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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八女 - 4,1

[db:作者] 2025-06-24 14:22 5hhhhh 1590 ℃

              第三章追查元凶

  燕驭骧只见两湖人士,其余人士一概不见。

  一个月后,燕驭骧离开两湖,继续南下,去完成复仇的任务。

  燕驭驶离开两湖,除了姜铁心,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第二个知道的是位精于易容术的两湖人士,他化妆后仍住在姜府,其用意自是让别人误以为燕驭骧仍在两湖境内。

  这天燕驭驶到达南思州阳春县,打听金天夏,但连问数人都摇头说不知。

  燕驭骧又改问道:「你们这儿有姓金的大户吗?」

  被问的阳春县居民,答道:「有啊!」

  「几家?」

  「一家。」

  燕驭骧大喜,紧问道:「知不知道这位金大户的宅第在哪儿?」

  「对面。」

  对面好大一遍庄院,可惜,空有一座美丽的围墙,里面却是一遍焦土。

  「这……」

  燕驭骧手指对面,扭头问道:「怎么回事呀?」

  「烧啦!五年前一个晚上连人带屋烧得一干二净?」

  「不可能!」

  要是金天夏五年就已毙死,那母亲的血海深仇怎么报?

  「我住在金大员外对面,亲眼看到它烧的,铁一般事实,怎么不可能!」

  「那金大员外新建的宅第在哪里?可是迁出本县了?」

  「哦!我不是告诉你,连人带屋烧得一干二净了吗!」

  燕驭骧绝不相信金天夏已被烧死。

  燕驭骧并不失望:又问道:「官府将金大员外葬在何处?」

  「这,不清楚,不过本县有座坟场,凡本县死了人大部份都在该地埋葬。」

  「麻烦大叔半天了,谢谢,谢谢。」燕驭骧打躬作揖。

  踏出阳春县界,燕驭骧看到一大片荒芜之地,猜想当是阳春县的坟场了,便往该处奔去。

  到了地头一排排找去,他目光虽锐利,仍怕遗漏,是以不施展轻功,只是步子放快。

  「咦?」燕驭骧忽然止步,眼睛视向一处。

  倒不是发现了金天夏的墓碑,而是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那女人坐在一座修建宏伟的坟前,一身雪白罗衣。

  虽隔着一大段距离,燕驭骧看得很清楚,从那女人婀娜的身姿,白皙的肌肤,燕驭骧直觉判断她是个年轻女子。

  再看她祭扫的坟墓,石质陈旧,年代已久远,至少建了十年以上,两相对照,坟内葬的人一定是她的祖先了。

  越来越离那女人近了,燕驭骧想,太接近她不大妥当,决定再找几座坟以后,便不找了,以避免嫌疑。

  但在第四座坟前,一个小小的坟碑正刻着:「前大御史金天夏之墓」这几个字。

  金天夏死了,死在五年前一场大火中,燕驭骧再怎么不相信,事实还是事实,摆在他眼前。

  他想:母亲的血海深仇就这样算了!祖父母的血仇也就这样算了?

  正想着,突觉一人跃至他身后,虽然轻功高超,几乎是落地无声,然燕驭骧听觉何等灵敏,立即警觉,却装着不知。

  于是,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像是要离去,而浑然不知身后站着一个人的样子。

  但与身后那人一照面,燕驭骧惊呼道:「筑姐!」

  站在燕驭骧身后那人是位白衣素服年约二十三四的女子,面貌酷似贝祈筑,她正瞪着燕驭骧。

  燕驭骧一声轻呼后,随即发觉自己神经过敏,歉然笑道:「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转身欲要走开。

