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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1-73) - 3,4

[db:作者] 2025-06-27 05:52 5hhhhh 6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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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镛,云飘然、弈海舟两位仁兄每文必复,sexghost兄热心回应,且十分体谅作者,这里多谢了!我最近较忙,不能每篇审阅推荐加分,版大能否给上面三位仁兄各加两分?谢谢!***********************************

 

             第十七章 心魔初现

  赵燕非闭目等着,后窗清冷的光洒在她脸上,从上方望下,唇鼻分明,匀巧生动。整个脸庞笼着一股淡淡的清辉,让人不可逼视和侵犯,看上去依旧那般骄傲。

  我胸间涌出一股欲望,我要把这张脸儿揉乱!我要让她求饶、挣扎、叫唤!

  张开了嘴儿,却还是那句:「你说,还是不说?」

  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威胁力,似乎在给自己寻个借口。

  赵燕非眼皮一颤,闭得更紧,不加理会。我喉间一干,将手伸出去,搭在她耳边。

  赵燕非将眼打开,骂道:「淫贼!你……你……」

  眼中闪过一丝惧色。

  我心下一阵甜美的快意,心道:「这下你终于怕了吧?」

  手指划过她脸颊,滑溜溜的不留手,一下到了她下巴。

  赵燕非一声不吭,狠狠的瞪视着我。

  我喉间「咕噜」一声,一股邪火在我心底越绕越旺。我的手指流过她脖颈,再往下便是她的胸部了。

  素白色衣下鼓起两个小山峦,随着她呼吸微微起伏。手掌放上去,似会会被弹顶起来。

  我这般想着,眼睛盯着那两包会呼吸的小山,手掌掩了上去,立刻传来盈盈弹弹的热力。忍不住随手一紧,整个胸乳充盈了掌心,手指挖到了乳根,掌心正中顶着颗小乳头。

  赵燕非「哼」了一声,我向她脸上看去,撞上她冷冷的眼神。我的手掌还停在她胸上,似乎显得很无聊,只加重了她的轻蔑。

  我一股无名火直窜,冷笑道:「你不说是不是?好……」

  指间团着她乳头一捏,赵燕非「啊」的痛叫一声,眼角立即溢出泪水。我不敢用真力,否则,这一捏,她乳头恐怕便要碎了。饶是如此,赵燕非已痛得承受不住。

  赵燕非虽痛得满眼水花,依旧不屈:「淫贼!有朝一日……」

  我指上还留有一丝异样感觉,邪欲驱使下,颤声道:「有朝一日便如何?」

  手顺着她乳尖滑下,向她两腿间掩去,才碰到她下裳边,赵燕非惊恐地叫:「不要……」

  那一闪而过的惊恐,那一刹惊飞的眼神,配上她眼角沾着的一丝泪迹,让我心醉神迷。我呆呆望着,不知不觉将脸凑近了些。

  赵燕非嘴儿一抿,厌恶地闭上眼睛。她双唇微陷,粉唇又弹露出来,湿嘟嘟的娇润诱人。

  我不禁低下脑袋,唇儿在她嘴角一印,麻酥酥的心间一甜,荡起一丝温柔情愫,怔怔的想了一会:「我恨她么……不!其实我是喜欢她的!」

  在青阳山初见她时,她一袭宽袖飘飞的青色道袍,裹着娇小可人的身子,向我冷冷看来一眼时,便让我心一震,又痛又美!我与师姐、三师嫂被她几人截住时,我只顾呆看着她。她拿剑刺向我时,我刹那间竟有种昏眩的冲动,很想就此死在她的剑下,浑忘了闪躲,还是三师嫂替我挡过一剑。在土中咬过她后,我为何一遍一遍的忆起?今日一见着她,心下便这般激动,难道仅仅是为探知师姐、师兄她们的消息么?还是想听一听她的声音,看一看她的娇容?

  可我若是喜欢她,为甚么我一见她冰冷的神情总想逗耍她,一见她傲犟的样子总是心底来气,为甚么我总忍不住一个劲儿要折磨于她?看到她惊恐、绝望、凄凉无助、痛苦的神情时,一边说不出的心疼,一边却舒舒地冒着快意?我甚至迷念这种感觉超过了一切?

  我是个恶魔!我心想。

  闭目晕想了一会,我回过神,环顾着四周。

  四下无人。

  她毫无反抗之力。

  近在眼皮底下,她完全受我控制!

