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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22(二三發售中),2

[db:作者] 2025-06-26 19:40 5hhhhh 3690 ℃

  程宗扬生出一丝好奇,「什么东西?」

  小紫拿出一张纸,在他面前晃了晃。

  程宗扬接过来,上面写着几行古怪的符号,字迹倾斜,看起来有点像字母,但都是一半一半的。

  「这是什么鬼画符?」

  「人家看了好久,也没想出来。」小紫眨了眨眼,「程头儿,你要能看懂,人家就让你亲一口。」

  你都看不出来,故意拿出来,是想玩我难看吧?程宗扬横竖看了几遍,忽然几个残缺的字母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些字母有些像只写了一半的罗马数字,一行是上半边,一行是下半边。

  程宗扬心里一动,把纸张折起来,几个残缺的字母拼在一起,显出几个完整的罗马数字:ⅢⅠⅣⅠ。

  「我明白了!」程宗扬拍案叫道:「这本来是一些纸条!被人誊写到一张纸上,才变成几行。」

  程宗扬把纸张沿着倾斜的字迹裁开,连成一长条,然后卷成筒状。错落的字母旋转着一行行拼接起来,变得清晰可辨。

  小紫疑惑地看着程宗扬,「你怎么想出来的?」

  终于能压过死丫头一次,程宗扬得意地说道:「过来!先让我亲一口!」

  小紫眨了眨眼睛,「你先说,说完就让你亲哦。」

  「泰西有个大国,他们的军队发布密令时,用羊皮包在一根圆木棍上,写完后把文字螺旋状切开。送密令的人只拿到一堆零散的字符,得到密令的一方用一根直径相同的木棍,把羊皮缠在上面,就可以复原文字。」

  这是亚历山大的发明,幸亏自己还记得。程宗扬道:「是拉丁语。罗马人的文字。」

  小紫好奇地说:「你认得吗?」

  程宗扬摇了摇头,自己只能勉强认出一些字根,整篇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只有几个罗马数字自己确定不会认错。三一四一……是时间还是数量?

  「晴州还有波斯人商会?」程宗扬琢磨着放下纸条,「波斯人的事,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吧?」

  「拜火教呢?」

  程宗扬抬起头。

  小紫笑吟吟道:「月霜觉得委托人好像和拜火教有关,你们在大草原上遇到过的,她对这事很在意呢。」

  程宗扬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小心道:「那丫头什么都跟你说了?」

  小紫挺起胸脯,「你的事我全部都知道!还知道你跟她上过床!你这个无耻的淫贼!」

  「我干!你肯定用什么妖法了吧!我才不信月霜会告诉你这些!」

  小紫抱住手臂,冷笑一声,「程头儿,你真没用,一骗就骗出来。」

  又被骗了!程宗扬心里惨叫。这边小紫已经用力踢了他一脚,「好啊,你敢和她上床!」

  「误会啊!我们之间完全是误会!」程宗扬抱着腿叫道:「你要觉得吃亏,我也陪你上床好了!」

  「讨厌!」

  「喂,别跑啊!刚才你答应过让我亲一口的!哎哟……」

  …………………………………………………………………………………

  在船上相处几天,程宗扬和雪隼佣兵团的汉子已经混熟了。开始大家还对这个六扇门的年轻捕快有点戒心,程宗扬赶紧解释,只有自己小姨是六扇门的人,他本人是做生意的,跟六扇门没什么关系。

  冯源沉吟道:「我说副队长在六扇门好端端的,怎么非要跑到晴州当佣兵,原来还有这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啊。」

  老张道:「副队长和你的事,是你小姨牵的线吧?我看她们两个很要好啊,这两天整天待在一块儿。」

  新加入的佣兵汉子道:「哎哟!你不会就是和小侯爷光屁股在船上跳舞那个吧?可不是!整个建康城都知道了!真的不是啊?我说呢,你看着也没那么不要脸嘛。喂,六扇门内斗的事究竟是真的假的……」