  那素服女子脚步一错,拦住燕驭骧,冷冰冰地回道:「我瞧你在这儿转了半天了,找什么呢?」

  燕驭骧心想:「此女轻功不弱,行径奇特,须得防备她点。」

  他不答话,反问道:「刚才见姑娘坐在一座坟前想是祭墓,不知祭的何人?」

  那素服女子道:「我与你无亲无故,你管我祭的何人。」

  燕驭骧笑道:「那姑娘又何必管我在找什么?」

  那素服女子一怔,觉得不是味,骄横道:「本小姐问的话就得答!」

  燕驭骧道:「那本少爷问的话姑娘也得要答。」

  「不答又如何?」

  「礼尚往来,姑娘不答,我自也不答了。」

  「找死!」素服女子双眉带杀气地娇叱。

  「找死?」燕驭骧笑道:「莫看我是个书生,两臂子倒有点力气,你要不信瞧着。」

  一块青石就在眼前,燕驭骧走过去,拉开马步,双手抱着青石两端,可惜那两块顽固的青石动也不动。

  「你的力气呢?」「素服女子嘲笑道。

  「这……这块石头,一……一定生了根。」

  「那就换一块试试。」

  为证明自己的两臂力气不是假的,燕驭骧特别找了一块比原来一块还要大些的青石,抱起来,手臂骨节都响出声来,显是力已用尽,放下时更差点碰到脚。

  燕驭骧狼狈的样子惹得那素服女子忍不住笑了。

  书呆子装到底,燕驭骧洋洋得意道:「力气不小吧?」

  他颇有演戏的天才,加上自幼任督脉打通,一身内功不露外相,而此时又是道道地地的书生装束,竟就骗过了那素服女子,不再怀疑他的来历。

  那素服女子自出道以来,所认识的年轻男子都是横眉竖目,挺胸凸肚的武林人物,从未与书生打过交道,她反对燕驭骧发生兴趣,笑道:「你力气不小又如何?」

  「这就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反之,姑娘你孤身一人在此,幸亏我是个读书人,否则……」

  「否则会被你欺负?」素服女子一双明眸盯在燕驭骧脸上,笑吟吟地说。

  燕驭骧低下头,避开她那动人心弦的目光,讷讷地道:「可,可不是……」

  这情形叫那素服女子感兴趣了,故意走上前,朝驭骧身前贴近,口中道:「看你怎么欺负我?」

  燕驭骧闻到一种似檀非檀,似麝非麝的香味,他呼吸微显急促,连连后退,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你……」

  那素服女子止步,轻笑道:「噢,我忘了你是读书人,自不可能做出非礼的行为,也难怪你发现我,只看一眼便不看第二眼了。」

  燕驭骧心想:「这女人好厉害,暗中将我一举一动注意得清清楚楚,幸亏我未施展轻功,不然难保她不追根究底,查出我的来历。」

  于是他一揖道:「此地只有你我二人,虽萍水相逢,叫外人看到,孤男寡女一起,难免非议,姑娘请留步,小可先告辞了。」

  那素服女子道:「慢走,你还没告诉我到这里找什么呢?」

  燕驭骧道:「这,姑娘何必……」

  那素服女子有意留下燕驭骧,与他亲近,截口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祭的何人吗?来。」

  不等燕驭骧推辞,她向前面那座修建宏伟的大坟奔去。

  没奈何,燕驭骧随在她身后来到大坟前,只见墓碑上刻着:「山西贝氏慕白之墓。」

  「贝慕道」「贝慕白」仅一字之差,莫非这二人是兄弟?

  指着墓碑,燕驭骧问道:「贝慕白是姑娘的?」

  「先父。」

  「那姑娘芳名?」

  「贝祈绫。」

  燕驭骧心道:「我姐名叫贝祈筑,与她又仅一字之差。」

  于是,他问道:「姑娘认不认识贝慕道这人?」

  「贝慕道?」贝祈绫想了想,道:「记得先父告诉我,我有一个叔父年轻离开家乡。远去上都经商,好像就叫这名字,怎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燕驭骧望着贝祈绫那张脸,越看越像筑姐,好像一母所生,叹道:「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筑姐的亲属!」