  我心怦怦跳起来。

  她是属于我的!我心想。

  我喉间发紧,痛苦的欲望升起来,手不由伸出去,碰到赵燕非颊边,赵燕非含怒盯了我一眼。我把心一紧,索性将她身子抱过,右手把她脸停在臂弯,一低头,鼻尖闻到她的发间一股幽幽的清香,不禁随手拨弄了她耳后发丝一下。

  赵燕非双目闪动,惊恐的探测我的表情。我悲哀地想:「我要毁了你了,我奸了你!我要让你痛不欲生,我要让你永远都记住我!」

  我的手在颤抖,解开赵燕非下裳结子,手掌从她后腰滑下去,顺着低凹的腰滑过她的尾骨,上了颤晕晕翘起的后臀。一根手指一勾,扣进了她股缝私处。

  「啊!」

  赵燕非大叫一声,羞愤的泪水溢出眼眶,口中骂道:「畜生……淫贼……」我脸上一抖,肌肉硬成一块,满手沾着鼓滑脂腻,将她的下裳连着亵衣一起往下挤,往下挤……

  晕白的两掰屁股露出来,浑圆滑腻的大腿露出来,小巧的腿弯露出来,滑过小腿肚,我又解开她一只脚的绑带,褪下她布制的袜子,布鞋掉下去,露出一弯抿成一团的脚尖,幼嫩的脚趾像一只只小动物乖乖排列着睡在一块。

  赵燕非屈辱绝望地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滚滚而出,似乎连骂也懒得骂了,整张脸泛起凄艳的苍白,颊边却还留有一抹淡淡的红晕。

  便如用稚子逗着心尖,用手探试剑锋,我心痛得发抖,又冒着凉丝丝的致命快感。我爱煞了她!我非摧毁了她不可!

  我把她搁在榻上,抽出身,忽将她两腿举起来,猛地往两边一分,她双腿大开,私处一下袒露无遗,卷曲的稀疏黑毛触目惊心,坟起的小山包下,粉嫩的开着一道肉缝,欲闭还开,惊羞无限。

  「啊……」

  赵燕非惊唤了一声,她的两只脚在我手中微微颤抖,脸上因羞愤到极处而扭曲,娇容的变化动人魂魄。

  我怎能这样……我心想。我就这样了!另一声音在狂喊,我打开了她深藏多年的羞耻!凛然不可侵犯的赵燕非私部在我眼前大开!

  我兴奋得浑身泛起一粒粒鸡皮疙瘩。顺势将她两脚往前推,压在她两臂旁,身子跪下去,到她两胯中央。

  她大开的私处近在眼前,吹一口气,便能将她翻开的肉唇吹动似的。羞白的屁股压在青色道袍上,两边是不含杂色的雪白粉嫩的大腿根,中间一层层、一圈圈柔嫩的肉褶皱,像是打开的花瓣,鲜艳咋吐。再下方一圈紧紧密密菊花小洞,是她的股眼儿。

  按耐不住一股冲动,我便往她私处吹了一口真气,她两边腿儿往中间微微一颤,似要闭合,却又动不了。

  听到她「啊」的一声轻唤,接着是有气无力的骂声:「淫贼,淫贼……」

  低低的呜呜声传来,她终于羞愤得哭了起来。那哭声就像一道清凉畅快的小溪,流进我的体内,又痛又甜。

  随着她的哭声,秘洞竟流出了一线湿湿的水光,让我惊讶之余,兴奋莫名。又是吹出几口真气,有的凝成一道细线,锐如针刺,有的云开一团和风,春风过林;有的往她秘洞中直灌,有的拂过她秘洞上方含着的一粒肉疙瘩——跟三师嫂嬉戏时,我知道那一点儿是女子最难挨忍之处。

  她股间肉儿一缩一缩,流出更多水儿,哭声变成长一声、短一声的抽泣,唤起我心底无限温柔,带有些飘浮的诗情画意,我浑然不知身在何处,一股邪劲儿让头皮阵阵发麻,细细玩弄着她的私处。

  我在她大腿根深情一吻,舌尖吐露出来,像条欢快的小蛇,游向她的神圣的秘处,那儿花蕊吐蜜,嫩贝含珠。舌尖绊倒在含羞绽放的花瓣上,一舔,花瓣翻卷,花心羞缩,渗出一股亮晶晶的水儿来,奇景难描难画。

