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祸国将军（下）

　　望着远去的李家世子的背影，北宫戈燠凑到贺兰铭耳边道：「此人不可不防。」

　　「可将其派往西部的军团去，那里很快就会成为战场了……」贺兰铭一笑道，眼中寒光一闪，北宫戈燠已知其意。

　　「接下来只有一个人比较棘手了……那个祸国将军……」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艾尔西撒，帝国新一代最耀眼的将星，在对三国同盟的作战时立下赫赫战功，从战爵一直越升到士帅。最让人害怕的还不是这个人的才能，而是他的残忍。在西线那个长刀之夜过后，闻其之名，小儿不敢夜啼。试想让这样一个杀人魔王交出兵权，那不是与虎谋皮吗？

　　望着面面相觑的众人，阴寒青轻笑道：「这有何难，军务尚书一职不还是空着吗？那可是个有名无实的高位啊，贺兰世伯可上奏陛下，这样量那个祸国将军再狡猾也无法推辞这一任命。至于所空出的西部战区长官一职……可由众位世伯中的一人担任。」

　　贺兰铭等连呼「妙计」遂准备奏承皇帝，北宫戈燠甚至哈哈大笑道：「这样就连厄炎也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看到他的狂态，慕容孤城皱起眉头道：「这些自命为王牌军团的人个个桀骜不逊，若从我等中选人任之恐军心不服。」

　　「那依你之见……」

　　「我闻艾尔西撒麾下有一人，名为贝尔纳多特，此人甚能带兵，但与其上司不合一直受到打压。甚至有一次艾尔西撒欲杀此人，幸得众将告免。若任贝尔纳多特为厄炎军团的军团长，我想应该可以服众，他也必会对我等感恩戴德。」慕容孤城心下暗道：即要符合各家族的利益又不致让帝国的精英军团成为权力之争的牺牲品，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贝尔纳多特与艾尔西撒不和，好像确有此事……嗯，就这么办。」贺兰铭扫视了一眼众人道，「至于空出的西部战区长官一职，我想由北宫戈燠担任，大家没有异意吧！」

　　众人口中称善，但心中却早已把此二人的直系女性亲属问候了个遍，遂散会。

　　这晚，当各大门阀正庆祝所新得的利益时，阴寒青却在阴家的密室与一位芳华绝代的女子密谈。在这狭小的密室中，阴寒青只觉那种淡淡的香檀之气愈来愈浓，令人心旷神怡，他放下茶杯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佳人。

　　该女身穿的只是一件并不华贵的粗布麻衣，是那种洁净的新雪颜色。但朴素洁净的衣着并不能掩盖她那绝代的芳华，素服下勾出挺拔但柔和的玉体曲线，黛眉如新月在空，其上的明媚只眸，静亮剔透，更增三分韵致，只可惜一道白纱将她大部分容貌遮住，令人遐思无限，阴寒青甚至开始猜想面纱下的容颜该是何等惊心动魄的美丽。但谁又能想到眼前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竟然是已有九百多年历史的水榭香檀的传人——华雨柔。（注１）

　　看完密函上所列举的帝国各军团长名单以及军力部署，华雨柔用她那婉转动听的声音道：「雨柔多谢公子相助，主上已经答应贵家的全部条件。」

　　「哪里的话，弊家还得感谢华仙子从中斡旋呢，寒青有一事相托，不知仙子可否相助。」

　　「公子但讲无妨。」

　　「今天军议的事情我已经全向仙子说过了，是关于李远的事……」看到华雨柔点了点头阴寒青便接着道，「我担心恼羞成怒的贺兰铭会在路上暗害李家的世子，不知可否请仙子救他一次。当然我不敢相烦，只要能将其送到西秦领的军队驻地即可。」

　　「请公子放心，雨柔定将尽力。」华雨柔起身告辞，在走到密室门口时阴寒青却叫住她道，「听说香檀那边刺杀艾尔西撒失手了，我早就说过没人能杀死那个妖魔，还望仙子今后勿做打草惊蛇之举。」

