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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破双双燕】楔子 第一回残稿(已整理) [土郎五五五阅],1

[db:作者] 2025-06-16 11:12 5hhhhh 2350 ℃

        【摊破双双燕】 楔子+第一回残稿

 

 作者:rking

 8/5/2008 首发于色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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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涉贵境,没有带手信,有些不好意思。

  「摊破双双燕」是数年前「玲珑孽怨」刚刚结束时,便已动笔的一部长篇。

  全篇构思大致已经完成,如果写就的话估计要近百万字。不过,现在只完成了开头的一小部分,且已经搁下了相当长的时间啦!现在的情况,在全面完成「手转星移」之前,应该不会正式启动此篇的。

  这篇东西,除曾在情色文学界几位作者的小圈子内传阅过之外,尚未正式公开发布过。今天双手空空,只好先拿来当手信,向SIS的诸位朋友问好!

  希望大家不会介意这篇短期内不会有下续的残篇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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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破双双燕作者:rking

 

                前言

  倪匡先生说:什么是武侠小说?武侠小说就是武+ 侠+ 小说。

  很多人将我的「玲珑孽怨」归为武侠类的情色小说。但事实上,「玲珑孽怨」中几乎是没「武」也没「侠」的。

  于是我便想过写一部既有「武」也有「侠」的「武侠」小说。近日从头看「十景缎」,重新萌生了这一念头。

  郭靖先生曰:「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但那太伟大了,不适宜用来写情色文学。

  急公好义当然是侠。金庸先生写「飞狐外传」,本意就是想写出一位真正的侠客。

  好色符不符合侠义?比如说,风流潇洒的楚留香和陆小凤之类,算不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侠客?古龙先生当然回答是,但未必所有人都同意。

  不过这些不是我们现在所关心的,在情色文学去强调仁义道德未免可笑了点。

  但,郭靖先生面临的江山社稷,可以在情色文学中出现;胡斐先生致力的江湖道义,可以在情色文学在出现;楚留香先生喜好的风花雪月,当然更可以在情色文学中出现。

  不过,「摊破双双燕」便如其篇名一样,也许会更象一部爱情小说。

  「玲珑孽怨」的读者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在玲珑的后半部,突然多次出现具体的历史年代,比如明确地指出了故事发生的年代是明朝永乐元年,这是前半部所未见的。之所以如此,是为了「摊破双双燕」中将涉及的一些具体的历史史实。比如说,永乐十八年,唐赛儿起义。

  所以,「摊破双双燕」是「玲珑孽怨」的续篇。

  但是,除了故事和人物有一定的延续性外,这将是两部风格内容全然不同的小说。

  首先,跟「玲珑孽怨」局限于一地相比,「摊破双双燕」面临更广阔的空间,不仅仅是地理意义上的空间。

  其次,「玲珑孽怨」很明显地是一部以虐为主的情色小说,甚至可以说一切的人物和事件都只为一件事:「性虐」。但在「摊破双双燕」中,虐虽然仍然将会是重要的手段,但不会再居主导地位,因为还有更多的因素也同样重要。

  再次,跟「玲珑孽怨」弥漫于全篇的沉抑气氛相比,「摊破双双燕」感觉应该会更清新一些。

  写「玲珑孽怨」这样悲剧,不仅令读者压抑,更令作者压抑。所以,如果没有特别的需要,不打算继续再写这么令自己痛苦的文章了,虽然我对「玲珑孽怨」还是比较满意的。

  当初,「玲珑孽怨」从每集二千余字渐渐增加到每集四千字左右,但仍有不少朋友抱怨太短了。网络文学每集当以多少字为宜,实在难说得很,反正每集的长度是跟出文的速度成反比的。不过,可以宣布的是,「摊破双双燕」每章将增加到八千字左右。

  题解:(解释不太专业和准确,见谅)

  双双燕:词牌名,南宋著名词人史达祖所制曲。本词牌的代表作即史达祖本人的名篇「双双燕。过春社了」。此词以描述一对归家寻窝不得,因而啄泥筑巢的寓言式小故事,来感叹身世江山、人情冷暖。