  顶着股晕劲儿,我埋首在她股间,百般戏耍,赵燕非哭叫声、呻吟声混成一片,私处淫水淋漓,被我搅得一塌糊涂。我腰下尘根耸直一根,似要破裳而出,已是引火烧身,欲焰难禁。

  我直起了腰身,如醉了酒似的,身子颠了颠,松开腰间袍带,露出翘直的尘根。

  将她腿儿一分,尘根凑近,用我的粗大欺凌她的柔弱,在她私处的上下划拨着,不顾赵燕非惊羞的哀叫,蓦地一下沉进去。

  「啊……」

  赵燕非悲嘶一声,整个身子像颤动的琴铉,瑟瑟发抖。眼中痛出颗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滚了滚,终于顺着脸颊滑下来,拉开了一道弯弯曲曲的湿线。

  便若一柄刀抵在了我的咽喉上,我气息窒了一窒,心下发狠,尘根再往前一耸,如巨蟒入洞,被她的秘唇吞没了一大半,秘唇像张开的一张嘴儿,紧紧的将尘根含着。拉出来,如抽出利刃,带出一股血水,顺着她腿间爬开,她私处肉唇沾着血迹,像翻开的一个伤口。

  我心间像有一阵大风刮着,呼拉拉的畅快莫名,似悲似喜,如颠似狂。歪了歪臀儿,将尘根再次插入,在赵燕非哭唤声中,一耸一抽,快感一阵阵,如钢刀刮着骨髓,憋着一股狠劲,在赵燕非体内狂抽狂耸,看她脸儿变了形,看她哭声变了腔,突然,一股快感的洪流卷上来,我大叫一声,往前死力一抵,扑在了赵燕非身上,紧紧扯着她两侧肩臂,身子一阵痉挛,精水一股又一股,俱打在她的体内。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抽了筋髓似的无力,脸贴在赵燕非胸上,看见赵燕非的青色道袍,在榻上铺开了一大片,像流了一滩青色的血液。

  久久的回过神来,昏昏然爬起身,见赵燕非眼儿张开一片漠然,看着屋顶上方,像在回想些什么。看上去那么柔弱,那么无助,像只被剖开的羔羊。

  那一刹,竟有股茫然的感觉,迷迷糊糊中像有根线牵着,我到了赵燕非的脸旁。

  她在哭,我心想。

  她很伤心,我心想。

  我嘴角裂开一丝笑意,一丝心酸痛楚蓦地流遍身躯。

  不知不觉跪上榻,垂下的尘根停在她的脸上方,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便如自己亲手杀害了一个亲人般,我悲痛莫名,心儿麻木,用手指轻轻拂拭着她眼角的余泪,浑不知自己要做什么。

  「淫贼……」

  一个声音传来,是叫我吗?

  我茫然中转过头,看见一柄青光凛凛的剑向我刺来,我竟张开两个指头想捉住它,「簌」的一声,指头像有冰片辣辣的割过,接着胸侧传来锥心的疼痛,我看到自己胸前含着一柄剑身,诧异间抬起头,一个全真道士朝我狞笑着,是那个白脸道士,赵燕非的师兄。

  「师妹!师妹!」

  我听着他的叫唤声,跌跌撞撞地踩下了榻,定下身,胸间一股刺痛蔓延了开来,手脚在发颤,胸前衣袍全被血水染湿。

  我要死了吗?茫然四顾,发觉自己已到了屋外,听到屋里赵燕非的哭叫声:「杀了他!杀了他……」

  我心一紧,一边掠开身子,一边对自己奇怪地笑:「我还能逃……我居然还没死!」眼前黑晕晕一片,强忍着巨大的疼痛,我只知自己在拼命逃,不知自己逃向哪里。后面追声渐渐跟上来,我下了一处高墙,发觉自己到了贾府的园子。

  脚一踩到软软的泥土,我便使出遁地术,才没入土中不到两米,再运真气,胸前热湿,血水狂涌,前行不得。我掩向胸口,却触到里头经书,登时想起:师门秘籍可不能落入敌手!随手掏出经书,遗在土中,身子使劲挣出土面,向前逃去。

