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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魂 - 33,2

[db:作者] 2025-06-24 21:12 5hhhhh 1870 ℃

  陈节坚、李博生、胡氏兄弟人互相一打眼色,身形一动,忽然将那中年文士包围起来,众人纷纷让开。场中一波三折,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又移向那蓝衫中年文士。宫月兰与冯剑平之争,无形中搁了下来。要知那「戏蕊金峰」欧世宗正是一大淫贼,人人切齿,连绿林人物也欲杀之为快。可是他武功不弱,轻功尤其高,做案又极谨慎,单人独往,又善于易容,认得他的,可说绝无仅有,这也是他敢现身徐州之因。讵料,宫月兰竟然能认出来。

  侯稼轩归隐已久,不知此人,但顾名思义,也猜得出来。宋岩也迈步逼上,峻声道:「朋友快点自明,否则冤死了,可不要怨人。」

  欧世宗眼珠一转,笑道:「宋当家的何必疾言厉色,只恐又是宫姑娘开大伙儿的玩笑。」宋岩一怔,移目向宫月蕙,无疑的,他纵对宫月兰一无芥蒂,总不免觉得她性喜胡为,却以为宫月蕙与她份属姊姊,必能证明。

  只见宫月蕙沉吟一瞬,道:「我也不清楚。」顿了一顿,歉然道:「舍妹经常出外,她的事,有许多我不知晓,让宋当家的失望了。」

  宋岩笑道:「姑娘太客气了。」心中却暗道:「看来又是这宫月兰胡乱指认了。」

  忽听那少年道:「我与他同行五日,从未见他有不轨举动,姑娘必是误认了人吧。」在场的人闻言,更以为是宫月兰胡闹。

  欧世宗心中一定,暗道,此时不走,尚待何时?哈哈一笑,执扇做了个罗圈揖,道:「虽是宫姑娘误认,兄弟却也无颜留此。」语毕,转身欲行。

  忽见俏影一闪,宫月兰手执宝剑,挡住去路道:「你休想藉口脱逃。」冷然道:「你可敢让人搜身,我知你随身必携有做案用鸡鸣五鼓返魂香一类物件。」

  欧世宗果真带有做案工具,如何敢让人搜身,心惊不己,佯作怒道:「江某堂堂男子,岂能受此侮辱。」众人亦均不以为然,纷纷议论,响成一片。

  宫月兰无可奈何,暗道,我若恃强动手,无人帮助,未心准成,让他逃走,心念电转,好生难受。忽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找能证明他是欧世宗。」话声中,一个衣衫鲜明,却蓬头泥手的小孩,由人群的胯下,强挤出来。

  欧世宗心头一震,见见如此幼童,又宽心大放,哈哈。一笑,道:「这等孩子,也不知受谁指使,竟敢信口雌黄。」

  宫月兰芳心一动,招手道:「小兄弟,来这里,你怎么知他是姓欧的?」

  那孩子挨近宫月兰,嘻嘻一笑,一拍胸脯,道:「那个『戏蕊金蜂』,就在我怀中,我怎会不知?」众人闻言,均哈哈大笑,以为他在胡说,宫月兰也不免有些失望,暗忖:「今天看来只有让这恶贼逃走了。」

  只见那小孩由怀中掏出一张白绫汗巾,扬手抖开,在场的众人,多是练武之辈,目力敏锐,已见那绫帕右上角绣着一朵牡丹,蕊上蠕动着一双金蜂,栩栩如生,精致异常,那少数高手,更见旁边另有三个蝇头小字,那是「欧世宗」。这正是欧世宗做案所留表记,那「戏蕊金蜂」的混号,即由此得。

  那蓬头小孩一指欧世宗,道:「这张手帕是我看他遗失的,上面的字我小儿牛可不懂,只是听他叫什么『戏蕊金蜂』,想必这花儿,要沾点亲,带点故。」众人听他说得有趣,又是一阵大笑。

