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在此任命洪恩男爵为下一任的右宰相！」

　　当国王这么向着大臣们宣布的时候，不止在场的大臣和贵族们都因为惊讶而发呆起来，就连洪恩也因为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而发起愣来。

　　和蜜雪伦郡主结婚之后，洪恩立即准备要返回士巫城——他在王城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而他的事业根基都在士巫城，如果他待在王城太久，那么旗下的生产单位就很有可能因为缺乏监督而无法顺利运作，供货不足会对于洪恩的生意造成严重影响，所以他非得回到士巫城去照顾他的生意不可。

　　但是在另外一方面，蜜雪伦郡主却是相当不愿意离开王城；事实上，在结婚之后，蜜雪伦郡主就要求洪恩搬来自己的住所和自己同住，既然蜜雪伦郡主连自己在王城的住所都不愿意离开，自然更不会愿意搬家到士巫城去，所以蜜雪伦郡主曾经要求洪恩打消搬家的念头，但是洪恩只是立即祭出他新练成的『真？海啸之一阳指』，两下子就『驳回』了蜜雪伦郡主的提议。

　　既不想离开王城，又没办法『说服』洪恩打消回去士巫城的念头，没有办法的蜜雪伦郡主只好来找她的王后姐姐商量对策。

　　「姐姐，你一定要想办法帮帮我啊！」

　　当王后来到客厅和蜜雪伦郡主见面时，一见到自己姐姐的影子，蜜雪伦郡主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到王后面前，握着王后的手不停地摇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这么着急的？」

　　王后安抚着蜜雪伦郡主。「是不是洪恩欺负你？」

　　「不是的，他……他对我很好……」

　　说到『洪恩对自己很好』的时候，蜜雪伦郡主忍不住就是阵阵脸红，全都被王后看在眼中。

　　「……可是，他坚持要回士巫城去，怎么办？」

　　「他要回士巫城去？为什么？难道住在王城不好吗？」

　　王后也有些诧异。

　　「是他说的，他说他要回去照顾他的生意，不然他就没办法继续供应王室高级的丝质衣料了。」

　　蜜雪伦郡主急忙说着。「可是，这种事情应该不用他亲自去照顾吧？他难道不能指派仆人去照顾吗？」

　　「这个嘛，男人事业心重，多少都是难免的；他大概是不放心指派仆人去照管生意，所以才会想要亲自管理？你就体谅他一下吧。」

　　王后安慰着蜜雪伦郡主。「不过，你怎么不建议他把事业移到王城这边来？这样他可以就近照管事业，你也不用搬家了。」

　　「我有提过，但是他说与其花费大把金币和大量时间把事业迁移到这边来，还不如回士巫城去照顾着，方便些。」

　　蜜雪伦郡主显得有些沮丧。

　　「迁移事业要花费大把金币？」

　　王后好奇着。「他有没有说要花费多少？」

　　「有。」

　　蜜雪伦郡主无奈地点了点头。「他说保守估计也要二十万金币。」

　　「二十万金币？那么多？」

　　王后吓了一跳，但是随即陷入沉思。「不过……他说的也有可能是实话，你看他送给你和我的衣服，这些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超高级丝质衣料，不知道他怎么去哪里找到那么多粗细完全相同的丝线？难道这些高品质丝线只有士巫城才出产？也许这就是他没办法搬来王城的理由？」

　　「姐，那怎么办？」

　　蜜雪伦郡主握着王后的手摇着。「我不想跑那么远去士巫城那种乡下地方啊！」

　　「我来帮你想想办法好了……」

　　王后沉思着。「既然他事业心那么重的话，也许可以在王城这边帮他找一份让他愿意留下来的工作……」

　　正当王后和蜜雪伦姐妹俩在苦思挽留洪恩的对策时，穿着洪恩所设计衣服的国王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自从国王换穿洪恩设计的衣服以后气势明显和以前不同，贵族和大臣们对国王都敬畏了许多，让国王更有君临天下的感觉，因此国王最近的心情相当好。

