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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 】23(二四發售中),5

[db:作者] 2025-06-27 05:53 5hhhhh 6130 ℃

  「我们在晴州有三处道观,最大的一处叫上清阁,在云梦泽占了一座岛屿,另一处在晴州港南边,也有几十名门人,香火很盛的。」秋少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三年前蔺师兄让我来混元观当观主,想让我把混元观打点好,可是我只顾着养瓢虫,来观里祭拜的人越来越少,也没有多少钱来修理。」

  「祭拜的人怎么会越来越少呢?」

  秋少君耸了耸肩,「周围的农夫都是受了灾才来祭拜,这几年虫害少了,大家日子过得好了,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哈。」这小子真有意思,养了几万只瓢虫,救了周围几个村子的虫灾,结果把自己混的没饭吃。程宗扬也坐下来,笑道:「你把事情做得好的过分了,难怪你的混元观连鬼都不上门呢。」

  「也不是没人来。」秋少君笑嘻嘻道:「周围人都知道我是个傻瓜,在观里养了一堆瓢虫,隔三差五还有人到观里来看稀奇。」

  「你没把他们赶出去?」

  「没有。倒是有些醉汉到观里来,」秋少君吐了吐舌头,「我怕他们不小心踩到瓢虫,索性装鬼把他们吓走。」

  「哈哈!」程宗扬大笑两声。这小子挺有意思。

  「你的观里不是还有几个人吗?他们在这儿做什么?跟你养瓢虫?」

  「林师兄让他们来修行的。」秋少君嘻嘻一笑,「观里没有肉吃,他们在背后可没少骂我。喂,你来不是看我养虫的吧?」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出实情。但见过王哲这么多同门,只有这个养虫的小子还像个好人,而且王哲也对他寄予厚望,总不会差不到哪里去。

  「你知道黑魔海吗?」

  「知道。」秋少君表情凝重起来,「三年前文参军到晴州来,跟我说了许多事。他说我快十八岁了,有些事我应该知道。」

  「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黑魔海虽然被岳帅剿灭了,不过这些年有迹象表明,黑魔海已经死灰复燃,让我小心这个大敌。」

  「原来是这样。岳帅的事他有没有告诉你?」

  「岳帅有个女儿,在师兄的左武军。」秋少君笑道:「文参军说月姑娘长得貌美如花,师兄问我想不想娶她。我已经回绝了。听说师兄很不高兴。」

  「为什么回绝?你们道家不禁止娶妻吧?」

  秋少君无辜地说:「那时候我十七,她才十三,还是个小孩子,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满三十岁。我怕娶了她,把她饿瘦了,师兄会骂我。」

  难怪王哲那么着急让自己照顾月霜,原来是怕送不出去。

  「喂,」秋少君道:「你问了我这么多,还没有回答我呢。」

  程宗扬道:「岳帅这个女儿叫月霜,这件事和她有关。当初在草原,就有太乙真宗的人来刺杀她……」

  秋少君静静听完经过,然后站起身,「我要去见月姑娘。」

  「这会儿?」

  秋少君点点头,「事不宜迟。如果真是林师兄指使的,我要赴龙池在各位教御和长老面前分说明白。」

  「如果真是林之澜呢?」

  秋少君毅然道:「即使要清理门户,我也在所不惜。」

  「你现在一个弟子都没有,林之澜的门人起码上千吧?能跟他们斗吗?」

  「只要有证据,蔺师兄、夙师兄、商师兄、卓师姊都会站到我这边。」

  这倒有可能,据程宗扬所知,林之澜在太乙真宗内也树了不少敌人。

  秋少君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程兄,如果我这会儿告诉月姑娘我想娶她,你觉得合适不合适?」