  欧世宗面色微变,强做镇定,道:「哼?这分明是栽脏,这等手法实在是拙劣之极。嘿嘿!岂会有人相信……」语声未落,寒光乍闪。仓猝中,欧世宗猛一扭身,业已不及。但听「嘶」的一声,他胸襟裂开一大道口子,一些金银杂物,叮当下落。只是撒满一地的杂什中,赫然有一具张翅欲飞,铸镂奇巧的银鹤,正是做案时,用以吹入鸡鸣五鼓返魂香之物,人声顿时大哗。

  宫月兰在刹那间,以一式「玉女投梭」,出手奏功,逼出欧世宗的原形,芳心无限得意,娇笑道:「姓欧的,你为了逃命,连祖宗的姓都可丢了,如今还有什么话?」事实俱在,无可狡赖,欧世宗面色如土,冷汗直冒,紧握摺扇,张皇四顾,却是无路可逃。

  众人再无疑虑,顿时喝叱连连,重又逼上。欧世宗自知难逃公道,像他这种罪大恶极的人,至死于改,绝望之下,恶念陡生,暗道:「妈的,老子纵然是死了,也要拖他几个垫本的,最可恨的,是那姓宫的狗贱婢与那小杂种,哼,老子非叫你们一块去见阎王不可。」心念疾转,闷声不响,突然将手中摺扇,向宫月兰及小牛儿挥去。

  但见一蓬针雨,映日泛着蓝汪汪的光,蓦地射出,刹那间惨叫连声,倒下七八个。原来他那摺扇中,藏有五六十根细若牛毛,淬上剧毒的针,以机簧射出,可及三丈余远,防不胜防,实是阴毒之极。只是宫月兰与小牛儿,却未如他所料般中计而仆。

  宫月兰心窃玲珑,知他必有拼命杀手,他才一挥扇,即挟起那小牛儿,闪出丈外。这却苦了他们身后的人,互相拥挤,难以躲避,顿时伤了不少人。但听暴喝声起,宋岩、胡经文、胡经武、冯剑平、李博生等四五个人,纷纷扑上。

  宋岩一掌疾向欧世宗背上按去,冯剑平却嗖地一剑,直刺欧世宗胸前。欧世宗魂飞魄散,那里招架得住,眼看即将丧命。忽见人影一闪,一人突然介入,右掌一探,「金丝缠腕」,搭向冯剑平右腕,左掌一吐,便接下宋岩一掌。

  宋岩但觉右掌一震,竟然退了一步。冯剑平双眉一轩,剑势一改,一招「一泻千里」,疾削来人右臂。那人傲然一笑,双掌连环劈山,掌掌奇诡,顿将冯剑平迫退。谁也不料竟有人对欧世宗援手,因为象欧世宗这等下五门的采花贼,白道固然深恶痛绝,黑道也自是不屑。众人定睛看主,但见那人海青服饰,肩披短氅,剑眉斜飞,貌相颇美,只是双眉煞气甚浓。

  宋岩怔了一怔,怒道:「阁下何人?难道不知这姓欧的是个罪恶滔天的淫贼吗?」

  那青衣少年背向宋岩,头也不回,道:「本公子姓名仇华,排行第八。」顿了一顿,傲然道:「至于插手么?则是看不惯,你们这些标榜侠义的人,以众凌寡。」

  冯剑平怒声道:「原来是玄冥教的,无怪胡做妄为。」

  那欧世宗幸脱一死,惊魂甫定,他这种人,最擅长见风转舵,眼珠一转,暗道:「看来攀上这姓仇的,还有活命之望。」心念一转,朝仇华老八一躬身,卑声道:「区区幸获仇公子搭救,感激无涯,此生……」

