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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公子全 - 28,1

[db:作者] 2025-06-24 21:12 5hhhhh 6850 ℃

             第十五章苗女情深

  白士英道:“张兄对九里龙的情形倒是熟悉的很。”

  张正林笑了笑道:“兄弟是货郎,只要有利可图,那里部得去,老实说,九里龙孟、宋、蔡、白四个村,货郎就只有我一个。”

  白士英道:“九里龙有四个村?”

  张正林道:“四个村,以孟家一族人数最多,其余三个族,当初都是孟家的苗奴,人数不多,所以大家都叫孟家苗,其实每个村子少说也隔了一、二十里。”

  白士英道:“张兄知不知道鬼母教?”

  张正林面上闪过一丝异色,口中哦了一声笑道:“鬼母是他们信奉的神,祭神大典,须由族长的妻子主祭,叫做鬼母耐德,这耐德,是一族之中,最具权威的人。”

  白士英道:“那么族长呢?”

  张正林道:“孟家苗以女为主,耐德的女儿,是唯一继承鬼母的人,叫做公主,族长都是赘婿,因妻而贵,其实并无实权。”

  白士英道:“原来如此,不是张兄说起,兄弟还不知道呢?”两人说话之间,前面已经隐隐可见天光。

  张正林道:“快到地头了。”

  他双手交替,迅快拉着绳索,不多一会,本排已经划出山窟尽头。这是石壁下一个四方形水潭,潭水不深,正好容得木排停泊,敢情是人工开鉴出来的。张正林站起身子,把独轮小车和两只木箱,一齐放到岸上,然后跨上岸去,白士英也跟着上岸。

  这时天色己黑,四处山彬重重,似是在一处山谷之中,从潭边开始,就有一条羊肠小径,婉蜒朝谷外通去。张正林捆好木箱,回头道:“白兄,咱们走吧。”

  白士英道:“已经快到了么?”

  张正林推着独轮车,走在前面,说道:“快了,这里离马郎坡不过五里光景了。”这一段山路,虽然还是崎岖难行,但总有一条羊肠小径可循,五里路,自然用不了多少时间。正行之间,只听隔着山坡,传来一阵鸣鸣吹竹之声,和咚咚鼓声,接着就听到一阵妙曼的歌声,因风传了过来。

  白士英问道:“张兄,这是他们的歌声?”

  张正林点点头道:“从六月初一开始,是他们放醉的日子,一共有一个月,但六月半,是他门放醉最高潮了,白兄不妨判山坡上去瞧瞧,兄弟把东西寄到附近苗人家里,就会赶来。”

  白士英正想问他,什么叫做「放醉」?张正林已经推着独轮小车,朝另一条小径,如飞而去、山风吹来,歌声愈来愈啼亮。娇柔宛转之中,还夹杂男子粗旷的声音,音节十分动人。白士英踏着月色,循声寻去,转过山腰、老远就看到一座小山坡。

  草坪中间,有的吹着竹筒,有的敲着皮鼓,也有拍着手掌相和的。许多艳装苗女,有的站在疏林之中,有的站在花丛之前,她们口中都在唱着山歌,因为人数众多,合在一起,更显得妙曼动听。草坪中间,围着不少青年,边跳边唱,边唱边舞,因为有女的相和,就跳得更加起劲。

  白士英虽然不懂他们唱些什么?但只觉歌声十分幽美。月光如洗,清歌妙舞,正在如火如茶的进行,这是苗疆青年男女青春的旋律。白士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热烈的场面,心中暗想:“这大概就是张正林说的「放醉」了?”他虽没到过苗疆,但听苗人「跳月」的事,一时觉得很好奇,忍不住朝那小山走去。

  小山坡,自然并不高,只是一个土丘,山顶上,地方不大,却有着疏朗朗的几棵巨松,地上嫩草和茵。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透过松针,洒在身上,疏而不密,长衫上好像画了一幅古画,平添几分幽趣。山坡下面,载歌载舞,已经进入了高潮。许多花枝招展的苗女,在同伴推呀拖呀的情形下,半推半就,一个接着一个的进入场中。

