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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 】23(二四發售中),3

[db:作者] 2025-06-27 05:53 5hhhhh 8680 ℃

  「谁说人家只看了?」小紫不高兴地说:「人家还帮他把风,免得有人不小心闯进去。」

  「好你个死丫头!回来跟你算账!」程宗扬连忙冲上楼去。

  小紫在后面笑道:「不用着急,程头儿,那个泼皮这会儿已经跟你的小美人儿上床了呢。」

  想起刚才窗口出现的人影,这会儿又被死丫头缠了半晌,程宗扬心里就一阵发急。他三步两步闯上楼,只见走廊尽头的房门虚掩着,程宗扬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开。

  死丫头说得果然一点不假,这会儿一个汉子正光着膀子趴在床上,在他刺着纹身的肩膀下,露出月霜雪白的面孔。听到声音,那汉子回过头,赫然是夜影关撞见的泼皮牛二。

  房间的后窗开了一扇,河风涌入室内,空气中迷香的气味已经被吹散。牛二被这个两眼用黑镜片遮住的恶汉吓了一跳,猛地打了个寒噤,然后叫道:「哪里来的妖怪!」

  程宗扬也不废话,飞身过去,一脚朝牛二头上踹去。牛二也有几分底子,翻起身抬手一挡,竟然挡住了。可惜程宗扬今天刚接受过孟老大的特训,正一肚子恶气没地方发泄,紧接着一记千斤肘,用上八分力气。牛二手臂被他肘尖击中,格的一声,臂骨踢成两截。

  牛二横飞出去,背脊重重撞在墙上,额头滚出黄豆大的汗滴。眼看程宗扬拔出匕首,他顾不得叫痛,立刻攀住窗户,野狗一样蹿了出去,「篷」的落入楼后的河内。

  程宗扬顾不上追赶,急忙回头来看月霜,那丫头眼睛睁开一线,目光却灰蒙蒙的,昏迷一样躺在床上。她身上的劲装被扯开一半,衣带也被拉开,露出腰间一抹雪白的肌肤,身体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

  看到月霜没有被人占到便宜,程宗扬松了口气,「笨死你了,连个小毛贼都能把你麻翻……」

  程宗扬伸手探探了她的脉搏,手指一触,禁不住打了个哆嗦。那丫头皮肤像冰一样,凉得扎手。难怪那泼皮这么久还没有搞定,月霜的寒毒竟然在这时又发作了。

  程宗扬想起卢景交给自己的药丸,连忙掏出来,送到月霜口中。月霜被迷香迷倒,已经没有知觉。程宗扬只好捏住她的下巴,把她唇瓣分开一线,将药丸塞进去。可月霜体内寒毒发作,连吞咽的动作都作不了,药丸虽然塞进口中,仍无法咽下。

  程宗扬试了几下没有成功,不由有些发急,但摸到月霜柔软的唇瓣,心头不禁微微一动。反正这丫头已经被迷昏了,占点便宜她也不知道,何况自己还是救人……

  程宗扬心里狂跳几下,然后露出大灰狼一样的笑容,他低下头,吻住月霜冰凉的小嘴,先狠狠亲了一口过瘾,接着用舌尖拨弄着药丸,往她喉咙送去。

  月霜唇瓣又软又滑,像冰一样其冷无比,她光洁的玉颊仿佛蒙了一层薄霜,散发出冰一样的寒光。那颗药丸在舌尖转动着,传来辛辣的味道。月霜舌根像冻僵一样,一动不动,自己几次用力,都没能把药丸送进她喉咙内。

  程宗扬松开嘴,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舌头。这丫头喉咙太紧了,怎么也咽不下去,眼看她体温越来越低,再等一会儿,睡美人儿就变成死的冰美人儿了。

  自己舌头不够长,有东西够长,毕竟是救人要紧啊……程宗扬在心里对自己说着,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门窗都已经关好,周围绝对没有人窥伺,终于心一横,解下裤子,一手扶着发硬的阳具,一手捏住月霜的小嘴,把龟头塞到她唇瓣内,来了个深喉。

  OK!一杆进洞!