  摊破:宋词术语,原指在唐五代的花间词等短制小令的基础上,本古乐而翻新调,破调演敷成长调。如常见词牌「浣溪沙」,原调上下阙各三句,全词共六句,到北宋中期之后,便多次以「摊破浣溪沙」、「浣溪沙慢」等变体的形式出现,词调由原来的每阙三句演化成四句甚至更多。

  「双双燕」本来已经是一首慢词,无须再「摊破」,这里的「摊破双双燕」也即是在原词意义的基础上,再行摊开演敷……

     ***    ***    ***    ***

 

           楔子剑气凌宵少年谈笑破虏间

  山东滨州,虎盘岭,鼓风寨。

  「再上两坛好酒!寨主今日高兴,大伙儿不醉无归!」

  寨主马棱,一条长相粗犷的山东大汉,正大模大样地坐在厅中的交椅上,大声呦喝着。

  厅上大小头目罗列盘坐于地上。不下一二十号人马,一个个人高马大,均是袒胸露腹,手提酒罐子往嘴里便倒。地上的几张小木几上十几只熟鸡倾刻间便被一扫而光。

  「今日真是痛快!」马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神采飞扬,「这遍地的贪官污吏杀之不尽,咱们除得一个便是一个!老何,弟兄们今日总共砍了几颗脑袋?」

  那老何口里尚嚼着满嘴的肉,见问,伸袖抹一抹油糊糊的大嘴巴,边嚼边道:「杀了那狗官是一颗,狗官的儿子又一颗,还是四个随从,一共六颗脑袋!他奶奶的,不知道是什么官儿,只带了四个功夫这么蹩脚的家伙,就敢大摇大摆地从虎盘岭下过!压根儿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嘛!」

  「管他是什么官儿,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现在的官儿有哪个不是只知道拼命搜括银子,拼命地鱼肉百姓?咱们总算是为民又除了一害!哈哈!把首级给我挂在厅外!痛快!痛快!再来一坛酒!」

  山东人本就豪饮,马棱等人既落草为寇,自是更为豪放,酒量自不在话下。当下又饮了不少酒,马棱忽道:「老何,这狗官身上带了多少金银珠宝?咱们这下该当小发一笔了吧?」

  「这个嘛……」老何喝得有点醉醺醺的,舌头打结道,「这……这狗官身边只带了那几个三脚猫护驾,哪……哪有带什么银……银子?几个人身上加起来还……还不足四……四十两银子……子呢……」

  「我呸!」马棱怒道,「这狗官真他妈的狡猾,教咱们白忙活一场!竟然只赚到几十两?」

  「就……就是。」老何道。话一说完,头倒在地上,呼噜呼噜地嚊音震天。

  马棱哈哈大笑,转头向另一人道:「这老何,真他妈的没用,好戏还没开演呢,就他妈的醉了!」

  那人笑道:「就是!」

  马棱又道:「对了,这狗官叫什么名字?干嘛从我们这儿过?老王探清楚了么?」

  老王道:「这官儿的婆娘说他们好象姓张,好象是回家探亲后这当儿要上京做官的。」

  「哦,是个京官!」马棱不置可否,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叫道,「把今日抓到的娘们带上来,让大伙乐一乐,哈哈!这些官府的太太小姐平日只知道骑在咱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现下也教她们见识见识老百姓的厉害!哈哈哈!」

  众人大声哄笑,乱做一团。片刻自有小喽罗解了两个女人进来。

  马棱定睛看去,那两个女人一大一小,却是今日刚刚被他们杀了的那个官儿的老婆女儿。两个娘们哭哭啼啼的,一入厅中见到十几二十条粗壮大汉,吓得全身发抖。架住他们的喽罗一放手,母女两人当即瘫软在地上。

  母女两人脸上都略施粉黛,不过现下都给泪水弄得脸上花花一片,不过仍可看出她们本来姿色。那官太太看样子该当四十未足,已哭得双眼红肿,虽是徐娘半老,但毕竟已老态略现;那官小姐最多也就十八九岁,吓得哭到身子颤抖个不停,原本的几分姿色大打折扣,脸上胭脂被泪水打湿而粘成一团团,样子看上来有点可笑。

