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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魔踪(1.1-12.10全) - 10,6

[db:作者] 2025-06-27 05:51 5hhhhh 8550 ℃

  霍芊芊高兴得跳了起来,拍手叫道:「紫琼姐好厉害呀!」

  长眉真人见闻何等渊博,见此也不禁震愕良久,他的这门无形斩全以内力而发,无色无形,肉眼难以看见,但其威力,比之箭矢还要强上数十倍,便连石头都要给砍成两截,没想紫琼只是衣袖轻挥,便即全然化掉。

  心里暗想:「这姑娘的内力当真匪夷所思,看她年纪轻轻,决不会超过二十岁,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岂是人之所及?」

  纪元维也是呆得一会,心思和长眉真人一般,一时亦难以猜透,然心中却又惊又喜,站回尚方映雪身旁,二人相顾一眼,都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

  辛钘笑道:「喂!牛鼻子,我师父的武功如何,若是你不忿气,大可再来一次,看看能否奈何我这个美人师父。」

  紫琼掩嘴一笑:「兜儿你胡说什么,好不难听。」

  唐啸和长眉真人冷眼旁观,看见师徒二人嬉戏笑闹,全没当作一回事,心中既气恼,又感愕然,不由对望了一眼。

  长眉真人笑道:「姑娘的武功果然深不可测,老道行走江湖数十年,也不曾遇过像姑娘这等人物。」

  紫琼道:「真人抬举了,雕虫小技,岂能入真人法眼。」

  长眉真人冷笑一声:「我想再领教一下姑姐的掌上功夫,失礼了……」声落人动,一团灰影疾冲而来,其势速猛之极。

  辛钘在旁叫道:「我来会你!」使起飞身托迹神功,抢身直上,后发先至,已挡在紫琼身前。

 

             第九回  宫主大驾

  长眉真人一心只想试试紫琼的武功,虽听见辛钘的叫声,却又哪里将他放在眼内,但没想到,晃眼间身前人影一闪,已被他挡在前面,也不及细想,左袖挥出,欲要将他撂开。

  辛钘只觉一股强劲气流迎面扑来,怕他施展刚才的毒手,连忙斜身闪过,一下反手,土风掌随即劈出,两股气流猛然一撞,「隆」的一声,只见长眉真人打横飘了开去,接连倒退了几步,方定住身形。而辛钘竟是纹丝不动,站回原处,笑嘻嘻地道:「我还道牛鼻子如何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紫琼连忙喝止道:「说话不可无礼。」辛钘只得打住,不再说下去。

  霍芊芊抢步上前,一把拽住辛钘的衣衫,不停地摇晃,大喜道:「这一掌妙极了,果然厉害。」

  场上除了紫琼和霍芊芊二人外,见过辛钘武功的人,便只有尚方映月,但当时的对手,全都是一些虾兵蟹将,和长眉真人相比,真个相差十万八千里。此刻她和众人看见辛钘露了这一手,方知他原来是这样的了得,便连纪元维都含笑点头,而紫琼和尚方映雪更是笑容满面,喜不自禁。

  长眉真人和他对了这一掌,半边身立时酸软无力,幸亏他内力深厚,致不会伤及内腑。他百思不解,越想越不明白,这个小子的掌力怎的如此强大雄厚,就是有数十年修为,亦难以有此成就。

  唐啸看见师叔连番受挫,知道纵使自己出手,也绝对讨不到好处,连忙走到长眉真人身旁:「师叔……」

  长眉真人摇头道:「我没事。」

  辛钘挺胸说道:「我看再比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只会大家伤了感情,但我敢与你们说,虎形唐家的人绝不是咱们的人所杀。光用个屁股去想,都知道其中必有内情。一夜之间,三家同时受袭,行凶者还要穿着自家的衣衫,惟恐没人认出来,而且杀人后,还要留下活口作人证,这种笨到家的嫁祸手法,只有白痴才会想出来,我本人就绝不会做这个白痴。」

  纪元维抱拳道:「唐门主,这番说话确实有道理,现在这事已不是贵派的个人问题,而卧云水庄也不能背这个黑镬,此事咱们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辛钘道:「就算你们不认同咱们的说话,甘愿受人利用,联合起来攻庄,咱们为了自保,也不会坐以待毙挨打,到时相斗起来,胜败暂且不说,但伤亡就肯定不少。我一言在先,你敢来,我敢挡,到时莫怪我手下不容情。」