  男人们更是欢声雷动,跳得更热,唱得更味亮。有的已经成双成对的双双合舞,有的还在边舞边走,找寻自己合意的对象。大伙儿都在心弦跳跃,如痴如狂,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山坡上的白士英。白士英也被眼前的艳丽风光,美妙歌声,看的目迷五色,陶然欲醉。

  就在此时,但听山坡左侧一片树木之间,忽然传出一个娇脆脆的歌声。那歌声有如山谷黄茸,轻盈啼亮,不但娇美悦耳,而且使人有甜美之感。歌声由远而近,许多本来在场中又唱又跳的青年,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纷纷围着那片树林出口,争相唱和起来。

  白士英同时发现本来成双成对的舞侣,也在此时,手拉着手,一对对,一双双的朝那歌声逐渐围拢过去。好像那歌声有着极大魔力,把场中所有的人,都吸引了过去,也好像大家狂欢而热烈的歌舞,都是为她一人而歌舞的。

  白士英感到好奇,这人会是谁呢?歌、舞,已经由草坪中间,移到了那片树林前面。大家还是唱的那么撩亮,但那是属和着林内的歌声而唱。大家也还是那么兴高采烈,那也是依林中歌声节拍而跳。甜美的歌声,渐渐从林中出来了,那自然也是一个苗装少女,白士英自然极为注意她。

  月光底下,只见她秀发披肩,上身穿一件绣工精巧的短袄,没有衣领,双襟对开,束一条金纱绣花的阔带,从颈口到胸口,敞露了一大块,下面一条百招细绣短裙,长不盈尺,两条雪白细腻的大腿,也露出了一大截,赤着双足、颈项、手腕、足踝上,都戴着或大或小的银圈。苗条而蛔娜的身材,在月光映照之下,真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无怪这许多苗疆青年要为她而风靡。

  那女郎边唱边走,舞步轻盈,班手配合着她的歌唱,比划出各种姿势,两条套着锡的手臂,宛如在春风中摇曳的柳条,姿势优美,柔若无骨。白士英只是好奇,才到山坡上来瞧瞧的,他心里有事,自然没有欣赏苗疆女郎的心情;但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仍令他无法不欣赏,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直瞧。

  那少女走出树林,对大家围着她唱和卡跳舞:她却视若无睹,只是一个人边歌边舞,缓缓的朝前行去。围着她的人,都好像生怕亵读了她一般。虽然述是围着她唱呀跳呀,但她经过之处,却纷纷让了开去。不,大家只是围着她后退,男男女女围着的圈子,随着她轻盈的步伐而移动。

  终于大家又回到了草坡中间,这是歌唱,舞蹈的最高潮了。大家像是群星拱月一般,把她围在中央。其中有几个方才没有找到对象的青年,也许他们等的就是她,这时就在边唱边舞中。走向中央,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迎合着她。

  异性的歌声,本是最具有挑逗性的,但她依然一个人清歌曼舞,落落寡合,对他们连看也没看一眼。大家心里都禁不住暗暗奇怪。她难道已有了情郎?她盼情郎,会是谁呢?那少女娇脆的歌声,渐渐的充满幽怨!她仰首向天,一只雪白的手腕、也向天作出了祈求的舞姿,歌声缠绵徘侧。生似向嫦娥倾诉,她的情郎怎么不来呢?

  她又随着歌舞,缓缓的从人群中走出。围着她的人,自然还是纷纷的让开了路;但这回他们,并没有再围着她。草坪中间,并没有因她的离开而减少了欢乐的气氛,大家还是双双对对的歌唱在一起。只有少数几个人,因得不到她的两情相悦,像是失魂落魄一般,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

  那少女仍然一路载歌载舞的走着,只是脚下轻快了许多。她并没有回向树林,而是笔直的向山坡走来。白士英发觉她朝山坡上走来,要待退走,已是来不及了。因为山坡并不高,他就算以最快的身法退走,还是会被她发现的。

  张正林告诉过他,被她发现了,自然会发生误会,对他苗疆之行,岂非前功尽弃?倒不如站着不动的好,最多是偷看他们的歌舞,如果引起误会的话,等张正林来了,就好向他们解释清楚,心念转动,也就背着双手,倚树而立,站着不动,作出欣赏之状。