  仇华老八冷冷望他一眼,截口道:「不必谢,我也不是为了救你。」

  欧世宗一怔,道:「是,小人蚁命,何足道哉,倒是仇公子武功绝世……」

  宫月兰听着厌恶已极,鄙夷地道:「够了,够了,真是肉麻,欧家祖宗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欧世宗脸皮再厚,也不由面上一红,样作未曾听见。

  那仇华老八却似有不耐,将手一挥。道:「你且站开,本公子要会会这批人物。」欧世宗恭应一声,连忙退开三步。

  侯稼轩排众向前,道:「仇公子,莫非玄冥教要包庇这等淫贼?」

  似欧世宗这种下五门的贼人,谁沾上,都要落得一身臭名,仇华老人再是狂妄,也不敢一口揽下,略一疑迟,避重就轻地道:「本公子是对以多欺少,看不顺眼,其他不问。」

  忽听场外一冷峭的声音道:「八弟说得好,谁要不服,找咱们兄弟好了。」只见一群与那仇华老八一般装束的青年,及一紫棠面皮的老者,强挤而进,均知是那批仇华,至于那老者,却是地坛坛主董鹏亮。

  仇华老八大喜道:「师兄们来得正好,咱们兄弟该让这批人知道九曲武学的厉害。」

  宫月兰晒道:「夜郎自大,可笑之极。」

  蓦地,一个脆若银铃,娇若黄莺的声音道:「仇华,本座之意,你们还是撒手不管此事为是。」众人闻声,不禁齐齐转目望去。

  榆树梢上,一位蛾眉柳黛,凤目点漆,艳盖尘寰,却是冷若冰霜的少女,她手执一根黑杖,那黑杖上雕九个鬼头,罗衣赛雪,临风而立,端的九天仙子,突然出现烟火人间。身后立着的两名黑衣老者,则令人大感不称。

  这一瞬间,扬中一片寂静,都为她绝世艳色所惊。在瞥见那根九头鬼杖后,人人都知是谁来了,只是在这瞬间,都似浑然忘却,她正是新任九阴教教主梅素若。

  侯稼轩知那鬼头杖份量,见梅素若竟持杖立于树梢,这等功力,确是高凡,暗道:「难怪龙少爷一再言及此女不可轻视,嗯,果然国色天香。」宫月兰平日自负美貌,此刻也不由自惭形秽,忌妒之心油然而起,宫月蕙则只觉可惜,这般少女,却是九阴教主。

  梅素若美眸略一流盼,倏地冷冷说道:「贤兄弟意下如何?」

  仇华老八突然惊觉,哈哈一笑,道:「教主之意,在下不懂。」梅素若星眸一闪,冷冷望着他,却不说话。

  仇华老八道:「想九阴教与敝教已然联盟,梅教主不伸手相助,反持异议,却是为何?」他在大庭广众中,任意将联盟之事说出,众人虽经华云龙通知,仍是一惊。

  梅素若微微一晒,并不答话,却将目光落到董鹏亮身上,缓缓说道:「董坛主,贵神君徒弟,年轻不晓事,你身为一坛之主,如何也在旁起哄?」她年纪虽轻,说话却威严逼人,俨然教训口吻,倒不愧一教之主?仇华们虽有不服之心却不敢公然反驳。

  董鹏亮微一躬身,道:「教主所言虽是,无奈事已惹上,势难罢手。」其他的人,皆静静看梅素若将如何处置,因梅素若既为一教教主,说出之言,势必兑现,而董鹏亮等,显有轻视之意,设若怒了梅素若,致九阴教与玄冥联手之势瓦解,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只见梅素若美目中杀气一闪,却淡淡说道:「你们既敢如此,哼,本座岂能计较,找你们神君说话便是。」语声一顿,清冷至极的明眸,突然转向欧世宗。欧世宗但觉她那两道冷峻目光,好似箭一般,将己心都要穿透,心头一寒,连忙低头。