  二人虽不惧辛钘的恫吓言语,但刚才的说话亦不无道理,倘若真的堕了旁人离间,这个冤大头可真大了,必须反复三思才行。

  唐啸拱手道:「尚方庄主,此事牵涉多条人命,兹事体大,绝难轻率,若然查出此事与贵庄有关,便是覆巢倾卵,本门亦在所不惜。告辞!」

  尚方映雪突然道:「唐门主且慢。」

  唐啸和长眉真人停住脚步,回过身来,只见唐啸绷着嘴脸,冷冷问道:「尚方庄主不知又有何指教?」

  尚方映雪缓缓一笑,说道:「指教两字,我可不敢当!但有一事想请问唐门主。几年前,唐门主是否曾与湘西武陵怪叟交过手?」

  唐啸为之一愕,心里半喜半忧,喜的是或许会有武陵怪叟的下落,忧的是不知她和武陵怪叟的关系,点头道:「是又怎样,莫非庄主和他有什么关连?」

  尚方映雪摇头道:「我和他从未谋面,会有什么关连。但我看出,唐门主左胁下三寸之处,曾经中了寒催掌,而这种阴寒至极的掌法,乃是武陵怪叟的独门招数,致会有此一问。」

  二人听见均是一呆。唐啸蹙着眉头,怔怔望住尚方映雪,心头纷纭杂沓。

  武陵怪叟本非湖南人,数十年前因被仇家追杀,才远避湘西武陵山,但此人性情怪异,喜怒无常,致有武陵怪叟的称号。

  三年前,唐啸和几名弟子路经武陵,正在一茶寮休息,其中有个弟子因一些小事,竟和邻桌一个老者发生口角,一个不合便动手起来,岂知那老者武功甚是了得,不到两招,一抬脚便将那弟子踹出了茶寮。唐啸身为门主,纵使是弟子的不是,也不能袖手不理,更何况是那老者无理取闹在先。

  两人说不上三句,唐啸和那老者便交手起来,数招一过,唐啸就知是遇到劲敌,最后胁下给那老者打了一掌,只觉中掌处一阵火辣,并不是十分痛楚,当时也不在意。那老者打出一掌后,晃身窜出茶寮,哈哈大笑,一掉头便去得无影无踪。

  唐啸只是轻轻给他印了一掌,并无大伤,便不再追去,和众弟子继续上路,走了里许,受击之处忽然由热转冷,寒气越来越厉害,且疼痛渐增,最终竟痛到直不起腰来,急得众弟子满头大汗,却无计可施。

  转眼半炷香时间过去,痛楚渐渐消失,饶是这样,唐啸又岂能安心,用指头在胁下一按,登时又痛得眼泪狂涌。如此每天早上卯时,总会疼痛一次,比之鸡呜还要来得准时。而每次都痛澈骨髓,号呼欲死。还好每次疼痛只会维持一炷香时间,时间一过,便会自动消退。

  唐啸实在无法忍受,只得去找师叔长眉真人帮忙。长眉真人见多识广,一听那老者的容貌,已知是武陵怪叟,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声,摇头道:「若我没有猜错,你是中了他的寒催掌。这武功寒毒无比,而且不能以内力驱除寒毒,贸然使用内力,寒毒只会随着真气直透经脉,寒毒非但宣泄不出,反而会逼进了脏腑,立即送命。师侄,恕师叔无能为力,实在帮不了你。」

  晃眼间三年过去,在这三年中,唐啸每日都受尽寒毒折磨,为了解除身上的痛楚,不知访尽多少名医,又派人至湘西武陵一带,四处找寻武陵怪叟,只是湘西面积广大,加上武陵怪叟行踪无定,始终徒劳无功。

  听完尚方映雪的说话,顿教唐啸愕视沉沉,心中既惊且佩。他确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比之悬丝诊脉还要厉害,一眼便能看了出来,而且准确无误。