  「筑姐到底是谁呢?」

  「你的堂姐妹,令叔贝慕道的女儿。」

  贝祈绫奇道:「既然如此,怎么又说不认识我叔父呢?」

  燕驭骧道:「筑姐三岁父母双亡,那时我还没有出世,从没见过今叔之面,虽说与筑姐一起长大,却不能说认识她父亲。」

  「筑姐今年多大?」

  「二十三,比我大四岁。」

  贝祈绫笑道:「那我该叫她筑妹,也就是你比我小五岁。」

  「姑娘指明这点,用意……」

  「你应改姑娘而称绫姐。」

  「理所当然。」燕驭骧恭恭敬敬他行了一礼,道:「小弟燕温栩,正式拜见。」

  「拜见可不敢当。」贝祈绫裣衽还礼,道:「以后只要多叫几声绫姐,叫我听着心里高兴就行了。」

  燕驭骧叫道:「绫姐。」

  贝祈绫应了一声,笑吟吟地回称:「温弟!」

  「好一场肉麻的姐弟之见!」声音来自坟墓后,又道:「老大,丫头这一声‘温弟’,辛亏叫的不是我,否则骨头真要被叫酥了。」

  又一人道:「嗲声嗲气,骚是够骚的了,脸蛋又长得确实不错,真所谓秀色可餐,天帝要是把她当礼物送给我谭老四做老婆,管他什么药丸,照吃不误。」

  另一人接道:「老四,你虽自命风流,想这骚丫头嫌你老了一点。」

  「三十出头,正年轻力壮,怎说老?」

  那人吃吃笑道:「不是嫌你年纪,而是嫌你资格太老,没瞧着骚丫头正在勾那小伙子吗?」

  贝祈绫大怒,娇叱道:「狗贼,站出来!」

  「别找我,我一脸麻子,出去也不会讨你欢心,要找,找老四,他是咱们四兄弟中最年轻的,绝不比那小伙子差。」

  贝祈绫气得娇容泛青,立意扑杀躲在坟后的四兄弟,只等最后一人开口,四兄弟方位皆知,即出手。

  此时天色已暗,薄暮蒙蒙,燕驭骧早发觉四周不止坟后自称四兄弟的四人,两边座坟后更有七人躲藏着。

  他寻思道:「他们是有心激怒绫姐,好让两边之人趁她大意,发射细小的暗器?」

  一念及此,随后抬起七粒石子扣在手里。

  老三又大笑道:「论武功老大最高,论机智老二在我四兄弟中有智囊之称,论漂亮自是四弟英俊潇洒,我老三本领不行,但论房中术之精却是当仁不让,丫头,你要不嫌地方脏,咱们骚对骚就在令尊坟场大战一场如何?」

  是可忍孰不可忍,贝祈绫银牙一咬,怀中奇形兵刃出手,朝坟后扑。

  「牛毛天王针!」贝祈绫身体一动,坟后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那人突然呼喝。

  贝祈绫闻声,挥起刚拿出来的「软红蛛索」,挥舞得泼水难进,假若暗器从对面打来,这阵挥舞足可挡落。然而,对方根本就没有暗器射出。

  那最后开口的乃四兄弟之老大,他喝一声「牛毛天五针」,却不见两侧的「伏兵」施放,大感奇怪,一时不及细想,从坟后跃出,喝道:「丫头,还认得老夫吗?」

  只见他一张黑脸,全身只要是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俱是漆黑如锅底,真比天竺人氏还要黑上三分。

  贝祈绫停步凝神戒备同时注目望去,突然惊呼:「你,是人是鬼?」

  那人怒声笑道:「自然是人,却变得跟鬼一样,阴司秀才一笔之恨,永难忘!」

  燕驭骧忖道:「原来这人中了阴司秀才铁笔之毒,想是内功精湛,将毒质逼在皮肤表面,是以未曾毒发毙命。」

  贝祈绫道:「天龙帮主,算你命大,那天装死逃了过去。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一笔之恨,何不直接去找阴司秀才?」

  天龙口,帮主「飞龙拐」卜阳九与「智多星」裘天理、「麻面狼」江卯生、「玉面虎」谭英立结拜为兄弟,称霸南荒。

  卜阳九道:「一笔之恨要报,毁帮之仇更要报,当日本帮被毁,你这丫头虽没有直接出手,却是发号施令者,除了阴司秀才,你是老夫第一个要杀之人。」

  另三人分从坟后跃出,围住贝祈绫。

  「智多星」裘天理道:「我岭南四煞生死与共,老大之仇即是我四兄弟之仇,丫头,你若供出天帝藏身之所,四煞网开一面,否则,你孤身一人自量是我四兄弟之敌吗?」

  贝祈绫咯咯笑道:「网开一面?是真是假?」

  「是真不错,却只是免了开膛破腹而已,供出天帝藏身之的,容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贝祈绫道:「好死歹死都是死,我年纪还轻,可不想这么快就死呢!」