  只听梅素若道:「看来只有我亲手取你之命了。」

  欧世宗才骇道:「教主……」

  梅素若身后两名黑衣老者,正是厉九疑与葛天都,此际,厉九疑忽道:「这等鼠窃,何劳教主,属下代劳便是。」梅素若螓首微点,正欲命他出手。

  忽听远处一阵激烈喊声,道:「华公子来啦。」

  梅素若芳心一震,不禁移目望去,场中所有的人,也纷纷扭头,朝城门方向看去。但见一条人影,往这里驰来,奇快无比,才现于城门口,呼的一声,已随声而至,真是捷逾奔雷闪电,功力低的,简直连人影也看不清,便见场中已出现一位貌赛潘安,俊美无俦的少年,轻袍缓带,手执金把扇,宛若自天而降。梅素若未见华云龙之前,打定主意,要将他视做大仇,只是此刻见面,芳心又是一片紊乱。

  只见华云龙现身之后,宫月兰欢呼一声,道:「龙哥哥。」

  华云龙转面朝她,笑道:「兰妹妹,你也来了,还有蕙妹妹,请你们稍候,待我解决这里的事。」

  华云龙朗声一笑,道:「各位英雄,发生何事,可需华某效劳?」

  宫月兰抢着道:「其他的不必说了,毙了这」「戏蕊金蜂」欧世宗即可。」说着,一指那欧世宗。

  那宋岩大声道:「正要请华公子主持公道,玄冥教竟包庇匪类。」

  李博生正欲言明经过,华云龙却是一看情景,已自了然,当下并未理会仇华等人,剑眉一挑,朝欧世宗道:「你就是『戏蕊金蜂』欧世宗,年前燕云九件采花案都是你做的?」

  欧世宗冷汗直流,呐呐道:「这……」

  华云龙截口道:「你自裁算了,显些男子气概,如此一死百了,华某替你埋葬,并劝说受害之人,不掘你墓。」

  欧世宗颤声道:「华爷……」

  仇华老八忍耐不住,想道:「华云龙,仗技凌人,逼人自尽,算什么侠义之土?」

  华云龙充耳不闻,峻声道:「你既不自了,华某可要为世人除害了。」

  仇华老八勃然大怒,霍地欺身向前,一掌袭向华云龙,仇华老三随着出手。同时间,欧世宗罔顾其他,扭身就跑。华云龙长啸一声,有若龙吟,震人耳鼓,身形一长,倏地闪身扑向欧世宗。仇华老八、老三换招不及,皆击了个空。

  董鹏亮与仇华老大,就在欧世宗身旁,他们虽无救欧世宗之心,却有伤华云龙之意,见状一声不响,董鹏亮骈指出截,仇华老大双掌击出。皆是全力袭向华云龙。他们出手,迹近偷袭,侯稼轩、李博生等,纷纷怒喝,却不及拦阻。

  但见华云龙相隔二尺,虚虚一掌按向欧世宗背心。欧世宗狂吼一声,口喷鲜血,手中摺扇抛落半空,软瘫倒下,旁观之人,皆知他挨这一掌,五腑尽裂,已是死定了。这时,董鹏亮与仇华老大的两掌一指,堪堪已及华云龙背后,梅素若玉面微变,几乎忍不住出手。

  董鹏亮与仇华老大也忍不住心头窃喜,以为华云龙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华云龙蓦地左足着地,猛一旋身,右手似灵蛇吐信,闪掣如电,疾点过去。在这一瞬间,他已将「蚩尤七解」的七式,连绵施出。

  这「蚩尤七解」,乃是当年由「逍遥仙」朱侗,授予华天虹残缺的「袭而死之」三指改创而来,却因过于狠毒,故在华天虹手中未显威力,其后九曲掘宝,彭拜获得半册「蚩尤七解」,始成完壁,自然又是传于华云龙。

  而自九曲掘宝后,江湖太平,华天虹、彭拜均未有出手机会,这失传已久的旁门武学,直至今天,方重现人间。这七招指法,其变化之诡异,威力之强猛,当世武学,实罕有匹敌,尤其在近身相搏,益显其威力。