  尚方映雪问道:「唐门主久久不愿回答,是否心有所忧?」

  唐啸点头道:「庄主说得正是,但唐某想多问一句,庄主是如何得知?」

  尚方映雪微微一笑,说道:「一般虚弱风邪,伤寒湿热的疾病,或许还要切脉诊察,方能断症。但因打斗比拚而受伤,要看出来并不困难。幸好当时武陵怪叟手下留情,只是用了三成功力,寒毒并没伤及内脏,才不会有致命危险,但这攒心剖肝的痛苦,确不是人人受得住的。」

  唐啸见她连病征源由都说得清清楚楚,不由大为惊佩,道:「庄主既然这般清楚,不知可有治理之法?」

  尚方映雪颔首道:「方法是有的,只要唐门主信得过,我可以试一试。」

  唐啸听见大喜,但回心一想,又有点犹豫起来,担心她会否乘机加害。就在他迟疑不决间,紫琼突然开声道:「庄主,唐门主的寒毒并不如何厉害,紫琼倒有信心治愈,就交给我如何?」

  尚方映雪听见,马上明白紫琼的意思。要治好唐啸身上的寒毒,她确有百分百的信心,除了箴石针治外,还要依方熬药,慢慢调治,方能痊可,决难一蹴而就。但紫琼却不同,只消仙指一点,百病俱除,再世华佗也难望其项背。当下与她微微一笑,点头默许。

  紫琼道:「唐门主大可放心,失礼了。」

  唐啸正要张口说话,忽觉全身一麻,竟然无法动弹,连话也说不出来。紫琼施法定住了唐啸,玉手疾翻,已按着唐啸眉毛之上的「阳白穴」。

  长眉真人乍见之下,大吃一惊,恐怕她存心不良,借故加害,便连忙喝道:「且慢!」人随声到,五根手指已抓了过来。

  场上众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惊愕之间,忽见长眉真人突然定住了身形,五根瘦骨嶙峋的手指依然向前伸着,距离紫琼仍不足一尺,而整个人就像被封了穴道似的,僵着不动。

  辛钘看见哈哈大笑,知道必定是紫琼所为。过得一会,紫琼徐徐移开手掌,接着「嗤嗤」两指,分别点向唐啸和长眉真人。

  二人一得自由,连忙往后跃出一步,恐怕紫琼再次出击。紫琼笑道:「唐门主不妨按一按胁下,是否还感到痛楚?」

  唐啸一呆,伸指一按,果然全不觉疼痛,而在这之前,只消轻轻一碰,便会痛入心肺,不禁心中一喜,说道:「真的……真的不痛了……」

  紫琼微微一笑,说道:「你体内的寒毒已经除去,就是活到一百岁,也不会再复发了。」

  唐啸连忙抱拳说道:「姑娘大德,将何补报!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贵庄莫要怪罪。」

  纪元维和尚方映雪等人连忙回礼,彼此客套一番,敌意渐消。

  长眉真人素来傲睨一世,行走江湖数十年罕逢敌手,没想今晚连番受挫,铩羽而归,不由心如死灰。纪元维和琴珪亲自送二人出庄,尚方映雪向紫琼微微笑道:「多得紫琼姐帮忙,今天才会将事情淡化了下来。」

  紫琼道:「我也没做什么,实不用客气,但我看此事还要费一番周章。」

  尚方映雪轻叹一声,点了点头,众人徐步离开了花园。

  话说华贯南给辛钘整治了一顿,好不容易才由弟子解去身上的布带,当时的丑态,自然不堪入目,弟子们一面为他松绑,一面偷笑,更甚有些忍不了笑的弟子,笑得捧着肚皮,在地上跳脚打跌。

  华贯南虽然身上再无束缚,却被辛钘以截脉手法锁住,天龙门无人能解。皆因血液流动失序,经脉乱作一团,体内犹如布满千虫万蚁,不住蠕动喙噬,酥麻痛痒,当真五味杂陈,只得躺在床上辗转呻吟,痛苦不堪。

  王冈和东武二人,向受华贯南重用,看见门主这生模样,一时无计可施,到外面找了几个大夫来,个个全都束手无策,摇头而去。

  晃眼过了两天,华贯南依然不见好转。这日未时刚过,日轮当午,天空一片蔚蓝。便在此时,大门前喧声四起:「喂!妳……妳二个是什么人,怎地乱冲乱闯,快快给我离去……」两个守门弟子不住价大吆小喝,屋内众弟子听见,纷纷抢出来看个究竟。