  「淫贼……休走!」

  喝声传来,我回头一望,园子石墙外飘进两道身影,是赵燕非和她师兄。

  极度的疼痛令我有些疯意,我吃吃惨笑着,跌跌撞撞奔出几步,突然,一股刺痛拽紧了我的心口,痛得我无法呼吸,我停下身来,眼睁睁看着赵燕非和那白脸道士一步一步走来。

  我知道已然无辜,默运师门离魂术,只等最后一击,魂魄借机逸出体外。

  赵燕非脸色惨白,眼角犹带泪迹,神色漠然,看上去依旧那般动人。我凄然冲她一笑,勉强挤出声音:「你……你来……杀了我……吧!」

  一声冷哼在她身旁,白脸道士将剑挥起。我蓦地将身一扑,撞向了赵燕非剑尖。

  赵燕非呆了一呆,剑身已没入我体内,我吁吁地喘着气,一股痛切心扉的甘美升上来,我心想:「好啦,我终于是死在她的剑下啦。」歪仰着头,望着赵燕非,挺着心口疼痛,不住邪笑:「其实,我……我……好喜欢……你……啊!」

  我痴痴地盯着她的脸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赵燕非的脸儿转淡,变的模糊……

  仿佛听到遥远地方传来一声:「淫贼……死到临头还说疯话!」

  是那白脸道士。随即一股剑光劈面而来,将我下巴划开,剖下了胸口,我终于歪倒在地。

  一切忽然变得那么轻,那么恍惚,不可捉摸。风儿似把我刮跑,把我吹散!

  我全身透凉,站也站不住脚!

  我死了么?我吃惊地盯着自己躺在地上的身子。思绪飘飘乎乎,绕着我的身子,心中悲痛莫名,舍不得离去。

  这是我的身子,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一滩血红,下巴血肉糊糊,唇儿开了一个口子,血红一线。

  这是我的脸儿,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庞,面颊灰土,涂溅着斑斑血迹,眉间微皱,稚气未消。

  风轻轻吹着,我伤痛难言,求助似的望向四方。

  赵燕非眼儿呆滞,神情有些迷茫,喃喃道:「他……他死了……」

  是的,我死了!我冲她大喊,你会伤心么?

  赵燕非没听到我的喊叫,呆呆盯着我的身子。不对,现在应是我的尸体了。

  却见白脸道士俯下身,在我身上探摸着,他在干什么呢?赵燕非也吃惊道:「你……你在干嘛?」

  白脸道士道:「《元棋经》师妹,这淫贼几个师兄和密宗门那女道士都逃了去,捉住的那个娘们身上也没有,我看看是否在这淫贼身上。」

  我心下暗自庆幸。却见他搜了半天,没找着,突然起身,狠狠地往我身子上一剑又一剑刺去。我心头大怒,这恶道这般可恶!却无力阻止。

  赵燕非似乎吃了一惊,「啊」地叫了一声。白脸道士朝她道:「师妹,他如此辱你,我……我非叫他碎尸体万段不可!」

  说着,又是刺个不停,口中续道:「可惜这淫贼的师姐送到宫中吴仙姑那里去了,否则回头定将她好好折磨,替你出口恶气!」

  我心一跳,师姐在宫中?

  赵燕非脸色发白,颤声道:「你……你先住手!」

  白脸道士诧道:「师妹,你要自己动手么?」

  赵燕非盯着我的身子,缓缓走了过去,眼中茫然,似乎喃喃自语:「我杀了他……他……他总算救过我一命……否则我落入那狗贼手里,更是悲惨……」

  说着,向前一俯,按着我的身子,一起没入土中。

  我呆呆看着,她对我还不是那么狠,她……

  正痴想间,赵燕非跃出地面,一言不发,转身离去。我不由痴痴地跟着,突见她转过身子,嘶声叫道:「别跟着我!」

  苍白的面容甚是骇人。

  我吃了一惊,她能看见我么?却见那白脸道士身子蓦地停下,颤声道:「师妹……你怪我么?我本想与你一道来的,却给师父叫了办事去,我一办完事,立即赶过来了,却迟了一步……师妹,你怪我了么?」

  赵燕非容色漠然,似乎没听见,身子一闪,倏地远去。白脸道士在后远远喊着:「师妹……师妹……」

  我跟着飘前几步,随即停下,心道:「我跟上去干嘛?」

  忽起想师尊说过,离魂术只能将魂魄短时间凝聚,时候一久,便要魂飞魄散了。不由心急起来:我何处寻找肉身去?