  马棱大模大样道:「恁你两个娘们,平日鱼肉百姓作威作福,落到大爷手里,可知罪么?」

  那官太太紧抱着女儿,壮壮胆子,哭道:「大王,我家老爷一世为官清廉,并未曾贪污一分一毫,今日……今日……呜呜呜……竟落得如此下场……呜呜呜……」

  「胡说八道!」马棱喝道,「大爷见过的官儿多了,可还没见过一个不贪的。臭娘们死到临头还想唬本大爷!弟兄们,这两个娘们今日就让大伙好好乐乐,玩够了再送她们上路!哈哈!」

  那官太太闻言色变,知道即将身遭凌辱,紧抱着女儿,大声哭道:「大王,我的丈夫跟儿子都惨死在你们的刀下,妾身早已不想活了。求大王念我家老爷一世清廉,不要坏他妻女名节……求大王给我们母女俩一个痛快的吧!」

  「你想得倒美!」马棱冷笑道,「这样吧,你家那狗官这些年搜括了多少银两,这次没带在身上,都藏哪儿了?把银子交出来,大爷就饶了你们两个臭娘们。」

  那官太太哭道:「我家老爷确实不曾搜括什么银两,这次上京的盘缠,还得靠亲戚朋友资助啊!大王明鉴!」

  「笑话,天大的笑话!」马棱仰天长笑,「这年头居然还有穷官?臭娘们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俺鼓风刀马棱为人专杀贪官污吏,死在老子刀子的狗官,你家的那个是第三十七个!老子对狗官是见一个杀一个,凭你这臭娘们就想唬住老子?我呸!弟兄们,好好招呼这娘俩,哈哈哈!」

  当下近在母女旁边的几条大汉嘻嘻哈哈地扑向母女俩,将她们压在地上,粗野的手臂游走在她们的身上,拉着她们的衣服便扯。那官小姐号啕大哭,紧紧拉着母亲的手臂不肯放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拉得松脱,露出雪白的肩膀。那官太太更是又哭又闹,手足乱挣,一名大汉混乱中给她的手背扫上面颊,热辣辣生疼,不由勃然大怒,一挥手便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

  「呜呜……」母女俩拼命地想抱在一起,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力气如何敌得过一群彪形大汉?在两个女人的哭喊声中,母女俩的手被扯得分离了,她们分别被几个汉子扑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稀巴烂,女人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更是激发了男人们酒后的兽性。

  官太太的裤子已经被撕烂了,乌黑的阴毛被一只脏兮兮的手掌扯动着玩弄,挣扎无门的女人双腿乱踢,但早有防备的男人们嘻嘻哈哈地一一闪过,更有人趁着她抬腿之机,将手掌伸入女人的两腿之间,抓上了女人最隐私的地方。

  「你们这群坏蛋,放开我!」女人哭喊着。

  「吵什么吵!」女人又给重重扇了一记耳光。迫不及待的男人已纷纷脱下裤子,光出乌黑的家伙,淫笑着对向新寡的未亡人。

  「杀了我吧!」女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号叫。她的双腿被捉住向两旁分开,一根粗壮的肉棒贯穿了她干涩的阴户。

  「啊……」女人发出一声凄楚的嚎叫,声嘶力竭地哭号着,有如杀猪。正在强奸她的男人皱眉道:「这娘们怎么叫得这么难听?把她的嘴堵上!」

  女人的嘴于是被捏住,痛苦地张开着,喉里发出咕咕的叫声,紧接着一根肉棒塞了进去。

  「你的嘴巴用来鬼叫还不如让老子爽爽。」

  「喔喔喔!」女人被捏住合不拢的嘴里发出奇怪的叫声,脏得有点发臭的肉棒在她的嘴里胡乱捣弄着。

  女人神情有点慌乱,象发疯似地身体乱动着,似乎是想把正在凌辱她的男人们挣脱开。男人们捉紧她的四肢,嘻笑着听任她挣扎,在她裸露出来的身体上乱摸乱捏,一对其实并不如何丰满的乳房已经被抓得伤痕累累。