  只见两个少女全不理会二人呼喝,一左一右缓步而入,来到屋前广场中央,便停下脚步,分站在两旁。两名少女都是十七八岁年纪,样貌极美,一身火红色劲装,腰系黑色丝绦,手上持着一柄黑鞘红穗的长剑,一声不响的挺立着,双眼前望,对旁的人说话全不理会。

  王冈、东武二人出得屋来,抬眼见着这情景,大感诧异,不禁互望一眼。王冈正想上前问个端的,仍没抬步,又见两名少女走了进来,分站在刚才两名少女身旁,衣衫装束全然一样,同样手执长剑,双眼前望,只是默默的站着。

  东武年纪较长,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向身旁的王冈道:「这些人瞧来是江湖上某个门派的弟子,千万不可鲁莽无礼,看清楚再说。」

  王冈亦有同感,挥手叫弟子们退开。如此每隔一段时间,便进入一对少女,不觉之间,前前后后来了十六人,排成两列。就在二人满肚疑惑之际,又见进来一个人,今次却不是少女,而是一个长相英伟的美少年,只见他当中而立,口唇启张:「孤竹仙宫宫主驾到……」

  话声不大,却远远送进每人的耳朵,个个听得清清楚楚,这句说话,显然是由内力而发。那少年说话一完,立即移步让在一旁。

  王冈和东武听见「孤竹仙宫」四个字,登时呆若木鸡。在武林之中,皇帝的名字可以不知,但孤竹仙宫的名头,却无人不识。

  惊愕间,一个蝉衫麟带的宫装女子缓步而入,身旁由两名黑衣少女陪伴在左右,而三人身后,同时跟着十八名红衣少女。只见那宫装女子步履袅娜,年约二十出头,长得眉目如画,说不出的美丽动人,当真是桃羞杏让,燕妒莺惭。

  二人本就是好色之人,眼前见着这样的丽色,登时失魂落魄,目瞪口呆,打愣起来。

  这个宫装女子不问而知,正是孤竹仙宫的大宫主孤竹若,只见她美目一抬,看见二人那发呆模样,心里暗暗一笑,但这种呆登登,色迷迷的目光,她还看得少吗,自不觉得什么出奇。只是像二人如此明目张胆,如此呆痴傻气,便连上前见面都忘了的男人,实在真的不多见。

  孤竹若微微一笑,开声问道:「请问哪一位是华门主?」

  二人给她一问,立时醒转过来,二人连忙走下石阶,趋步至孤竹若跟前,同时抱拳一礼,东武道:「不知宫主大驾光临,失敬,失敬!在下东武,皆因门主身有微恙,不能恭迎,还请宫主恕罪则个。」

  孤竹若轻点螓首:「原来如此。那么江二门主呢?莫非又是抱恙在身?」

  东武见问,不禁呆住,江一豹被人擒去一事,焉能宣之于口,没的有损自家的声名,当下期期艾艾道:「咱……咱二门主因有事外出,盼宫主见谅。」

  孤竹若淡然一笑:「既然如此,似乎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东武道:「这个……这个……实在对不起。宫主移玉光驾,便请进内奉茶,在下顺便知会门主,看门主有何训示。」

  孤竹若点头道:「也好,其实本宫今次到来,确实有要事和贵掌门商量,不知能否让我见一见华门主,除了药石罔效的绝症,本宫尚可以帮忙。」

  东武和王冈二人听见,不由一喜,东武道:「这样就最好了!在下不妨与宫主言明,门主前时因中了奸人陷害,浑身剧烈痉挛,遍体炙热,访尽医师无效,至今仍不见好转。」

  孤竹若道:「听你之言,华门主是伤在人为的了。可知是什么人所为?」

  东武摇头道:「在下实在无能,没能看见是谁下的毒手,但据看守门主大屋的弟子说,却是一个蒙脸男人,无法看清那人的年龄样貌,只知道他的武功非常厉害,一出手便将数名弟子点倒在地。」

  只见孤竹若一对柳眉微微绷紧:「果真有这样厉害的人物!你带路吧,我想看一看华门主。」接着望了望身旁的黑衣少女。

  那名少女似乎立即会意,向王冈道:「咱们的车马就在门外,你吩咐人好生照料,尤其是那四匹白马,记紧要用上料,每一槽头只可拴两匹,这才有活动空间,知道吗?」那少女声如莺啭,话声清脆动听之极。