 

             第十八章 幽幽离魂

  离魂附体术是我们神龙门的独门秘术,本为道家尸解术一种,即修道者凭借肉身寂灭的刹那,得道升天。后世水解、火解、土解、丹解等术法出现后,渐渐被其它道门所弃用。皆因尸解者若功力未逮或稍有不慎,往往魂飞魄散,不得回生,十分危险不过。

  师尊却取尸解术中魂魄离体后的刹那生机融合神龙门「凝神功」而创离魂附体术,不求升天得道之大功,只求肉身毁损后,魂魄能得以苟延残喘,另觅栖身之所,供修行者危机逃生之用。

  离魂附体术又分为离魂术和附体术两个部分,离魂术,便是于肉身解体时,将逸出体外的魂魄凭借真气聚收而起,保持不散。道力强者,魂魄凝聚的时间也长,道力弱者,魂魄凝聚的时间则短。非修道者,也有偶凭一口怨气怒气将魂魄郁结不散的,世间谓之为鬼或冤魂。

  附体术,则是在离魂之后,找到一个合适的肉身,将真力凝成的魂魄驱入躯体,真气同时散布体内各处,令血脉重流,心脏再跳,肉身复苏。而凭借重生的肉身供养,魂魄也因此才能长期依托生存下去,否则,终究逃不过魂飞魄散的厄运。

  师尊曾说,凡人皆有精、气、神,三者旺健者,魂魄上不了身。而死去多时的躯体,冰冷僵硬,生机全失,取来也没用。所以须寻得意志薄弱、神志不清或是死去不久、躯体尚温的肉身,方能附体重生。

  可是,仓促之间,哪儿又能找到合适的肉身呢?

  我向四周看去,园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影。几步之外,地面遗有我刚才流的一滩血迹,秋风咋起,不时有零零散散的落叶飘落其上。

  没了躯体,手脚和胸腹的知觉却还在,我试着跨出一步,感觉自己竟轻飘飘的滑了过去,空空荡荡的,收不住脚,全然不由自主。

  一瞬间,我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悲伤:「我不再是人了……我是个鬼魂!虽然魂魄离体早已发生,却直到此刻才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和害怕。」

  我脑中不由回思师尊所交代的一切细处,生怕行差一步,落个万劫不复。

  徘徊不定中,我猛得想起:「为何师尊和师伯、三师兄被全真妖道杀害,却未能得以附体重生呢?」

  难道是一时都未找到合适的肉身?

  未必!未必!突然之间,我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的恐惧:「哎呀……错了!完全错了!」

  离魂附体术因太过危险之故,只停留在道法术理阶段,从未经过亲身体验。

  先前以为,只须肉身解体,魂魄自然逸出,只要道力够强,便能重新凝聚。

  可是,适才我魂魄离体之际,明明是因内窍早已洞开之故,魂魄才得以顺利离体重聚!

  皆因解体时,魂魄还须在瞬间冲破内窍关口,否则,魂魄滞留体内,失去肉身依托的真气无法将断续飘逝的魂魄拢聚,真气与魂魄都将归于虚无!

  除非师尊他们的功力能使体内真气瞬间打破内窍约束,否则,贸然施展离魂附体术,则是自寻死路!

  可是平日苦苦修炼都未能打通内窍,又岂能在临死前瞬间突破窍关?

  师尊呀……

  难怪师尊临亡之际会传来遇难讯息,以前我虽知师尊遭难,内心还隐约地抱有骁幸心理,或许师尊能凭借附体术逃得一线生机,如今才知全是妄想!

  我心中悲痛莫名,绕园飞走,大痛彻身。

  一定要找到合适的肉身!我心中狂喊,我要为师尊报仇!

  悲痛驱使之下,我下定了决心,往园外飘去:「哪怕挨个人,挨个人试个一遍,我也要活下去!」

  过了园门,飘到长廊,见有一个贾府婆子碎着小脚匆匆奔来,我稍一迟疑,心想:「总不能附体后变成这样一个年老婆子吧?那倒不如干脆死了!」

  不知如何,竟想起自己变成了这个年老婆子,躺在榻上,撇开腿来,正给一个老汉戳弄。不禁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和难堪,暗骂了自己一声荒唐。