  混乱间,女人听到旁边的女儿的一声惨叫。

  「小燕!小燕!」女人从喉里发出急促而含糊的叫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你女儿自有我们的弟兄们侍候,现在那小穴儿看起来已经穿洞了吧?哈哈哈!」一个男人揉搓着她的乳房笑道。

  「呜呜呜……」原来已遍布泪花的脸上现在更是湿得不可收拾,女人哭闹得更厉害了。

  马棱翘着二郎腿,一边引颈饮酒,一边冷冷地看着厅中的情状。自幼饱受官府欺凌的他对这两个无助的女人,胸中只觉一股难名的快意。

  「这狗官平日也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一刀结果了算他便宜。不过他的老婆女儿可是活罪难饶!」他心中恨恨道。

  「官家的太太小姐平日作威作福,现在不也哭得稀里巴拉的?贱人!」他暗骂一声,仰头又大口喝了一口酒,立起身来,高声道:「让开点,我来操这狗官的老婆!」

  众贼齐声起哄,有人道:「大家见识见识马大哥教训这烂婊的威风!」众人高声喝彩,鼓风寨的大厅里采声纷杂,充耳欲鸣。

  马棱提提衣袖,大踏步走了过来。

  突然此时从厅外奔进一名小喽罗。那喽罗也只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骤见厅中正在上演的活春宫,不由呆了一呆,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马棱瞪眼道。

  那小子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马……马寨主……有……有人踢寨,已经快杀上来啦!」

  「多少人?他妈的吃了豹子胆!」马棱瞪眼道。

  「是……一个人……拿一把剑,我……我们抵挡不住……」

  话音未落,马棱腾身一跃,从正被奸淫着的官家母女身上跃过,大踏步奔了出去。

  奔没几步,马棱便听到前面惨叫之声不止。再奔几步,只见一名少年手持长剑,身着一袭白衣,正朝着自己五名兄弟步步进逼,地上已倒了好几人,鲜血直冒。

  那五人手上或刀或枪、或锤或棒,被白衣少年逼得步步退却,其中三人身上已然挂彩,五人步法早已凌乱,眼看抵挡不住。

  马棱飞身而上,喝道:「何人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那五人见寨主到来,不由大喜。一人叫道:「寨主……」话音未落,白衣少年的长剑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中他的胸膛,透胸而过。那人稍一分神,已命丧当场。

  马棱大怒,从背后拨出看家大刀,一跃而上,朝白衣少年当头劈下!

  「铛!」刀剑相交,白衣少年倒退一步,马棱的鼓风刀成名已久,在江湖中素以沉、狠著称,确是非向凡响。

  「马寨主好蛮力!」白衣少年冷笑道。

  马棱给白衣少年长剑一击,身子向后翻了几翻,好不容易才站稳马步,便听对方嘲笑自己空有一身蛮力,不禁大怒,拨刀又上。

  「孙庆,这小子伤了我们多少兄弟?」马棱沉声问他的手下,手里大刀朝白衣少年横劈而去。这乃是他的成名绝招,叫做「风刀断岳」,端的势如风雷,厉害非常。

  白衣少年不敢怠慢,一个鹞子翻身,飞退丈许,避开了马棱的雷霆一击。

  「白老三、小赵、孙老二……」孙庆说到他的亲兄弟孙老二时眼含泪花,接着又说了几个名字,接道,「还有现在的老古。这小子现在欠我们鼓风寨十一条人命!」

  「好小子!」马棱怒吼一声,挥刀又上。

  「嘿嘿!」白衣少年见识过马棱大刀势大力沉的厉害,不跟他跟碰,冷笑一声,轻巧避过。

  「象你们这帮草菅人命的恶徒,杀一个少一个,真是大快人心,哈哈!」白衣少年口里尚不饶人。

  马棱怒极,喝道:「我鼓风寨一贯锄强扶弱,专杀贪官污吏,哪里草菅人命了?