  王冈听一句,便点一下头,一对眼睛只盯着这少女,心里暗道:「好一个标致的美人儿,宫主固然绝色无双,便连身旁两个丫头都如此动人,倘若能和我快活一晚,便短寿十年也是值得的。」当那少女说完,王冈仍是悠悠忽忽。

  那少女见着,「嗤」一声笑了出来:「听见了没有,呆根子。」

  王冈立时点头道:「知道,知道,在下立即去办。」那两名少女见他神情恍惚的模样,忍不住又掩嘴一笑。

  东武在前引路,孤竹若徐步在后,两名黑衣少女紧随她旁,其余的红衣少女分成两行,鱼贯步进大厅。

  进入大厅,东武停下了脚步,说道:「门主的房间在后进,敢请宫主稍移玉步。」孤竹若缓缓点头,身边只带着两名黑衣少女,跟随着东武穿廊过室,终于来到后进的庭园,东武指着前面一间大屋道:「这里就是门主的房间。」

  来到楼上华贯南的房间,看见两名弟子站在门外,一脸颓丧之色,见四人走近,连忙躬身退在一旁,东武问道:「因何不在房里侍候?」

  一名弟子道:「门主……门主正在生气,不许咱们进去。」

  东武自然明白是什么事,也不再多问,伸手敲了一下房门,说道:「我是东武,有事求见门主……」

  还没说完,房里已传来华贯南的怒骂声:「不要再来烦我……嗳唷!」

  东武朗声说道:「孤竹仙宫宫主前来慰问门主……」

  华贯南骂声又起:「不见,不见……什么公主?呀,你……你说什么?」

  东武道:「孤竹仙宫宫主想看看门主的病况,弟子可以进来吗?」

  华贯南还道自己听错,他虽然浑身酥麻疼痛,意识却是清醒,听了东武的说话,知道他决不会和自己开这种玩笑,当即连声道:「快请,快请……」

  东武招呼着三人进入房间,却见华贯南正自勉力撑起身躯,东武抢步上前扶住,孤竹若轻声道:「华门主不用多礼,且先躺下来。」缓步走到床榻前,打量他一会,问道:「门主与什么人仇怨这么深?竟会下如此重手!」

  华贯南虽然浑身如蜂螫蚁噬,但在外人面前,仍是强忍住体内的痛楚,抬起头来,一张花容月貌立时跃入眼帘,心头怦的一跳,暗暗叫道:「这……这是仙女下凡吗?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沉鱼落雁』这四字,用在她身上最切贴不过了,不知她是『沉鱼仙姬』还是『落雁仙姬』,不过谁都不重要了,二人既是孪生姊妹,样貌就算有些差别,相信也差不了多少。」

  孤竹若见他紧紧盯着自己,如此无礼的目光,若换作别人,肯定劈手一个耳刮子,或是掉头而去。但孤竹若却不同,反而微微轻笑,道:「华门主一听我问起此人,竟然立即呆住,莫非这人真的如此可怕,连提也不敢提?」

  华贯南连忙道:「孤竹宫主请勿误会,其实是什么人下此毒手,华某至令仍不清楚,委实无能之极。」接着长叹一声,一想到那人,不由恨的牙根痒痒,极欲撕下那人的肉来吃。

  孤竹若道:「江湖上能懂得截脉手法的人不多,瞧来此人实非泛泛之辈。」说着出手如电,在他胸膛腰眼各点一指。

  华贯南全身颤抖了一下,随即疼痛全消,伸手在身上四处摸摸,再无异状,大喜之下,连忙翻身下床,抱拳一揖到地:「多谢宫主仗义,大恩之德,华某没齿难忘,誓当衔环结草,报谢大恩。」

 

             第十回  以售其奸

  孤竹若笑道:「华门主不必和本宫多礼,只要华门主答应和我好好合作,接下来的好处,恐怕还多着呢。」

  华贯南刚才听得「合作」两个字,心中已自嘀咕,孤竹仙宫原在冀东青龙河畔,后迁至山南道襄州,虽然和天龙门距离不远,顶多只有三日路程,但彼此间向无往来,更从没瞧过面,因何宫主会突然来此,华贯南心想,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当下也不多想,说道:「宫主但有吩咐,华某自当鞠躬尽瘁。」