  那少女像一只彩蝶,已经轻盈地,翩然地飞到了他面前。她柔若无骨的双手,仍然一高一低的随着轻快的步伐,舞个不停,口中也同样的唱的较为低沉,好像在倾诉着衷情。白士英虽然听不懂她唱的词句,但声调之幽美,几乎是人类歌唱中最好的歌曲了。

  四目相对这一刹那,白士英的呼吸,几乎有逼促之感。方才他不过远远的看到一个苗条而美丽的影子,已经觉得她很美,现在对了面,两人相距不过数尺,看的自然更为清楚。这少女有一双灵活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如水。有两条弯弯的眉毛,纤细整齐,不描而黛。有一根玉管似的鼻子,配着红菱般的啼唇,嘴角含着浅浅的笑容,微微露出了些编贝般的皓齿。

  最使人感到怦然心动的是她没有领子的短袄,露出了她圆润白腻,完全无缺的脖子,和半掩半映一双玉球般饱满而耸起的胸脯。当然,美的地方大多了,比如:她那纤细的腰肢,和短裙底下,比羊脂白玉还要细腻纤秀的半截大腿,晶莹如同软玉,完美无比的天然玉足。有美皆备,无丽不臻。他简直不敢多看,不敢多想。

  任何人只要多看她一眼,准会情不自禁。那少女在白士英面前轻歌曼舞,笑靥如花,眼波欲流,就像一朵含苞初放的白百合,在轻风中摇曳。皎洁的月光,照在她脸上,似羞还笑,洋溢着欢欣,她那娇柔而略带挑逗的歌声,好像充满着新的希望。

  这使在山坡下尽情歌舞的苗族男女,感到十分惊奇,他们都止不注仰起了头,朝山坡上看来。那少女更是喜悦,边唱边舞之中,朝白士英嫣然一笑,忽然软绵绵的抬起那莹白似玉的皓腕,羞涩的送到白士英的面刚。她没有说话,只是脉脉含情的望着白士英。

  白士英一时惊讶的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该如何才好?那少女看他拘谨的模样,不觉展齿一笑,伸在他面前纤纤玉手,轻轻抬了一下。她虽然没有说话,但这明明是向白士英示意,要她去牵她的手。白士英不知这是苗人的什么礼节?但那少女请示的很明白了,这是要邀自己和她一起跳舞。

  他听说过苗人好客,对汉人尤其欢迎,她邀请自己跳舞,是表示友善之意,自然不能拒绝。白士英踌躇着只好伸着手出去,那少女脂光如玉的脸上,忽然微微一红,娇羞之中,流露出万分喜悦,没待白士英碰到她的手前,很快就一把拉住了白士英的手,轻轻往外一荡,左手随着扬起,扭着腰肢,曼步轻歌,边跳边走,朝山坡下走去。

  白士英被她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紧紧牵着,身不由主,也只好跟着她的步伐,邯郸学步。差幸他方才已经看了一会,他们跳的舞,步法简单,又有歌声的节拍可循,走了几步,已经差不多可以领悟。那少女牵着他的手,本来还在暗中示意,看他很快就能和自己步法相合,更是高兴。

  山坡下面的人,看到少女和白士英手牵手的下来,大家不觉纷纷拍起手来。人丛中也有吹口哨的,也有高声怪叫的,一时欢动如狂。两人从山坡一路手牵手的跳向平地,就被一大群男女一层层的围在中间。吹竹筒和打皮鼓的声音愈来愈急,围着他们的青年男女,唱和的更响,也跳得更快。

  大家尽情的歌唱,尽情的笑。白士英初时还有些尴尬,但眼看大家都是如此,也随着手舞足蹈起来。那少女自然更为高兴,眼波流盼,腰肢轻摆,脸上更是红菠酸的,笑靥含春,洋溢着喜悦。

  月亮已经到了中天,鼓声渐渐停了下来。歌声乍歇,跳舞自然也停止了。男的已经跳得气喘如牛,女的也香汗淋漓。大家脉脉含睬,相视一笑。接着方才跳舞时的伴侣,男女成双,双双对对,手携着手,离开草坪中央。有的就在林前,并肩坐下,有的已经隐入了花丛深处。有的还站着说话,有的已经悄悄溜走。反正大家已经散了,各人都找到了伴侣。

  方才是由互相唱和而结识,现在正好喂喂细语,互通款曲。那少女朝白士英腼腆一笑,拉着白士英的手,并肩朝山坡上走去。白士英和她言语不通,只好硬着头床,任由她手牵着手的拉着走。两人重又回到小山顶上,走到一大棵树底下。

  那少女回眸一笑,倚着树根坐下,然后仰脸望着白士英,拍拍她身边地上,意思要他也坐下来。白士英只得跟着坐下,只是和她保持了一些距离,那少女看他是个谦谦君子,更是喜悦,腆颜一笑,自动的坐近了些,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樱唇轻启,低低的道:“歹阿里郎?”这是苗语,意思是:你叫什么名字?