  你这浑小子平白无故伤我这么多条人命,老子须饶你不得!「将大刀舞得旋风似的,刀刀指向白衣少年的要害之处。

  白衣少年只是嘿嘿冷笑,见招拆招。他一袭白衣被笼罩在马棱的刀光之下,刀光中白剑如虹,指东打西,动作轻灵之极。马棱一口气跟他拆了数十招,犹自摸不着他的套路。

  连马棱都看不透白衣少年的剑法,在旁观战的孙庆等人更是看得晕晕沉沉,只见刀光剑影乱成一片,哪里看得真切。明知老大形势不佳,却硬是无法插得上手去。

  「啊」的突然一声惨叫,漫天飞舞的刀光剑影倏然而止。只见白衣少年仗剑而立,剑尖指向倒在血泊中的马棱。

  马棱的一只手臂,连向他珍若生命的大刀,脱身而去,落在丈余开外的草地上。

  「贼子,领死吧!」白衣少年叫道。手臂前挺,剑尖插入马棱前胸。

  「不要!」孙庆狂叫道,「这位少侠,你总得让我们死得明白!」

  剑入胸未深,但血已泉涌而出。白衣少年手上一顿,抬眼望向孙庆,冷冷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这帮屑小之辈,杀一百个也偿不了张大人一条命!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张大人……咳咳……你杀了我们这么多条好汉,就是为……咳咳……为了一个官儿报仇吗?」马棱剑仍在胸,脸色惨白,说道,「你……你这朝廷的走狗!」

  「你这臭贼!」白衣少年骂道,「张大人爱民如子,福荫了一方的百姓。大名府的百姓盼了几百年,好不容易盼来了这样一位青天大人,你……你们这帮恶徒,竟然为了几十两银子,就把他给劫杀了!你们知不知道张大人上京这几十两银子的盘缠还是大名府的乡绅捐赠的?你们又知不知道大名府的百姓已经在为张大人建生祠了!」

  「嘿嘿!」马棱冷笑道,「你要杀便杀,我就不信现在还有穷得连几十两银子都没有的官儿!本大爷无愧于心,只可惜……」

  孙庆急道:「马大哥,你大事未成,不能死啊!这位少侠,张大人的头是我孙某人割下来的,你要替他报仇就杀了我吧,与我马大哥无涉!」

  马棱已经咳得喉咙沙哑了,怒道:「大丈夫要死便死,孙庆你当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臭小子,你有种一剑就结果了老子,老子到阴曹地府再跟你算这笔帐!」

  白衣少年冷笑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看你还是条汉子,我就让你死个瞑目。」

  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在马棱面前张开。

  「你们杀人难道眼里就只有银子吗?死人身上一封这么重要的信都没看到,还说不是谋财害命?」白衣少年说得有点鼻酸酸的,红眼瞪向马棱。

  马棱张眼看去,却是一封血书,鲜血写成的奏本。

  白衣少年道:「你也知道现下遍地贪官,连赈济灾民的粮食也都给贪污一空,大名府今年已经饿死了好几万人。张大人这次上京,是准备以死相谏皇帝,以身报国,请求严惩污吏、重拨灾款。这血书可是他用自己指头上的鲜血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你知道吗?你竟然为了几十两银子,就把他杀害了!连……连他十三岁的小儿子也不放过……他……他带妻儿上京,就是为了万一不测,好有人替他收尸啊!」

  马棱看罢血书,垂头道:「这……这位张大人,是不是名唤张大忠?」

  白衣少年冷冷道:「你杀人也不问姓名的吗?要不是我在山下发现张大人的无头尸体,我还不知道……你知道大名府几十万百姓都还在等着张大人呢!」

  「早闻张大忠之名……」马棱叹道,「我一直不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好官。今天见了血书……唉,罢罢罢。少侠,马某行事鲁莽,错杀好人,悔之晚矣。你割我颈上人头去拜祭张大人吧,马某死了也没面目见人了。」

  孙庆哭道:「少侠,我们错杀好人,死不足惜!可是马大哥的命是要留下来干一番大事业的!请少侠以我等四人之人头,换马大哥一颗脑袋。」说罢提起手上流星锤,照自己脑门重重一击,当即脑浆横喷,已然毙命。

  另外三人见状,齐声道:「请求少侠放马大哥一条生路,他日事成,马大哥必能相报!」

  马棱大叫:「不可……」话音未落,三人已各操自己兵器,自刎当场!

