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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公子全 - 11,1

[db:作者] 2025-06-28 10:42 5hhhhh 4430 ℃

             第11章 肃清贼党

  假独角龙工背脊触到墙壁,待到他警觉之时,独角龙王的掌风,已经暗劲如潮,猛憧过来,此时再待闪避,已是不及,只得奋起全力,举卞迎劈出去。这下光是两股内家劲气,互相激憧,发出「蓬」然轻震,继而是两人手常击实,又是「啪」的一声轻响。

  假独角龙王一招接实,但觉胸头如中巨锤,满眼发黑,张口闷哼了一声,身躯连摇了几摇。独角龙王一击得手,左手疾探而出,一记「盘龙舞爪」,五指一拢,一把扣住了假独角龙王右腕。假独角龙王自知伤的不轻,正想竭力稳住,身子突然被独角龙王扣住了脉门,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左手一抬,弹出几缕黑烟。

  独角龙王大袖一挥,把黄烟拂散,口中大笑道:「好个贼子,老夫早知你精擅使毒,岂会毫无准备?」

  喝声出口,左手五指,突然一紧,加注内力,朝他脉腕攻去。

  原来七星剑主在函中指出,假独角龙王精于使毒,石中英在制庄戚婆婆时,曾从她身上,搜到解毒药丸,早在进入君山之前,就分给大家预先含在口中,故而不惧假独角龙王使毒。假独角龙王脉门被扣,右手如同箍上下一圈铁箍,使不出半点力道,口中怒哼一声,摒注了一口真气,身子腾空跃起,双足连环踢出。

  独角龙王洪笑道:「老夫手下,你还想挣扎,那是作梦。」

  左手用劲一抖,「喀」的一声,假独角龙王一条右臂,登时折断。假独角龙王痛得闷哼一声,一个人砰然摔落地上。

  独角龙王猛地跨上一步,一脚踏在他胸口之上,洪笑道:「老夫倒要看看你假冒李某,究竟是何等样人?」

  说罢正待府下身去,伸手去褐他面具,瞥见假独角龙王嘴角缓缓流出黑血。

  独角龙王心头不期一一怔,忖道:「他服毒死了。」

  他纵然服毒自杀,但究竟是什么人来假冒龙门帮的?独角拢王自然大看清楚不可。蹲下身去,仔细在假独角龙脸上端洋了一阵,依然看不出假独角尤王还是戴了面具?还是易了容?

  总之,在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异处来,但这一瞬工夫,假独角龙王脸上,已经起了极大的变化。原来从假独角龙王啮角流出来的黑血,渐渐起了腐蚀。啼角、面颊、咽喉等处,正在逐渐的腐烂,而且蔓延的极快。不过转眼工夫,他脸部已经溃烂的血肉模糊,认不出是谁了。当然,他究竟是什么人,也已无可查究了。

  独角龙王看的暗暗一凛,口中不期低哼一声道:「好厉害的毒药。」

  这时大厅之上,除了石中英,蓝纯青两入联手对付石松龄之外,穆慎行和风云子赵玄极这一对,也正在缠斗不休。另外六镇三十六舵的分舵主,双方也仍然僵持不下,人影闪动,刀光剑影,打斗十分激烈。

  独角龙王倏地站起身来洪声喝道:「为首贼人,已经伏诛,你门还不给我注手。」

  这一声洪喝,声若铜钟,大厅上纵然金铁交鸣之声,此起彼落,拼搏方酣,但大家还是听的十分清楚。

  独角龙王果然不愧一帮之主,气势足以慑众;双方激战中的人,经他一喝,不觉一齐停下手来。有几个贼党看出苗头不又寸,悄悄乘乱开溜。刹那之时,大厅上敌我难分的一场混乱,忽然静止下来。再说石松龄被石中英一掌击中左肩,一个人被打了斜撞出去,以他的功力,居然会被这一掌打的站立不稳,一跤摔倒地上。

  蓝纯青飞扑过来的人,堪堪落到他的身边。石松龄的身子突然在地上一弹而起,口中厉喝道:「老夫和你拼了。」

  挥手一剑,直砍过来。

  蓝纯青骤不及防,急忙举剑封解,但听「当」的一声,虎口剧震,青钢剑被他直荡开去。不,剑锋划过,右肩已被划破了三寸长一条,血流如注。差幸蓝纯青见机的快,趁势飘退,否则这条右臂就非被剁下来不可。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石中英相继掠到,眼看蓝纯青右肩衣袖,已破一片鲜血渗透,不觉大吃一惊,急忙刹住身形,问道:「老前辈伤的如何?」