  她这一开口,语声清柔娇腕,甚是悦耳。但白士英初到苗狐,自然不知道她说的什么,只好摇了摇了头。摇头,自然表示听不懂。那少女似乎感到有些意外,忽然抿抿嘴,轻笑道:“你连一句苗语也听不懂?”她居然说的一口汉语,只是口音稍微生涩了些。

  白士英听的大奇,望着她道:“姑娘原来会说汉语。”

  那少女微微摇头,柔声道,“我说的不好。”

  白士英问道:“那么姑娘方才说的什么呢?”

  那少女眨动一双像星星般发亮的眼睛,偏着头道:“我是问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白士英「哦」了一声,笑道:“在下白士英,姑娘呢?”

  那少女道:“我叫孟双双,孟夫子的孟,双双对对的双。”

  白士英听的更奇,问道:“孟姑娘念过汉书。”她知道孟夫子,自然念过汉书了。

  孟双双朝他点点头,说道:“念过一本三字经。”说到这里,忽然轻「嗯」了一声,又道:“你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白士英道:“今晚刚到的。”孟双双又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

  白士英道:“我和一个叫张正林的货郎一起来的。”孟双双道:“那你也是货郎了?”

  白士英道:“不是,我是行医的郎中。”

  孟双双喜孜孜的道:“那好极了,我祖母病的很厉害,连巫师都治不好,你会看病,那真是太好了,白哥哥,我就带你去。”

  白士英道:“孟姑娘还得梢候一会。”

  孟双双还当他要和自己诉说情话,粉脸微红,似喜还羞的膘了一眼,轻声问道:“你还要再坐一会么?”

  白士英道:“在下和姓张的朋友约在这里见面,他还没来。”

  孟双双道:“你朋友这时候还没来,我们只管先走,我会叫人去找他的,到了孟家寨,还怕走丢?”

  白士英道:“不,我们还是等他的好,我的药箱,还在他车上。”

  孟双双攒攒道:“你知道他到那里去了?怎么还不来呢?”

  只听坡后有人大笑道:“在下早就来了,只怕惊动了公主和白兄的情话。”随着话声,一条人影,已从山坡后面跳了上来那正是货郎张正林。

  「公主」这两个字,听的白士英大感惊讶,他脸上讪讪有些不好意思,慌忙站了起来,说道:“张兄来的正好。”

  孟双双跟着站起,娇哎道:“讨厌。”

  张正林笑了笑道:“我们这位白兄不讨厌吧?”一面又朝白士英拱拱手道:“恭喜白兄,一到九里龙,就认识了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孟公主,真是福慧双修,艳福不浅。”

  白士英被他说得脸上一红,忙道:“张兄休得取笑。”

  孟双双是苗族少女,听到张正林当面说她是如花如玉的大美人,不但不以为笑滤,而且心里十分高兴,娇笑道:“白哥哥,他已经来了,我们走吧。”说着伸手拉着白士英的手要走。白士英被他闹了个面红耳赤,大为尴尬。

  张正林忙道:“白兄只管和孟公主先去,兄弟随后自会把药箱送去的。”孟双双也没待白士英多说,拉着他就走。

  这座小山坡,就像是孟家寨前门前的一道照墙。白士英随着孟双双转过山坡,就有一条较为宽阔平坦的石砌道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林。这条路很少曲折,转过一重山脚,就看到两道粗木的栅门。这是四面环山的一片广大盆地,一眼望去,茅屋柿比,也有三五成群,自成一簇的,也有独自一幢,依山而居的,反正都是在这一片山拗之间,聚族而居。

