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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魔踪(1.1-12.10全) - 7,3

[db:作者] 2025-06-27 05:53 5hhhhh 6030 ℃

  这个正合辛钘之意,不由暗里一喜,说道:「能为公主效力,在下自当惟力是视,全力以赴。」

  太平公主笑道:「这样就好,有杨公子帮忙,我就放心了。」接着与李隆基道:「侄儿你呢?」

  李隆基道:「李家基业,岂能落入他人之手?隆基身为李家人,岂能袖手不理,一切便听从姑母的意思。」

  太平公主道:「好,不愧是咱们的好子孙!婉儿,你看看该安排他们什么官职?」

  上官婉儿道:「我想请隆基委屈一下,先担任卫尉少卿并少府监之职。这个虽然不是什么显要高官,只是个掌管仪仗及宫廷用品的职位,虽然如此,这职位的好处,就是可以时常在宫中走动。而最重要隆基是李姓宗室,如任高职,势必受奸人注意。」

  李隆基点头道:「说得很对,婉儿果然谨小慎微,隆基钦佩得很。」

  上官婉儿嫣然道:「太过奖了,实叫婉儿愧汗。再说杨公子,可担任殿中少监(宫廷副总管)一职。」

  李隆基问道:「据我所知,殿中府多由皇室子弟担任,不会有问题吗?」

  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微笑,太平公主道:「这一点可放心,由婉儿亲自引荐,应该不成问题。」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说道:「难道你们没有听过『斜封官』的事吗?自太子政变后,皇后和公主们变本加厉,比先前更加有恃无恐。不但结党营私,把持朝政,还卖官鬻爵。除了皇后,她两个女儿安乐公主、长宁公主、皇后的妹妹郕国夫人等都大肆收受贿赂,即令是杀猪的屠夫,商贩工匠,奴仆婢女,只要行贿三十万钱,就能斜封起来,这便是『斜封官』了。」

  李隆基对此事自然知晓,但辛钘不同了,他何曾听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怪事,一时听得不住摇头窃笑。

  上官婉儿又道:「不但这样,如果想当和尚或尼姑,只要拿出三万钱,便可得到一份出家证明书,还可免除捐税差役。至今卖出的官职已计有数千人了。所以说,只要我把任命状交给中书省,杨公子这殿中少监一职,还有什么问题。」

  辛钘听后,笑道:「瞧来你也发了不少『斜封财』了?」

  上官婉儿也不以为忤,说道:「我若不这样做,韦皇后会放过我吗?相信她第一个就拿我开刀。」

     ***    ***    ***    ***

  这次辛钘终于能进入皇宫,转眼半个月过去,他虽有照妖镜在身,但始终找不到罗叉夜姬的所在。

  辛钘又哪里会想到,其实他和罗叉夜姬早已照过面,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直将他蒙在鼓里而已。

  殿中少监是从四品上的官儿,掌管宫内多个单位,如奉膳局、奉医局、奉冕局、奉扆局、奉驾局、奉舆局等。因他初入宫闱,难免处处出错,幸好上级知道他是上官婉儿的人,致不敢为难他,仍不时在旁指点。

     ***    ***    ***    ***

  这日,辛钘刚从殿中内省出来,正打算回家,走到离拾翠殿不远处,忽见有两个太监迎面走来,其神色惶惶,不时东观西望,一看见辛钘走近,忙即垂头而避。

  辛钘顿感奇怪,凝眼望去,见那二人身横体健,其中一人面带倦容,而另一人却须根浮现,殊不像阉人模样,心里便有几分疑惑,喝道:「你们两个给我停住。」

  二人一听,登时吓得脸无人色,乞乞缩缩起来。

  辛钘更肯定这两人有古怪,当即问道:「你们在哪位内侍监办事?」

  两人哑然相对,竟然无法出声。

  辛钘明知二人有点不妥,只是初来乍到,也不敢过分,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胆敢在我跟前装聋作哑?」

