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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绵羊到恶狼全 - 14

[db:作者] 2025-06-23 08:47 5hhhhh 2670 ℃

               (十四)

  我一声不吭地让李跃进拽着来到去三里坡猪场的那条小坡道上。

  「你啷裆着脸干么,不愿意和我一块在猪场吗?」

  「不是,我……我……」

  「你别听他们点花你,还让你上什么宣传队,你又不会唱歌上宣传队能干么,那里都是一些女的,你想去了学些娘娘们们的事吗?」

  「都是知青在一块多好呀,听他们说不会让我干多重的活。刁主任对我挺好,说不定他还能让我上公社里去哩,我真是不愿意上三里坡来,这里乔味也乔脏,我……」

  「你真没有数呀林跃进,我是让你上这里来轻快轻快的,你不感谢我还弄这么个哩个愣。」

  他猛地甩开我的手,又在我的肩膀上推了一下,一脸气脑地说。

  「不愿跟我去拉倒,回去吧你。」

  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真是有些不正常,怪不得知青们都说他弯眼。我真想转身就走,可又一想人家也是出于一片好心的,照顾让我这老街坊到猪场来干点轻快活,我要是这样转身就走,不就得罪人家了。离家这么远有个老街坊照顾着这不是好事吗,我要是这样回去了,也太有点不够意思了。

  「哎呀,跃进哥你生什么气吗。我知道你这都是为了我好,我……我跟你去行了吧。」

  「哼!」

  他转身独自向前走去,我急忙赶上前,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晃动着故意撒着娇。

  「好啦,好啦。以后我听你的跃进哥,行吗?」

  他没有理我,继续往前走,走出几步之后突然转过身来,摘下眼镜猛地扑到我脸上咬了我一口。我哎哟了一声,还没有回过神来他拽着我向三里坡猪场飞快地跑去。

  场屋里没有人,这是一溜三间的土坯房,中间是伙房,地下堆着许多的地瓜巴,还有一些饲料、玉米杆和地瓜央,东屋是李跃进的屋,一个土炕占了半间屋,旁边放着几袋子粮食,收拾的倒还挺干净,李跃进说以后我们俩睡一个大炕。

  西屋是老刘头住的,没有炕,只是在玉米杆上铺了几张破草席,李跃进刚给我介绍完,听到猪圈里有动静,过去一看是老刘头和另外两个人在挖猪粪。

  「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回屋拿口琴,咱俩到馍馍石那里去玩。」

  他回场屋拿口琴的时候,我看到那两个干活人抬头向我看来。其中一个和老刘头长的差不多的模样,又瘦又小,脸上的皱纹也像刀刻的一样,只是看上去比老刘头的少一些,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没有水份的萝卜。

  另一个人的模样让我非常的吃惊,这可是我下乡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男人,他的皮肤虽然也是农民特有的那种粗糙,那种没有光泽、缺少水份的干瘪样子,但他的五官实在是好看极了,那件粗布小背心紧绷在他那虽然清瘦但满是肌肉的身上(农民自己做的那种对襟的棉布背心,《地道战》里的敌后武工队穿的,两腋下有几个小窗户的那种。)粗黑的胳膊上一条条的肌肉显露着,现在天已经很凉爽了,他额头上依然有几滴的汗珠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亮光。我不由得冲他笑了笑,他也看着我露出了白牙。这里的农民绝大多数都是一口的四环素牙,像他的牙这样白的我还没有见到过。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却赤脚站在又臭又脏的猪圈里锄猪粪,那种感觉就像看到刚剥开的一块雪白的奶糖掉在了狗屎堆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和怜惜。

  「你看什么?」

  李跃进过来拽了我一下。他又冲着那两个干活的大声命令着:「大财,送完粪回来的时候,去知青点把林跃进的东西都拿过来。二财,让你爹烧上一大锅水,一会洗澡。听见了吗?」

  「哎。」

  「哎」

  两人答应后马上低下头干起来活来。

  李跃进拥着我跨过小河去馍馍石的时候,我看见地主婆正在河边洗衣服。她洗的是件黄色的确良军褂。这肯定是李跃进的,我头一回见他的时候他穿的就是这件。地主家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衣服。

  「她洗的是你的衣服?」

  「是啊!干么?」

  我看到地主婆身边有一罐黑乎乎的水。她正一边从罐里捞起一点黑乎乎的水,撒在衣服上面,一边用力搓洗着。

  「那是什么?她这是在用什么洗衣服。」

  「那是溜的一些炉灰水,代替肥皂用的。」

  「你怎么不给她用你的肥皂,这样能洗干净衣服吗?」

  「用劲搓怎么洗不干净,她敢洗不干净。让她用我的肥皂?瞎了。」(方:意为浪费)

  地主婆头也不抬地洗着,搓几下就把衣服拿到眼前,离着眼睛很近地看一看,然后再捞起一点炉灰水撒在衣服上用力搓洗着。河水已浸湿了她的一双小脚,粗糙苍老的手上已泛起了白色。我真担心她那么弯腰用力搓洗会不小心滑到水里去,河虽不深但水早已使人感到冰凉。