  沿着这条石砌道路进入栅门,又走了半里光景,已经到了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冈下面。月光之下,但见一座覆盖极广的茅屋,黑压压一片,血立在山麓之间。孟双双拉着白士英,脚下不停,笔直往里奔去。这一幢茅屋,构造十分突出,前面一排,就像是穿堂,经过穿堂,是一个大天井,迎面又是一排茅屋,中间一间,透射出灯光,却垂着一徘用回木串成的珠帘。

  孟双双一手拉着白士英,穿帘而入。屋中灯光极亮,陈设也极简单,上首一张藤榻上,踞坐着一个头挽发譬的肥胖苗人,卷须虬髯,看去约模五十出头,他上身穿一件白麻背心,露出虬筋纠结的一双胳膊,下面穿一条宽大的黑裤。  藤榻边上,一张矮儿上,放着一个装酒的瓦罐,此刻那老苗人正在啃着烟煎的鸡腿喝酒。

  他一眼看到孟双双拖着白士英闯了进来,不觉微微一怔,但立即放下酒罐,双手在他宽大的裤上,抹了抹,笑呵呵的站了起来。这当然是看到白士英一身汉人装束,表示欢迎之意。孟双双没待对方开口,早已放开了拉着白士英的手,翩然奔到那老苗入身旁唁唁呱呱的说了几句。

  那老苗人一面点头,但他目光却向白士英身上打转,等孟双双把话说完,他才含笑朝白士英拱拱手道:“欢迎,欢迎。”这两句话,说的极为生硬。

  孟双双转脸朝白士英道:“这是我爹,也是我们孟家苗的族长。”

  白士英跟着向上抱拳一礼,说道:“在下久仰族长大名,今晚幸会。”孟双双把他说的话,又用苗语给爹翻了。孟族长更是高兴,指指边上一张藤椅,口中咕咕的说了两句。

  孟双双嫣然一笑道:“我爹说你是远客,请坐。”白士英知道苗人性直,就不客气在藤椅上坐下。

  孟族长等他做下,立即取起他方才喝的那个酒罐,递了过来。孟双双站在她爹身边,抿抿嘴,含笑道:“我爹请你喝酒。”

  白士英知道他此举表示对自己的敬意,要是不喝,就是瞧不起他了,这就慌忙双手接过瓦罐,大大的喝了一口,才放回几上。酒是好酒,很香,很醇,孟族长又朝孟双双叽哩咕峪的说了两句。

  孟双双才美目含睬,娇声说道:“我爹问你,你能治得好我祖母的病么?”

  白士英听的一呆,答道:“在下要看过令祖母生的是什么病,再诊过脉,才能知道。”

  孟双双又把这后告诉了爹。孟族长朝她女儿,又说了几句。孟双双点头,然后朝白士英道:“我爹要我去问问娘,白哥哥,你请坐一会。”说着,就像燕子般,轻盈的朝屋后奔了进去。

  孟族长望着白上英笑笑,又把那瓦罐递了过来。白士英和他语言不通,但人家把酒递过来了,盛情难却,不得不喝,只得接过酒罐,又大大的喝了一口,才把酒罐递还。孟族长口中说了两声「好」,仰起脖子,「咕」的喝了一口,又把酒罐朝白士英递来。

  这可不得了,孟双双走了,没人做翻译,自然只有喝酒。白士英估计,这一个瓦罐,至少有三五斤酒、如果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下去,立时可以喝光。这酒,比剑河客栈里卖的茅台酒,还要厉害得多,但他无法推辞,只得又接过瓦罐,喝了一口。

  孟族长酒兴极分,看到白士英酒量好,不觉大为高兴,自己喝过一口,又递过来。白士英暗暗叫苦,此时除了舍命陪君子,只有希望孟双双早些出来。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喝个不停,不过盏茶工夫,已把瓦罐内的酒喝光。

  孟族长目露惊奇,连声说「好」,接着举起蒲扇般手掌,轻轻击了两下。只见从左首房中,急步走出两个年轻苗妇,朝孟族长躬身一礼,柔顺的说了一句苗语。这两个苗妇敢情是孟族长的待妾,她们似是在向孟族长请示。

  孟族长指着瓦罐,大声叫着,看他神情,显然是说「快些添酒」的意思。两个苗妇应了一声,由左首一个从矮几上取起瓦罐,躬身而退。不多一会,只见她们每人手上各自捧着一个瓦罐走上,一齐放到几上,才行退去。

  白士英看的暗暗皱眉,心想:“苗人如此喝酒,自己如何受得了?”