　　看到国王进来，王后和蜜雪伦郡主连忙行礼。

　　「怎么了？刚刚你们姐妹俩在这边讨论些啥？有什么问题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国王拉着王后的手在沙发上坐下，笑着询问蜜雪伦郡主。

　　「国王姐夫，你一定要帮我的忙啦！」

　　蜜雪伦郡主一屁股坐在国王身旁，拉着国王的手臂摇撼着。

　　「出了什么事？」

　　国王很关心地问着，他相当疼爱他的王后，也爱屋及乌地相当疼爱蜜雪伦郡主。「该不会是洪恩欺负你吧？」

　　「不是，他没有欺负我。」

　　蜜雪伦郡主猛摇头。「但是他坚持要回士巫城去，说什么他不回去的话，他的事业没有人照顾，会出问题的！」

　　「哦，原来是他要回去照顾他的事业啊？」

　　国王点头。「这个是人之常情吧？更何况他经营的还是能生产高级丝布的事业，如果不好好照管的话，损失会很大的，所以他肯定会想回去照顾事业了。」

　　「那怎么办？我不想搬去士巫城啊！」

　　蜜雪伦郡主苦着脸。「国王姐夫你不能帮我吗？」

　　「帮你？怎么帮呢？」

　　国王好奇着。「难道下令叫他不要回士巫城去？这样不太好吧？」

　　「洪恩会想回士巫城去，主要还是因为他要照顾事业吧？如果能让他在王城这边有着更大的事业，应该就可以留住他了。」

　　一旁的王后突然插嘴。「陛下，你不是正在烦恼右宰相的人选吗？何不让洪恩来担任右宰相的职位？」

　　「让一个卖衣服鞋子的商人来担任右宰相……」

　　国王被王后的提议给吓了一跳。

　　「有何不可呢？我有派人打听过他的事情，他除了卖衣服鞋子，还在士巫城设立了孤儿院和学校，而且还是免费就读的学校，甚至还提供奖学金给学生；而且，他送给我们的衣服都是顶级的丝布衣料，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级的衣料，真的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料子；如果他能够这么大手笔的花钱，那么他肯定是非常会赚钱的人。」

　　王后徐徐说着。「我还听说，士巫城的城主甚至聘请他去担任士巫城的财政人员，好替士巫城多赚些钱——他这次来王城，就是来替士巫城的公库赚钱的。」

　　「嗯……」

　　听了王后的话，国王点头，沉思着。

　　「如果照这样的情形看来，陛下这次要挑选一个擅长财政的右宰相，士巫城城主很有可能就会因为他在财政上有突出表现而当选；而他的突出财政表现又都要归功于洪恩替他赚钱。」

　　王后又说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陛下何不干脆直接任用最会赚钱的洪恩呢？」

　　「你说的也是。」

　　国王点头同意着。

　　「而且，只要任命洪恩为右宰相，他应该也就不会想要回士巫城去照顾他的小生意了吧？」

　　王后继续补充着。「这样一来，不是又可以达成蜜雪伦想要把洪恩留在王城的心愿？一举两得呢！」

　　「你说的对！」

　　国王一拍膝盖。「那么就这么决定了，明天我立刻宣布任命洪恩为右宰相的决定！不过你们两个可别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不然被那些老臣们知道了，一起来搞破坏的话，事情会很难处理。」

　　当天晚上，国王就派了信使来见洪恩，通知洪恩第二天早上到王宫的晋见厅去见国王；洪恩对于国王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召见感到不解，本来想说问问看蜜雪伦郡主是不是知道些内幕消息，但是蜜雪伦郡主遵从国王的指示，虽然满心想将洪恩即将被任命为右宰相的『好消息』告诉自己心爱的丈夫知道，却也只能假装一问三不知、对于洪恩的询问都用『不知道、不晓得、不要问我』的三不政策来对应。

　　虽然洪恩从蜜雪伦郡主那边探不到什么消息，但是洪恩也只是担心国王召见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坏事而已；现在既然蜜雪伦郡主都不担心，那表示国王召见自己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就算是坏事，也是蜜雪伦郡主向国王求个情就可以摆平的坏事，所以蜜雪伦郡主才不会替洪恩担心。