  那颗药丸乖乖滑入喉内。程宗扬还有些不放心,又挺动了几下,免得她不小心吐出来。

  月霜凉滑的唇瓣在阳具上磨擦着,传来诱人的软嫩感。一个邪恶的念头渐渐从心底升起:月丫头一点知觉都没有……意思是,自己上了她,她也不会知道……反正大家已经有过一腿,再多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程宗扬拔出阳具,看着月霜微睁的美目,小声唤道:「月丫头,醒醒啊……哇,小毛贼的迷香有这么厉害吗?」

  「醒醒!」程宗扬在月霜脸上轻轻拍了几下,小美人儿像睡着一样,一动不动。

  「月丫头,我打算跟你再干一回,你看可以吗?」

  「我数到三,如果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三!好了!」

  程宗扬心里欢快地跳动着,一把抱起这个昏迷的小美人儿,托起她的纤腰,先解开她的衣带,然后把她的裤子褪到膝间。

  两条白生生的美腿暴露出来,冰肌玉骨,触手生寒。上次跟月霜做爱,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当时这丫头还推三阻四,恨不得咬死自己,哪儿像现在这么乖。迷香加寒毒,自己就算再给她开一次苞,她也不一定会醒。

  程宗扬脱掉衣物,皮肤在微凉的空气中微微绷紧,显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他俯下身,扯住月霜的亵裤,一把拽到膝下,然后剥下她的裤子,拉住她的脚踝朝两边分开。

  程宗扬摘下墨镜,满意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小美人儿两条白美的玉腿张成V字形,光滑小腹又白又嫩,像玉琢一样晶莹。在她大腿相连的部位,两片白玉般的软肉娇柔地合在一起,仿佛没有人碰触过的处女般鲜嫩无比。

  上次自己被药物刺激,脑中只剩下本能的性欲冲动,只顾着发泄欲望,这时才注意到,月霜和云如瑶一样,下体都光溜溜的像婴儿般滑嫩,没有一丝毛发。也许是两女都同样受到寒毒的侵蚀,气血不畅,抑制了毛发的生长,才会出现这种相似的状况。

  程宗扬张开手掌,覆住少女娇嫩的玉户。果然她肌肤犹如寒冰,虽然光滑柔嫩,却没有丝毫温度。手掌的热气一点一点渗入她雪滑的肌肤,晶莹如玉的美肉像雪一样,仿佛在手中融化。

  心跳越来越快,每次心跳,阳具都胀硬一分。程宗扬吸了口气,正准备挺身而入,一抬头,却看到月霜微微张开的眼睛。

  虽然明知道她已经昏迷,但看到她微睁的眼睛,还有点不舒服。程宗扬左右看了看,扯起被子,盖住月霜的头脸。然后托住她双腿,放在肩上,腾出手抱住她雪滑的屁股,下身向前一挺,阳具顶住她柔嫩的玉户。

  程宗扬并不急于进入,毕竟月丫头还在昏迷,就这么干进去,自己爽到了,月丫头可要大痛特痛,一醒就知道被人占了便宜。他耐着性子挺动下身,火热的龟头在肉缝中挤弄。

  月霜面孔被盖住,只露出光溜溜的下体。两条白玉般的美腿在肩头摇晃着,圆润的雪臀不住翘起,用嫩穴承受着阳具的压力,就像一具精美的玩偶。

  渐渐的,龟头下传来湿腻的感觉,紧凑的穴口一点一点松开。程宗扬一边享受她秘处的紧窄,一边和自己经历过的女人比较。说起来泉贱人也是处女,可自己每次搞她,稍微一捅就淫汁四溢,反而在月霜身上又找到处女的感觉。

  程宗扬两手抓住月霜的臀肉,挺起阳具,龟头一点一点塞进少女充满弹性的穴口。月霜体内又滑又凉,随着阳具的进入,柔嫩的蜜肉仿佛被火热的肉棒烫到一样,微微战栗,那种感觉,就像在给一个心爱的小美人儿破处,享受着她生平第一次交合。

  程宗扬用了一盏茶时间,才把阳具完全送入月霜柔嫩的蜜穴中。昏迷的少女像睡着一样静静躺在床上,浑然不知自己正受到侵犯。

  故地重游,完全是一种不同的感受。柔嫩的蜜穴紧密地包裹着阳具,带来阵阵充满凉意的挤压感。自己答应过王哲,要照顾岳帅的后人。这会儿好像就在履约吧。反正苞都开过了,再干一次叙旧,帅师在天有灵,想必也不会很生气。

  程宗扬抱住月霜绵软的雪臀,俯着身,阳具一下一下在她体内挺动。脑中不禁想起睡美人的故事。那个王子当时也是这样搞那个昏睡的小公主,还搞大了她的肚子。然后大家就从此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可惜月丫头只有睡着了才这么乖……

  渐渐的,程宗扬心里升起一丝怜意。月丫头爹娘都不在了,抚养她的王哲也与世长辞,自己又身中寒毒,而世间唯一的亲人只剩下……小紫。

  月丫头也太倒霉了,摊上这么个妹妹。那死丫头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不会真想拿她来报复姊妹俩该死的亲爹吧?