  董鹏亮与仇华老大猝当其锋,更是骇异交迸,看着难以闪避,俱将心一横,原式不变,倾力一击,竟欲换个两败俱伤。只听华云龙朗朗大笑,左掌右指,出如闪电,董鹏亮闷哼一声,右手食中二指,咔嚓折断,那仇华老大则双腕各中一指,惨嗥一声,咬牙掠退,两臂软软下垂。观战之人,武功虽有高下,都看出适才形势,实是险恶,见此匪夷所思的变化,齐皆惊叹出声。

  厉九疑喃喃咒道:「这小子,想不到武功已至这等地步,前次他落在教主手中,悔未曾杀了他。」梅素若闻言,美眸一转,瞥他一眼,似有嗔怪之意。她芳心暗感矛盾,本来华云龙武功愈高,她该亟思除去才是,然而,竟有掩抑不住的欣喜之感。

  那般群集徐州的人,虽知华云龙既是天子剑之子,武功必是高强,却不料及他的武学造诣,如此深厚。华云龙淡淡望了仇华等人一眼,朝李博生道:「博生兄可否请你去购买一口棺材,将欧世宗的尸体运去坟场理了,免得拖累附近地保居民。」李博生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宫月兰朱唇一撇,道:「干嘛那么费事?给他一条破席子,已算是天大恩德了。」

  曹鹏亮脸色铁青,忖道:「这小子功力进展。有若脱兔,看来不要十年,天下已难找出降得住他的人了,理当禀告神君,趁早废了。」心念一转,厉声道:「华云龙,老夫虽败不服,下次还想领教,你若无事,老夫等走了。」

  华云龙淡然道:「凭你功力,我本来百招之内,难以伤你,你不服乃是意中事,不过,尊驾恐犹未知,这『蚩尤七解』,本是伤人必死,家父嫌他毒辣,略加修改,若依原式,尊驾只怕不会如此平安。」

  董鹏亮牙根一咬,道:「好,老夫知道了,你还有话?」

  华云龙面容一整,道:「速归告神君,如尚不欲一战,请约束弟子。」

  董鹏亮冷然道:「老夫记下了。」将手一挥,率领仇华们离去。众人本有留下董鹏亮及仇华之意,但见华云龙任其离去,便也不再出声。董鹏亮与仇华们一走,众人目光,群皆转至那自始至终停身榆树枝上的梅素若。

  宫月兰靠拢华云龙,悄声道:「华龙哥,那姓梅的丫头好美,你可与她玩耍过?」

  华云龙含笑道:「别胡闹,你不知三教均是敌方?」

  宫月兰嫣然一笑,道:「哼,假正经。」

  华云龙微微一笑,遥遥朝梅素若一拱,道:「梅教主好。」

  梅素若目光一垂,忖道:「那女子与他这等热络,想必是世交姊妹……」默了一时,梅素若忽又抬起目光,掠过华云龙,在场所有老少,皆为她绝代风华所震,全神贯注,俱看出她那两点清澈似水的明眸中,并无冷漠,却似隐隐泛出幽怨之色,无不暗讶。

  只听梅素若忽然悠悠一叹,香肩微幌,飞身入林。葛天都与厉九疑,怔了一怔,狠狠一瞪华云龙,转身追去。在场之人,尽皆愕然,不料这新任九阴教主,连话也不留一句,来去奇突。只是有感这九阴教主并不若想像中冷面无情,而暗暗惋惜者不少。