  程宗扬厉声道:「不合适!」

  秋少君从善如流地说道:「也是,现在说有点像趁人之危,那我就过几天再说好了。」

  「过几天也不合适!」程宗扬道:「你都已经回绝过了,这事就别想了。」

  秋少君摸了摸脑门,沉吟道:「如果月姑娘真像文参军说的那么漂亮,我怕我会后悔。」

  程宗扬拍了拍他的肩,「后悔也晚了。谁让你不抓住机会呢?」

  秋少君叹了口气,「那就算了。程兄,请。」

  「喂,你不回去没事吧?」

  秋少君回头看了一眼,「没事。他们找不到我,就能偷着吃肉了。」

  「你这个观主也太抠了吧?连肉都不让吃。」

  「每天有青菜豆腐就很好嘛,为什么还要吃肉?哎,小心!」

  「我干!大半夜你还盯着看草里的瓢虫?不怕累死啊!」

  秋少君安慰道:「几十亩地,几十亩地……」

                第六章

  这个夜晚注定有许多事在发生。

  位于云梦泽的上清阁,迎来了太乙真宗两位教御。与此同时,一艘双桅帆船正驶过月光下的晴州内海,带来六朝最新的消息。晴州港内,西马长街的鹏翼总社,铜狮巷的雪隼佣兵团,城东胡人聚集区的波斯商会,还有宝泉巷那些操控着无数金钱与权力的钱庄,都一夜灯火未眠,同样酝酿着即将发生的风暴。

  而此时,程宗扬正和一个养瓢虫的小子踏着月色,去见一个自己这会儿并不想见的人。当然,如果月霜处于昏迷状态,自己还是很乐意私下与她见面的。遗憾的是月夜常有,牛二不常有。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客栈大门紧闭。秋少君伸手按了按房门,抬头朝程宗扬看来,程宗扬道:「你看我干嘛?翻墙吧!」

  「不好吧?」

  程宗扬在墙上一借力,跃上墙头。秋少君紧跟着上来,他倒不用借力,身子一纵,就像片落叶般轻飘飘落在自己身旁。

  「身手这么好,翻个墙还这么多废话,又不是偷东西!」

  「走门不是方便嘛。」秋少君道:「我刚用了脱锁诀,把里面的锁打开,一推就进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

  秋少君道:「你都没让我说……」

  「顺手就把人家门弄开了,你这当道士的也太过分了吧?」

  秋少君耸耸肩,用他的话回敬道:「又不是偷东西嘛。」他忽然间一挑眉,「咦?好像有人?」

  「耳目够灵的。自己人。」

  星月湖一直派有人手在月霜身边暗中保护,只不过前两次都被小紫支开,没有起到作用。程宗扬打了个手势,那名隐藏在暗处的星月湖属下现出身形,向他们作了个平安的手势。

  程宗扬指了指楼上,示意自己要上楼,然后领着秋少君进去。

  刚踏上楼梯,秋少君又「咦」了一声,「有人!」

  这小子知觉敏锐之极,可这会儿楼里静悄悄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程宗扬刚要开口,猛地打了个冷战,额角的伤痕突然一跳,感觉到一丝阴冷的气息。死亡的气息。

  「不好!」

  程宗扬从梯上跃下,飞身朝门口奔去。身旁人影一闪,秋少君以比自己更快的速度掠出门,两人刚到阶前,便看到那名刚才还朝自己招手的军士垂着头,手中的佩刀刚拔出一半,像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绞住脖颈,身体悬在半空。

  秋少君一把扯住程宗扬,抬脚蹬在廊柱上,往后退开半步。程宗扬正在往前疾冲,身体突然转向,像撞到墙上一样胸口气血一阵翻涌。

  「干!不会又见到瓢虫了吧!」

  这处院子三面环楼,中间是一个不大的天井,此时一弯上弦月悬在天际,清冷的月光水银般洒在庭中。秋少君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井,忽然他一昂身,快捷无伦地向后翻去,宽大的道袍飘扬起来,却没带出丝毫风声,接着袖口一软,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利刃切开,断袖悄无声息地飞开。

  秋少君断裂的袖口露出一截剑柄,他拇指扣住剑锷一弹,剑身跳出,接着剑锋在空中一沉,仿佛劈到什么柔韧的物体。

  程宗扬抽刀横在身前,一边运足目力,眼角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寒光。那是一条细如发丝的金属线,乌黑的线身与夜色仿佛融为一体,视线稍微移动,就失去它的踪迹。

  被剑锋弹开的金属丝无声地掠过,悬在廊下的一盏灯笼齐齐裂开,只剩下半只纸壳。程宗扬头皮一阵发麻,这东西太阴毒了,如果不小心被它缠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秋少君袖中的少阳剑跳回鞘内,身体游鱼般往后退开,然后腰身一挺,立在廊下,一动一静,浑若天成,接着左手两指竖起,摆出一个法诀。