  蓝纯青挥挥手道:「老朽不要紧,别让那老贼跑了。」

  石松龄挥手一剑,震退蓝纯青后,并未立即追击过来,右足「金鸡独立」,左手一伸,速快的从他左足膝弯上,起下一支五分长的金针。原来他方才被石中英一掌击中肩头,一个人斜撞出去之际,有人打出一支金针,射中他左足膝弯,无怪他会突然左足一屈,跌扑下去。

  石松龄目光一注,看到手中的金针,脸色不禁大变,口中低低的道:「度厄针。」

  这时正好是独角龙王大发神威,抖腕扭断假独角龙王的右臂,一脚朝他胸口踩去。

  石松龄眼看大势已去,而且厅上又忽然出现了「度厄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念及此,双脚一顿,人化一道长虹,比闪电还快,朝厅外飞射而去。

  石中英睹状大急,口中大喝一声:「老贼,还往那里走?」

  纵身急追出去。

  独角龙王听到石中英的喝声,一眼看到石中英、蓝纯青已经追了下去,立即朝双枪杨天寿吩咐道:「杨兄,这里由你清点人数,所有附贼的分舵主,等老夫回来,再行发落。」

  说完,也匆匆朝外赶去。

  石中英身法并不慢,但等他追出龙总坛大门,早已不见石松龄的踪影,他终究是初到君山,对龙门帮地形不熟,一时间不知往那里追好?就在此时,蓝纯青也赶了出来,看到石中英一个人站在门口,不觉急急问道:「石老弟,没追上那老贼?」

  石中英道:「晚辈追出大门,就不见了老贼的影子,一时不知往哪追好。」

  蓝纯青道:「君山三面环水,这老贼准是往埠头逃去,咱们快走。」

  两人展开脚程,一路急奔,赶到埠头,只见本来停泊在江岸埠头上的大小船只,全已停泊在离江岸十数丈外的江心。江河埠头上,已经连小船也没有一艘。

  蓝纯青顿脚道:「可惜,还是给老贼逃走了。」

  石中英道:「李帮主不是早已暗中传出『水龙令』,所有帮中船只一律驶离江岸了么?」

  蓝纯青叹了口气道:「你莫要忘了,贼党也有船只……」

  话声未落。

  石中英忽然「咦」了一声,伸手一指道:「老前辈,那边躺着一个人,不知是谁?」

  蓝纯青随着他手指看去,果见距离埠头一箭来远的江岸上,扑卧着一个人。太阳照在那人身边,映射出耀眼的光芒,敢情是一封长剑。

  蓝纯青道:「咱们过去瞧瞧,可能是负伤逃出来的贼党。」

  纵身直掠过去,两人脚下加紧,奔到近前,石中英口中惊呼一声道:「会是老贼。」

  蓝纯青急忙跟过去,问道:「是伤?是死?」其实他话声出口,人已掠到。

  扑卧地上的,不是假冒石松龄的老贼,还会是谁?他身边的那柄六合剑,石中英从小就看惯了的,一眼就认得出来,正是方才那老贼手中使的那一柄。石中英早已蹲下身去,伸手就把他翻了过来,一面抬脸说道:「死了,是自碎天灵而死。」

  蓝纯青自然看到了,老贼前额已碎,脑浆迸出,右手手掌,也都是血迹。

  这时独角龙王也随后赶来,看到老贼的尸体,问道:「他是自绝死的?唉,可惜两个贼党头子,都已自杀身死,咱们一个活口山没有抓到。」

  说到这里,忽然「啊」了一声道:「石世兄,你再仔细看看,他是否戴了面具,还是易容?」

  一语提醒了石中英,仔细在老贼脸上瞧了一阵,摇摇头道:「他脸上不是易的容。」

  蓝纯青道:「那是戴了人皮面具?」

  石中英道:「他戴的若是人皮面具的话,那也是世间制作最精致的人皮面具了。」

  说话之间,伸手一把撕开了老贼衣领,然后在他颈间,又仔细察看了一阵,手指用力一搓,果然应手卷起一片皮肤,一面叹息着道:「贼党果然是都戴着面具,而且他们制作的面具,都是连着项颈,难怪他活着的时候,怎么也瞧不出一点破绽来了。」

  随着话声,已经从他颈部,缓缓的揭起一张人皮面具。

  蓝纯青道:「此人武功极高,绝非无名之辈。」

  面具揭开了,但面具底下,却是一个前额,鼻梁,颧骨俱已破裂的面孔,血肉模糊,面目全非,那里还认得出他是谁夹?