  便在这时,一个年轻太监匆匆走来,高声喝道:「你们两个呆在这里作甚,还不赶快离去。」转眼已来到众人身前,挥手催促二人离去。

  辛钘瞪大眼睛望住那人,忙道:「你怎能就……就这样放他们走。」

  那年轻太监一把拉过他,凑近他耳旁道:「少监且先放了他们,我再慢慢与你解释。」

  辛钘刚进宫不久,很多宫中事情还不很清楚,听见他这样说,便知其中另有原因,只好放了他们。

  二人连声多谢,夹着尾巴急步离去。

  那年轻太监待他们走远,望了一下辛钘,问道:「若我没有猜错,少监是刚来宫里办事了?」

  辛钘点了点头,说道:「确是,我进宫才半个月。是了,刚才那两个人,我怀疑他们不是太监,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见那太监四下望了一眼,见四周无人,才低声道:「免得你惹祸上身,我只好冒着大险和你说,但这事你千万不要在外乱说,一个不好,让人在背后告上一状,你我这颗吃饭家伙非要搬家不可。」

  辛钘伸伸舌头,笑道:「有这样严重?」

  那太监道:「怎么不严重,这可不是说笑呀!你知道那二人是谁吗?他们本身是慈恩寺的和尚,他们装成太监混进宫来,就是来服侍皇后和安乐公主,明白了没有?」

  辛钘笑道:「宫中太监多的是,为什么要和尚……」说到这里,登时恍然,忙掩住嘴巴,愕然道:「莫非他们……他们是……」

  那太监点头一笑,道:「总算明白过来了,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谁敢乱说一声。要是你刚才把那二人抓了,事情必定弄大,面子攸关,皇上会放过你吗?就算皇上肯放你一马,皇后也不会饶你!若不是我见你一派正气,我才不会多事干预。」

  原来武三思死后,韦后立时失了个情夫,安乐公主李裹儿亦失了个老公,一时按捺不住,便弄了几个年轻健壮的和尚到宫里来,为了遮人耳目,就将这些和尚扮作太监,终日留在宫中淫乐,外人自然难以发觉。而今日这两个和尚,一个因寺中有事,一个因近日身体有恙,床上威风大减,经韦皇后恩准离开,不意竟撞在辛钘手中。

  辛钘听了那太监的说话,不禁暗自一笑,心想:「皇帝、皇后又怎样,我才不怕他们呢,谅他们也没本事动我一根头毛。」他心里虽然这样说,口里却连声多谢,接着问道:「幸好有老兄提点,若不是要闯出大祸来了。在下姓杨,不知老兄如何称呼?」

  那太监道:「我叫高力士,现任宫闱丞之职,刚派在皇后身边办事,所以才这样清楚。我见杨少监你年纪轻轻,便做了个四品官儿,可真不简单呢!」

  辛钘虽然和高力士相识不久,却见他豪爽不羁,意气相投,对他不由产生好感,笑道:「高大哥,不妨与你说,我这个殿中少监,虽不是用金钱买来,但都是有赖他人之力得来的,实在惭愧得很!」

  力士笑道:「这个也是没法子的,说句老实话,现在这个势头,即令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要堂堂正正考个七品官,恐怕也非易事。我自小在宫里长大,什么东西没见过,朝廷上那些王侯将相,又有多少个是宏儒硕学之士?还不是裙带相动,阿谀谄媚得来的。」

  辛钘也找不到说话回答他,只是唯唯点头。念头一转,忽地想起李隆基来,暗道:「这等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老哥知不知道?左右无事,倒不如现在就去告诉他。」便向高力士问道:「高大哥,我初到这里,人地两疏,有一事请兄台指教。」

  力士道:「说什么客气话,尽管说出来就是。」

  辛钘道:「我要到卫尉寺找一位朋友,想请高大哥指点指点路径。」

  力士问道:「杨少监有朋友在卫尉寺办事吗?不知是哪一位呢?」

  辛钘笑道:「他是我的八拜兄弟,现任卫尉少卿,名叫李隆基。」

  力士一听,登时大喜:「原来你……你是隆基的兄弟,那实在太好了,我马上同你去找他,这边走。」

  辛钘笑道:「你也认识我大哥?」

  力士喜道:「何止认识,我和隆基已相识近十年了,后来他去了潞州,已多年没见面了,直到隆基回来才得重聚。啊!是了,少监你是姓杨,莫非你就是关中杨门的二公子?」

  辛钘愕然道:「你……你怎知道?」

  力士道:「隆基和我无事不谈,我又怎会不知?」

  二人一面走,高力士一面说他和李隆基认识的经过。

  话说高力士,原来并非姓高,他是唐代潘州刺史的后代,原名冯元一,他生下来胸前便有七颗黑痣,却不知是主祸还是主福!后来他父亲给人诬陷,冯家被抄,父亲死在狱中,便连尸首也没有了。