  敖润道:「六扇门!六扇门!你们少说点不行吗?喝酒!喝酒!」

  敖润「光光」喝了两碗,喘着气道:「老程啊,你那天一脚把我踢晕,后面的事我没看到,可泉捕头……那功夫可真邪门儿!」

  程宗扬道:「郑捕头的拘魂锁也很邪门嘛。幸好我姨奶奶来的及时,要不我小命就没了。这件事六扇门自己去办,咱们就别管了。来!喝酒喝酒!」

  靠着小紫骗死人不偿命的谎话,终于把瓠山发生的事支吾过去。接下来谈起生意,大家分外相得。

  敖润口沫横飞地说:「我们雪隼佣兵团可是晴州一等一的大团!宗旨就是公平、正义、勇气和责任!老程你要有货,就交给我们雪隼佣兵团!别管是不是是远在天边,都保证给你顺顺利利送到!你瞧我这些兄弟,老张!八极门的高手!一身横练功夫,早就是第四级入微的境界!放哪儿都响铛铛的!副队长就不用说了,正经的巾帼不让须眉!冯大法!平山宗的大法师!一手火法出神入化!你去打听打听,像我们雪隼团这样每个队配一名法师,有几个佣兵团能做到?不说远的,建康城赫赫有名的云家,在晴州的货物也是我们押运!」

  「你们和云家也挺熟?」

  「那当然!云家在晴州有好几家商号,都是云六爷亲手打理。他跟我们团长薛延山,副团长石之隼,都是过命的交情!不瞒你说,老敖这次到建康,就是从云家得的信。」

  程宗扬笑道:「越说越近了。云家和我也不是外人,这顿我请客!」

  「哪儿能让你破费!」敖润把口袋拍得山响,「我们雪隼团有的是钱!」

  程宗扬也不推辞,「正好我有事要和云家联络,沿途有没有云家的商号?」

  「前面就是扬州,船要在码头泊一日。喂,老张!」敖润扭头道:「云家在扬州的商号叫什么来着?」

  「就是云氏商会在扬州的支号。掌柜也是云家的人。」

  敖润道:「坐船坐的难受,正好上岸散散心。到了扬州,我陪你去!」

  说话间旁边传来一阵轰笑,敖润扭头道:「冯大法!又干嘛呢?」

  冯源盘膝坐在甲板上,在他身前数丈的距离,放着三盏油灯。这位平山宗的大法师左手平放,掌心向天,右手食指、中指竖起,放在左掌上,垂着眼默念片刻,然后大喝一声,「疾!」

  冯源戟指往前一挥,三盏油灯有两盏同时跳出火光。另外一盏被劲气刮倒,灯油洒了一地。

  冯源收回手,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

  几名佣兵汉子纷纷道:「不错不错!有点道行!」

  「这戏法变得好!」老张怪声怪气道:「冯大法,可你这戏法有什么用?」

  冯源哂然道:「用处大了!别看你一身横练功夫,我隔空往你胸口一指,就能在你胸口烧个洞出来。」

  「得了吧!谁打仗的时候怀里揣着个油灯让你点呢?」老张道:「就算你法力涨十倍,能挥出个火球来,起码得两个呼吸时间吧?我一步跨过去,先这么一刀,再这么一刀!没等你施完法,就把你大卸八块,扔水里喂鱼了!」

  冯源叫道:「死老张!看我冯大法师的猛火诀!」说着用力一点。

  「啊!」老张惨叫一声,捂着胸口一蹦三尺高,然后「呯」地倒在甲板上。

  冯源吓得跳起来,「老张!你没事吧?」

  老张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怪笑道:「冯大法,你的手艺还差点儿啊!」

  「呸!我点!再点!」

  冯源正点得高兴,旁边忽然有人叫道:「哎哟!火!」

  甲板上的灯油不知什么时候着了起来,一群汉子连忙捡起东西扑打。敖润也吓了一跳,「胡搞什么呢!船上也敢玩火法!冯大法,烧了船你赔啊!」

  冯源连忙道:「不玩了!不玩了!」

  众人手忙脚乱扑灭火势,幸好灯油不多,没有酿出事来。

  程宗扬蓦然想起一件事,扭头却不见了敖润,他叫住冯源,「敖老大呢?」

  冯源挤眉弄眼地笑了两声,「副队长刚才把老大叫走了,没往这边来。」

  船上这些天,月霜一直没有理睬自己,落在这些汉子眼中,又是一桩笑谈。不管怎么说,比起一见面月霜就想要自己的命,现在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程宗扬道:「冯大法,你们练火法的,用过火药没有?」