  静谧中,一股危险的预感涌上心头,颈后的汗毛突然直竖起来,程宗扬顾不得多想,立刻提刀劈出。

  刀锋在空气中劈出一声短促的尖啸,然后猛地一震,劈中那根肉眼无法看清的细丝。

  程宗扬手腕一翻,钢刀挽了个刀花,绞住那根金属丝,发力回扯,细丝在刀上绷紧,接着一滑,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旁边的秋少君立刻动了起来,少阳剑连鞘从袖中滑出,接着左手屈指一弹,弹出一点火光。

  那点火光在天井中盘旋着划过一道圆弧,并不明亮的光线映出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丝线痕迹,尤其是那具被悬起的尸首旁,布满了蛛网般的细丝。程宗扬和秋少君都不禁一阵心惊肉跳,幸好刚才没有贸然闯进天井,不然身手再高,这会儿也难以全身而退。

  流动的火光在丝网中飞旋着,突然所有的细丝像被抽动一样,同时向一处退去,接着一只手掌伸来,准确地挟住那点火焰,随手一捻,将它按熄。

  不知何时,水银般的月光蒙上一层诡异的红色。一个妖艳的身影踏着如血的月光出现在天井另一端。她戴着一顶珊瑚状的玉冠,冠侧垂下两片玉纱,鬓发犹如银丝,整齐地束在冠内。美艳的五官轮廓分明,殷红的唇角有一颗红痣,下巴圆润而白腻。在她修长的玉颈间,围着一具皮制护颈,颈中嵌着一颗黄宝石,黑色的皮革向下掩住高耸的胸乳,与胸甲连为一体,露出两侧雪白的香肩。

  那女子年纪已然不轻,身材却惹火之极,她臂上戴着及肘的鹿皮手套,穿着齐膝的皮靴。双乳丰挺圆硕,随着步伐的起落微微颤动。腰侧的皮衣镂空,露出腰身白腻的肌肤,她腰间垂着一条银白色的绣边长裾,走动时两条白光光的大腿交替出现,曲线尽露,与黑色的皮衣形成强烈的反差。

  银发女子迤逦走来,丰腴的雪白肉体活色生香,她大腿外侧刺着一枝樱花,随着她的步伐在白美的肌肤上摇曳着,仿佛迎风绽开。

  银发女子神情冷傲,对庭中的尸首看也不看一眼。程宗扬一股怒气上涌,厉声道:「贱人!敢杀我的人!」

  银发女子艳丽的红唇微微挑起,「星月湖的人早该死了。程少主,聪明的就立刻滚回盘江去,这漟浑水不是你这种化外蛮夷能趟的。」她声音低沉,有种略显沙哑的磁性。

  秋少君第一次见到穿这么少的女人,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最后瞪着她的下巴道:「为什么要杀人?」

  银发女子回眸望着秋少君,淡淡道:「难怪王哲宁肯把自己最好的弟子带在身边,原来是要给你留位置。」说着她抬起下马,「滚回龙池,我便饶你一条小命,免得让蔺老贼太得意了。」

  秋少君皱起眉头,「你是谁?为什么要挑拨我们同门?」

  银发女子发出一串低笑,「你们太乙真宗彼此勾心斗角,还用挑拨吗?我虞白樱没兴趣与你们两个小娃娃动手,快滚!」

  秋少君用剑柄敲了敲脑门,似乎没有记起这个名字。程宗扬心下雪亮,只听她对星月湖的口气,不用问,肯定是岳鸟人的仇家!姓岳的鸟人两腿一蹬,一了百了,架不住他仇家成群结队前赴后继赶来报仇,做人做到这一步,真不知道是悲剧还是喜剧。

  秋少君抬起头,又一次质问道:「为什么杀人?他和你素不相识,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他口气像个孩子一样固执,似乎不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绝不罢休。

  「很简单,」虞白樱冷冷一笑,「因为我是杀手。」

  月霜这里还真热闹,先是小紫,接着是太乙真宗,这会儿连杀手也出来了。程宗扬深深吸了口气,随时准备出手,旁边的秋少君却踏前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虞白樱,「你就是那种可以为了钱杀死任何人的歹徒吗?」秋少君瞪大眼睛,指着她道:「人是万物灵长,钱只是生活的工具,你却为了那些人们制造出来为了生活方便的钱币而杀掉它的主人,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虞白樱被他气势汹汹的声讨说得皱起眉,冷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迂腐,一会儿被我的断月弦切掉脑袋,你就知道谁可笑了。」