  白衣少年此番上山,满怀悲愤,本就打算将鼓风寨上下杀个鸡犬不留。此刻眼见马棱四名亲信这般死在眼里,不由也感心惊肉跳。沉言问道:「你身系何要务?」

  为何他们甘为此而死?

  马棱眼见跟自己出生入死若许年的众多兄弟惨死,心中既痛又悔,已无复生念。

  红着眼道:「老子身系何要务干你这黄毛小子鸟事?要杀便杀,老子到黄泉好跟我的弟兄们聚聚去!」

  白衣少年今天杀的人也多了,况且眼见这几位硬汉的样子,刚来时的一腔怒气已平息了大半,此刻不禁有些手软。温言道:「我怜你是条汉子,你要是说得出饶你不死的理由,我今天就饶你一命。」

  「呸!」马棱怒道,「你当老子是什么人?会向你求饶?老子在刀板子上行走了几十年,命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你要报仇就爽快点,不要沾污了老子的名声!」

  「好!你有种!」白衣少年还剑入鞘,「我看你也不象是狼心狗肺之人,就当你是错杀无辜。且留你一条性命去干你的大事业去!你要是日后无所作为,再来找你算帐!」

  「哼!」马棱捡得一条性命,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按他本来的霹雳性子,此刻势必宁死也不愿偷生,可四位兄弟的命也不能白送。

  「要是马某不能轰轰烈烈地大干一场,不用你来找,我也会自刎以谢我这几位好兄弟!」衔泪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几首尸首,咬牙撕下一幅衣服,单手在断臂处包扎起来。

  「好!君子一言!我且信你一次!」白衣少年掉头便走,走没几步,忽转头问道。「我在山下没看到张夫人和张小姐的尸首,她们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这个……」马棱方才的一腔豪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面色大变,垂头丧气道:「在……在厅里……」

  白衣少年观颜察色,面色也是一变,一把提起马棱的后领,朝厅里飞奔而入。

  厅里仍然乐得正欢,对外面的巨变一无所知。那张夫人和张小姐本已被撕得破烂不堪的衣服现在被丢在一旁,母女两人被一群壮汉围在中间,一丝不挂并排着跪趴在地上,屁股被高抬着接受着男人们的轮奸。

  白衣少年风一般冲了进来,众人闻声,暂停了对母女俩的奸淫,一个个赤得身子转过头来。一眼马大哥浑身是血地给这小子提着进来,众人不由大惊失色,口里嚷嚷着,朝白衣少年扑了过去。

  白衣少年脸上难看之极,突然一声大喝,提起马棱的身子,朝飞扑过来的一人掼了过去。那人见丢过来的是寨主,手忙脚乱地意图接住,结果给猛力一冲,撞到后面的同伴身上,顿时哗啦啦倒了一大片。

  白衣少年怒喝道:「好贼子!」出手再不容情,招招见血,厅中众人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来头,骤变之下措手不及,没片刻个个挂彩,倒了一地,厅中鲜血横流。

  「张夫人!」白衣少年飞快扯开身上披风,向前一抛,盖在张夫人身上。

  「方……方少侠……」张夫人刚遭丧夫丧子之痛,又身遭凌辱,身心已是虚弱之极,抬眼望着白衣少年,颤声道,「帮……帮我照顾燕……燕儿……」未及白衣少年上前,顺手拾起跌在跟前的一把剑,照自己心脏刺下。

  「娘……娘……」那张小姐也一样虚弱得不成样儿,眼见母亲自尽,吓得魂飞魄散,叫没两声,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嘿!嘿嘿!」白衣少年怒极,持剑指向马棱,喝道,「你……你……你还想我饶命吗?」不等马棱答话,剑锋一送,透穿马棱前胸。

  马棱圆睁着双眼,左手探向怀里,似是想摸索什么东西,口里颤声道:「可……可惜我大事……未成……对不起林……林夫人……」手尚未伸到胸前,头已一歪,当场气绝。

  白衣少年怒气未消,喝道:「你们这帮草菅人命、谋财害命、丧尽天良的贼子,一个也休想活命!」剑气飞舞,点点指向倒在厅中众人的咽喉。

  他的剑舞得是如此的轻灵,不愧于这套剑法的名字「落花剑法」。只是创建这套剑法的那位前辈名师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这套得意之作,有朝一日竟被用来杀一群毫无反抗之力的人!