  江卯生笑道:「骚丫头说得是,这样吧,供出天帝处所,再用你大赋的本钱,轮流与我四兄弟耍耍,谁还舍得杀你?」

  贝祈绫柳眉微微一蹩,随即笑吟吟地道:「你这麻子一脑子淫邪念头,坏死人了。」

  江卯生骨头一轻,踏前一步,嘻嘻笑道:「每个女人与我相好后,都说我坏死人了,其实嘴巴说坏,心里可乐得紧!」

  贝祈绫道:「是吗?我倒不信。」

  江卯生被撩得欲火上冒,竟不克自制,更走近几步,口中道:「你若不信,试后便知,怎么样?找个地方吧?」

  贝祈绫道:「哪里?」

  江卯生等不及了,扭头道:「老大,这小姐我带去教教,包准……」

  「玉面虎」谭英立接口道:「包准一教便对三哥死心塌地了。」

  卜阳九突然大喝道:「小心!」

  语音甫出,江卯生的颈子已被「软红蛛索」缠住。

  卜阳九一拐飞击,裘天理环刀猛劈,谭英立也不慢,一柄快剑从后刺来。

  三煞攻得快,贝祈绫回击得更快,没等他三人招式用尽,「软红蛛索」收回,转向三人颈间缠去。

  卜阳九空有一身深厚的功力,却不能奈何身轻如燕的贝祈绫,他是越斗越惊。

  贝祈绫轻功远胜岭南四煞,「老大」卜阳九奈何不了她,「老二」裘天理的九耳环刀,「老四」谭英立的快剑便更是不济了。

  谭英立偶然望去,见他三哥脑袋歪在一边,颈间皮肉陷了下去,这情形说明江卯生颈骨粉碎,里面没有东西支撑,才会如此。

  「三哥被缠即毫无挣扎便倒下,难道说被这丫头的飞索缠中,骨头即粉碎?」

  谭英立一看这飞索厉害,斗志大丧,几招快剑攻退飞索,缓出身来,叫道:「大哥,我去了……」

  话未说完,飞索从他颈间扫过,他连呼都没哼一声,便噗通倒下,脑袋歪垂,颈肉深陷,死状一如江卯生。

  四兄弟去其两个,其他皆满怀悲恸,卜阳九大喝道:「老二,退!」

  若早叫他,还有可能,现在裘天理招架都来不及,哪有机会可逃?