  力士的母亲领着三个孩子流浪街头,好不容易,才找到潘州城外的一座草屋安身。潘州地旷人稀,百姓一贫如洗,卖儿卖女几成时俗。卖出的女子,经调教后多转卖到北方为娼为婢。男孩子则大多被阉割,卖到宫里当太监,或是卖给富家当奴仆。

  潘州这地方实在穷狠了,久而久之,阉儿竟成了潘州的特产。

     ***    ***    ***    ***

  说到高力士母亲,本是出身名门,嫁到冯家,丈夫虽是个从八品的小官,但公公是刺史,在岭南也算得上第一大家,没想祸从天降,为了三个儿女,卖得的卖,也维持不了几天便揭不开锅了,没法子了,只好取出唯一的金镯子来,打算变卖掉。

  力士当时年纪虽稚,却甚懂事情,牵着母亲的手道:「娘,金镯子是咱家的传家宝,万万不能卖。请娘就把我给卖了吧,好让娘、哥哥、妹妹能活下去。」

  母亲一把将他拽到怀里,哽咽道:「我的好儿子……」

  他母亲实在舍不得,想到若卖女儿,必沦落为娼,而两个宝贝儿子,大儿子呆板,为人奴仆少不得多挨打骂,小儿子机灵聪颖,是她最疼爱的,又怎舍得卖去,真个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一块都痛啊!

  力士跪下地来,哭着求道:「娘就卖了我吧,咱家还有哥哥妹妹,冯家是不会断根的。再说,孩儿会照顾自己。」这一番说话,根本不像出自一个十岁孩子的口,使母亲更加难过,又怎舍得。

  一日,有人告诉他母亲,客栈里来了一个行商,据说要买一个儿子,因妻子不育,年老无子,想买个儿子继承香火,只要孩子模样好,价钱是可以商量的。

  母亲一听,觉得这倒是一条好出路,比卖给人家当奴仆要好多了,便即赶到客栈,见了那个行商。最后谈妥价钱,以八匹绸缎成交,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母子生离死别之时,二人紧紧相拥,哭成一团,母亲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布袋道:「儿,从今以后,你就是人家的儿子了,要听话。娘没什么给你,这袋子里是从金镯子落下的红宝石,看到它就是看到了娘,娘只要有点法子,娘一定会来找你。」

  直到母亲一步三回头,慢慢离开了客栈,力士牢牢捏着小布袋,跳着双脚,呼天抢地的叫:「娘,娘……」直到看不见母亲的影子。

  待他母亲走后,那行商叫他过来,吩咐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儿子,你以前的名字我不管,看你长得挺结实的,我看就叫你力士吧。」

  自此之后,冯元一便改名为力士,只是有名,却没有姓。

  一天早上,那行商请来一个郎中,看去鹤发童颜,让人估不出他的年龄,看着力士不住地点头:「好货,好货!有眼光!」走到他跟前,一把拉下了他的裤子,力士大吃一惊,正待张口大叫,冷不防一团布塞入他嘴巴,接着一个黑布袋已套在他头上。

  力士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已被人抬起放在床榻上,大字似的给他们捆绑上手脚。他眼睛无法看物,只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胯处冒起,两眼一黑,便昏死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个所谓行商却是个人口贩子,让高士力落得个「鸡」存「蛋」打的下场。接着贩子将他转卖给药材商当家奴,专门伺候女人洗澡。

  转眼三年过去,力士已一十三岁,他自从被阉割后,每每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虽然身材高大,仪表堂堂,却是徒具外表,并不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曾听人说,阉童只有到皇宫里当太监,才可能有出头之日。可是要怎样才能进宫呢?力士苦苦思索,却不得要领。