  华云龙对她心意,自是了然,暗暗一叹,转面朝宫氏姊妹道:「两位妹妹初至徐州,想无居处,就住在我而今所在之宅如何?」

  宫月兰颌首微笑道:「打扰龙哥了。」

  华云龙哈哈笑道:「其实我也是借别人的,鸠占鹊巢,勉强算主人。」

  忽听那曾出手架开宫月兰与冯剑平之间的俊美少年,挨近华云龙,低声叫唤道:「龙哥。」

  华云龙转目瞥去,讶然道:「兄弟,你也来了,你师弟呢?」

  那少年道:「我们是昨晚入城的,师弟现在客栈……」

  忽听宫月兰冷笑道:「华龙哥,这人是谁?决不是好东西。你不知道,他是与欧世宗一路的。」

  那少年急的面红耳赤,辩道:「我叫特默尔,西域来的……我不是坏人……人……」他汉语不熟,平日说话尚无大碍,心中一急,则辞难达意,显得口吃。

  华云龙笑道:「兰妹,他是我那位西域师父的弟子,另一位名叫铁罕,虽年轻不懂事,大概还不敢自甘下流。」

  特默尔急道:「我们与那姓欧的在开封相逢,同至徐州,谁知他是贼人。」

  华云龙沉吟一瞬,道:「你们都走了,家中谁看守?」

  特默尔道:「家中还有不少仆人,都蒙师父传过武功,比我与师弟,也不差到那里,大概没有什么关系。」

  华云龙哼了一声,道:「你们既至徐州,四处游荡,不来见我,当我不知你们的鬼心眼?我也懒得多说,随去见叔父就是。」

  阿不都勒课徒甚严,特默尔与铁罕这番东入中原,是违背师父叮嘱,如何敢见。特默尔嗫嚅半晌,始道:「龙哥,你先走吧,我与师弟随后再去。」

  华云龙面色一沉,道:「叔父告诉过我,留你们在家勤练武功,不用问,你们二人来至徐州,必是违命而出……」

  特默尔赧然道:「我们出来玩一会便回西域。」

  华云龙道:「偷入中原也罢,竟交上欧世宗这等人物,幸好发觉得早,否则被坑了犹在梦中,现在又胆敢规避师父,哼,想逃那是休想,决随我去叔父处领罪。」特默尔往时从未见过华云龙沉面斥责,先有三分惊俱,再听华云龙必欲地去见师父,见面必将严责不贷,不禁面露惶恐之色。

  这时,那批看热闹的人见华云龙在与特默尔及宫家姊妹叙话,不好打扰,俱行散去,只有陈节坚、侯稼轩、胡氏兄弟,冯剑平留下,那小牛儿却蹲身在玩那欧世宗掉下银鹤。那欧世宗的尸体,静静惬伏一旁,口角鲜血泊泳犹自流下,看来有些可怖。路过的人,多鄙夷一唾。

  忽听宫月兰喝道:「这是大路之上,可不是教训人的地方,再说,凭你也不配教训这位兄弟。」她也不过十五六岁,大不了特默尔多少。却已老气横秋地称人小兄弟了,陈节坚等听了,无不暗笑。特默尔倒不觉得,见宫月兰帮他说话,感激的一瞥她。

  宫月兰更觉得意,娇笑道:「小兄弟,你别急,令师处我虽身份不够,说话没有份量。想来总有几位前辈,肯帮着缓颊,总不会让你受到令师之责。」星目一瞥侯稼轩,道:「侯老前靠,你肯么?」

  侯稼轩微微一怔,笑道:「老朽怕没有这大面子。」

  宫月兰娇嗔道:「你老人家年高辈尊,怎会没有?一定是不肯帮忙,才如是说,您非答应不可。」

  宫月蕙见状,轻扯她衣角一下,低声道:「妹妹,不要太放肆了。」宫月兰浑如不觉,盯着侯稼轩。

  侯稼轩暗道:「这丫头倒似任何事都得凑上一份,若不答应她,她只怕还不肯罢手。」敞声一笑,道:「老夫说几句是易事,却怕没有效用。」

  华云龙暗忖:「这丫头凡事只知任性而为,见我责人又想抱不平,焉知我另有深意。」转念之下,朗声道:「徐州为了你这么一位刁蛮姑娘,真要热闹不少了,兰妹妹,你入城之时,必又引起过事端。」