  「你自己怎么不洗,让人家一个老大娘给你洗衣服,你真好意思。」

  「啊?」李跃进瞪起眼睛看着我。

  「你刚才叫她什么?」

  「叫人家大娘不对吗?叫奶奶?」她的年纪也应该叫她奶奶了,我想。

  「林跃进,你可别乱叫。照你这样说还得叫老刘头一声大爷哩。是吗?」

  「啊?不对吗?」

  「你可别傻了,他们是地主,是阶级敌人呀!你怎么一点立场也没有?」

  「噢,那叫她们什么?」

  「叫他老刘头就不错了,这个老马马(方言:老太太的意思)你叫她地主婆就行,刚才干活的是他那两个儿子,你就直接叫他们名子,大财和二财。记住,别给他们好脸。这可是立场问题。你给他们好脸他们会烧包的。」

  他虎着脸像是给我上政治课似的。我真不明白,这么老实巴交的阶级敌人能干什么坏事。

  「行了,别给我上课了,我以后听你的就是了。不过,那个人长的可真是好看。」

  「长的好看的那个是老二,叫二财,那个丑的是大财。都那妈三十好几了没娶着媳妇。」

  「长的这么好看怎么没有女地跟呀?」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穷的连饭都吃不上,谁跟他。老刘头的两个闺女长的才漂亮哪,怎么样,在这里谁敢要,后来都稼到山里去了。听说一个稼给了拐子,一个稼给了半瞎子。」

  「真是可惜。」

  听他这么一说,我从心里可怜老地主一家。

  「可惜么,我跟你说林跃进,以后你少和他们搭话。只许他们好好干活,不许他们乱说乱动。」

  他那立场坚定、严肃认真的表情,好像老地主一家和他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我不知道是谁把他们弄成地主的,我想这个人肯定和地主家里是仇敌,说不定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欺负老实人的都不是好人。

  我没有理李跃进,我不喜欢他这样对待人家地主一家,就算人家剥削过农民也轮不到你来治人家呀,你又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家地主怎么之你了。

  可能李跃进也看出了我的不悦,来到馍馍石后面,他收起一本正经的脸,冲着我笑眯眯吹起了口琴。这会我听着他吹的一点也不好听,心里还在为老地主一家鸣不平。

  「怎么让老地主来喂猪,不让他在生产队里劳动。」

  我还想知道老地主一家的更多情况。

  李跃进看我根本没有心思听他吹口琴,吐了口气摇了摇头。

  「好了,我给你说清楚了吧。看你这样好奇,早晚也得给你说。」

  他一屁股坐在地下的石头上,伸手把我也拉着坐在他身边。

  「原来老刘头是在生产队干活的,听说以前都不给他工分,后来一天只给他四分半,他那两个儿子多能干呀,白搭,下那么多的力气一天也只能挣七分。是我到猪场以后跟老队长把老刘头要过来的,他是地主好管一些,要是一般老巴子(社员)不好听话。他来了以后一天能挣七分半,比在生产队挣的多。所以老刘头挺感激我的,我让他干么他干么,可听话了。他两个儿子也听我的,让他俩趴着他俩就不敢蹲着。」

  「给他这么多工分队里能愿意?」

  「队里不吃亏,老刘头再能干也是快死的老家伙了,这里的活都是大财和二财干,他俩在队里干完活再到这里来干,工分当然还是那七分,要是让别人来你不给工分谁干哪。合着是队里多给老刘头这几分雇三个人干活。老队长那脑袋大着哪,可会算计了。」

  「这不是明摆着剥削吗,最少也是欺负人家。」

  「胡说,李跃进,小心你说这话是要负责的。他们是在改造你知道吗?当年没有象枪毙老刘头他爹,没有像揍死老刘头他老娘那样饶了他们的这条狗命,就已经够便宜的了。给他们一个这么好的改造机会,他们应该从心里感谢政府、感谢党、` 感激……」

  「好了好了跃进哥,别给我上课了。我不问了,不问了行吗?」

  我拿起他手里的口琴放到他的嘴边。

  「吹你的口琴吧,咱不说老地主的事了。」

  他白了我一眼,慢慢吹起了口琴。

  此时,我根本没有心意听他吹口琴,我心里乱的很。

  走出学校的大门,逐渐感到这个世界并不像课文里说的那么好,和课本上学的那些差的太多。下乡来看到这里的社员那样清苦的生活,无法理解政治课文里描述的社会主义,给社员带来了什么实际内容的好处。有次听到一个老社员说,现在他们村和他爷爷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我当时都没有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说是社员是土地的主人,可社员是在为谁干活。我们这些人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除了每天下地劳动,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我们大有作为的地方。这些我是不敢对任何人说的,我也说不明白,因为自己也搞不懂这些。

  李跃进也看到这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吹的口琴也一直在跑调,听起来越发的难听。他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笑意,阴着个脸实在是难看。我想明天还是和大伙一块去工地的好,李跃进这人实在是不让人喜欢。

  「林跃进?」

  「啊」

  「你非要和他们去工地吗?」

  「我想去?」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决。

  「好,你要是明天去工地,以后你再也不要来这里找我,我没有你这个老街坊。」

  这有什么,我想,老街坊也不能不分好坏呀。他见我没有吭声,一把将我提了起来。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他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我紧闭着嘴看着馍馍石不看他的脸。他一下又把我搡在地下,坐在一旁扶着眼镜气的真喘粗气。

  好长时间我见他不再大口喘气了,我慢慢的尽量平和地对他说:「咱回场屋吧,我一会就回知青点上去,说不定他们都窜点回来了。我明天……」

  「行了,不愿意在这里拉倒。」

  他气狠狠地站起身来又扶了扶眼镜转身向猪场走去,我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一路上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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