  武周圣历元年,力士终于等到机会来了,那年岭南出了一件大事。

  岭南虽然荒僻,却是朝廷放逐人犯之地,几十年来,放逐至此的人已是数以万计,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岭南獠人在幕后者的策划下,突然聚众谋反,声势异常浩大。

  消息传到京城,武则天遂命李姓宗室李千里为岭南讨击使,率兵赴岭南平定叛乱。李千里曾在岭南被流放三十余年,武则天之所以选他,也是因为他熟悉岭南的缘故。

  自从武则天上台以来,对李唐宗室大开杀戒,太子李贤、韩王李元嘉等都被赐死,诸王家族数百家或被诛戳,或被流放,李千里每想到此,总是不寒而栗。

  便因为这样,他必须讨得女皇的欢心,方能安身立命。

  这次到岭南,无论胜或败,送给女皇的贡品是不可缺少的。

  当李千里还未抵达岭南时,獠人已闻风丧胆,大半溃散。他几乎兵不血刃,便把尚余小部獠人铲除。前来迎接的泷州刺史恭维道:「讨击使威振边陲,毛毛獠人岂有不败之理?」

  李千里谦虚地道:「全仰皇帝天威。我皇君临天下,四夷臣服,獠人谋反,简直自取灭亡。」

  泷州刺史热情地为讨击使洗尘,并挽留他稍住时日。

  在岭南期间,李千里拜访了不少京城故旧,又谈及为皇上的贡品而犯愁,其中一人道:「当今皇上喜好男色,不如在这里觅个私白回去,这可是岭南的特产啊!」

  李千里在岭南多年,自然知道私白就是阉童。那人又道:「大人,我近日买了一个私白,可说人见人爱,绝对是岭南的珍品。李千里听见,登时动容,着他明儿带来看看。」

  次日,力士终于和李千里见面,他第一眼看见,心中已暗暗称赞,便和颜悦色地问他多大,因何要净身。

  力士简要地叙述了自己的身世。

  李千里听了后,大为愕然,半晌说不出话来。当年他流放岭南,也曾受过力士的祖父冯智玳照顾,还曾切磋过武艺。一想及此,不禁暗暗叹息,正是:「白衣苍狗多翻覆,沧海桑田几变更。」

  一代名将之后如今竟沦落为阉童,李千里心里感慨不已。

 

             第五回  因祸得福

  大军凯旋而归,力士随着李千里一起回京,大军进城的清晨,庄严肃穆地在明德门外列队。右金吾将军居中,讨击使李千里在旁。力士穿上一身军服,作为随从列在李千里右边。

  力士骑在马上,显得十分激动,他被京城的雄伟和美丽惊呆了,完全不觉得半点寒冷。当太阳出来之时,京城的街鼓庄严地敲响了。

  李千里为了让女皇喜欢,他必须教导力士一些宫廷礼节,并打通了司宫台代为传话。这日,李千里亲率一队人马来到大慈恩寺,为力士洗罪祷告,次日才派管家将力士送进宫里去。

  司宫台前身为内侍监,管辖的太监有千多人,各司其职。力士发觉太监的分工很细,且相当严格,大多数太监只从事杂役工作,诸如打扫、膳食、衣冠、车马、粮草、花木等等,属于粗使太监。真正能够伺候皇帝、宫妃的只是少数,而能够得宠的,更是少之又少。

  力士听说,有些太监进宫十多二十年,便连皇帝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老死在宫中的太监,一条破草席一卷,便像死狗般,抬出去埋了就完事。

  李千里让他在宫中习惯几日,才与他道:「我此刻就带你去面见皇上,倘若皇上能看中你,那是你的造化。到时一定要小心,稍有差失,轻则鞭挞,重则杀头,你要好自为之。」

  力士连忙点头。

  力士跟随李千里身后,在太监的引导下,穿过几道长廊,最后来到武则天的寝宫。太监进去通报后,李千里领着力士踏入宫室,一同倒头便拜:「臣李千里叩见皇上,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则天一身艳丽的便装,在一堆花团锦簇的男女包围下,少了几分威严,却多了几分妖艳。七十多岁的武则天,淡抹脂粉,头上依然满头青丝,竟不见一根白发。只见她微微笑道:「今天有什么要禀告朕吗?」