  孟族长朝他呵呵一笑,仰手捧起酒罐,喝了一口,白士英只得学他模样,也捧起酒罐,喝了一口。他到了此时,只好仗着精纯内功,先把酒逼往了再说,孟族长看他酒过极洪,更是喜动颜色,放下酒罐,一挑大拇指,一阵呵呵大笑。白士英同样朝他挑着大拇指,然后拱了拱手,表示对他酒量,十分佩服。孟族长极为高兴,又呵呵大笑了起来。

  这时只见一名腰挂着苗刀,一边革囊中插着一排竹箭的苗人,引着张正林走了进来。张正林捧着药箱走入,看到孟族长,立即放下药箱,趋上几步,连连抱拳,口中叽咕咕的说着苗语。孟族长也站起身,和他以苗语谈话,然后取起卤前瓦罐,自己先喝了一口;朝张正林递去。

  张正林双手接过,也大大的喝了一口,把瓦罐放回几上,取起药箱,送到白士英面前,笑道:“白兄,兄弟来的不慢吧?”

  白士英双手接过,说道:“多谢张兄了,你再不来,兄弟这点酒量,快要醉倒了。”孟族长敢情能听不能说,一手摸虬髯,洪声大笑。

  张正林问道:“孟公主呢?”

  白士英道:“她进去了。”话声甫落,孟双双已经一阵风般飞奔了出来,朝白士英招招手道,“白哥哥,我娘请你进去哩。”一面回头朝孟族长说了几句,孟族长只是点头。

  白士英捧着药箱,问道:“是不是给令祖母看病去?”

  孟双双娇咳着道:“白哥哥不用多问,是我娘先要看看你。”说完,也不管当着她爹面前,伸手拉着白士英就走。

  孟族长看她女儿和白士英这般要好,心里一阵高兴,望着张正林呵呵大笑。张正林怎么也没想到白士英一来,就会被孟公主选上,看着两人后影,不禁微微发呆。孟族长这一大笑,才把张正林惊醒过来,连忙含笑道:“公主眼光真是不错,敝友不但文武全才,又精干医道,是李一丹李药师的得意传人。”他说的当然是苗语。

  孟族长一手摸着虬髯,呵呵笑道:“咱们几个村子里的小伙子,小女没有一个看得上,他喜欢汉家郎,老夫也只好就由她去了。”

  张正林笑了笑道:“敝友能获得公主垂青,在下也与有荣焉。”

  孟族长大笑端起瓦罐,说道:“喝酒喝酒。”

  白士英被孟双双拉着手,身不由已随她急步奔入后院,后院当然要经过一个小天井,茅檐回廊,别饶幽趣。小院落中,种着许多不知名的花卉,踏进后院,就可闻到一股清香,长廊尽头,是一排三间茅屋,孟双双拉着他就直向中间一间行去。

  门口,也像前面一样,挂着一徘用木珠串成的帘子,孟双双手牵手的拉着白士英掀帘而入。白士英目光一动,发现这间屋里的布置,竟和汉人家相似。上首摆着一张长案,一张八仙桌,两旁各有一排椅几,而且还是上等红捕经过精工雕刻制成,但一看就知年代已经相当久远了。

  这时,八仙桌上,放着一盏高脚油灯,照的一室通明。左上首,端坐着一个苗装妇人,面貌白皙,鬓发微见花。白士英曾听张正林说过,孟家苗重男轻女,族长的正妻,就是鬼母耐德,女儿叫做公主,也就是将来的「鬼母耐德」。公主不出嫁,只能招赘,赘婿就是未来的族长,那么孟双双的母亲自然就是鬼母耐德了。

  孟双双叫了声:“娘,白哥哥来啦。”一面朝白士英低声:“那就是我娘。”

  白士英心中暗暗惊奇,孟双双和她娘说的竟是汉语,心念转动,立即朝那苗妇拱手作揖道:“在下见过耐德。”

  耐德早就打量着他,额首笑道:“白先生请坐。”白士英暗暗奇怪这位鬼母「耐德」,汉语说的极好。

  孟双双嫣然一笑,亲切的道:“白哥哥,你坐呀。”

  她形迹亲密,白士英方才在孟族长面前,倒也不觉得什么?但此刻在能说汉语的耐德面前,却不禁脸上感到一红,彬彬有礼的欠了欠身道:“在下告坐。”把药箱放在几上,然后在下首一张椅上落座。

  耐德目光一抬,含笑道:“老身听小女说,白先生精擅医道。”

  白士英道:“不敢,在下稍通医理。”

  耐德又道:“白先生第一次到咱们这里来?”