  少女美妙的蜜穴渐渐变得湿滑,程宗扬也渐渐加快速度,火热的阳具不住抽送,将热量输送到月霜体内。

  月霜体内的寒意仿佛被热流惊动,凝固的血脉开始流动。程宗扬尽可能贴紧月霜冰凉的肌肤,用自己的体温压制她身上的寒意。月霜下体慢慢变得温暖,湿滑的蜜汁从穴口溢出,淌入臀沟。

  程宗扬拥住月霜的身子,阳具重重捅入柔腻的穴内,充溢着真阳的精液激射而出,灌进她战栗的蜜穴内。

  月霜的体温已经转为正常,雪白的肌肤透出一抹淡淡的血色。程宗扬松了口气,心满意得地抬起身体,看来自己的真阳真能克制她体内的寒毒。

  「月丫头,乖乖吃了我的十全大补汤,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哦。」程宗扬坏笑着,轻手轻脚帮月霜穿好衣物。

  等揭开被子,程宗扬忽然觉得有些异样。月霜双目紧闭,眼球微微转动,眼角隐隐有泪光闪动。程宗扬不由怔住了。

  「她哭了哦。」

  窗户不知何时打开,小紫坐在窗台上,笑吟吟看着自己,像个午夜出没的精灵,白嫩的指尖还滴着殷红的血迹。

  …………………………………………………………………………………

  程宗扬一边跑一边系着衣带,「她不是被迷香迷倒了吗?」

  「被你这样的坏人占便宜,她作梦也会哭啊。」

  「好吧好吧,」程宗扬道:「我是跟她有一腿,那时候我还没遇见你呢。真的!骗你是小狗!」

  「哼!」

  「喂,你别生气啊。」

  小紫转了转眼睛,「你的女人也是我的女人,你要玩,我也要玩。」

  「她可是你姊!」

  「乱伦呢,好期待哦。」

  「……岳鸟人为什么不把你射到墙上呢?」

  「讨厌!」

  「糟糕!」程宗扬猛地停下脚步,「忘了关窗户!」

  「已经替你关上了。大笨瓜。」小紫撇了撇小嘴,「谁像你,只顾着高兴,什么事都不管。」

  程宗扬讪笑两声,「不是有你嘛?他们来了几个人。」

  「就一个。如果多来几个,人家说不定已经他们抓到,先奸后杀了。」

  「有这么夸张吗?来,我帮你擦擦手。」

  小紫翘起手指,「帮人家舔干净。」

  「别开玩笑,那是血!」

  小紫皱皱鼻子,「不舔就算了。」

  「喂,你不会真想让我舔吧?」

  「骗你的!大笨瓜!」

  小紫飞身朝树林掠去,程宗扬连忙跟上,心里生出一丝歉意。自己看到月霜昏迷的样子,一时冲动,完全忽略了月霜会被迷倒的原因。毕竟月霜是雪隼佣兵团的副队长,本身修为也很过得去。牛二一个街头泼皮,怎么可能随便弄点迷香就把她迷倒呢?

  死丫头本来说一到晴州就去找波斯商会,结果一连两天都或明或暗地跟着月霜,恐怕早就发现有人在跟踪她。月霜的房间失火,被迫搬到客栈,跟踪她的人趁机下手,却让小紫等了个正着。

  「就是他吗?」

  地上倒着一具尸体,他手里拿着一把青钢剑,长得其貌不扬,倒是额头几个指孔看上去很带劲。牛二跪在一旁,胸口被剑划破,鲜血淋漓,下巴被人摘掉,舌头拖出来,这会儿口水流了满胸,混着鲜血,「呃呃」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紫抬脚一踢,牛二下巴合上,拖着一条腿爬过来,带着哭腔说道:「小姑奶奶,你可来了!」