  李千里道:「启禀皇上,臣从岭南觅得一个私白,臣不敢自用,特来敬献皇上。」

  「私白?」武则天饶有兴趣地问:「私白是什么东西啊?」

  李千里忙道:「启禀皇上,岭南当地把净了身的孩子称作私白。臣今次到岭南,刚好觅得一个绝品。」

  武则天听见,徐徐把身子坐正:「绝品?好啊,让朕瞧瞧!」

  李千里一挥手,道:「力士,过来拜见皇上!」

  力士不敢怠慢,连忙跪下:「奴才叩见皇上,愿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则天眉头一皱,她刚才还没注意李千里身后的太监,诧异道:「这……这个不是宫里的奴才吗?」

  李千里道:「请皇上恕罪,这孩子自岭南回来后,还不懂得宫中礼节,臣便将他先送入宫中调教,致还未来得及禀告皇上。」

  武则天点点头,说道:「很好。抬起头来,让朕瞧清楚!」

  力士恭顺地抬起头,目不斜视的站着。武则天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一番。只见眼前这孩子身材魁梧、相貌十分英俊,浑身透着一股勃勃的生气。武则天漾出一抹笑容。

  武则天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入李千里眼里,不由稍稍安心下来,随听得女皇道:「挺不错的孩子,就可惜净了身。」武则天才一说完,便觉自己失言,忙又道:「既然你有心自己净身,那就留下吧!」

  李千里躬身谢恩,接着又道:「皇上,这孩子不但知书识礼,而且会一点拳术,可以随时为皇上解闷。」

  武则天立时来了兴头:「哦!原来还有这一手!」她不能否认,李千里在揣摩自己心思上确有一手,光看今日送来的私白,不但英俊威武,且能文能武,在宫中相信就不多了。

  李千里道:「皇上如有兴趣,可以让这孩子表演一番。」

  武则天听见,也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当下道:「好,就让他显显身手吧。」只见她把手一挥,几个太监立即动手,在场中整理出一块空地。

  力士向武则天跪拜,道:「奴才献丑了。」言罢双手抱拳,旋即腾身踢腿,出拳如风,虽不见功力怎样,也见功底不错。力士自幼已随父亲练过一些武功,离开母亲后,也没有间断过,这几年来,虽然没有很大长进,但现在使将起来,倒也有板有眼,不愧是名将之后。

  武则天一面看,一面叫好,身边的太监、宫女也随声附和。待得力士表演完毕,武则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父亲叫什么名字?」

  力士一一说了,口齿十分伶俐。

  武则天听后,笑眯眯道:「你不就像个力士吗?还是力士比冯元一好听。冯盎这人朕倒听说过,他是先皇一朝的功臣,无怪你会耍拳弄棒,原来师出名门。既是名门之后,因何会净了身呢?」

  力士见问,便简短扼要地说了一遍。

  武则天听罢,问道:「你可知道父亲犯了什么罪吗?」

  只见力士连忙跪下,叩首道:「奴才当时尚年幼,不知家父犯了何罪?圣上英明,四海安宁。家父获罪,咎由自取。」

  武则天面无表情道:「你很会说话。你父亲获罪,也未必是咎由自取。」接着口传圣旨,封李千里为右金吾将军,满面笑容道:「你的礼物朕收下了,没想你这样好眼力!」

  李千里再三拜谢而去。

  力士便成为武则天的近侍。

  伺候女皇的人非常多,略一计算,足有数十人之多。

  力士因身壮力健,分管女皇沐浴一职。伺候女皇沐浴有十几人,各司其职,而力士的任务是备水。

  武则天每天早晚各沐浴一次,每次沐浴需要十几担水,先由粗使太监挑过来送到寝宫门外,再由力士负责把水提到浴池。接下来是调试水温,投放香料,最后是在池水洒上新鲜花瓣,任务便算完成了。