  正寻思间,那贾府婆子已擦身而过,带起一股凉风,卷得我一阵不舒服。我继续往前飘行,心想:「是了,须得找个男身,否则日后难免遭男子羞辱!」

  穿过长廊,是贾府老太太居住的正屋,四处悄无声息,往南出去,便是大夫人和贾似道居处,两个小厮在院中备马,右边弯下腰的那个小厮身子瘦弱,长得还算清秀,我心下一狠,朝他扑过去。

  「啊」的一声,那小厮大叫:「赵成,你干嘛推我?」

  另一个小厮正在一边理着马缰,闻言发愣:「见鬼!谁推你了?」

  那小厮站直身来,摸摸脑门,神情迷糊:「那怎我无缘无故闪了一下腰?」

  那唤作赵成的小厮阴阳怪气:「陈安,不会是想小荃姑娘想疯了吧?哼,昨儿看你一夜没睡,今天尽犯迷糊了。」

  那叫陈安的小厮脸色一白道:「胡说!」

  「快!齐管家吩咐,龚护院一会得上江西给老爷送信,大公子……」

  赵成岔开话题,压低声音道:「大公子这次恐怕是真的不行啦。」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吭声,默默地置上马鞍,理着脚蹬。

  失去躯体后,我本无形无状,刚才那一扑,其实是以一团真气接近于那叫陈安的小厮,却觉着他虽长得清瘦,体内生机充盈,反被弹回来。正欲转身离去,听那赵成一说,顿时想起大公子久病垂危,正是最合适不过的肉身!于是返回长廊,往大公子居处飘去。

  谁知才过长廊一半,一阵风儿吹来,「四肢百骸」要散开来了一般,身子轻飘飘的离了地面,贴附到了廊顶,若不是被挡着,似乎就要随风飘逝而去,大骇之下,忙凝神定气,好一阵缓过来,眼前景物次序浮现,才重又变得清晰,心知离魂魄消散的时间已不多。

  却见眼前这阵风势甚是恼人,此时恰是初秋时节,季候交替之际,北来之风「呼呼」直刮,势头正猛,似乎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我心间愈来愈透着空凉,止不住浑身轻抖,这正是凝聚魂魄的真气不继的迹象,不禁心下叫苦。

  这时,后边脚步声响,一股酒气先飘至「鼻」端。我回头一望,见廊下走来数人,一名贾府家丁在前引路,后边跟着三名玄袍方士,从左至右,由高到矮并行而至。观其容貌,皆丑怪无比。

  左首一人高高胖胖,躯体粗笨,橘皮一般的粗脸能看见一粒粒的凹洞,满面红光,喷着酒气,却竭力作出肃穆庄重之色。中间一人,牛鼻冲冲,眼中白多黑少,神色呆滞。右边那个方士,身子瘦小,干巴巴的弓着腰,一对鼠眼停不到一处,时刻在滴溜溜转个不停。我一看之下,虽在伤痛中,却差点喷出笑来,这几人的模样正是时下最流行的招魂辟邪兼治病卖符的方士样子!

  汉末之后,民间渐有不修道法、专事画符设坛号称治病除邪的方士,游走四方,骗财骗色,人数之众,甚至超过修习功法的道士。不知从何时起,愈是相貌丑怪者,愈是受人欢迎追捧。或许容貌愈丑,愈会被人当作奇人异士的缘故吧,便如白发苍颜的郎中,更被人视为医术高明之士一般。这几个人,若仅从相貌上来说,铁定是当世罕见的异人无疑了。

  等他们走过,我忍笑扑将下去,紧贴在左首那高胖的方士背后,仗着他又胖又大的身躯遮去了大半风势,缩着身子往前飘去。

  前行间,眼前景物渐渐飘忽起来,身子几次差点被风吹散了,我心下着急,嫌那高大方士走得太慢,暗运一口真气,凝成一线,锐如针刺,往他脖子吹去。

  他后颈一缩,却没什么反应。我暗骂了声:「果然是蠢笨如牛的货色!」连着几口真气朝他耳后穴道刺去,却见他似乎还是浑然未觉,我正觉不妥,猛见他转过身来,吼叫一声,一方黑布当头罩下,避之不及,感觉整个身子落入黑影笼罩,四下圈围过来,身子一轻,已被人提在手中,左冲右突,皆被黑布挡着,逃逸不出,我这才惊骇起来。

