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作者：冷小湮

　　　　　　　　　　　　　　　　（一）

　　素手把芙蓉，虚指探太清。

　　霓赏曳广带，飘拂升天行。

　　恍恍与之去，驾鸿凌紫冥。

　　　　　　　　　　　——冷小湮

　　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许淼淼将会回想起他母亲带他回老家相亲时，第一次遇见林依依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那时的Ｌ市已成为省级发展现代化建设城市。一切的好处都源于Ｌ市所处的地理位置，极大地便利了全国跨省跨市之间的交流沟通。短短数年Ｌ市的繁荣与发展已如今天。正应了那句老话「利益的驱使下，没有完成不了的目标」，百分之二十五的利益，大多数人不为所动，百分之五十的利益，能使一部分人铤而走险，百分之百的利益，能使众多人为之拼命，百分之二百的利益，则能使人出卖自己了灵魂……

　　飞速的发展之下必然存在着一些「浮躁」背后的隐患。

　　这是一个充满「欲望」的都市，金钱、权利、女人……

　　霓虹灯下，流光匆匆。喧嚣的气息又快速的笼罩了这个纸醉金迷的不夜城。

　　夜幕悄无声息的暗杀了夕阳、一切潜伏在黑暗中的精灵开始苏醒，属于他们的时刻已经到来。

　　起因是，加班到凌晨的许淼淼在把所有的怨气发泄到一个无辜的易拉罐上时发生的。

　　凌晨１：０５

　　看看墙上的万年历，金黄的数字在许淼淼眼前晃出一片尾影。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取下挂在椅子背上西服上衣。关机、锁门、进电梯、出写字楼大门，一切都在揉着疲惫的双眼中完成。

　　带上眼镜。昏黄的路灯透过绿化带上的杨树，被枝叶切割成碎片状散落在虚渺的脚步上。

　　凌晨１：１０

　　路上的行人已了了无几，马路上的车灯依旧川流不息。

　　闷热的空气令许淼淼自然的脱下西服上衣搭在左臂上，右手适时的松领带。

　　左手一面防止上衣滑落手臂，一面麻利的从裤子口袋翻出手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许淼淼把手指死死的摁住开机键……「电量不足，已关机！」

　　「我操！」许忍不住要骂娘，几乎想把手机扔出马路解恨。想想着破玩意花了自己半个月的工资后，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了垂脑袋，无力的揣回口袋。

　　许淼淼抚了抚眼镜，想想妻子一定着急的要死了，快步向回家的路走去。其实，你一定想要问：「既然是都市，半夜总不会没有的哥吧？」这个，许淼淼可以回答你。你要看前天的Ｌ市早报就知道原因了。

　　「前天凌晨，差不多这时候。一白领模样中年男子打的至郊区后暴起行凶，杀人后焚车烧毁证据。至今未有任何官方消息。」

　　看到这里，是许淼淼忍不住骂了句：「白痴，天知道这ＳＢ怎么想的，的哥能有多钱？」

　　排除谋财后，剩下关系，咱也不清楚。报纸不都这么办吗，留个噱头。下次你还买人家的报纸……

　　「这么俗的故事，一帮ＳＢ，」许撇撇嘴，扔下报纸去上班。

　　第一次加班就体会到了媒体对群众的无形号召力……红刷刷的票子在手里甩着，愣是没一个的哥敢载他。看他那装扮后立马闪人。许忍不住破口大骂：「草你ＸＸＸ的，你白痴啊！我他妈要凶手我穷的就整天这一身皮作案啊，我Ｘ。」回答他的只有一溜尚温的汽车尾气。

　　「得！」也不怨别人，谁让咱守纪律来着。ＸＸ你个公司规定……

　　这几天，Ｌ市的警方一直未有任何的正面官方消息。闹的市民夜间出行都惶惶不安的。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连违法的夜市都少了好几摊……

　　这就是一个城镇向高端城市大跨步飞跃的同时留下的「浮躁」后患，「治安的严重缺管」不光体现在警力物资装备，甚至演化出了一批素质极其「不良」的民警。其素质市人皆知。

　　许淼淼也不禁考虑是否迁出家乡，谋生个安稳点的城市。其实要是当初上大学时的许淼淼，一定不会这么婆婆妈妈啊。

　　但，现在的事实是，他要面对一个家，虽然暂时没有第三口，身为一个男人这是必须打算的。

　　要搁当初，八尺之躯横刀立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哥，也不是没有「青春」过。

　　许淼淼今年２４，工作３年。妻２３，工作２年。新婚不久，工作算是托家里人的关系暂时都稳定住了。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学长学妹。按理说不同系不同界的两人四年都毫无任何瓜葛。但，到底怎样有缘修的共枕眠？这是后话暂不表。