  贝祈绫道:「智多星,你也要去吗?好,我送你一程。」

  陡见一根飞索,绕颈转回,圈成一个围圈套出,裘天理不敢逃,只因逃时防守空虚,必叫敌人所趁。

  贝祈绫一圈未中,第二圈跟着套出,第二圈末成形,第三圈又套出。

  裘天理刚破了第一圈,第三圈就在他脖上一转,于是他也倒下了。

  卜阳九识得这宗绝活,惊呼道:「三环套月……」

  贝祈绫笑道:「轮到你了。」

  限着话音,三圈连环而来。

  卜阳九将龙拐上下飞舞,此时不求攻敌,防得一时是一时。

  卜阳九的龙拐使得泼水难进,软红蛛索无法攻进。

  「看你支持到几时?」贝祈绫在他四周游走,不再进攻,要等他拐杖一停,即用一招「三环套月」。

  卜阳九不敢停,龙拐一直飞舞。

  天慢慢亮了,卜阳九龙拐整整舞了一个晚上,只见他全身汗湿,好像刚淋了一场大雨。

  他已是将近六十的老人,功力深却不能持久,渐渐飞舞得缓慢了,那根龙拐也越来越重了。

  贝祈绫两条腿也游走得有点累了,笑道:「我们慢慢比,我要先休息一下,你若先停下,就请尝尝我的三环套月!」

  卜阳九猜到贝祈绫的心意,怒叫道:「好毒的丫头!」

  明知人家要等自己累成龟孙才下手,却也要支持到那时,他拼命飞舞着龙拐,心里狂呼:「我不能停,我不能停……」

  终于,卜阳九的手臂不大听使唤了,那根沉重的龙拐只能在他自己的身前摆动,好几次差点掉下地。

  贝折经咯咯笑道:「握紧点,可莫要掉了。」

  卜阳九惨然道:「你,你杀了我吧……」

  口中这么说,他却不敢将龙拐丢掉,他怕龙拐一失去,贝祈绫就会即下杀手了。

  一旁,燕驭骧看得不忍起来,忽然道:「绫姐,你累他一夜,这么大的年纪,饶他一命算了。」

  贝祈绫笑道:「饶命不行,看你面上,早打发他归西倒可以。」

  燕驭骧走过来道:「绫姐,我求你!」

  翻身下拜。

  「使不得!」贝祈绫伸手来扶。

  燕驭骧突然抱住贝祈绫两脚,右手拇指在她左小肚「天宝」穴上一撞,那一撞手法极快,贝祈绫没有察觉,慌道:「放开!」

  燕驭骧却叫道:「快走啊!」

  有这机会不逃就是傻瓜了,卜阳九丢下龙拐,没命地奔逃,累了一夜,手臂酸透了,脚倒不酸,轻功虽不能尽力施展开,却也不慢。

  「哪里逃!」贝祈绫一掌将燕驭骧推倒,拔腿奔去,起步虽慢,但她有信心短时间追上。

  然而贝祈绫只奔行数步,「咕咚」摔倒,勉强站起,左脚拐了似的,难于站稳,只道气走岔了,眼睁睁望着卜阳九逃得没了影儿。

  燕驭骧道:「我扭着腰了。」

  贝祈绫歉然道:「你抱住我,情急下,我出手失了分寸,莫要见怪呀!」

  燕驭骧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绫姐,为人不可斩尽杀绝。」

  「你不懂。」贝祈绫道:「江湖上冤冤相报,有时必须狠一点,像今天,你拦住我让天龙帮主逃掉,对你来说,积了一件阴德,对我,麻烦就大了。」

  「绫姐怕他报复?」

  「天龙帮主威震南荒,在我眼中不足一道。」

  「那让他逃掉,有何顾虑?」

  「坏在他认出我那招‘三环套月’……」

  「这,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因为……」摇摇头,贝祈绫叹道:「跟你说你也不懂。」

  走过去,将尸首拖离她父亲的坟前,突然发现一边坟后躲着有人,于是立刻娇喝道:「谁?滚出来!」

  掩身接近,但见四座坟后虽躲着四人,却一个个睡在那里,找过去,发现另一边坟后又有三人躲着,每人手中都拿着一管金筒。

  假若卜阳九一声令下,七管金商同时发射,贝祈绫轻功再高,反应再快,亦要中几根「牛毛天王针」,那时,岭南四煞再下手,贝祈绫非被人家生擒不可。

  想到后果,贝祈绫不寒而栗。

  燕驭骧过来问道:「什么事?」

  「天龙帮主请到唐门七凶埋伏两侧,差……差点中了他们的暗算……」

  「他们怎么了?」

  「不知何方高人暗中搭救,用石子将他们穴道打中。」

  「那就算了。」

  「没有这么便宜!」

  奔过去给唐门七凶每人一脚,怕燕驭骧哀求自己,她动作极快,瞬间一圈转回,唐门七凶便糊里糊涂脑袋开花,死于非命。

  燕驭骧喊了声,道:「绫姐」,没能阻止,十分气忿。

  贝祈绫道:「走吧!」

  「姑娘请。」

  「不一起走?」

  「姑娘心狠手辣,算我们从没相识!」

  「哟,生气了?」贝祈绫道:「你不知唐门七凶为非作歹,专门干暗中杀人的勾当,武林中不少成名英雄丧命牛毛天王针下,除恶务尽,这是替天行道啊。」

  燕驭骧道:「说得好听,谁不知你的用意呀。」

  贝祈绫笑道:「你倒说说看。」

  燕驭骧道:「杀鸡儆猴。」

  「不错。」贝祈绫点头道:「正如你想,杀了他们以后便没有人敢助天龙帮主暗算我了,可是唐门七凶,确实恶名昭彰,总算是替天行了道。」

  「算你会说话,找到借口。」

  「走吧!」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还生气呀?」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早分手晚分手,总要分手,又何必一起走呢?你我就此别过吧。」

  「你打算去哪里?」

  「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

  「有志气!」贝祈绫笑道:「你远从上都来到这里,差不多走了近万里路,应该回去了吧?」

  「想回去时自会回去。」

  「回去时准备做何行业?」

  「经商。」

  「假如你愿意,有个好差事介绍给你,收人不比经商差。」

  「谢谢,我只要能混饭吃,不指望好差事。」

  「你与我堂妹一起长大,说来不是外人,我希望你能帮我主人管管帐务。」

  贝祈绫又道:「我主人貌和心慈,是个很好的老人家,对待属下,亲若父子,你去帮他做事,待遇上不必说,保证比你回家乡经商还要丰厚。」

  燕驭骧心中暗想:「天帝不除,两湖群豪永难安枕,此人危祸武林,不为两湖着想,为天下苍生亦该冒险行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燕驭骧决定随贝祈绫去,口中却道:「我,我对帐务不大熟悉,恕难以胜任。」