  程宗扬双刀一碰,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的震响,将她的冷笑声硬压下去。

  秋少君凛然道:「我绝不允许你伤害月姑娘!」

  「你们都不滚吗?」虞白樱道:「那就一并杀掉好了。」

  秋少君立在阶前,仗剑道:「我不会让你杀的!」

  程宗扬一直紧盯着虞白樱的手掌,忽然间跃起身,一个飞腿,将廊下一只花盆踹了起来。花盆刚飞到一半,就被无声袭来的断月弦切开,碎裂成几块不规则的形状四下飞散。

  秋少君惊出一身冷汗,那女子毫无征兆就挥出断月弦,如果不是程宗扬一直戒备,他这会儿已经输了一招。

  「程兄,多谢了!」

  「跟一个当杀手的妖女还废什么话!瓢虫小子,并肩上吧!」

  「这个--」秋少君为难地说:「胜之不武吧?」

  程宗扬一脚朝他屁股踢去,秋少君连忙躲开,一边拔剑叫道:「我知道了!妖女!看剑!」

  虞白樱一手挥出,看不见的断月弦漫空飞来,迎向秋少君的剑气。程宗扬跃起身,一刀砍断绞碎那名军士颈骨的长索,然后蹬住廊柱,脚下一弹,双刀舞成一团光球,朝那女子扑去。

  虞白樱冠侧的玉纱飘扬起来,露出玉冠间银丝般的美发,接着旋身挥出掌中的断月弦,与两人斗在一处。

  一交手,程宗扬才发觉不妙,自己本来仗着力沉刀快,想硬拚她的细丝,谁知双刀一出,只觉空气中绵绵密密,似乎每个角度都有看不到的细丝攻来,一波波毫无停歇。

  天井中的月光本来就暗淡,此时又蒙上一层血色,即使睁大眼睛,也看不到那些细丝攻来的方向。程宗扬只好左一招虎战八方,右一招虎战八方,把双刀舞得密不透风,来抵御那些无孔不入的细丝。

  虞白樱立在天井一角,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掌操纵着无形的细丝,远远将程宗扬的攻势阻挡在数丈之外。随着时间的延长,那些隐藏在月光间的细丝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多。自己就像陷进蛛网的虫子,越挣扎陷得越深,可停下就意味着死亡,只有拚命挣扎才有一线生机。程宗扬暗暗叫苦,这样打下去,恐怕不用女杀手动手,自己就先累趴下了。

  一边的秋少君似乎也对这些无从捉摸的断月弦束手无策,他围着虞白樱大兜圈子,略一深入,就立刻退出,避免陷入网中。程宗扬没指望他的修为能赶得上卓云君与齐放鹤,但秋小子显露的水准只比祁远强上那么一点,就让人无法接受了。

  这场格斗让程宗扬郁闷之极,虞白樱手中的断月弦无疑是一件致命的利器,偏又无法看见,自己只能拚命挥刀,四面八方都守得绵绵密密,活像个和空气作战的傻子。从目前的状况,一点都看不出取胜的可能。

  虞白樱操纵着断月弦,一点一点编织着她的死亡陷阱。月色越来越红,浓得仿佛滴下血来。

  忽然手上一痛,一根细丝透入绵密的刀网,在程宗扬手背上一划,带出一道血痕。天知道这贱人的断月弦究竟有多少,自己每一刀劈出,都似乎能劈中十根八根,连背后也布满丝网。这种情况下,后退与自杀差不多,程宗扬虎吼一声,不退反进,硬向虞白樱攻去。

  就在这时,秋少君终于出手,他燕子般飞起,在空中忽高忽低地一掠而过,每一个转折都精巧之极,轻易便掠过整个天井,接着身体一沉,落在庭角一口水井的栏上。

  秋少君右手执剑,收到背后,左手抬起,在胸前结出法诀,长声道:「阴阳未变,无光无象!」

  随着他手指的变化,一条水柱从井中升起,然后圆形张开,轻灵地悬在他掌下,宛如一面水镜。

  秋少君中指竖直,食指、无名指攀在指上,拇指收拢,尾指斜挑,「恢漠太虚,无形无名!」

  随着他的吟诵声,水镜「呯」的一声猛然绽开,化成漫天水雾。

  「寂兮寥兮,是曰太易。」秋少君左手两指相扣,一股寒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空气中的温度迅速下降,弥漫在天井中的水雾顷刻间便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虞白樱黑色的鹿皮手套蒙上一层寒霜,眼神却比寒霜更冷,「先天五太?」