  「火药?」冯源皱起眉头。

  老张插口道:「你说火器?那东西宋军使过,叫突火枪,弄根竹筒,里面塞上药,装上火捻,一点火喷出去。好像是个姓武的……」

  冯源道:「武穆王!人家姓岳!」

  「对对!」老张拍了拍脑袋,「那玩意儿不好使,打不着人,不小心倒把自己给伤了。后来换成铸铁的,更麻烦。火药塞少了,只能打几步远,一股烟就没了。塞多了,铁筒一炸,手都保不住。不多不少吧,又打毬不准!」

  老张一番话说得程宗扬大笑起来。多了炸膛,少了没劲,不多不少又没有准头。看来岳帅的火器也和做玻璃一样,费了不少工夫,也没做成功。

  枪械的制作和丝袜不一样,六朝的丝织工艺除了没有工业化,其他方面既有长时间的技术积累,也有熟练的技术工人,只要提供合适的原料和设计,要做出丝袜并不难。

  但枪械的制作在这个时代最困难的并不是发明子弹,或者提供枪械制作原理和设计思路,而是制作的精度。这牵涉到采矿、冶炼、模具、技术工匠、工艺流程等一整套内容,每一件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不断试验和技术积累。即使以岳鹏举的雄厚资金和实力,也不可能在十几年的时间内完成几百项创新。

  自己对枪械的了解不会比岳鹏举更多,岳鹏举已经尝试失败,自己可以打消短时间内造出枪械的念头。那么如果退一步,作一个简单的爆炸物呢?

  沉吟间,老张道:「还想呢?火药那玩意儿贵得很,打出去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铢!谁有钱往那儿糟蹋啊。」

  程宗扬道:「火药得多少钱?」

  「一斤总得好几个银铢吧。」老张道:「听说一杆突火枪花的钱,足够养五个好射手了,要不宋军自己也不怎么用呢?」

  火药不像箭矢可以回收利用,大规模作战之外,单是平常的训练费就要消耗一大笔钱,射程和威力又有限。虽然自己知道火药的巨大潜力,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弓弩无疑是一种更明智的选择。

  …………………………………………………………………………………

  船后的货舱内,敖润气得脸色煞白,指着月霜道:「你怎么能把客户的东西给别人啊!」

  月霜道:「我怀疑里面有阴谋,交给六扇门有什么不对的?」

  「那也不成!」敖润叫道:「咱们可是讲信誉的大团!拿了客户的东西,就该安安稳稳送到地方!你这不是砸我们雪隼的招牌嘛!」

  「明知道为虎作伥你也要做?」

  「怎么为虎作伥了?人家送的就是封信!」

  「送封信就会被杀?」

  「你小点声!」敖润连忙喝了一声,不放心地看看周围,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过,墙上的标记是刺客团留下的。那几个刺客团不好惹,万一被他们知道咱们带着东西就麻烦了。实话跟你说,这一路上我都捏着汗呢。」

  月霜赌气道:「反正我把信给了六扇门,你自己去要吧。」

  「姑奶奶,你下次可别这样了。」敖润道:「紫姑娘虽然人好,可太年轻了不是?得,我去给人家说清楚吧,让人家留点神。这个冯大法也是!我交待过让他收好,万一出事,立刻用火法把信烧了,结果还给了你!」

  「我是副队长,他当然要听我的!」

  「好好好!听你的没错,行了吧?」敖润哄得月霜不再生气,才唉声叹气地离开货舱。

  …………………………………………………………………………………

  越往下游,河流越发宽广,两岸起伏的山峦逐渐被平原代替,茂密的森林也让位于大片大片开垦过的田地。宽阔的河面浩浩荡荡在大地上流淌,往来的楼船巨舰散布在江面上,犹如密集的蚁群。

  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泛江巨舸纵横往来,六朝的繁华和巨大的规模都远远超乎自己的想像。这些天程宗扬没事就跟俞子元、雪隼佣兵团的人闲聊,先学会的就是通过旗帜的颜色分辨船只。

  秦国尚水德,以黑为正色,打着黑色旗帜的是秦国的船只;晋国尚金德,船只大都打着白色旗帜;使用黄色旗帜的多半是以土德自居的唐国船只,汉国自称炎汉,尚火德,旗帜用红色。偶尔有几艘旗帜上绘着星鸟的图腾,则是来自昭南的商船。