　　Ｈ大本科毕生，短短３年打拼就混进「中国银行Ｌ市分行」高层的许淼淼，不禁要感谢自己运气好。其实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必然的，在大学就有点不务正业的他，却跟着社会上的一些朋友习得了一身「做人」的本领……这是大学课程里没有的，有的也只是「人际关系」之类的小儿科，中华五千年演变出来的「中庸」是要自己慢慢感悟的……说也只能说，这水很深……谁也看不透……

　　稠密的乌云吞噬了本就不怎么干净的残月。闷湿的空气如同死水一般粘稠，压的许淼淼喘不过气来。挽起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额头的腻汗，一边小跑一边看手表「操！操……千万别你妈下雨」乖乖，你可真逗，下不下雨，你看手表干什么？其实这也是人的一种本能，不自觉的分散注意力在别的事务上，强加因果。

　　人总是这样，当成功即将来临的那一刻或目标就在眼前的时候，就会松懈下来。

　　殊不知，这也是「乐极生悲」的最加时机。

　　隔着几条街的不远处，一座矗立在老城区和新街的大楼，如黑色的巨兽潜伏在夜里，长方形的「背部」直插云霄，比对周围的老平房，鹤立鸡群的味道。

　　长出一口气，平拂一下因奔跑剧烈跳动的心脏，换成徐徐的步子向家踱去，省的妻看到自己的狼狈相又「嘲笑」自己，其实许淼淼心里清楚，能在家熬夜到凌晨等自己下班的妻子，那里是嘲笑啊，那叫做「关心……」

　　「啪塔！啪塔！」天空开始唐突的落泪……

　　拐了这条巷子口就到物业管理的大门了，许淼淼的步子也跟着有了力气。许是小孩子玩耍的时候摆的罐子，正立在道路中间。许淼淼一下就想起今天所遭遇的各种不顺，Ｘ你个更年期老女人（许淼淼的顶头上司，其实才３５）。把罐子当做发泄对象，踢向巷子的深处，这是那种２米多见宽的老巷子，无任何规整可言。甚至缺少了最重要的照明路灯……

　　「咚，丝……我操……」极短促的闷响，带来一个男人的抽凉气的吸气声。显然是很疼……声音由１０米远处被黑暗吞噬的巷子深处传来。

　　许淼淼小孩子似的吐吐舌头，想趁黑开溜。

　　「站住，刚谁扔的瓶子？」一个比许淼淼高半头左右的壮硕男子快步走出黑暗问道。声音有点沙哑，显得很沧桑的味道。显然这里就许淼淼一个人，他能怎么说……

　　「对不起啊！大哥，我不知道里面有人。」也没看清脸，太黑了。只好对着模糊的形象报声歉。

　　本来准备出来揍人的样子，一下问出一句抱歉？那男的显然愣了愣，思考着什么，显然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说似的？他试探性的语气问道：「你……你没看到点什么？」疑惑的挠了挠板寸。傻兮兮的……

　　「晕，这天黑的跟煤球似的，你没绊死吗！我看你娘个Ｘ啊！」显然是遇到说胡话的醉鬼了许淼淼心理恶狠狠的想到。不ＪＢ废话了，哥赶着回家抱老婆睡觉呢！不想跟个醉鬼多做纠缠。顺着他，说完闪人的好。

　　顿了顿，许淼淼一拍头：「看到了，我全看到了，哈哈，大哥！您慢慢喝，兄弟回家了！」说完扭头就走。

　　一股劲风由颈后的汗毛传来，我知道这不是树刮起的风，可我毕竟也只是感觉到而已……

　　死死被拽住后领好后拖去，铁钳一样的手捂着我的嘴。一股子烟草味，「操你妈，你几天没洗手了……」强壮的身躯死死的压制住我不得动弹。「得，就这身手打架都没戏了，点背到家了……」雨水敲击着我的额头，冰冷的风衣领子贴着我的后颈。许反手一肘顶在那人的软肋出，入肘处有很强的弹性，仿佛击打在硬质的橡胶上似的。好强的肌肉，许淼淼心里一惊，我操，还是个练家子醉鬼。

　　那人还是牢牢的钳制住许淼淼，似乎对他的反抗并无感觉。耳边还是那沙哑的声音。说出的话却让许淼淼陡然一凉。

　　「看到了还想走？下去陪她吧……」

　　「靠，不是醉鬼……」

　　「嘭！」一声短促的闷响。非常老练的手法，击中许淼淼的后脑。

　　许淼淼感觉到天和地都旋转了起来，意识开始模糊。倒在冰冷地上，看着又走过来２双脚，一双皮鞋，一双高跟鞋……雨水开始肆无忌惮下落在许淼淼的脸上，再反弹到地面上，「哗哗哗哗……」

　　「别杀他，还有用，我们……」

　　这是许淼淼昏迷前的场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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