  秋少君收回左手,「太易第一!」

  随着冰雾的凝结,交错在空中的断月弦一根根浮现出来。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只见从虞白樱掌心开始,八根细丝放射状张开,构织成一张笼罩整个天井的巨大网阵。此时程宗扬看得清清楚楚,八根断月弦交错成一张密网,自己每一刀劈出,八根断月弦同时振动,衍生出无数复杂的变化。自己用力越大,断月弦的反弹就更大,反击也更强。但在看不到断月弦全貌的情况下,自己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虞白樱是怎么操纵这么多的丝絃,虞白樱的断月弦诡异之处就在于它的无迹可寻,交手时占了无数便宜。谁也没想到秋少君别出机杼,用冰法将水雾凝成细霜,顿时破了断月弦最强的一点。此时断月弦被凝结的水雾沾上,显出痕迹,八根细丝每一个变化都有规律可寻,而所有的变化,都源自网阵中央的一点。

  「瓢虫小子,有你的!」

  秋少君天马行空的一击,显然打乱了虞白樱的步骤。漫空交错的丝网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破绽,程宗扬趁机双刀齐出,劈在网阵中央。横在空中的断月弦失去操控,一根根垂落下来。

  虞白樱手腕一翻,抽回八根细丝。秋少君身体前倾,箭矢般向前掠去,少阳剑由慢到快,在掌中微振着递出,凝聚在剑上的真气不断攀升。

  秋少君刚出手时,给自己的感觉在卓云君之下,与自己顶多半斤八两。但他这一剑不断催发真气,刺到中途,便突破第四级的境界,真气聚敛不散,招术神完气足,已经是第五级坐照的巅峰境界。

  虞白樱手中结霜的丝絃蓦然翻起,六根攀住少阳剑锋,两根昂起,缠向秋少君的手腕。程宗扬一点都没有两打一,男打女,胜之不武的心理负累,立即一招虎啸风生,双刀带着利啸攻向虞白樱要害。

  虞白樱大腿外侧雪白的肌肤上樱花纹身一闪,玉脚踢在程宗扬刀侧,她动作准确而简洁,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显示出杀手注重效率与实际的特点,与此同时,她左腕一翻,腕下弹出一根黑黝黝的长针,刺向程宗扬腹下。

  虞白樱这一招算不上什么奇妙招术,但对时机的把握堪称精准,程宗扬护身的左刀被她踢开,身前空门大露,正急忙回刀守住胸前要害,这个银发贱人却像算准了一样,攻向他小腹。

  自己并不是一个很能下苦功修炼的人,占了生死根的便宜,修为还过得去,格斗的基本功就差得太远了。幸好这两天被孟老大狂殴,多了几分应变本能,在长针及体的刹那,竭力扭腰,硬生生挪开半尺。

  虞白樱冷冰冰握住长针,正要痛下杀手,突然间脸色一变。她用来阻拦秋少君的六根断月弦尽数缠在少阳剑上,丝絃与剑身相触,立刻凝结出细细的霜晶,像冻在剑上一样,无法挣动。

  银发女子曲指挑起丝絃,随着真气透入细如发丝的弦身,弦上白色的霜晶一路四散飞溅。就在这时,秋少君玄黑色的道袍传来一丝波动,他修长的手指握住剑柄,长剑一举,长声道:「气之始生,是曰太初!」

  凝在剑上的断月弦同时弹起,宛如飞舞的龙蛇,试图从虞白樱掌中逸出。虞白樱艳目透出一丝寒光,五指按住弦身,娇叱一声,将弦身的震动强行压下。

  「先天一气,无形无实!」秋少君并起左手食中二指,按在剑上,一缕微光游蛇般从剑身上一闪而逝,被虞白樱激飞的霜晶重新凝结在弦上,与此同时,六根断月弦从少阳剑上一一弹开,每一根弹出,都重重击在虞白樱掌心。当第六根断月弦弹起,虞白樱发际的玉冠「呯」然碎裂,一丛银发猛地飞舞起来。