　　看来，和蜜雪伦郡主结婚是个正确的投资，洪恩想着，有了蜜雪伦郡主当他的靠山，自己就不用担心会有其他政治或商业上的敌人趁机陷害他了。

　　第二天，洪恩依照国王信使通知他的时间、准时来到王宫的晋见厅，看到的却是国王大剌刺地坐在宝座上，许多的大臣和贵族分成两列站开，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感觉到有些『不妙』的洪恩只好硬起头皮，从大臣和贵族们形成的人墙之间朝着国王走去。

　　「男爵洪恩参见陛下。」

　　洪恩在坐在宝座上的国王面前单膝下跪行礼。「不知道陛下召见微臣有什么事？」

　　「洪恩男爵，请起来。」

　　国王微笑着伸手示意站起来，看到国王神色和蔼的洪恩这才稍微定下了心——只要国王没发怒，那么不管是啥事情都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接着，国王站了起来，眼光扫视了大臣和贵族一圈，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各位，我在此宣布……」

　　国王大声向现场的所有人说着∶「……任命洪恩男爵为下一任的右宰相！」

　　「啥？」

　　当国王宣布完洪恩的任命时，现场所有的大臣和贵族们都吓得呆了；任命一个靠着裙带关系才能受封为下级贵族的商人担任右宰相？

　　除了现场的大臣和贵族们吓呆了之外，洪恩本人也是被吓呆了，一来是因为他完全没有预期到国王叫他来、竟然是封他为右宰相；二来则是因为洪恩本来是受雇于士巫城的城主公爵、要替公爵多赚钱，好让公爵的政绩能够加分，从而获得右宰相的任命。

　　怎么现在右宰相的职位反而落到自己头上来了？

　　「有没有人有异议？没有？很好！那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国王迅速地利用众人发呆的时候将这件事情敲定下来，而当一众大臣和贵族回过神来的时候，国王已经坐回宝座了，按照惯例这就是国王宣布的事情已经决定，不过，这次是『非常状态』，所以大臣们还是纷纷发言了。

　　「陛下，任命一个商人来担任右宰相，这会不会太过轻率了？」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质问着，其中又以那些想要角逐下任右宰相职位的人质问得最凶；没办法，他们想要的职位被洪恩就这样空降下来给抢走了，任谁都会不服气的。

　　「国家现在的财政状况不佳，所以我才要挑个会理财的人来担任右宰相；洪恩男爵虽然是商人出身，但是他赚钱的本事可是全国知名的，选他来担任右宰相不是正好吗？」

　　国王缓缓解释着。「而且，如果各位有意见，刚才怎么不说，等到事情都决定了才来反悔？」

　　「可是，陛下，洪恩男爵虽然会赚钱，他可未必懂得国家财政啊！」

　　那些大臣们又开始炮轰国王了。

　　「你们又知道我不懂国家财政？」

　　当大臣们向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洪恩满脸自信的神情，带着冷笑看着全场的大臣们。

　　这也难怪，洪恩在大学里学的就是经济学、会计学和管理学，担任右宰相的职务——特别是以赚钱理财为任务的右宰相，正好能让洪恩学以致用，所以洪恩才会这么信心满满。

　　「你又懂什么国家财政？」

　　商业部的大臣第一个跳出来反驳。

　　「或许我是不像先生您那么『精通』国家财政，但是我有信心在一年之内，不必靠着增税的手段，就可以让国家税收增加一倍，甚至两倍都有可能。」

　　洪恩冷笑着瞪视商业部长。「如果先生有自信能够不增税就能让国家税收在一年内增加一倍，我愿意退位让贤，绝不和先生争执这个右宰相的位置，如何？」

　　「这……」

　　商业部的大臣迟疑着，很显然他并没有把握能够不靠增税的方法在一年内让国家的税收增加一倍。

　　「听你在说大话！不增加税收，一年就要让税收增加一倍？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又有一个贵族站出来反驳洪恩，从这个人的排位在商业部长之上，洪恩推测这个人应该就是公爵的真正政敌、另外一个也想竞争右宰相职位的真正幕后人物。