  所有船只中,超过半数都飘扬着宋国青旗,这并不是因为宋国在五德中尚木德,或者宋国商会的实力强大,实际上宋国自认为尚火德,但对五德之说并不在意,选择青色,是因为这些船只中有六成来自晴州的商会。而晴州人最推崇雨过天青的青色,象征好天气和好运道。

  程宗扬对晴州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如果说六朝还有历史的影子,晴州完全是个异数。为何会在六朝的夹缝中,出现一个被商贾控制的商业大港?

  俞子元的回答是:晴州位于东海之滨,是云水唯一的出海口,无论哪一方都不愿意见到晴州被一国独占,所以晴州的商会才能在六朝之间左右逢源。

  冯源很认真地告诉他:晴州是天下气运所系,无论道门的六大宗派,释门的十方丛林,还是诸子各大学院,都在晴州设有教门支派,这么多神明、贤士汇集一处,当然受到上天庇佑。

  敖润的回答很干脆:钱!晴州的大商会有的是钱,不管什么事,只要有钱,一律摆平!

  当然还有另一种说法:晴州人崇尚自由,充满冒险精神,无论谁来统治,都不可能束缚住晴州人飞扬的船帆。

  楼船进入夜航,满天星斗下,船身犹如一头巨鲸破浪而行。舱下的小阁内,摆了张紫漆茶床,上面放着两只茶盏。茶盏呈斗笠状,青色的釉面布满冰丝般的裂纹,更显得莹润剔透。

  俞子元泡了杯茶,「程公子,请。」

  程宗扬拿起茶盏,笑道:「难得你泡的是茶叶。」

  俞子元道:「六朝饮茶最是雅事,长安盛行龙团凤饼,临安城卖的最好的是顾渚紫笋和龙团胜雪。茶农将茶叶制成茶饼,每次饮茶要先用微火把茶饼炙干,然后碾成粉末,再用绢制的细罗筛过,接着烧水、洗盏,最后还要点茶。烧水的炭要讲究无烟无味,茶饼要先称过,一块不能超过半两,碾茶要用碧玉碾,筛茶的绢只能用一次。最细致的要算点茶,用哪种手法点出来的茶有什么花色……」

  程宗扬听得笑了起来,「我在建康见过有人这么喝茶,比吃饭都麻烦。」

  俞子元笑道:「岳帅不耐烦那些繁杂琐碎,喝茶只用茶叶冲泡。我们这些人跟随岳帅,也习惯了冲茶。」他摇了摇头,「因为这个,岳帅一直被临安官场视为粗鲁无文的军头。却不知岳帅生性俭朴,比起那些不知世间疾苦的高门贵胄,不啻于天壤之别。」

  程宗扬一口茶几乎喷出来,岳鹏举喜欢泡茶喝跟俭朴没什么关系,纯粹是习惯。不过追随者有意无意地将领袖神化,也属于正常--追随者对自己信奉的人破口大骂才是异事。

  程宗扬放下茶盏,「你们这些年都在做什么生意?」

  「主要是船行、车马行的生意,还有些兄弟在外面自己做事。」

  「你们的人那么能打,怎么不建个佣兵团呢?我听敖润说,佣兵团的利润也很丰厚啊。」

  俞子元道:「我们若建佣兵团,只怕不出一个月,就被六朝联军剿灭。」

  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程宗扬也学会和六朝人一样蓄发,但始终不习惯留胡须,这会儿摸着下巴道:「你们岳帅结的仇家也太多了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岳帅。」

  俞子元虽然说得平淡,程宗扬心里却有些嘀咕。岳鹏举执掌宋国权柄,结仇太多还可以理解,但没道理除了他的追随者,一个朋友都没有吧?难道岳鸟人真这么极品?领着一班小弟逢人就踩?