  程宗扬揶揄道:「哟,这不是牛二爷吗?怎么腿也断了一条?不会是跳窗户的时候摔的吧?」

  「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牛二恶狠狠呸了他一口,然后转过脸,立刻换了副感恩戴德的表情,又是感激又讨好地冲小紫道:「小姑奶奶,多亏你救了小的一条狗命。从今往后,姑奶奶有什么吩咐,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牛二敢皱一皱眉头,就不是娘养的!」

  小紫扬起下巴,「滚吧。」

  「哎!」牛二趴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这才去了。

  程宗扬纳闷地说:「这泼货吃错药了?」

  「笨死你了。」

  「知道我笨还跟我打哑谜?」

  「你猜呢?」

  程宗扬赌气地蹲下来,打量着尸体。那家伙瞪着死鱼般的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周围并没有多少打斗的痕迹,似乎是猝不及防下被小紫一招击杀。

  「看样子他好像和牛二动过手,你这死丫头满脑子坏主意,肯定在中间挑拨离间。我猜你会先对这家伙说牛二把他卖了,正带着人往这边来。然后又告诉牛二,这家伙要杀他灭口,把牛二那泼皮骗的死心蹋地。对不对?」

  「程头儿,你好像聪明一点了哦。」

  「跟着小姨,我脑筋也灵光多了。说吧,这家伙是谁?可别说你没摸清他的底细,就把他杀了。」

  小紫踢开尸体,露出他身下一块玉佩。

  程宗扬眼角跳了一下,「太乙真宗!」

                第四章

  晴州城南,鹏翼社隐秘的宅院内。

  程宗扬抹着鼻血从厅中出来,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容,他伸出手指,朝小紫摆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狂笑道:「妈的!挨了孟老大三天打,今天终于让我找到机会,给了他一记狠的!哈哈哈哈!」

  小紫刚做了半个鬼脸,又连忙摆出淑女的样子,露出连小猫都能迷倒的纯美笑容,细声细气地说道:「公子辛苦了。」

  程宗扬道:「刚学的撩阴腿!我用上了十成力气,这么一踢!哈哈!孟老大就是铁打的,也得有两天起不身!痛快啊痛快!」

  背后传来一声冷哼,「谁说的?」

  孟非卿负着双手,虬髯怒张,雄狮般从堂内出来,沉声道:「你的腿法全无根基,要从基本功练起。每天先扎上两个时辰的马步,再练一个时辰的梅花桩校正步法。」

  「孟老大,你是故意整我吧?」

  「臧修!」孟非卿道:「拿两个一百斤的铁锭,等程公子练功时,给程公子带上。扎马步的时候手也别闲着,把沙盘取来,让程公子堆出江州一带的地形。三天之后,我要考较他的军事课。」

  程宗扬大喝一声,「猛虎掏心!」

  「铁骑渡江!」孟非卿暴喝声中,双掌推出。

  没等程宗扬看清他怎么出手,身体就仿佛撞上一群狂飙的铁马,然后又被无数铁蹄踏过。

  孟非卿轻松地拍了拍手,温言道:「今天课就上到这儿,起来吧。」

  程宗扬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老大,你打死我算了。」

  「那怎么成?」孟非卿搓着双手,乐呵呵说道:「今天还有事要请公子爷帮忙呢。」

  「我都被你殴打得不成人形,还帮忙?没搞错吧?」

  「看你说的,我今天不是没打你脸吗?走吧,江州之战能不能打赢,就看兄弟你的了。」

  小紫笑盈盈道:「公子马到成功。」

  「借姑娘吉言。程兄弟,请。」

  程宗扬坐起来,「借钱?」

  孟非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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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朝晴州钱庄云集的宝泉巷驶去。程宗扬擦着鼻子的血迹,一边道:「还差多少?」

  「一半。」孟非卿道:「本来已经谈好,但贾师宪铁腕封锁云水,让陶氏又犹豫起来。迟迟没有付款。」

  「底线在哪儿?」

  「二十万金铢,实付十万四千,只要能借到,我把人头押给他们都行。」

  程宗扬叹了口气,「老大,你把底线放这么宽,陶氏不趁机狠敲你一笔才是傻子呢。这样吧,我来跟他们谈,你给我打保票就行。」

  孟非卿也不客气,「反正这也是你的事。」

  「先说清楚,我可没答应跟你们一起扯旗造反。」

  「我们不过是借一块地,给兄弟们一个落脚的地方,又不招谁惹谁。贾师宪想跟我们过不去,我们总不能当缩头乌龟吧?」

  陶氏钱庄与自己见过的银行完全不同,没有宽敞明亮的营业大厅,只有一排阴暗的小房子,为了安全,房间没有开窗,仅有的一扇小门也常年掩着。房内的柜台足有一人高,客户要踮起脚尖,才能与栅栏后态度冷淡的朝奉对话。