　　「如果我一年内做不到的话，请陛下革我的右宰相职位和我的爵位。」

　　洪恩信心满满地回答着。

　　「嗯，嗯，很好，所请照准。」

　　虽然国王也不认为洪恩能够在一年内让税收翻倍，但是这是一个能够用来压服众人反对的好借口；而且洪恩说的是『请国王革他的职』，到时候国王只要来个『所请不准』，洪恩就可以继续蹲在这个右宰相的位置上。「如果有人自信能做到不增税而在一年内让税收翻倍的，站出来；不然我就任命洪恩男爵来担任右宰相了。」

　　看到大臣之中有几个人蠢蠢欲动，国王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既然洪恩男爵承诺了一年内没让税收翻倍、就要革职削爵的处罚，要担任右宰相的人也必须接受同样的约束才行。」

　　国王这么一说，那些原本想先卡位、让生米煮成熟饭的人这下子都不敢出列了；卡位占职缺是一回事，但是占到职缺，一年后却被罢职削爵，这怎么也不划算，所以那些认为一年内不可能让税收翻倍的人就通通畏缩回去了。

　　「有人要自告奋勇吗？没有？」

　　国王扫视着众人，除了洪恩以自信的目光迎向国王的视线以外，其他人都低着头躲避着国王的眼神。

　　看来任命洪恩为右宰相果然是正确的决定，国王想着，先不管洪恩是不是有办法在不增税的情形下让国库税收翻倍，光是这份自信就不知道压倒多少大臣了。

　　「那么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洪恩男爵就是右宰相！」

　　散会之后，还有些不敢相信刚才所见所闻的大臣和贵族们纷纷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国王陛下是怎么了？竟然任命那种平民出身的商人来担任右宰相？真是有失斯文！」

　　一个贵族鄙夷着。

　　「那小子可还真敢说，不靠增税的手段就要在一年之内让税收翻倍？说梦话都没这么异想天闻！」

　　另一个大臣不屑地哼着气。

　　「他大概是自认很会赚钱，想用他自己赚的钱来补上国家税收吧。」

　　又一个大臣猜测着。

　　「用他自己的钱补上国家税收？」

　　第二个大臣撇了撇嘴。「那小子或许真的是很会赚钱，光看他这次带来王城出售的货物，全都卖光了只怕赚了一两万金币是有的；但是国家税收可不是一两万金币而已啊！一年份的国家税收可是上百万金币的，那个小子再会赚、又怎么可能一年赚到上百万金币？就算叫他去抢也没办法好不好！」

　　话说这边大臣和贵族们议论纷纷，每个人都不认为洪恩能够不靠增税的手段来让税收翻倍；而有着类似想法的显然不只外面的那些大臣，这边国王把洪恩叫到书房单独谈话，也同样是担心着洪恩所开出的支票无法兑现。

　　「洪恩，你要怎么让国库的税收在一年内增加一倍？你该不会是想靠你经营生意来赚钱吧？」

　　国王担忧地问着，语气很明显地就是不认为洪恩做得到。「虽然你很会经营生意，但是要知道我们国家一年的税收有将近上百万金币，那可不是光靠经商就能赚得到的啊！」

　　「陛下，我明白，我没有把握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相对于国王的紧张，洪恩倒是显得老神在在、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怕的神情。「我当然是知道有办法可以在不增税的前提之下能够增加税收，我才敢提出来的；我的老师有教过我这些学问，他们的老师可没有。」

　　「哦？你的老师有教过你不增税而可以增加税收的办法……」

　　国王惊讶着，他任用的大臣之中不乏受过『高等教育』的贵族，但是怎么就没有人知道能够不增加税赋而提升国库收入的办法呢？而洪恩这个『平民百姓』反而会知道那种应该是只有常常接触到国家大计的人才会知道的办法，难道说洪恩其实不是平民、而是受过更高等教育的『大』贵族吗？当然，是外国来的贵族，国王非常确定在这个国家之中没有人懂得如何不增加税赋而提升国库税收的。

