天上挥了挥拳头，我也兴高采烈的大喊起来。

“无论什么地方！”

无论什么地方，我们都要一起走下去。

这是此生仅此一次的，以生命为赌注，即使前方是毁灭亦或者无尽的痛苦，也绝不后悔的约定。

我由衷的感到，内心的深处，某些东西正在恢复活力。

那些因为真夜的离去而死掉的一些东西，此刻正在复苏，好似让我拥有了无穷尽的力量。

“又来了！第三发！这辆车子不行了！”

驾驶座传来堇夜的声音。

我探出头去，果然他们又再一次扛起那只长筒。

“躲不掉了吗？”

“车子在漏油，刹车也坏了。”

“那就准备最坏的情况吧，我的子弹快没了，等会要跳车了。”

在这个国家，无证持枪本身就违法，虽然枪还有办法搞到，但子弹是被严格的限制死的。

虽然夜总会一战让我收集到了不少子弹，但是用一颗就少一颗，经过几次的战斗后更是捉襟见肘，真不知道奥姆真理教究竟有什么能量，竟然连重型武器都能肆无忌惮的使用。

“这里还有两把收缴来的微冲。”

“对那些人没用，必须要适合这把左轮的子弹才能做到击杀。”

“不要怕，我和你同在，阿纪。”

即使是面临绝境，堇夜的语气也依旧是十分的和煦。

后方再一次腾起火箭弹发射的火光和烟气。

“上啊！阿纪！”

堇夜大喊，我自己也一脚踹开了车门，原本就已经残破的大门立刻脱落，打着滚，弹跳着，迅速落至后方。

我和堇夜正准备跳车，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冲而来的火箭弹忽然在半空中爆炸了。

耀眼的火光，扑面而来的冲击，让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堇夜已经重新把持住了方向盘。

“阿纪，是你做的吗？”

她惊讶的问。

我摇摇头，还没等我回答，后方追击的车辆已经遭到了攻击，车窗碎裂，驾驶座上的司机，人头也如西瓜般的爆开，紧接着，火箭弹的发射人也被射杀了。

这次看清楚了是来自远方高处的狙击。

车上的副手一把拉开死去的司机，试图接过方向盘，也被精准的点杀。

失去控制的车子立刻撞向一旁的大树，随之而来的下一发子弹击中油箱，整个车体在一声巨响中化作火球。

先前被我开枪截停的车子也陆续遭殃，死去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地，按照攻击频率来判断，袭击者显然不止一个狙击手。

究竟是谁，会在此时此刻对我们伸出援手？

将这幅凋零的场景甩在身后，车子没有停留的逐渐开远。

我放下贯井学姐后回到了副驾驶位，堇夜正啧啧有声，她一直通过后视镜观察事态的发展。虽然不知道这不速之客究竟是何许人，但他们来到的确正是时候。

如果当时被逼的跳车，那么光凭剩下的武器，还带着昏迷者的我们并不一定会占据上风。

“我们一定会胜的。”

堇夜轻松的安慰我。

“阿纪的火力弹无虚发，只要掩护我靠近到他们面前，杀死他们也易如反掌，还能抢一辆新车呢。”

她似乎有些不满那些援助我们的家伙。

“不过，除了我们之外，和奥姆真理教作对的家伙还是第一次见。”

“只有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没有敌人呀，或理念冲突，或相性不和，不会所有人都会和你成为朋友的。”

“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应该不是偶然，也许这两帮人是宿敌吧？”

我耸耸肩，靠在椅子靠背上长舒一口气。

“是不是朋友还两说，也许同样是为了学姐身上的恶魔而来。”

“不管怎么样，奥姆真理教这下要伤脑筋了。”

堇夜开心的说着，在这一点上，我抱有和她相同的看法。

“既然是同样的目标，又待在同一个城市，我有预感，我们会很快就碰面的。”

死里逃生，整个人似乎从脑袋到骨头都松弛下来，不过我还是尽力转动脑筋，思考着我们三人的未来。

学姐不会是第一个先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末日即将降临的消息究竟是从多久以前就开始流传的？究竟有多久，又有多少人在此期间积蓄了怎样的势力与力量，目前我所知的神秘也仅仅限于这个城市，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相比当前出现的神秘帮手与全球性质的奥姆真理教，我们三人只是微小如同尘土一般的小团伙，我就连超能力觉醒到现在都没有过多久。

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是极为弱小的。

但话又说回来，这样也是十分自由的，相信一定有不是人和我们一样，乐于享受着份末日前的自由，在枪与血的冲突中尽情高歌与狂欢。

“如果要打比方的话，奥姆真理教那些人就像是豺狼吧？而我们是夜鹰，阿纪有看过蝙蝠侠吧？不觉得我们的定位很相似吗？在黑暗中守护城市的英雄。”

“那不一样，蝙蝠侠不杀人，我也不可能成为蝙蝠侠那样心怀正义，哪怕自身承受苦难也要坚持自己原则的殉道者。”

因为太过于沉重，过于高尚，我很清楚，恐怕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但是。

“如果可以的话，我只希望守护住我身边的人，哪怕杀人也在所不辞吧？”

“阿纪现在就是我的英雄了呀。”

堇夜单手掌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绝对可以的，阿纪会拯救世界的，只要我们在一起，或许拯救世界都算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因为对方太过认真的回复，反倒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咳嗽几声，接着刚刚的话题说到。

“不过阿夜你说的也对，作为夜鹰，我们也是时候得找一个好巢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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