  贝祈绫道:「其实管帐能写能算就行了,你是读书人,写是难不倒你,至于算嘛,看你蛮精明的,相信一学就会。」

  燕驭骧道:「这个……」

  贝祈绫笑道:「犹豫不决,莫非舍不得筑姐?」

  燕驭骧正色道:「筑姐待我如亲弟弟,就是舍不得亦非你所想象中的舍不得。」

  贝祈绫伸伸舌头,道:「倒是我的想法不干净,恕罪,恕罪。」

  燕驭骧道:「替你主人管帐可以,却不能长久。」

  贝祈绫道:「只要你去,就走不掉了。」

  燕驭驳暗暗心惊,问道:「怎么走不掉?」

  贝祈绫道:「因为……」

  燕驭骧想,必是天帝懂得笼络人心,否则像阴司秀才这等狂彻不羁的人岂能让他调派遣使?不再多问,随贝祈绫离开坟场。

  一夜没睡,正该找个客栈歇歇,哪料一到市镇上,贝祈绫就雇了两辆车子。

  燕驭骧感到纳闷,贝祈绫道:「累的话,车里也可睡,出来久了,也想早点赶回去了。」

  走了几天路,越过福州,到达临安。

  贝祈绫松了口气,对燕驭骧道:「这几天餐风露宿,不敢投店,大概你也看出我在逃避什么,所幸一路上没有出事,临安是个大都市,好好玩几天再走。」

  燕驭骧的目的是打人天帝内部,怎么走法随贝祈绫高兴,她要在临安玩几天,便玩几天,心想临安没来过,倒值得观光一下。

  贝祈绫出手阔绰,到临安最豪华的旅馆,开了两间上房,一进店门,先赏小费,乐得小二当她活财神。

  燕驭骧人累了,天也晚了,心想先养好精神要紧,这晚两人没出去,一顿丰盛晚餐后便分别回房休息。

  睡到半夜,燕驭骧陡闻一人在院中骂道:「贼婆娘,你杀了老夫拜把兄弟,逃到天边,老夫追你到天边,跳到海里老夫追你到海里。」

  接着听贝祈绫娇叱道:「老狗,你是送死!」

  「嗖」的一声,贝祈绫从房里纵出。

  「是好汉不要逃。」

  「有种就来追!」

  燕驭骧望去,只见两条人影先后从墙上翻出,当下抓起衣袍,来不及穿上,跟着也翻出墙头。

  追着前面两条黑影,他想:「卜阳九不敌贝祈绫,仍敢挑战,定有所恃。」

  「若是贝祈绫一死,就没有人带自己去天帝那里,纵不如此,看在她是筑姐堂姐份上,也要暗中助她一臂。」

  卜阳九与贝祈绫轻功相差不多,追到郊外两人距离由数丈短到几尺左右。

  就差这几尺,卜阳九突然奔入一座密林内。

  「逢林莫入」,贝祈绫艺高胆大,丝毫不惧,跟着追入,但因林内一遍漆黑,看不见卜阳九的去向,贝祈绫驻足倾听。

  卜阳九忽然道:「贼婆娘,过来领死!」

  听声音相距十丈上下,贝祈绫不声不响,慢慢朝那个方位移过去。接近到一丈左右,猛然扑去。

  谁知卜阳九老江湖,待贝祈绫慢慢移来,他一句话不说,也早已移去,于是贝祈绫扑到声音来处,自然扑个空。

  却听卜阳九又在十丈以外叫道:「贼婆娘过来领死!」

  贝祈绫扑去又扑个空。

  卜阳九有意引她到密林深处,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地叫唤,贝祈统也明知他在逗引自己,却不顾任何凶险,发誓把他抓到。