　　洪恩记得很清楚，他的经济学教授曾经在课堂上如此说着『资本主义最杰出、最天才、也最恶毒的发明之一，就是银行制度』；因为，设立银行不但能够靠着存放款之间的利差来赚钱，还能够促进货币流通，而且是以倍数成长的方式在促进货币流通量的。

　　只要货币流通量能够以倍数增加，那么和货币流通有着相关性的财政税收——像是营业税、货物税、关税、所得税之类的当然也会跟着增加，同样也是跟着货币流通量以倍数增加。

　　只要洪恩能够通过设立银行的手段，来增加全国的货币流通量到两倍以上，那么国家的财政税收自然也会同步增加到两倍以上；何况透过银行来调节货币流通量的时候，可以很轻易地增加货币流通量到四五倍、甚至十几倍以上——当然，虚胖过度的货币流通量会使得整个金融体系变得脆弱，还会造成货币贬值，一点点小问题就可能造成一场金融风暴。不过，要让货币流通量增加个三四倍还是很轻易的，洪恩在国王面前承诺的两倍税收其实已经是很保守的承诺了。

　　为什么银行能够以倍数来增加货币流通量？其实关键就在于银行同时经营着『存款』和『放款』业务，能够将顾客的『存款』通过『放款』的手续再次让钱回到市场上流通。

　　如果说今天洪恩在王城设立一个银行来经营存放款业务，而王城的所有居民都将他们的财产存入洪恩的银行之中，假设是一百万金币好了；那么，当这一百万金币全都存入了洪恩的银行之后，洪恩的银行就有了一百万的金币，而王城的居民们虽然手上没有了金币，但是他们在『帐面上』有着总数一百万的金币——存在洪恩银行之中的金币。

　　在居民们将他们的财产存入洪恩的银行之后，洪恩就可以将这些金币拿来当成放款的资金，而再次假设这一百万金币又都能顺利地借贷出去，那么现在这一百万金币再次回到居民们的手上，居民们现在拥有了实际上的一百万金币和『帐面上』的另外一百万金币——就是存入洪恩的银行、又被洪恩拿来当放款资本的那一百万金币。

　　假设，重复着以上的存款——放款程序，这些金币又再次被居民们存入银行、然后又被洪恩的银行拿来当放款资金全数借贷给居民，那么现在居民们将会拥有三百万的金币，帐面上存在洪恩银行之中的两百万金币以及实际握在手中的一百万金币，而王城地区的货币流通量就靠着这样存款——放款的循环方式，增加了三倍。

　　所以，只要不断重复以上存款和放款的程序，每重复一个循环，居民们帐面上的金币就会多翻一倍，理论上是可以无限循环下去的，当然也就可以像是变魔术一样让居民们的金币在帐面上无限制增加。

　　但是，过量增加帐面上金币数额，会造成严重的通货膨胀问题，同时银行如果将金钱全都借贷出去，那么如果有存款人要来提领存款的时候，银行将会面临没有钱可以让存款人提款的窘境，因此才有所谓的『存款准备率』，也就是说，银行不能将所有收到的钱全都借贷出去，必须保留一部分的金额下来预备着让存款人来领取，而这部份必须保留下来的金额所占据的比例，就是存款准备率。

　　通过『存款准备率』这种手段，银行可以调节货币流通的倍数，同时也可以有钱让存款人领取；而『存款准备率』的高低，就决定了市面上货币流通量会增加几倍，假设存款准备率是三分之一，那么货币流通量就会增加三倍；存款准备率是四分之一的时候，货币流通量就会增加四倍，以此类推。

　　当然，最后在市面上『流通』的，其实都是帐面上的数字而已，实质的金币都已经全数存入银行的保险库当中了。

　　如果『毁天灭地』这种法术可以算是魔法的『终极禁咒』的话，那么银行制度就可以说是经济学上的禁咒类措施，因为设置银行可以增加货币流通量，但是设置一间银行和设置一百间银行，对于增加货币流通量的效果是完全相同的，并不会因为银行的家数增多、货币流通量就跟着增大，这就有点像是某些『禁咒』只能施展一次的特性。