  听得一个粗重的声音,那高胖方士道:「哼!我从不免费捉鬼,你刺我一下倒也罢了,居然接二连三戏弄本道,真是不知好歹!」

  我险些晕了过去,世间还真有能捉鬼的方士?怪只怪众人把江湖方士形容得太过不堪,我一时大意,竟落入此人之手。

  心下正恨传言害人。忽觉上方开口处抖动缩紧,似是用什么丝带之类的系上了,听那高胖方士道:「阿才,你把招魂幡拿好了,莫给他跑了出去。」

  接着袋身摇晃,传到了另一人手中。

  这招魂幡四角收起后,里边空间只能容下一个人头颅,现在却把我整个人都裹了进来。我的魂魄无形无状,也不感觉着局促,且尚有上下窜动的余地,只是自己忽然被缩成了拳头大小一般,心底有种极其怪异之感和说不出悲哀。

  「身子」被缩小之后,我的真气凝聚在一块,目力倒变得更强了,透过薄薄的黑布,能看清外边情形,旁边那瘦小的方士空着手,那么自己是在那个牛鼻方士手中了。

  前头走着的那位贾府家丁转过身来,看着这边,脸上神情像是不信,犹疑地问:「捉到鬼了吗?我怎没看见?」

  我心中苦笑:「别说你不信,说出来我也不信啊!」

  可现在自己实实在在被人裹在幡中,拎来拎去的,完全不是在做梦。

  高胖方士哼了一声,似对贾府家丁的怀疑表示不悦。

  旁边的瘦小方士道:「那当然,你没法眼嘛,自然看不到,想看一看吗?」

  那贾府家丁似有些害怕,呆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嗯!」

  瘦小方士道:「交十两银子!」

  那贾府家丁嘴儿张大:「什么?」

  瘦小方士理所当然地:「十两银子,我师父便耗损真力帮你开通法眼,你就看得见了。」

  那贾府家丁仿佛给人抽了一鞭子,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瘦小方士追着叫道:「这是最公道的价钱啦,开了法眼,以后你不论白天黑夜都可看见鬼啦!」

  那贾府家丁也没转身,只听他嘟囔:「你自己天天见鬼去吧。」

  瘦小方士尖声细气道:「十两银子都不舍不得,我交了一百两银子,师父还没帮我开法眼呢!」

  将我提在手里的阿才嗡声嗡气道:「什么?你才交一百两银子,师父怎的收我二百五十两银子,师父……」

  他的鼻音甚重,尾音更是拖得很长,便如老牛哞叫一般。

  高胖方士道:「嚷什么!我让你早出师一年,不就挣回来了,你以后还想不想学法术了?啊?」

  阿才道:「弟子当然想……」

  高胖方士道:「想学就闭嘴!」

  阿才和瘦小方士当即不敢吭声。一会,几人到了大公子居处,透过幡布,能看见许多人在大公子屋里屋外候着。那贾府家丁见方士们停步不前,回身诧问:「怎么啦?」

  高胖方士傲然「哼」却不说话。

  那家府家丁似乎会意过来,高声喊道:「龙虎山张天师驾到!」

  我吓了一跳,那高胖方士是龙虎宗天师府掌教张天师?师尊虽已独立门户,可按辈份我还得称张天师一声「师叔祖」哩。只是听说龙虎山这一代天师早已归隐静修,怎么出来干这些应酬琐事?看那高胖方士粗笨无比的样子,又哪有一代宗师的风范了?

  瘦小方士在旁低声提醒:「错了,是龙虎山下……」

  贾府家丁应漫不在乎道:「一样,一样的,差不多。」

  瘦小方士便没吱声。几人昂首阔步走入大公子卧房,里头女眷均已避至隔壁侧室,当下拉开架式,布坛设香。张天师察看过大公子,面朝大公子卧床,隔着一张支着黄幡香雾缭绕的桌子,开始施法。

  他口中念念有词,洒下一把符纸到坛中,火一霎旺了起来,张天师蓦地从腰间抽出一柄挑木剑,朝虚空中急刺徐劈,发出「哧哧」声响,身形大开大转,在坛后游走不定,有时将剑突然从旁观家丁耳畔刺过,吓得那人一动也不敢动弹。

  忽地张天师将身一转,口中断喝一声,剑尖指向坛上烛火,但见火光一倾一倾,如被疾风吹过。我听得上方微有声息,往上一看,侍立在幡边、被幡布遮着的阿才正鼓着腮帮子在那拼命吹气呢,不禁哑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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