  孤竹若点了点头:「这样就好,华门主暂且休息一会,本宫先行告辞。」

  华贯南立即吩咐东武:「请宫主到光武厅奉茶,好生侍侯。」

  待得众人离开房间,华贯南唤了门外两名弟子进来,说道:「孤竹仙宫来了多少人,你们知不知道?」

  二个同时摇头,其中一人道:「刚才我二人一直守在房间外,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

  华贯南道:「你两个出去看看,尽快回报。」二人令命匆匆去了。华贯南越想越是不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但一时又说不上来,直到二人回报,说孤竹仙宫一共来了三十多人,除了一个少年男子外,全都是手持长剑的女子。华贯南听后,两条浓眉聚得更深,心想:「宫主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莫非想对咱们有什么不轨企图?既是这样,又为何出手为我疗伤,真教人想不透?」

  只见华贯南在房间踱着方步,低头沉思,但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华贯南放弃胡思乱想,索性先会一会这个绝色宫主,看看她说什么,到时再作计较。换过了衣衫,便由两名弟子陪同来到光武厅。

  进入大厅,已看见孤竹若坐在上首,身后站着两名黑衣少女,东武和王冈在下首相陪,看见华贯南进来,二人连忙离坐让过位子,站到他身后。

  华贯南笑道:「当真百闻不如一见。素闻孤竹仙宫两位宫主不但武功独步,且貌美无双,华某仰慕已久,难得今日宫主枉驾,诚然是蓬荜生辉。」

  孤竹若微微一笑,说道:「华门主,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本宫今次到来,确实是为了一件事。门主请先退去门下弟子,咱们再好好倾谈。」言语中气势逼人,颇有命令之意,俨然与下属说话一般。

  华贯南听得一怔,但孤竹仙宫的名头,知道自己如何也惹不起的,加上孤竹若刚才露了这一手,功力之深厚,远远超越自己不知多少倍,其武功就更可想而知。便向厅上的弟子挥一挥手,众弟子自然会意。

  就在东武和王冈跟随弟子出去时,孤竹若突然道:「你二人留下来。」

  二人听见暗暗欢喜,同一心思想道:「没想她会如此看重自己。」

  待得众弟子离去,孤竹若徐徐道:「我先与你们说说我是谁,本宫乃孤竹仙宫的大宫主,可称呼我做孙夫人,也可叫我大宫主。」

  华贯南心想:「原来眼前的就是沉鱼仙姬,人如其名,果然半点不假。只是语气有点骄慢,敢情是在宫中倨傲惯的了。」当下道:「原来是大宫主光临,华某好生荣幸。」

  孤竹若道:「据我得知,华门主和卧云水庄甚有芥蒂,便连贵派的二门主亦落入他们手中,我说得对吧?」

  三人均是一呆,东武心想:「原来她早已知道二门主的下落,难怪她听我说二门主不在,却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