  俞子元道:「孟团长一直负责组建星月湖大营,很少在外面走动,才由他出面成立鹏翼社。二团的侯中校当年是岳帅麾下猛将,露面太多,如今化名在秦国作客将,其他几位长官也都换了身份,免得被人识破。」

  程宗扬笑道:「我听说还有卖画教书的?」

  「卖画的是崔中校,教书的是王中校。王中校在八位校官中位列第七,号朱骅。与我们谢中校交情最好。」

  谢艺临终前曾说让自己带着小紫去找王韬,或者孟非卿和萧遥逸。八骏中的老大铁骊孟非卿,老三龙骥谢艺,老四幻驹斯明信,老五云骖卢景,老八玄骐萧遥逸自己已经见过。未曾谋面的,还有老二天驷侯玄,老六青骓崔茂和这位老七朱骅王韬了。

  记得小狐狸说过,王韬出身太原王家,与谢艺交好也不稀奇。不过这样算起来,八骏中有三个都是建康的世家子弟,再加上玄武湖中的别墅……姓岳的似乎和建康关系很深啊。

  窗外传来几声呼喊,船上的水手正在与驶过船只相互应答。程宗扬有些好奇地说道:「我看云水的船只好像都是十几条一起走,难道都是船队吗?」

  俞子元道:「云水流经地域广袤,许多地方都不太平,船只结伴而行,彼此也好照应。」

  「六朝内陆也不太平?有土匪吗?」

  俞子元解释道:「六朝各据一方,边境不是大山就是大泽,人口稀少。山林水泽间颇多怪兽,还有许多奇特的异族,往往袭扰过往的船只。尤其是过了扬州的一段水路,两岸山高浪急,最容易出事。」

  程宗扬想起南荒那些异族。自己看到云苍峰所藏的地图时,还以为六朝连在一起,占据了地图上最肥沃的土地。看来并非如此。六朝更像是六个以都城为辐射的地方政权,彼此间除了几条道路连接以外,仍留有大片大片的空白地带。

  「既然大家都结队而行,为什么鲲字号只一条船呢?」

  俞子元笑着添上茶,然后道:「不瞒公子说,两个月前,我们鹏翼社的船行开始从晴州贩运物品经广阳送往江州,当然不好与其他船只结伴。」

  「贩运什么物品?」

  「武器、粮食。」

  程宗扬明白过来。两个月前--那还是孟非卿第一次到建康的时候。看来星月湖早已经安排周全,就等着找个理由动手了。十几年才等到这么个机会,也难怪他们着急。

                第三章

  回到舱房,小紫正在翻看一支光秃秃的剑柄。

  「死丫头,你又翻我背包!」程宗扬过来瞧了一眼,「这是我从那个鸟上忍身上捡的,好像有点古怪。喂,你拿它干嘛?」

  「姓敖的傻瓜说,有刺客团的人在追那封信,如果被他们抓到,说不定会杀死我呢。」小紫眨了眨眼睛,楚楚可怜地说:「那柄匕首在你身上,人家只好拿它来防身。」

  「装什么可怜啊。谁敢来刺杀你,上辈子肯定没干好事。」程宗扬在小紫脸上捏了一把,「琢磨出来了吗?」

  「只剩一个剑柄,一点用都没有。」小紫打了个呵欠,「还要多久才能到晴州啊?」

  「我问过敖老大,明天到扬州,再有几天到夜影关,就是晴州了。不过要到晴州港,还要两天的水路。」

  小紫道:「如果到晴州刺客还不来,我就把信贴在晴州的城门上。」

  「你是闲的吧?没事还想找事。」

  「真无聊。」小紫把剑柄一丢,懒洋洋道:「泉奴!」

  「凑啊哟!」泉玉姬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接着小门轻轻一响,伸出一只纤美的玉足。程宗扬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那只脚像细瓷一样光滑柔润,没有任何斑点和瑕疵,堪称完美。自己当然认得这是谁的脚。这只脚就和它的主人一样,如同精心修饰过的玉像,每一处都细致地雕琢过,却完美得缺乏生气。

  这些天在船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可做,除了和雪隼佣兵团的人聊聊天,剩下的就是在舱房里搞搞娱乐。这只脚连同它的主人,这些天自己都没少搞。虽然漂亮,但搞过了也没有什么稀奇的。真正让自己惊讶的,是她脚下的鞋子。

  那双鞋子是用白色的柳木雕刻出来,外面贴着银色的装饰,前端尖窄,鞋弓弧状弯曲,鞋跟细细的,高约三寸,抛开材料质地,只看外观,和自己以前常见的高跟鞋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精致。