  宫月兰玉面一红,道:「你在徐州之举,才是胡闹,闹得整个江湖,乌烟瘴气,哼,我是望尘莫及。」说着,目光一射,不由掠过冯剑平。

  华云龙何等精灵,见状已猜出几分经过,哈哈一笑,道:「兰妹妹,你准是得罪冯兄,快些陪罪。」

  冯剑平讪讪地道:「华公子,是我冲撞宫姑娘。」

  华云龙摇一摇头,笑道:「冯兄不必说,她的脾气小弟明白的很。今日非叫她向冯兄陪罪不可。」

  宫月兰黛眉一扬,道:「休想。」

  华云龙吟吟一笑,道:「得罪了人,没有本领,即州陪罪,若既无本领,又不肯谢罪,那可不成。」

  宫月兰道:「怎样才算有本领?」

  华云龙眼珠一转,笑道:「我划一内一外圆圈,在内的径仅二尺,在外的大及四丈,我只在内圈立足,任你在外圈躲闪,若在一刻之内,你能不被我捉住,就算你有本领了。」

  冯剑平口齿一张,欲言又止,暗道:「他们两人显然是嬉戏已惯,我又何必多说。」心念一转,默默无语。

  宫月兰想了一想,道:「我知道了,你们华家轻功之高绝,天下皆知,凭你功力,不难在空中变换三四式,我有自知之明,难以招架,不上你的当,除非你不准越圈。」冯剑平、侯稼轩等,也作如是想法,以为除了此法,华云龙决难不离内圈而将宫月兰捉住。

  华云龙心头暗喜,想道:「你终究是入我圈套了。」面上却故作难色,道:「我又不是神仙,不能施展轻功,连你的衣裳都模不到了。」

  宫月兰格格娇笑一声,道:「亏你还是名满江湖的英雄了。竟然与我这小女子斤斤计较,干脆认输,以后休再罗嗦。」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就依你说,我来画圆圈了。」

  宫月兰却道:「由我来。」弯下娇躯,用剑在地上划出一大一小两个圆圈,练武的估计远近之能,远胜常人,都看出她外圈加了二三尺,内圈只一尺五六,只是华云龙不说,也就没有人指出。

  这一带地面,虽较为空旷,不致有碍行人,宫月蕙也黛眉微皱,觉得妹妹一个闺女,这样未免不成体统,只是见她兴冲冲的,不好劝阻,微带嗔怪的望了华云龙一眼。只见华云龙入小圈立定,转身道:「兰妹妹,快啊。」

  宫月兰见他若胸有成竹,不由略一犹豫,暗道:「我莫非已入他毂中,上当了?」芳心一转,觉得华云龙实是一筹莫展,胆气一壮,莲足轻移,在边沿站定了。口听华云龙笑声道:「小心了,我连换三种手法。就可将你擒捉。」他描金招扇改由右手持握,右掌一挥,两点黑影朝宫月兰射去。

  那两点黑影去势并不劲疾,宫月兰觑准来势,轻轻闪过,口中说道:「一种手法了。」话声未落,蓦觉脑后风生,她不假思索,向旁横移三尺,仍是与华云龙隔着一般距离。

  犹未站稳,又感有物袭至,万般无奈,朝前跃出八九尺,忖道:「我离你犹有一丈有余,你这『迥风手法』再是神妙,也是枉费心机了。」只听华云龙哈哈一笑,道:「过来。」右手一挥,一把「孤云神掌」,轻飘飘击了过去,掌至半途,倏地挫腕收掌。宫月兰但觉一股庞大的潜力暗劲,吸住己身,人在半空,想打千斤坠也不能,尖叫一声,娇躯被那股力道吸得向华云龙飞去。