  华贯南点头道:「既然大宫主知道此事,华某亦不再隐瞒,确有此事。」

  孤竹若淡淡一笑:「华门主被截脉手封闭了经脉,显然就是卧云水庄所为。但我相信,其实华门主心中早有怀疑,只是忌惮对方武功太过厉害,且又没有真凭实据,我说得对不对?」

  华贯南不得不佩服:「大宫主似乎什么都知道,华某敬服得很。」

  孤竹若问道:「这个仇你想不想报?」

  华贯南切齿道:「自然要报,那个家伙可整得我……」那个「透」字尚未出口,便即想起给布带捆绑住阳具的情景,这等丑事,又如何能说出来。

  孤竹若点头道:「你这个仇我可以帮你讨回来,但必须听从我的说话,不得问我来此目的,不得向外人说我在这里,只要你能够应承我,自有你们的好处,怎么样?」

  华贯南对卧云水庄实在是恨之入骨,难得她肯出手相助,自然一百个愿意,但他始终满腹狐疑,未曾释怀,问道:「华某只想问一件事,大宫主因何会肯帮在下这个忙?」

  孤竹若微笑道:「理由很简单,因为我要对付的人,正是卧云水庄。」

  此话一出,华贯南立时瞪大眼睛:「这……这就最好了,既然如此,华某听从吩咐,门内弟子任凭调用。」

  孤竹若摇头道:「这个就不用了。据我所知,卧云水庄主人名叫尚方映雪,还有一个妹妹叫尚方映月,都是一等一的绝色美人,对不对?」

  华贯南点头道:「没错,她姊妹二人我虽然没见过,但据弟子回报,确是长相不错,不过要和大宫主相比,自然……」

  孤竹若也不等他说完,已截住道:「你既然还没见过她们,又怎知二人不及我?」说话时嘴含笑意,似乎很高兴华贯南的赞美。

  接着道:「那个尚方映月正是我想要的人,时机成熟,我会将她擒来这里,到时你们对她要怎样便怎样,我绝不会干涉。但只有一点,决不能伤害她身体,我还要她为我办一件事。」

  三人听见无不大喜,但华贯南毕竟是一门之主,况且天龙门一向挂著名门正派的旗号,此刻听见,当即道:「擒得尚方映月当然是好,若干些让江湖同道不齿的事,本门绝不敢为。」

  孤竹若冷冷一笑:「华门主果然是正人君子。好吧,只要机会一到,本宫会通知华门主,到时有劳你身后这两位弟子配合行动就成。而为了今次的事,本宫可能要逗留十天半月,不知华门主可有安静的所在。」

  华贯南连忙道:「在江湖人眼中,天龙门虽然微不足道,但地方却多着,区区数十人自当不成问题。」

  孤竹若道:「但本宫向来喜爱清静,不会太嘈杂吧?」

  华贯南摇头道:「不会,不会。」回过头向东武道:「你去叫人将后山听竹楼打理好,好让宫主入住。」

  听竹楼共分有四进,位于天龙门东首,背山而立,四下竹影幢幢,屋前还有一个大花园,小桥流水,花木扶疏,果然是个清幽雅致的好所在。

  孤竹若房间的中央,立着一个绣有斧形纹路的黼扆,将房间一分为二,而在这时,屏风后传来轻细微弱的水滴声,接着孤竹若的声音徐徐响起,异常娇柔动听:「小宛,多用一些花瓣。」那个小宛应了一声是。

  这时孤竹若正坐在一个大浴桶内,头枕桶缘,闭着眼睛养神。而那两个黑衣少女,一个正在为她洗擦肩膀,一个为她梳理头上长长的青丝。

  水面浮满着粉红色的花瓣,轻波摇动下,片片花瓣载沉载浮,打在孤竹若浑圆诱人的酥胸上。只听孤竹若柔声道:「小暄,很少见妳笑得如此娇媚,难道妳看上那姓王的小子?」

  正为她梳头的少女听见,嘴角微微一笑:「宫主又多心了。」

  另一个少女「嘻」的一声:「小暄九成是春兴发作,想着人家下面……」还没说完,那个叫小暄在水面一拨,水花直浇向小宛。

  小宛哇一声想避开,但那里避得开,胸前立时湿了一大块,笑骂道:「给我看穿心事也不用这样吧!」

  小暄道:「谁叫妳口不择言,我看妳才是春心动,不时眼瞟瞟的望住那姓东的家伙,妳可不要不承认。」

  小宛道:「我才没有,是他硬盯着人家不放,觉得奇怪才会望他一眼。」

  小暄笑道:「不是一眼吧?我看十眼二十眼都有呢。」

  孤竹若终于忍受不住:「妳这两个小淫娃总是爱胡闹,我与妳们说,那两个色鬼拿来玩玩还可以,可不能太认真。」

  小宛道:「宫主说得对,看见那二人的眼睛就讨厌了,不时色迷迷的往咱们三人瞧,这种没品没德的男人,我才不稀罕。」

  孤竹若道:「男人是要来玩的,记住准没有错。不要再谈男人了,我吩咐妳二人的事,可准备妥没有?」

  小暄道:「宫主吩咐的事,岂能怠慢,宫主放心吧。」

  孤竹若点头道:「这样就好。」美目微睁,闪过一度难以察觉的光芒。

  原来这个大宫主和太平公主一样,已中了罗叉夜姬「追魂摄身」大法,隐藏在她的身体里。中了此法的人,行为举止与本人平时一般无异,但思想意念,已受其控制,压根儿就不知自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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