  虞白樱脸上掠过一丝红色,她退开半步,盯着秋少君。

  秋少君仗剑道:「太初第二!」

  虞白樱道:「你的九阳神功呢?怎么不施出来?」

  秋少君老老实实道:「我不会。」

  虞白樱齐腰的长发在身后飞舞,庭院中如血的月光仿佛凝聚起来,将她手中八根细弦染得血红。

  程宗扬道:「虫小子,你很能打嘛!能不能干掉她?」

  秋少君小声道:「如果说保命,我有点把握。」

  「那好!你在这儿顶着!」程宗扬丢下一句话,反身跃入楼内。

  这边打得天翻地覆,外面没有一丝动静,可能是那个银发女杀手用了什么屏蔽声音和视线的法术,可楼内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奇怪了。就算月霜睡熟了,死丫头总不可能听不到吧?

  程宗扬越想越是不妙,既然秋小子能顶得住,立即脱身到楼内探视。

  程宗扬两个起落,跃过楼梯。走廊尽头的房门虚掩着,透出一丝灯光。程宗扬松了口气,看来两个丫头已经醒了,多半知道有敌来袭,把窗户掩住,才没有灯光透出。

  程宗扬一把推开门,只见小紫双手支着下巴,正伏在窗口,看着什么。程宗扬正要说话,忽然一只玉手伸来,抓住自己的衣襟,紧接着手臂一抬,把肘下一柄利剑架在自己颈中,手法干净利落。

  程宗扬大叫道:「是我!」

  那柄剑本来已经停住,他不叫还好,听出他的声音,利剑不但没有撤回,反而猛刺过来。程宗扬心念电转,月丫头这是逮到机会,要顺手替天行道了。

  程宗扬拚命向后一退,衣襟「嗤」的一声撕开,接着举刀,间不容发之际才格住月霜的利剑。

  程宗扬目光与月霜一触,几乎能感觉到她视线迸出的怒火。月霜银牙咬紧,美目盯着程宗扬,握剑的手掌捏得发白,似乎在等等机会,再给自己一个狠的。

  月霜终于把剑收到肘后,扭过头不去理他。程宗扬悄悄抹了把冷汗,按道理说,月丫头昨晚处于昏迷中,不可能知道自己做的事,但她醒来之后,会不会发现身体的异样就不好说了。理智对女人来说属于奢侈品,她真要在这时候跟自己拚命,那肯定是个让自己笑不出的笑话。

  程宗扬叫道:「死丫头!捣什么鬼呢!」

  小紫回过身,把手指竖在唇边,小声道:「嘘……不要吵,有人来了呢。」

  走廊内一片静谧,忽然一只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掌伸来,轻轻推开房门。

  看清门外的身影,月霜面露惊愕,小紫目光瞬时亮了起来,程宗扬却大叫一声,「干!」

                第七章

  程宗扬第一个冲动,就是想冲出去看看那个养虫的小子是不是被干掉了。

  眼前的女子玉冠银发,美艳的面孔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妖异气息,她身上皮衣如墨,肌肤如雪,凸凹有致的身材火辣之极,赫然就是天井中正与秋少君交手的虞白樱!

  程宗扬心头猛跳一下,突然间又出来一个虞白樱,她是会分身法,还是这么快就干掉了秋小子,过来追杀自己?

  当视线落到那女子发际,程宗扬想起虞白樱的玉冠被秋少君用先天五太的太初诀震碎,眼前这女子玉冠仍是完整的。而且虞白樱用的是断月弦,眼前的女子拿的却是一支碧玉杖。还有,虞白樱眉眼间冷冷的,蕴藏着无限杀机,眼前这女子却多了一分漠然,看着众人的眼神和看着待宰的家畜没什么分别。

  小紫拍手笑道:「人家最喜欢双胞胎了!月姊姊,你看她们长得像不像?」

  月霜微微侧过身,挡在小紫身前,「你是谁?为什么几次三番刺杀我?」

  那女子淡淡道:「我们杀人,从来不用几次三番。」

  小紫笑吟吟道:「姊姊好厉害哦,能让姊姊出手,肯定要不少钱呢。」

  程宗扬立刻道:「对啊,你们干这一行不就是为了钱吗?要多少钱大家好商量,何必打来打去呢?」

  月霜狠狠瞪了他一眼,程宗扬叫道:「瞪我干嘛?谈生意也有错吗?」

  月霜怒道:「败类!」

  那女子冷笑着伸出两根手指。

  程宗扬精神一振,有的谈就好商量,「两千……银铢?」敖润当雇佣兵,半年才拿到这个数,已经很不少了。

  「两枚铜铢。」那女子冷冷说道:「岳贼的女儿,只值这个价钱。」

  程宗扬明白过来,这不是钱的问题,完全是岳鸟人为人的品德问题。看她们的年纪,岳鸟人死的时候,多半才十六七岁,这样一对姊妹花,与姓岳的那个禽兽可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用脚趾都能想出来……