　　所以说，当其他的大臣们在质疑洪恩担任右宰相的能力时，洪恩就已经想到了设立『银行』来增加货币流通量这种措施；只要设立银行，就可以借着调控货币流通量的倍数，来间接增加国库的税收总数。

　　而且，洪恩现在被任命为右宰相之后，能够以国家公权力来推动银行制度，这样在银行经营放款业务的时候就能够靠着国家的执法机关来强制借款人还钱，这比洪恩以私人身份来经营银行要有利得多——以私人身份经营银行，如果有借款人赖债不还，那洪恩就只好效法地下钱庄、雇用黑道来暴力讨债了，不但花的钱更多，还有被人反咬告上法院的危险，怎么样也比不上以右宰相的身份假公济私开设银行来得方便。

　　虽然说开设银行需要大量的会计人才，不过洪恩目前开设银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增加货币流通量，因此只需要经营最简单的存放款业务就好，至于其他比较复杂的业务像是投资理财啦、保险啦，这些东西就不在洪恩考虑的范围内，所以洪恩只需要雇用一些懂得记帐的人，就可以顺利开设银行并经营存放款业务了。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巧合，洪恩之前在士巫城开设了一间专门让贫民子弟就读的学校，原本洪恩是希望替自己的企业培养一些廉价的高素质劳工，但是现在这些在学校就读、学习着洪恩所教导的基础经济理论和会计技巧的学生，刚好可以成为洪恩开设银行之后的会计人才来源，这也使得洪恩不必担心要去哪里寻找懂得会计的人来处理银行存放款业务的问题，他只要去把那些学生们给通通找来、依照学习成绩往银行的各个部门里面安插下去，就大功告成了。

　　虽然国王提前在物色着右宰相的人选，但是现任的右宰相毕竟还没死，只是体弱多病常常请病假而已，所以在国王宣布了任命洪恩为新的右宰相之后，原来的右宰相就得开始打包收拾东西，好将右宰相的办公处空出来给洪恩，所以洪恩也没有办法立即走马上任。

　　既然离正式交接还有一段时间，洪恩索性向国王请假，先回士巫城整顿并交代自己的事业；洪恩现在被国王任命为右宰相了，先不说洪恩本人很喜欢这个官位、有着想要趁此大展身手的打算，即使洪恩对于担任右宰相一职兴趣缺缺，他也不可能再回士巫城去专心经营他自己的事业了，好歹洪恩现在也是国家公务员，无故旷职的话可是会受到处分的。

　　原本一直反对洪恩回去士巫城的蜜雪伦郡主，这次知道洪恩已经被国王任命为右宰相，无论如何也没有放弃右宰相一职回去士巫城当小商人的道理，所以这次倒是没有阻拦洪恩，还兴高采烈地整理着自己的行李、打算趁着洪恩回士巫城『交代后事』的时候跟着去观光一下。

　　由于没有累赘的货物拖慢行程，洪恩带着新婚妻子蜜雪伦郡主、辛宇和辛雅莉这对得力助手，以及四百人的护卫队——原本士巫城的两百人卫队加上蜜雪伦郡主自己所拥有的两百人卫队——路上只花了五天的时间，就回到了士巫城。

　　出乎洪恩意料之外的是，士巫城城主海瑟尔公爵竟然率领了大队人马，在士巫城的城外列出了整齐的队形迎接洪恩的到来；说真的洪恩现在最怕见到的两个人之中，一个是自己的『前岳父』叶耳，另外一个就是城主海瑟尔公爵，怕见到叶耳是因为洪恩和叶思汀娜才刚『离婚』，而怕见到海瑟尔公爵则是因为洪恩被国王摆上了右宰相的位置，就这样断了海瑟尔公爵的升迁之路。

　　当洪恩看到海瑟尔公爵率领着大队人马在城外迎接自己的时候，要不是因为海瑟尔公爵脸上还带着笑容，而且出城列队的士兵们手上拿的是挂有锦旗的礼枪而不是闪亮的长剑，洪恩真的会以为因为自己抢了海瑟尔公爵想要的右宰相职位，所以公爵带兵来找洪恩算帐了。