　　华雨柔只是回过头嫣然一笑，但阴寒青还是感到对方的真气起了些微的变化，接下来眼前一花，对方纤美的玉手已经按在自己的胸口，那道令人心醉的檀香一下子浓郁起来，柔美婉转的玉音在他耳边响起，「公子勿要怀疑水榭香檀的实力，雨柔告辞。」

　　望着对方远去的身影，阴寒青拭去额头冒出的一丝冷汗冷笑道：「仅仅是四五百年的时间里，已经不知改朝换代过多少次了，可是各大世家却还是屹立不倒……」

　　月明星稀，华雨柔站在山顶宛如凌风而去的仙子，静静的俯视着夜色中的龙焰城，良久后轻声叹道：「国之虽大，好战必亡……但蒙特就真是天命所归吗……」正陷入沉思之时一道倩影从眼前闪过，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华师姐，你不觉得那个阴寒青甚是无礼吗？」

　　「刺杀失败已是不争的事实，让他奚落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傲月你，竟然心软放过对方，雨柔今天要清理门户！」华雨柔玉指一扬，一道真气攻向眼前的少女。

　　「呀～师姐饶命！」少女眼中却是一片笑意，运起真流剑将对方的攻击一一化解，直到三十多招后方呈败相，被华雨柔的真气封住了穴道。

　　「没想到傲月你武艺又精进了很多……」华雨柔玉指轻弹解开了对方，「这样看来艾尔西撒的功力可真是骇人了。」

　　「我全力发出的玄冰掌连一点功效都没有，当时我可没有留情……师姐你信人家吗～」纳兰傲月拽住华雨柔的一只手用力的摇着，而对方却没有搭理她只是黛眉微蹙的思索着……

　　「看来要除此人非得师尊出手了。」

　　华雨柔的猛然说出的话令纳兰傲月芳心一惊，急忙装着不满嘟着嘴道：「非得靠这种刺杀手段求胜吗？我们蒙特的勇士可有上百万之多，完全可以与之堂堂正正的交战啊！」

　　看着眼前这个蒙特皇族的小公主，华雨柔玉唇含笑道：「帝国将军们最厉害的地方不是他们的武功，而是他们领兵的谋略。虽然雷茵伽人只是一只只羊而已，但在那些狮子的带领下就是一群狼，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要把那些狮子除去，让他们重新变成羊，再被我们赶到羊圈中去。明白了吗，我的公主殿下。」

　　「雨柔姐不要这样叫人家吗！」纳兰傲月眨了眨迷人的大眼睛，「外人才那样叫的，什么时候喝你和大哥的喜酒啊？」

　　「好呀，小丫头不要逃！」华雨柔动手呵她的痒，一时间纳兰傲月娇笑连连。要知道水榭香檀的传人修炼是非常严格的，虽然不能说是灭绝七情六欲的圣女，但至少也要心如止水。对于正直妙龄的华雨柔来说，纳兰傲月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敞开心扉的人，可以说就如同一个缓冲点一样，两女的关系正如亲姐妹一般。（注２）

　　轻轻刮了眼前正在撒娇的少女的琼鼻一下，华雨柔巧笑盈盈道：「若是不杀艾尔西撒，姐姐这里倒是有法子。」

　　「快说嘛～！」

　　「姐姐帮你制住他，届时……」

　　听到这里纳兰傲月的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跺着小脚道：「人家……人家才不会去练那害人的云月真经呢！」对于少女的话华雨柔只是轻叹一声道：「香檀的武功在于由魔入道，将来若想功力更进一层，由不得你不练啊……」可惜此时沉浸于幻想中的少女并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师姐，听很多人说那个人是杀人魔王，这是真的吗？」好半天后少女轻声问道，对此华雨柔只是淡淡道：「别人的看法有那么重要吗？」

　　听到对方的话纳兰傲月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良久后臻首微扬道：「请给我一次机会，让小妹试着说服他到我们这边好吗？」

　　「可以，但你要先帮师姐一个忙。」华雨柔将护送李远的任务交给了师妹。

　　「原来是这样啊，那个阴寒青可真是个阴险狡诈的家伙，他唯恐帝国内部折腾得还不够厉害，借这个李远的口让那些手握重兵帝国将领知道门阀一派的所作所为，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言毕纳兰傲月纵身离去。