  孟非卿道:「这是陶氏钱庄的总号,你别看它冷冷清清,随便一笔账目都不低于一千金铢,每月进出账目以百万计。没有上万金铢的身家,根本进不来。」

  「怪不得呢。」程宗扬道:「这种环境,换作散户早被吓跑了。」

  一名上了年纪的朝奉不言声地打开一道小门。两人弯腰进门,跟着老朝奉在狭窄的甬道间弯弯曲曲走着。两旁都是两丈高的砖墙,灰色的瓦片生满青苔,墙上同样都没有开窗户。

  程宗扬好奇地问道:「大爷,要把这些库房都装满,得多少金铢?」

  朝奉道:「单算金铢,整个晴州的金铢都装不满。换作铜铢,再多十倍的库房也不够用。」

  「我看南荒那边,连铜铢都缺得很,做生意都是你换我的,我换你的。」

  老朝奉眼睛微微一亮,「公子去过南荒?」

  程宗扬笑嘻嘻道:「做生意嘛,当然到处奔走了。」

  老朝奉慢吞吞道:「晴州商人遍天下,去过南荒的可没几个。」

  老朝奉在一道小门前停住脚步,从腰间拿出一大串钥匙,慢慢拣出一只,打开门上的铜锁。

  小门「吱哑」一声打开,里面是个清雅的院落,院中植着几株梅树,四周是整洁的厢房,隐约能听到里面女子的娇笑声。

  老朝奉躬下身,「少东家,孟老板来了。」

  片刻后,糊着素白纸的格子门拉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出来,抱拳笑道:「一连出门几日,让孟老板久候,惭愧惭愧。」

  孟非卿笑道:「谁不知道晴州陶五风流多金,这几日多半是去会哪位美人儿了吧?」

  陶弘敏大笑道:「知我者,孟兄也!这两日南港的胭脂巷来了几位名妓,让人乐而忘忧。」

  程宗扬以为会见到一个外表木讷,内里精明透顶的老头子,没想到这位少东家却是一副花花公子的作派。

  陶弘敏目光扫来,笑道:「这位倒是面生。」

  「这是我兄弟,姓程。」

  「原来是程兄,请坐,」陶弘敏随便往地上一坐,吩咐道:「上茶!」

  一个小婢捧着茶盘进来,屈膝将三只茶盏放在众人面前的小几上,轻声道:「公子慢用。」

  陶弘敏一把搂住小婢,一手托起她的下巴,笑道:「孟兄,你看这个小婢怎么样?」

  孟非卿道:「果然是个尤物。」

  陶弘敏挤了挤眼,低笑道:「她家小姐才是尤物,孟兄哪天也试试。」

  孟非卿对这些声色之娱毫无兴趣,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那几万金铢,他放下茶盏,正要开口,衣袖被程宗扬拉了一下。

  程宗扬笑道:「我来看看。」

  陶弘敏大大方方地把小婢推过来,程宗扬拦腰抱住,「好轻的身子。」

  那小婢脸颊微微发红,小声道:「公子吉祥。」

  程宗扬笑道:「看面相,陶兄已经尝过鲜了吧?」

  陶弘敏大笑道:「没想到程兄也是行家!」

  小婢羞红了脸,微微低着头,更显得秀美可爱。程宗扬赞叹道:「一个小婢都这么出色,她家小姐该是何等尤物呢?」

  陶弘敏遇到知音,眉飞色舞地说道:「她家小姐是粉黛院新来的红牌,那身子,跟水做的一样!」

  孟非卿耐着性子,听两人谈笑风生,讲着风月之事。陶弘敏像是忘了借贷的事,说得高兴,程宗扬也只字不提借钱。

  好不容易说完粉黛院的名妓,孟非卿忍不住在旁边咳了一声。

  陶弘敏忙道:「失礼失礼,和程兄谈得投机,忘了正事。」

  程宗扬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放开小婢,随口道:「借钱只是小事。陶兄要是忙的话,我们改日再谈。」