  这时足有盏茶时间再没听到卜阳九的声音。

  贝祈绫突然感到不妙,寻思道:「我站在这里,倘若四周满布弓箭手,万箭齐发,不被射成刺猬才怪!」

  她现在才想到四面可能埋伏弓箭手未免太迟了。猛见一头亮出一盏青灯,跟着另一头亮出一盏白灯,两灯前后映照,将贝祈绫的位置照得清清楚楚。

  贝祈绫暗忖道:「要暗算我,早就暗算了,瞧他们有什么花样。」

  现在以静制动,倒是上策,贸然走动,引发四面埋伏反而不美。

  思忖间,左面亮起第三盏蓝灯,继蓝光右面亮起一盏红灯。

  「原来是临安的青、白、蓝、红四侠在此,幸会幸会,姑娘贝祈绫给各位万福啦。」说着,盈盈一礼。

  红灯后一个女子声音道:「不要脸,穿着睡衣就出来跑,像什么样子!」

  四灯辉照,只见贝祈绫身上是件薄薄的轻纱,原来她顾着追赶卜阳九竟没来得穿外衫。贝祈绫含笑道:「非礼勿视,你骂我不要脸,其实你自己不要脸。」

  「我有什么不要脸?」

  「红侠艳名远播,有谁不知她是位正当少年的妙龄少女?但请问,你三位兄长在不在?他们要是在心里骂我,可就是骂他们自己了。」

  青、白、蓝、红四快近年名动江湖,世居临安,武功得自家传,三十六招追风剑,七十二招梅花掌,俱是上乘之学。

  青灯后的青侠道:「不要斗嘴,我们有话要问。」

  贝祈绫道:「青侠有话尽管问,除了有关家师之事,知无不言。」

  青侠道:「但我们要问的,正是有关令师。」

  贝祈绫道:「那就免了。」

  白灯后的白侠厉声道:「丫头可知你现在的处境?」

  「知道又如何?」

  「我大哥一声令下,必叫你万箭穿心!」

  「恐吓威逼也是侠义辈惯用伎俩?」

  青侠道:「为了先父之仇,不得已出此下策,贝姑娘,请说出令师飞天魔女阴三娘现在隐居之处。」

  贝祈绫笑道:「她老人家住在临安。」

  白侠喝道:「胡说!」

  青侠道:「姑娘请老实说。」

  贝祈绫道:「至于老实说嘛,招呼早打在前头,除了家师之事,都能相告。」

  白侠道:「大哥,这丫头顽冥不悟,杀了她,不怕她师父不出头!」

  青侠道:「贝姑娘,我给你盏茶时间考虑。」

  贝祈绫所在处十丈方圆内,树上满布弓箭手,个个箭上弦对准贝祈绫,只要她一有逃走的企图,万箭齐发。

  贝祈绫轻功再高,亦难逃出这座箭阵,她暗暗一叹,内心着实怨责自己大意,看来今日会丧命于此了。

  白侠忽然叫道:「盏茶时间已到。」

  青侠道:「姑娘说是不说?」

  贝祈绫不答,盘膝坐下。

  白侠道:「大哥,下令啊!」

  贝祈绫毫不反抗,坐以待毙,青侠心肠软,倒不忍下令了。

  白侠道:「大哥,你不忍下令让我来!」

  青侠道:「再给她想想。」

  白侠道:「丫头,我数三下,想活命就不要等我报出‘三’!」

  微顿,大声叫出「一」,跟着又叫「二」。

  贝祈绫坐那里动也不动。

  白侠不禁暗赞贝祈绫视死如归的精神,大笑道:「好个不怕死的丫头,阴三娘有徒如此,倒真不容易哩!」

  青侠道:「二弟,贝姑娘宁死不出卖其师,可歌可泣,我看……算了!」

  白侠却道:「阴三娘隐居不出,我们找遍天下都无消息,今天好不容易发现她唯一的传人,若要她出头,非杀这个丫头不可,否则,这辈子就别想报得了父仇。」

  青快想了想,叹道:「也罢,你下令吧!」

  白侠喊道:「弓箭手!」

  「在!」众弓箭手齐声答应,听声音是在百人以上。

  白侠正要叫「射」,陡听一人远远传来话音道:「邵二侠,且慢下令。」

  「谁?」

  「老朽段梅坡。」

  先前他的声音远远在密林之外,这时已经来到箭阵的边沿,脚程迅捷至极。

  青侠道:「原来是大理段前辈驾到,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段梅坡站在阵外,笑道:「邵大侠,能否撤了箭阵?」

  青侠道:「弓箭手退。」

  一声令下,众弓箭手训练有素地收起弓箭,一起跃下树。

  霎时一盏盏风灯亮起,百余盏风灯将十丈方圆之地照得如同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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