  月霜英气的面孔露出怒意,刚想举步,却被小紫悄悄扯住。小紫天真的地眨眨眼睛,「外面的姊姊叫虞白樱,这位姊姊叫什么名字呢?」

  那女子一笑,「小妹妹,想拖延时间你便打错主意了。」她举起碧玉杖,指着月霜道:「在地府遇到岳贼,莫忘了告诉他是虞紫薇杀的你们。」

  一股阴森的气息从虞紫薇颈中的黄宝石间散发出来,房间内的灯火像被压迫住一般,一瞬间黯淡下来,只剩一点淡淡的微光,贴在灯蕊上。

  突然间一只白森森的头颅出现在虞紫薇玉冠上方,月霜一声惊呼,连程宗扬也头皮一阵发麻。

  那头颅深陷的眼窝藏空无一物,凹陷的鼻孔形成两个不规则的黑窟窿,牙齿裸露在外,竟然是一具骷髅。那骷髅仅剩下骨骼的躯体比房门还高,骨骼又粗又大,白森森的指骨弯曲如爪,握着一对镔铁重斧,直挺挺立在主人身后。

  虞紫薇朝月霜一指,「去!」

  「呼」的一声,那具骷髅影子般从虞紫薇身后穿过,一纵便跨到月霜面前,挥起两柄重斧,光秃秃的趾骨踩得地板一阵「吱嘎」乱响。

  重斧带起的狂飙触肤生疼,单凭一柄剑,万难抵御这两柄数百斤的重斧,但月霜背后便是小紫,若是闪避,便该小紫独自面对这个可怕的怪物。月霜顾不得多想,立即举剑档住斧刃。

  「叮」的一声,长剑被重斧荡开。月霜性子执着,却并不笨,出剑时微微划了个圆弧,顺势一引,将重斧带到一旁。

  骷髅粗大的臂骨挥出,利斧重重劈在墙上,半尺厚的砖墙轰然破碎,被劈开一个半人高的大洞,碎砖「辟呖啪啦」飞入隔壁,洒落满地。

  月霜头发沾上砖石的粉末,形容狼狈,出手却毫不犹豫,长剑刹那间光芒大作,直接使出真武剑,一招诛邪,剑上吐出半尺长的剑气,将弥漫在室内的妖异气息一扫而空。

  月霜突然间显露的修为,不仅虞紫薇为之动容,连程宗扬也看傻了眼。月霜的底细自己再清楚不过,在草原时虽然一只手就能打自己七八个,但自己迈入第四级之后,比这丫头只强不弱。虽然几次交手都被她追着打,但并不是自己真打不过她。可她这一招出手,却重演了当日决战力斩黄金骑士的一幕,修为攀升了不止一级。

  虞紫薇挽起碧玉杖,在空中疾旋,化去月霜的剑气,接着杖身在剑上一点,破解了她这招诛邪。她刚要追击,忽然一条深紫色的鳞鞭从月霜腰侧飞出,缠在碧玉杖上。

  虞紫薇冷笑一声,震开紫鳞鞭,然后闪身抢入室内,玉杖挥出一片碧森森的光影,将真武剑和紫鳞鞭一并逼开。

  程宗扬心下叫苦,两个丫头一起朝虞紫薇出手,只剩自己一个人对付那具骷髅。眼看着骷髅掀飞半堵墙壁,椎骨格格作响地转过一百八十度,挥斧朝自己劈来,程宗扬只好暴喝一声,双刀齐出,拼尽全力硬撼它的双斧。

  月霜剑光四射,真武剑法的斩妖、诛邪、伏魔、镇恶……诸般精妙的招术狂风暴雨般朝虞紫薇攻去。小紫却一鞭挥出,就不再出手,只饶有兴致地看着虞紫薇,笑吟吟道:「姊姊的黄泉玉好漂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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