  陶弘敏笑道:「总不能让孟老板白跑一趟吧。」

  程宗扬这才敛衣坐好,「金铢我们孟老大已经拿了,今天来就是和陶老板签下契约,明年这个时候,十万金铢原璧奉还。」

  陶弘敏不动声色,「哦,剩下的款项不用了吗?」

  程宗扬夸张地叹口气,「月息四分,这也太高了,恐怕好借不好还呢。」

  陶弘敏微笑道:「月息四分不算高了。长安民间借贷的羊羔利,可是一倍的利息,而且利滚利的算法。」

  「我和孟老大商量了一下,十万金铢一年就要还十四万八,再借十万,恐怕真还不起了。」

  陶弘敏笑道:「我还以为孟老板需要二十万金铢,如果十万够用,那就不勉强了。」

  程宗扬大倒苦水,「哪里够用啊。如果不扣利息,再借上一些,手上有十四五万的金铢还差不多。」

  陶弘敏关切地说:「原来还差这么多啊?程兄打算怎么办?」

  程宗扬双手一摊,「没办法,只好再借了。」

  陶弘敏微笑道:「能一笔拿出十万金铢的,恐怕不多。」

  「可不是嘛。我想来想去,只好去建康碰碰运气了。如果能两分利息借来十万金铢,那就菩萨保佑了。」

  「云家?」陶弘敏慢慢摩着手指,笑道:「云六爷未必有那么大方。」

  「这个我也想过了。大不了把鹏翼社抵押给他!」

  陶弘敏抬起眼睛,讶然道:「贵社值不了十万金铢吧?」

  「这笔账好算。」程宗扬把茶盏放在几上,「我们向云家借十万金铢,两成四的利息先扣掉,云家只用支付七万六千金铢,我们要买的货物,准备都在建康买齐,这七万六千金铢一大半又回到云家手里。算下来,云家净支付的金铢最多不过三四万。我们鹏翼社再怎么也值这个数吧?」

  程宗扬一笔一笔算道:「这样云家拿出三四万金铢,如果一年之后我们还清欠账,除去卖货的利润,净得两万多利息。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我们还不起,把鹏翼社抵押给云家。云家等于花三四万金铢,就买下鹏翼社遍及六朝的船行和车马行。这笔生意,怎么也值得一做。」

  陶弘敏收起嘻笑,注视着程宗扬,一字一顿说道:「十万金铢,月息两分。以鹏翼社为抵押,至少有六成的货物在晴州采购,孟老板如果答应,我们这便签下书契。」

  「一分!」程宗扬道:「上一笔的四分息你们可是先拿了。」

  「两分。」陶弘敏道:「这次不先扣息,一年之后,本息全部还清。」

  「成交!」

  程宗扬抬掌与陶弘敏一击,彼此大笑起来。陶弘敏笑道:「程兄这笔账算得好生精细,佩服佩服!」

  「陶兄快人快语,十万金铢眼都不眨就扔出去,这才叫英雄呢。」

  陶弘敏洒然道:「我和孟老板多年交情,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程宗扬笑道:「那好!改日小弟作东,请陶兄带小弟到胭脂巷一游。陶兄可不要藏私啊。」

  陶弘敏大笑道:「好说!好说!」

  回到车上,孟非卿摸着下巴浓密的胡须,「小子,你怎么弄的?十万金铢就这么到手了?」

  一上车,程宗扬神情变得冷峻。这一记隔山震虎,拿云氏当幌子,从陶氏钱庄借来十万金铢,解了孟非卿的燃眉之急,但程宗扬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晴州的商家对云氏这个外来户戒心十足,宁肯让出一半的利息,也绝不让云家插手钱庄生意。另一方面,陶弘敏一句都没有问孟非卿要这笔钱做什么,如果他不是傻子,就是对孟非卿借钱的目的心知肚明。

  「孟老大,陶氏知不知道你借钱做什么?」

  「我上次借款,只说在洛阳、长安、临安各地要建分社,扩张生意。至于有没有走漏风声,就难说了。」孟非卿道:「晴州这些大钱庄的耳目,不是一般的灵通。」

  程宗扬点点头。孟非卿在晴州秘密采购粮食、兵甲,但他即便做得再隐秘,也瞒不过钱庄,只要钱庄的人有心,只从账目就能分析出太多线索。

  问题是,陶弘敏明知道这笔钱要用到江州,为什么还敢一掷十几万金?毕竟星月湖的对手是掌握整个宋国军政的贾师宪。宋军可以败十次二十次,江州只要打一次败仗,这十几万金铢就立刻打了水漂。