  每一招使出,便取一条性命!

  白衣少年的一腔怒火,以最血腥的方法迸发而出。

  鼓风寨的大厅里,现在血流成河。白衣少年的剑尖上滴着血,他英俊的脸孔木然望向窗外的天空。今天,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杀人!他现在杀得手软了,杀完了,也心软了。

  遍地的尸体,是他自己的杰作。白衣少年心中砰砰直跳。

  此处决非久留之地,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昏迷在地的张小姐穿上。触摸到女人赤裸的肌肤,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确实,现在不是有感觉的时候。

  马棱仍然圆睁着眼躺在那儿。白衣少年长呼一口气,走了过去,从马棱的怀中找到一封信。

  「三月初七起事。唐。」七个大字。

  「现在是十二月初七……」白衣少年心道。反正也想不懂是什么意思,随手将信收入袖中。纵身到厅外,摘下挂在檐下的六颗首级,小心收好。转身抱起张小姐,飘然下山。

  在白衣少年血洗鼓风寨的时候,没有人察觉大厅的角落处、一排柜子的后面,有一个人捂着嘴一直在那儿发着抖。他便是刚才跑入大厅向马棱报信的小子,今天正是他十五岁的生日。

  三天后,一名白衣少年以一人一剑,只身独闯鼓风寨,连取三十七条人命的奇闻,震动了朝野、轰动了江湖。

     ***    ***    ***    ***

 

         第一回 千金争掷佳人一曲情何已

  时维大明永乐十八年正月十四日,其时正是太平盛世,春节甫过,元宵在即。

  苏州府阊门一带人流如簇,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升平气象,端的热闹非凡。

  话说这阊门,乃是苏州府有名的烟花之地,江南一带远近驰名,名妓艺人,争相辉映。多少才子骚客,于此流连往返,留下了不少传世名篇。

  四联茶楼是江南三大茶楼之一,其自产之糕点甜而不腻、脆而不硬,入口芳香、喉底浑厚,驰名已久。上至朝廷命官,下至渔人樵夫,至于四方游客,有入苏州府者,无不来此一快朵颐。新春时节,茶楼上更是搭起了一处小戏台,杂耍弹唱之辈日日敷演。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茶楼客如泉涌,店家的吆喝声和客人的谈笑声此起彼伏,喧哗不已。

  忽然间锣鼓之声起,众人止息看时,但见戏台处立着一位半老徐娘,手持绿丝巾,笑咧咧的正待说话。有人认得她是官办教坊凝绿院的鸨母,唤做卢三娘,此刻来此却不知作甚。当下便有人笑道:「卢三娘,今儿可是唤几个姐儿来四联茶楼招呼咱哥们啊?」众人哄笑起来。

  卢三娘啐道:「去去去,今天老娘可是说正事来的,包诸位一听就不肯走了。那便是我们的穆蓉儿……」

  一听穆蓉儿之名,茶楼之内顿时大哗起来,群情汹涌,唏哩哗啦响个不停,将卢三娘的说话都给盖得渺不可闻。有人高声叫停:「别吵别吵,听听卢三娘说些甚么!」却哪里有人理他?

  茶楼临窗一角,一青年公子身着红衣,手持折扇,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正把酒而坐。自得处闻得众人大肆喧哗,浑然不解,乃问邻座道:「敢问兄台,这个穆蓉儿却是谁人?何故众人情烈至此?」

  邻座那人打量了他一会,笑道:「小兄必是从远处而来的,竟连穆蓉儿也不知道!」

  可知这穆蓉儿乃是吴中一带的名妓,弹的琴儿唱的曲儿,有如黄莺晨歌、清泉滴水,听者必流连忘返,有如甘露入心、烦闷尽消。这还不算,最出众者,是这穆蓉儿实是天姿国色,水灵灵的眼眸儿只要瞧你一眼,包管你三天三夜寝食难安,魂儿都给她摄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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