  一切工作准备后,力士便站在浴室外伺候,等女皇沐浴完毕,再入内放水,打扫浴池。其他更衣、入浴等事另有人伺候,如女皇有事,会拉一下金铃,便有宫女应答。

  在宫里时间长了,力士对武则天渐渐有些了解。武则天是个有胆识的皇帝,也是个非常荒淫的女人。

  力士进宫之日,正是张昌宗、张易之受宠之时。力士看到,二张每日都刻意打扮,涂脂抹粉,描眉施黛,口含鸡舌香,身配玉兰袋,弄得不男不女的样子,让人生厌。

  宫廷里的荒淫,让力士感到乌烟瘴气,而宫廷里的残暴更使力士心惊肉跳。他处处小心办事,但还是惹恼了武则天。

  一日,力士有事到奉宸府,刚来到府外花园,便看见几个供奉在调戏一个宫女。

  宫女见有人来,高声叫道:「公公,救命!」

  力士知道,这帮供奉都是二张的人,是一帮鸡鸣狗盗之徒,自己惹不起的人物,力士虽听见宫女叫喊,也只当没听见,低着头自顾走路。那宫女又连叫了几声,一个供奉笑道:「什么公公?只是个无根的萍,没蛋的鸡,一个假男人,你难道看中他了?好啊,我就成全你们!」指着力士道:「过来!她要你这个公公救命,你就救她一回,让咱们爷们在边上瞧着乐乐。」

  另两个供奉跟着起哄,将宫女推到力士的怀中:「快来呀!咱们倒要看看你是真男人还是假男人。」

  力士越听越是怒火中烧,两手握拳,隐忍不发。

  三个供奉见他不声不响,以为好欺,竟上前来扒他的裤子,嘴里不干不净地道:「快让咱们瞧瞧,别混个真男人进来玷污了后宫。」

  便是泥人儿也有土性,力士听到这里,再也忍无可忍,挥拳往一个供奉鼻子打去,顿时血流满面。另两个供奉见状,同时扑上前去,一个抱头,一个抱脚,想把力士拖翻。力士毕竟有点功夫,一个扫腿,便踢翻一个,回手一肘,正中另一个肚腹,三翻四合,三个供奉被他打得七零八落,落荒而逃。

  力士自知闯了大祸,匆匆快步离去,岂料他前脚离开奉宸府,宫中侍卫后脚便跟过来,一拥而上,把力士结结实实捆起来。

  最后被送到奉宸府二张那里,二张令三个供奉以牙还牙,将力士拳打脚踢一番,仍不解恨,便向武则天请求,要将他发到推事院,交由来俊臣审理。经来俊臣审理的人,可说九死一生,就是不死,也得剥层皮。

  武则天沉吟一会,一边是她的面首,一边是她的近侍,也不用相比,面首自然是她的命,而近侍只不过是块抹布。但回想力士的好脸蛋,这样被来俊臣废了实在可惜,便道:「宫里有宫里规矩,用不着送去推事院。念力士初犯,鞭笞二十,将他逐出宫去就是了。」

  便是这样,力士被逐出宫去,转眼已过了三天,这三日里,他都趴在小客栈的床上,背上的鞭伤实在疼痛难当。虽然鞭伤未愈,但他知道不能再挨磨下去,因身上的钱不多,至多只能维持几天而已。

  在床养伤期间,他对自己拳打供奉感到十分后悔,确实不应该那么冲动。自己本来就是无根的草、没蛋的鸡,让人骂几句又打什么紧,给人扒下裤子又如何呢?还不是让他们取笑一回罢了。自从成为阉儿以来,这段日子被人取笑还会少吗?

  现在离开了宫廷,断了安身立命之所,他方知道独自谋生不容易,在皇宫里呆着,自己虽然是个卑贱的奴才,但不愁衣食,一切也不用自己操心,但目前只离宫才三天,已感到惶惶不可终日。

  力士从口袋掏出那枚镯上的红宝石,赌物思人,母亲、哥哥和妹妹的样子浮现眼前,他们如今不知流落在何方?岭南距京城六千里地,恐怕今生今世也难有团聚的机会了!想到母亲的沦落,想到父亲诬枉而死,想到家庭的变故,想到自己的经历,他不由悲从中来,泪湿衣襟。