  「孟老大,你和陶氏钱庄的交情很好吗?」

  「鹏翼社成立之初,就是从陶氏钱庄借到一笔钱,数额虽然不大,但帮了我们不少忙。这十几年生意往来,大家交情还可以。」

  程宗扬呼了口气,「看来陶氏是把宝押在你身上,赌星月湖赢了。」

  孟非卿一笑,「他倒有些眼力。」说着他转过话题,「听说月姑娘回来的头一天夜里就遇到有人偷袭?」

  程宗扬含糊地点点头。那天晚上是小紫和泉玉姬下的手,但第二天月霜确凿无疑地受到偷袭。这已经不是太乙真宗第一次对月霜下手。上次在草原中,太乙真宗的队伍里就有人试图暗杀月霜。

  孟非卿哼了一声,「臧修这小子越来越没用了,让他守着月姑娘,还出了这样的事。」

  这不怪臧修,死丫头要支开他手下的人,还不轻而易举。程宗扬道:「孟老大,太乙真宗这个道门宗派到底怎么样?」

  「太乙真宗起自龙阙山,总坛在龙池。」孟非卿道:「宋国崇信道门,太乙真宗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大宗派,在唐国也仅次于佛门的十方丛林,论实力在道门六大宗派中名列第一,只是往后就难说了。」

  王哲的嫡传弟子和教中精英大都在左武军中,左武军第一军团覆没,对太乙真宗打击之大,还在自己意料之外。听孟非卿的口气,就此沦落到二流也不是不可能。

  「听说太乙真宗有十万门人?」

  「差不多。」孟非卿道:「从晴州往南,每一州府都有太乙真宗的分观。太乙真宗的门人身份显赫,几位教御在宋国更是势比王侯。」

  「难怪王真人当年能要胁宋主。不过除了王真人和他的嫡传弟子,我接触过几个……似乎都不怎么样啊?」

  孟非卿道:「门下弟子太多,未免良莠不齐。这些年,颇有些下三滥的人物加入太乙真宗。太乙真宗几位教御,蔺采泉老奸巨滑,商乐轩刚愎自用,齐放鹤阴沉,夙未央孤僻,林之澜偏执。如果我是王真人,也免不了心灰意冷。」

  程宗扬忍不住道:「卓云君呢?」

  「卓教御倒是巾帼不让须眉。不过气盛于外,内必不足。靠他们来支撑太乙真宗如今的危局,我看难。」

  孟老大对卓贱人的评价一针见血,外表越是强傲气盛,内心越是脆弱。谁会想到卓云君堂堂教御会在棍棒下屈服?

  孟非卿说了一会儿,脸色忽然一变,他吸了口凉气,一手按在胯下,脸色铁青地说道:「小子,你那一脚够刁的!正踢中老子的要害!」

  程宗扬张大嘴巴,半晌才道:「老大,你还真能忍啊……」

  「少说废话!」孟非卿青着脸运了半天气,然后道:「我要去见月姑娘,你也来。」

  程宗扬有点心虚地说道:「这会儿就去?要不要等两天?喂,孟老大,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孟非卿道:「想必是知道的。只不过王大将军有没有跟她提过我们,那就不好说了。嘿,当年老三骂我们那句,我还记得清楚。岳帅的亲女被他当年的对手抚养,这是我们星月湖的耻辱。开始我们只觉得为难,毕竟我们两千多兄弟都是厮杀的军士,养个女娃娃……」孟非卿摇了摇头,「结果王大将军一手抚养月姑娘成人,真愧杀我们这几个不中用的东西。」

  让一群当兵的养一个女孩子,确实勉为其难,不过程宗扬却想着另一件事。在草原逃亡之前,王哲告诉月霜去找长安的李卫公,并没有提星月湖八骏。站在王哲的角度看,那时候星月湖八骏各自隐名埋姓,躲避岳帅的各路仇家,把月霜委托给他们,远不如委托给他的好友放心,也可以理解。结果月丫头一门心思上战场,偷偷溜出长安,跑到晴州来当个雇佣兵,让王哲的一片苦心付诸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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