  白士英道:“是的,先师在日,一向是在苗岭一带行医,在下奉先师遗命,才到这一带来的。”

  耐德看了他一眼,问道:“白先生尊师是谁?”

  白士英道:“先师姓李,人称李一丹。”

  耐德点点头道:“李药师名满苗疆,疑难杂症,均可一齐病除,白先生既是李药师的高足,那就好了。”说到这里,接着道:“家母今年七十有九,平日身体极为健朗,上月初忽然染恙,初时只是不思饮食,昏倦欲睡,如今逐渐加重,神形消瘦,有时好像还有吃语,咱门附近有名的巫医,都治不好,不知白先生是否能治?”

  白士英道:“汉医首重望,闻,问,切,必须切过脉,才能探求病因,对症投药,才不致有误。”

  耐备听的连连点头道:“白先生高论极是,足见医道高明了。”一面转头朝孟双双道:“双双,你陪白先生进来,一起去看看你祖母的病。”说完,站起身子,当先朝左首一间房中走去。

  孟双双朝白士英嫣然一笑道:“白哥哥,我们进去。”白士英捧起小药箱,跟着往屋中行去。

  这房中,陈设简单,放着一张雕花大床,一张陈旧的铜镜妆台,另外是一张方桌,几把椅子;但在苗人家中,有这样摆设,已是绝无仅有了。大床上,躺卧着一个老苗妇,白发鸨脸,已经形容枯槁,消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此时定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张口呼吸,已只有奄奄一息。

  耐德站在床前,眼看母亲病势如此沉重,止不住睫含泪水,面有戚容,看到白士英走入,不觉问道:“白先生,你看家母还有救么?”

  白士英道:“耐德放心,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耐德道:“白先生如能把家母的病治好,老身自会重重的谢你。”

  白士英道:“耐德言重了,医者有割股之心,尽我之能给老耐德治病,乃是在下的天责,怎敢当得重酬二字,耐德请把老耐德的手腕取出来,在下先切切脉象如何?”

  耐德点点头道:“白先生真是高明之士。”说着,轻轻把老苗妇的手取出。

  白士英走到床前,孟双双很快端过一把椅子说道:“白哥哥,你坐呀。”

  白士英也不客气,就在床前坐下,按在老苗妇脉门之上,仔细的切了一阵,才抬头道:“耐德,在下还要切切老耐德右手的脉。”耐德点点头,轻轻的替老苗妇转了个身。

  白士英又切了她的右脉,起身取过药箱,打开箱盖,取出一块竹片,对耐德道:“在下还要看看老耐德的舌苔。”

  耐德问道:“白先生要如何看法?”

  白士英道:“只要拨开老耐德牙关,就可看到了。”

  耐德道:“那就请白先生动手好了。”

  白士英朝孟双双道:“那么就请孟公主把灯盏取过来。”孟双双答应一声,从桌上捧着灯盏,走近床前。白士英用竹片轻轻拨开老苗妇牙关,只见她整条舌头色呈乌黑,四周还生着许多芒刺。

  耐德吃惊道:“家母是中了毒么?”

  白士英抽出竹片,回头道:“老耐德不是中毒,这是瘟病。”

  耐德望着白士英,问道:“什么叫做瘟病?”

  白士英示意孟双双仍把灯盏放回桌上,一面说道:“黄帝素问曾说:「阳明司天,冬之气,其病瘟」。瘟病,就是热病的总称,也是四时不正之气。邪之渐受者为温,急中者为热,老耐德此症,是温毒而兼暑湿,冬时热毒内伏,到了长夏,与兴湿并发,复因初时误投发散之剂,热毒不得外解,陷入于里,致使温邪,阻滞经脉,故而多寐,时日稍久,热人心援,故而神昏,且多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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