　　看到洪恩一行人接近城门的时候，公爵扬起马鞭示意，带着四名亲近护卫，策马以小跑步向着洪恩的队伍迎了上来，而且在快到洪恩的马队前方时，公爵一个俐落的翻身，和四名护卫同时从马背上跃落地上，慌得不擅长骑马的洪恩只好勒马停步、急急忙忙地想要跳下马背来，脚还卡在马蹬里面勾了一下，差点摔跤。

　　「公爵大人，您好！我回来迟了，真是抱歉还劳烦您这么远的迎接出来，实在不敢当。」

　　对于快步走上前来的城主，洪恩急忙行礼，一边在心中暗自疑惑着怎么公爵会亲自跑出城来接他？

　　「右宰相大人，您好，这样实在是不敢当！」

　　公爵急忙也向着洪恩行礼，洪恩这才记起来，自己已经被国王任命为右宰相了，官职确实是在城主之上，所以海瑟尔公爵会这样大阵仗出城来迎接洪恩也是情理之中，怪只能怪洪恩第一次真正的当官、还不习惯自己的新身份而已。

　　不过，洪恩还是对于海瑟尔公爵那有些亲切过度的态度感到怀疑；自己空降下来抢了右宰相的位置，虽然说这是国王主动任命的，但是海瑟尔公爵本来就很想要这个右宰相的职位，花了那么多心思，现在却被洪恩这个『底下人』给抢走，按照常理，海瑟尔公爵多少应该会记恨才是的。

　　难道海瑟尔公爵正是以友善的微笑来掩盖心中的敌意吗？洪恩暗自警惕着。

　　「公爵大人，我们这次前往王城，成功为公库赚进了一万的金币。」

　　洪恩决定以公事来当作议题，抛出一个试探公爵态度的风向球，同时示意着辛宇将一匹没有载人、只是马背上放了许多沉重布袋的马牵了过来。「这次的收入都在这边，请公爵派人点收。」

　　「右宰相大人请别这么说，还麻烦右宰相大人亲自将这些金币护送回来，实在过意不去。」

　　公爵陪笑着，随便指派了一个护卫将载着一万金币的马牵了过去，自己却连正眼也不看那些装着金币的袋子一眼，反而是很亲热地跟在洪恩身边。

　　「不知道右宰相大人忙不忙？如果右宰相大人有空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让我做个主人，招待一下右宰相大人，替右宰相大人接风洗尘？」

　　听到公爵这么陪笑着搭讪，还希望能请自己吃饭，洪恩现在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就是公爵想要和自己这个新任的右宰相打好关系，以便将来能成为公爵在政坛上的助力——或者说，至少能够在财政上帮助公爵的士巫城；自己好歹也是掌握全国财政大权的人，将来的一举一措都很有可能会对公爵的士巫城造成重大影响，举例来说，假如洪恩将自己构想中的银行开设在士巫城的话，那么士巫城的金融流通量就会以倍数暴增，连带也大幅影响到士巫城的公库税收。

　　难怪公爵对于自己空降在右宰相一职上没有表现出丝毫怒意，反而忙着拉拢自己，洪恩想着，公爵不愧是在政坛打滚的老奸巨猾，能够将自己的私人好恶放在一边，以长远利益来做考量。

　　「这个当然是要打扰公爵大人的，那我这次就厚起脸皮，接受公爵的招待了。」

　　一来是觉得对公爵有些不好意思，二来洪恩想到自己将来很多事业都还得继续在士巫城经营下去——像是纺织工厂，如果搞砸了和公爵的关系，就算公爵不敢明着刁难自己，暗地里去搞破坏也是够人头痛的，特别是以后自己还得长住在王城、没办法常常回来监督工厂营运状况；所以洪恩决定接受公爵的邀宴，也顺便打好和公爵的关系。

　　接受公爵的招待、宾主尽欢之后，洪恩带着辛宇和辛雅莉回到他原本在士巫城城镇厅的办公室，开始整理他放在办公室内的各种商业文件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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