  那只纤美的脚掌踩在高跟鞋上,雪白的美腿从门框门露出一截,半遮半掩间更显得加倍诱人。

  小紫笑吟吟道:「出来吧。」

  一片光泽闪动,一个亮丽的身影从门内走出。泉玉姬惯用的玉笄被摘掉,戴着一顶夸张的羽毛冠,染成粉红色的雉尾长长挑起,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她鼻侧的银环穿着三股细链,绕过玉颊,坠在耳下,扇状垂在颊前。她白花花的肉体大半暴露在外,双乳高高挺起,乳尖贴着金色的饰物,遮住乳晕。乳头却从金饰的圆孔中伸出,悬着两只乳铃一晃一晃。

  她下身系了一根钓鱼的细丝,上面挂着一幅淡青色的薄纱。那薄纱是她以前用的面纱,此时裁开一半垂在腹下,随着她的步伐来回摇曳。不仅两条白光光的大腿完全裸露,连大腿根部的腹股沟都暴露出来。

  那双高跟鞋没有鞋沿,泉玉姬白嫩的玉足踩在鞋上,脚跟抬起,身体自然而然挺胸、收腹,臀部后翘,将女性肉体的特征展现得淋漓尽致。

  程宗扬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紫笑道:「不是你上次说的吗?马戏团的驯兽女郎!」

  前两天自己一时好玩,给小紫讲起以前看过的马戏团表演,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作了出来。而且仅靠自己的只言片语,因作得似模似样。

  泉玉姬的羽毛头冠,半裸的胴体,尖细的高跟鞋,活脱脱就是马戏团那些衣着暴露,身材曼妙的美女。只不过她衣着更暴露,那具美丽的肉体自己的滋润下迅速成熟,被灯光一映,白花花妖艳无比。

  泉玉姬踩着高跟鞋扭腰走来,用生硬的口气娇声道:「老爷,主人。」

  小紫打了个手势,泉玉姬先是一个平分的一字马,上身挺直,两条白光光的美腿笔直分开,一字形贴着甲板展现出肢体优良的柔韧性,然后上身侧过来,朝后弯曲。她腰肢柔软之极,像纤柳一样弯成弓形,两手攀住后面脚上高跟鞋尖细的鞋跟。

  小紫笑吟吟道:「泉奴,你是新罗人还是高句丽人?」

  泉玉姬面孔朝天,娇声道:「奴婢是新罗人,与可憎的高句丽人是世仇。是我们文武大王指挥唐军,消灭了百济和高句丽。」

  她腰肢弯成弓形,那对丰满的乳房耸翘着,乳头硬硬翘起,银制的铃铛在乳头上微微摇晃。淡青色的面纱用细丝悬着,被白玉般的玉股压在腹下。那顶粉红的羽冠扇状铺开,洒在曲线柔美的玉腿上,就像一只漂亮的白孔雀。

  小紫道:「程头儿,想不想看看她漂亮的花?」

  「搞都搞过了,有什么好看的?」程宗扬有些吃醋地说道:「这贱人被你训得可真听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马子呢。」

  小紫笑道:「老爷不高兴了呢。泉奴,好好演,让老爷开心一下。」

  「凑啊哟。」

  泉玉姬双乳像雪球一样抖动起来,乳铃轻摇,发出柔靡的铃声。小紫翘起手指,朝她摇了摇,泉玉姬顺从地抬起玉颈,被她在耳侧点了几下,封住听觉。

  「真乖。」小紫拍了拍她的脸颊,唇角含笑地说道:「她在撒谎。渊氏是高句丽的姓氏,因为避讳才改姓泉。高句丽几十年前就没有啦,现在是唐国的熊津都护府。高句丽人有些被迁到长安,还有一些被新罗人抓走当奴隶。她是在新罗出生,因为不知道爹爹是谁,才随母亲的姓氏,」程宗扬笑道:「她可没有撒谎,只不过是乱认祖宗。」