  他屈指一算,进宫不过是半年,时间虽短,但这半年里,他已见尽宫中的腐恶、荒淫、无耻、残暴,全都远远超过他的想像。

  左思右想,力士终于有了主意,打算去找讨击使李千里,当初是他将自己送进宫中,希望他能为自己说说情,让自己重返宫里去。

  这半年来,他没见过李千里,也没有他的音讯,李千里不知会否觉得自己忘恩负义了?力士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记忆中寻到李千里的府第。

  终于给他找到这个熟悉的大门,力士满脸堆欢的请求门房去通报,岂料门房只瞄了瞄他,告诉他李大人已经升官,在京外已有半年了,什么时候回来没有定准。

  力士一听,登时没了主意,唯一的希望都落空了。摸一摸囊中的小钱,一天少于一天,今后怎样活下去呢?他离开李府,在皇城的街道上蹒跚而行。

  街道两旁树木葱葱,四下都是深宅大院,庭院深深,却关不住满园春色,桃花、杏花都从墙上探出头来,向路人报告春天的来临。但在力士的心里,却冷得如堕冰窖。

  这几天,力士在皇城里转了几天,他先后到过太平公主、魏王武承嗣、梁王武三思的府宅,候在门外等待他们进出,拦下他们的马轿,希望他们收留自己,但几次还没走近开口,便被带刀侍卫轰走。

  力士终于放弃了,就是见到这些人又怎样,他在宫里只是个毫无身份的太监而已,力士当然认识这些大人物,而这些大人物却不认识他。他越想越心灰,想到再过一两天便囊空如洗,不禁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这一天晚上,力士付清了店钱,将剩余的钱买了些酒菜,自斟自饮,捱到半夜时分,从小客栈溜了出去。他不想死在本小利薄的小客栈里,免得让他们带来麻烦,况且客栈也未必会安葬他,说不好,只是用草席一卷,给拖出城外喂野狗去。

  便是要死,也不能让野狗分尸,力士对自己说。他漫无目的走着,不觉来到东市北首,这一带都是高官显贵的宅第,就在一家朱甍碧瓦的大宅门口,见有一株大树越墙而出,树干遒劲挺拔。

  力士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在树上系好了带子,又抱来几块砖头,颤颤悠悠的踏了上去,才把带子套入颈项,双脚突然被人抱住。力士低头一看,原来是几个带刀府卫,骂骂咧咧的道:「哪来的狗东西,宵禁时分竟敢来这里上吊,想要玷污咱家王爷不成。」

  几个府卫不容分说,一右一左的架着他双臂,将他带进府里去,打算交由府内的总管处理。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究竟发生什么事?」

  循声望去,看见两个人正缓步走近,一个是年过四十的太监,在他身旁,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公子。

  众府卫连忙齐声道:「王爷,高公公!」

  那个太监问道:「这个是什么人?」

  一个府卫便把情由一一道上。

  那太监听罢,走到力士跟前,说道:「抬起头来!」

  力士依言抬头,近看之下,觉得眼前这个太监十分面善,心想这个人一定在宫里见过的。而那个少年公子,相信就是王爷了,看他样子,年纪和自己相当,但长得气宇轩昂,英俊雄伟,果然卓越非凡。

  那太监将力士上下打量一番,说道:「好像在哪见过你,你是干什么的?」

  力士向他叙述了自己的遭遇,二人听后均点点头,那少年愤愤道:「又是那两个家伙做的好事。但你就不对了,就是走投无路,也不能寻死呀!俗语说好死不如赖活,你要活下去,再从头做人。」接着向身旁的太监道:「高公公,咱们就把他留下来吧。」

  那高公公道:「是,就让他跟着我好了。」

  原来这个少年公子,正是李隆基,而那个太监姓高名福,字延福,幼年家贫净身,辗转卖到这里为奴,深得相王李旦信任,高延福二十多岁时,李旦念他忠心耿耿,便在宫中给他找了个职位,任司宫台副官奚官丞,负责处理老死或病死的大监,数年后升为奚官令。最近又升为宫闱局的宫闱令,负责侍奉宫闱、出入管钥,同兼谒者监,担任传达皇上圣旨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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