  这一招「孤云神掌」,创自周一狂,原名「困兽之斗」,其后传到华天红手中,在参透二百余年前剑圣虞高的「剑经补遗」后:此招掌法之刚柔、快慢、虚实,全部经过现变,威力益大,以昔年通天教「丙灵子」之绝世武功,在黄河渡船上,也曾被华天虹摆布得不由自主,宫月兰如何抗拒得了。

  况华云龙而今功力,虽未必在当年父亲之上,但自得元清大师所传「无极定衡心法」,与华家心法合练之后,体内真气,正逆合运,生生不息,招手之下,真气自逆,威力之大,连他自己也觉意外,旁人只有震惊了。华云龙右臂一伸,搅住宫月兰纤腰,哈哈笑道:「如何?只换了两种手法吧。」

  众目睽睽之下,宫月兰玉靥通红,娇羞不胜,一挣末脱,嗔声道:「放手,华兄。」

  华云龙吟吟一笑,放下宫月兰,道:「虽属玩笑,但是输了,还是向冯兄陪个小心罢。」

  宫月兰陡然转身,重又立于圈沿,笑道:「我现在仍在外圈,你并未捉到我啊。」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你要耍赖,当我没有办法?」心中想道:「以我的功力,在一丈五六处,纵然她是稳立地面,怕也抵不住。」

  忽听冯剑平扬声道:「华公子,在下只求宫姑娘恕在下鲁莽之过,华公子这一来,岂不令在下更觉汗颜?」华云龙本拟出手,闻言打消原意。

  忽听车声辚辚,李博生领着两名棺材店的伙计,雇了一辆骡车,运棺而来,当下便令那伙计收尸及清理现场。将欧世宗尸体草草入棺,华云龙即将银两交予那棺材店的伙计,命他于就近坟场,自行掩埋,由于殓尸纯为百姓着想,对欧世宗尸首,谁也不愿郑重其事。

  载棺之车行出二十余丈,忽见几名江湖人物追上。华云龙见状暗忖:「这些人大概多少与欧世宗有仇,见他已死,心犹未甘,想跟至坟场,开棺戳尸。」心念一转,纵声叫道:「诸位,人死仇消,再有天大怨恨,也就罢了,何苦放那鞭尸三百之举,有伤仁德。」

  那些人闻言之后,脚步一停,略一踌躇,其中三人转身走了,另外三四人,却远远的朝华云龙一抱拳,转身追上。华云龙暗道:「那姓欧的生平罪孽,可谓是滔天,那几人怕不将他尸体肢解,遭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了。」要知那「戏蕊金蜂」欧世宗坏人名节之罪,重逾杀人,非同小可,也难怪那些人连死人都不肯放过,华云龙宅心仁厚,不为已甚,却也不能阻人戳尸泄恨。

  他微微一叹,即邀宫氏姊妹与特默尔至城南方紫玉举以相赠的宅第。特默尔心怀惴惴,也只有跟着。行至门口,华云龙面庞一转,朝特默尔道:「叔父早已离此他往,二三天内,不会回头,你暂时可以放心了。」特默尔闻言,心头不由一宽,暗暗吁了一口气。

  特默尔于平辈中,最佩服的就是华云龙,见说喏喏连声,待他语毕,始吞吞吐吐道:「师父处……」

  华云龙笑道:「叔父地方,我无力加以劝说,但是你们在此,所行所为,均要遵从我的安排,不然任由叔父责罚你们了。」顿了一顿,一瞥宫月兰,笑道:「你不是认了一位姊姊,尽可找她帮忙,若做姊姊的连这点力也不肯卖,不认也罢。」

  特默尔微微一怔,朝宫月兰一揖,道:「请宫……姊姊赐予缓颊。」

  宫月兰笑道:「这个当然要帮,这且不忙,我是二姊,这里还有大姊,先行见过。」

  特默尔果然向宫月蕙又一揖,道:「小弟见过大姊。」宫月蕙赧然还礼,她可无法像妹妹那般大模大样,俨然以姊姊自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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