  泉玉姬听觉被封,无论他们说什么都听不到,这时按着小紫的吩咐,像条美女蛇一样在甲板上扭动肢体,一边拨开悬在腹下的面纱,露出春光旖旎的下体,白嫩的玉指在秘处揉弄着。

  程宗扬忍不住张开手,抓住她一只雪乳,挑动她乳头的银铃。这贱人还真是天生的奴婢,看得自己心头火起。泉玉姬挺起双乳,玉颊微微发红,眼睛水汪汪充满媚意。

  小紫笑盈盈道:「看出来了吗?她不止魂丹,脑子也被人动过手脚呢。」

  「什么?」

  「你不觉得她很古怪吗?年纪轻轻就当上六扇门捕头,办案又很精明,为什么连语言都说不好呢?」

  程宗扬捏住泉玉姬雪乳的手掌顿时一停,脑中仿佛有一道光芒闪过,泉玉姬幼年迁居长安,不要说她的智商,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不至于十年还说不好一门语言。以前自己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会儿被小紫点醒,再想到她在别人和自己面前判若两人的姿态……

  小紫道:「我问过她,这十几年里,她只在作三件事:修行、查案,还有修饰自己的身体。」

  「我明白了!」

  眼前的迷雾揭开,变得豁然开朗。按照殇侯的说法,以泉玉姬的年纪,能有四级修为已经很刻苦了。除非她比别人更用心,甚至把学习语言的时间都用来修行。另一方面,在河边泉玉姬查看小紫足迹的神情自己还记得,那种全神贯注的姿态自己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这时想起来,和鬼王峒那个工匠雕刻时的专注竟有几分相似。

  还有,四处奔波查案是件辛苦差事,可她的身体却显得十分鲜嫩,纤足和握剑手掌,都和未出阁的少女一样细白。除了修为对气血的调理补益之外,还要长时间不间断的修饰,才能保持那种白嫩的皮肤。可她在此之前,并没有流露出对男人的注意,每天修饰身体,是为谁做的?

  二十岁的年纪就跻身六扇门捕头,天资聪慧,修为不凡,却缺乏语言天份。与人交流时态度冷硬,对主人却毫不困难地露出媚态;对男人不假辞色,却对羞耻性事有着出人意料的兴奋感。

  很难想像,一个人能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全心全意只作着三件事--把别人喝茶休息的时间都用来修行,学习办案技能和美容上。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个能力出众而不失美态的六扇门女捕头。

  而这一切,都源于某个人在她头脑中留下的烙印。

  程宗扬感觉到自己仿佛接触到黑魔海最核心,也是最黑暗的那团迷雾。

  眼前的黑魔海御姬奴尽情展露着美艳的肉体,摆出撩人的淫姿。想到她其实是一具被人精心制作的玩偶,程宗扬心里生出一丝古怪的怜悯。

  「不知道把她脑中的禁制解除掉,会变成什么样?」

  小紫眼睛闪闪发亮,「想试试吗?」

  「不想!」

  这种节外生枝的事百害而无一利,鬼才去做。真气在窍阴穴中微微一动,眼前的御姬奴立刻爬过来,张开红艳的唇瓣,在主人胯间慇勤舔舐着。

  程宗扬把她推到甲板上,从她臀后进入。那个外族的御姬奴一边翘着屁股,被主人干着小穴,一边叫道:「老爷!啊杂!啊杂!请用力!」

  程宗扬在她狭紧的蜜穴中挺动着说道:「新罗婊子这样就挺好嘛。又骚又听话,也不用担心她会造反。」

  「程头儿,你好坏哦。」

  程宗扬理直气壮地说道:「干坏事的是黑魔海好不好?她如果不是遇到我这么好的主人,说不定要倒什么霉呢。比如说你吧,可能早就把她切成几块,搞你的恶魔游戏了--」「啊呀!」小紫惊叫一声。

  程宗扬话音未落,就张臂一把抱住小紫,坏笑道:「死丫头,看你还往哪儿跑!」说着把她压在身下,毫不客气地吻住她的小嘴。

  小紫香软的唇瓣让自己又想起那个惊涛骇浪的夜晚。程宗扬放缓动作,温存地吮吸着她的唇瓣,良久不愿松开。

  小紫精致的面孔慢慢红了起来,程宗扬这才意识到她被自己压在身下,正躺在泉玉姬背上,自己挺送腰身的动作,小腹不断在她腿间磨擦,就像是在和她亲热一样。

  心头的冲动一浪高过一浪,小紫似乎预感到要发生什么,眼中狡黠的光芒褪去,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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