　　看着少女那轻灵的身影，华雨柔芳心中有些担忧，这个小公主天赋很高，也很聪明不然就不会一眼便识破了阴寒青的计谋，但遗憾的是没有什么城府，对于自己亲近的人没有丝毫防备之心。

　　「不会又是类似卡谬将军的悲剧吧……」华雨柔在心中叹息道。

　　「让帝国内部的派系争斗激化，再除掉其带兵的将领……选择其国力最弱的时候一举攻入……若是这样还无法打败雷茵伽的话，那他恐怕就是恶魔所建立的国度……」华雨柔抬头仰望夜空，一颗赤色的凶星在北空冉冉升起，那是代表血光与战乱的贪狼星……

　　「哼，不过是明升暗降的把戏。」半倚在床边的艾尔西撒将手中的密信丢给了身边的南霁云，各大门阀所操控的军议刚结束，他便收到了密报。

　　「竟然让北宫戈燠这种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任西部战区的统帅，若蒙特入侵的话，我军危矣！」看到信中内容南霁云不禁大惊失色。

　　看到对方惶急的样子艾尔西撒不置可否，对于他来说，帝国的利益不一定就是他个人的利益，而眼前这个年轻军官却是个一心为国的热血青年，那么有些事情就不能完全推心置腹了，「首都那些肚肥肠圆的蠢猪们并没有想到，贝尔纳多特才是我真正的心腹啊……」年轻的士帅在心中冷笑道。

　　「竟然要将厄炎军团调到南部战区去防范子虚乌有的艾鲁托亚的进攻～这些中央统帅部的官僚们简直是脑子进水！什么～还将战力较为充裕的第一军团开到东部去震慑特洛美亚人，这不是到人家家门口去挑衅吗！？西部漫长的边境线上竟然只有一个新成立的预备军团在守卫着……现在西线就象个鸡蛋壳一样一敲就碎！」已经顾不得上下级的礼节，南霁云就差问候对方的女性直系亲属了。

　　「我已经暗示西部战区的军团长们注意眼下的事态了，不过我需要你留下来继续观察蒙特方面的动向，霁云～」

　　「是！」

　　「骁骑军的副骑督云海涛将军是我的至交，你持此信去见他，他应该会给你一个合适的职位。」

　　「是，谢大人栽培，属下告退！」可还没等他出屋便被艾尔西撒叫住。

　　「你不想知道信中的内容吗？」艾尔西撒俊美的脸上少见的流露出揶揄的笑容，接着道：「我只是告诉他，这次全靠你才救了我的命。」

　　「啊，下、下、下官惶恐！」南霁云顿时无地自容，那晚要不是自己这个累赘恐怕就不会累士帅大人受伤吧，他急忙拜服在地。

　　「好了，到那边后多历练自己，还有记得不要逞匹夫之勇，该逃的时候就逃。」说完这句话后艾尔西撒闭上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着那张正在沉思中英俊的面庞，南霁云不由得想起这次镇压反叛时的情景来，被派到原三国同盟地区执政的帝国官员纷纷来劝阻艾尔西撒不要对原来的旧贵族实行夷族政策以免引起更激烈的反弹，当时的艾尔西撒大怒道：「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注３）遂将所有参与反叛者灭族抄家，敢于收留包庇乱党的人一律同罪，收缴的财产则充作军资分给下属，但自己却分毫不取。

　　「大人他是一位得军心却失民心的将领吧……仅仅比我大七岁……就已经坐到这样的高位……无论带兵还是谋略都是帝国的佼佼者……再过七年后，我能达到这个人现在的程度吗？」行完军礼后，南霁云转身出屋，迈向了自己的征程……

　　注１：见《沧澜曲》中对雪青檀姿色的描写。

　　注２：见《沧澜曲》中对香榭天檀传人的评价；参考《龙战士传说》中如月和如云小公主的关系。

　　注３：此处话出自三国中董卓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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