  只见左月娇飞奔而来,流泪道,「大哥,我义父已经死了么?」

  石中英点点头道:「他是自碎天灵死的。」

  左月娇扑的跪倒地上,朝老贼尸体拜了几拜,才盈盈站起,一面拭着泪水说道:「李帮主,蓝老前辈,义父对我养育之恩,授艺之德,人死不记仇,我义父已经死了,能不能让他人士为安?」

  独角龙王一手挎须,点头道:「姑娘不用伤心,老夫要他们好好给你义父埋葬就是了。」

  左月娇含泪道:「李帮主仁义为怀,小女子这里谢了。」

  蓝纯青怔怔的望着老贼的尸体,叹息一声道:「看来这些贼人,还是一个谜啊?」

  独角龙王道:「走,咱们回去,虽然两个为首的,均已身死,但咱们还擒获了几个和贼人炕涩一气的掌门人,不难从他门口中问出贼党的来龙去脉。」

  蓝纯青点点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石中英从地上拾起六合剑,还剑入鞘,随着独角龙王,朝龙问总舵赶去。

  回到龙门帮议半厅,刚跨上石阶,就听风云子赵玄极大声说道:「杨天寿,你凭什么阻拦于我?」

  杨天寿道:「帮主和蓝个问人,石公子追赶假盟主的老贼去了,你老哥要走的话,总该等帮主和蓝掌门来人再说。」

  风云子赵玄极怒声:「我为什么要等他门回来?」

  穆慎行轻哼道:「因为你还没和在下分出胜负来。」

  风云子赵玄极望了他一眼,才道:「你是江南穆家的人,哼,你以为江南穆家这点花招,就能胜得贫道了么?」

  穆慎行大笑道:「你若是不服,咱门不妨再较量较量。」

  风云子道:「好极了,贫道就领教你……」

  蓝纯青没诗他说完,哈哈一笑道:「赵兄且慢动手,请听我一言。」人已随着话声,走了进去。

  风云子横剑站在厅中,厉声道:「蓝纯青,你们夺龙门帮,迫害石盟主,阴谋业已得逞,还有什么好说的?」

  蓝纯青朗笑一声道:「不错,咱们协助李帮主,摆平一场巨变,那该说是贼党阴谋未能得逞才对。」

  风云子道:「石盟主呢?」

  蓝纯青口中「啊」了一声道:「赵兄说的是那个假冒石盟主的老贼么?他已经自碎天灵而死。」

  风云子身躯一震,急急问道:「石盟主已经死了,什么?你说他是假冒石盟主之名,你有什么证据?」

  蓝纯青哈哈一笑道:「看来赵兄果然还不知道。」

  回头朝石中英道:「石老弟,你把带来的那张人皮面具,给赵兄瞧瞧。」

  石中英手中提着人皮面具,本来就是准备给大家看的,好让大家知道,已死的假独角龙王,和盟主石松龄,都是贼党冒名顶替的。此时听了蓝纯青的话,立即把手中人皮面具,朝风云子送了过去,说道:「这就是在下从假冒家父的老贼脸上揭下来的,赵道长现在总该信了吧?」

  风云子赵玄极接过面具,仔细看了一阵,疑信参半的道:「这真是从石盟主的脸上揭下来的,他难道真会不是石盟主?」

  石中英正容道:「他假冒的是在下家父,在下身为人子,难道还会诬蔑自己的父亲不成?」

  风云子道,「那么真的石盟主呢?」

  蓝纯青道:「失踪已有七年之久,大概是落在贼党手中了。」

  口气一顿,接着说道:「因此兄弟想请教赵道兄几件事不知道兄弟是否愿意见告?」

  风云子把手中人皮面具递给石中英,一面说道:「蓝兄要问什么?」

  石中英接过面具,又转身交给了双枪杨天寿,由他去向被缴下兵刃,站在厅外的附贼,分舵主传阅。

  蓝纯青一抬手道:「赵道兄请坐了好说。」

  风云子看了被制住穴道的高翔生、邓锡侯两人一眼说道:「蓝兄可否把高,邓二位,也一起解了穴道?」

  蓝纯青道:「兄弟相信赵道兄不是贼人一党,但人心隔肚皮,对他们二位,目前还很难说,因此只好暂时委屈他们一下了。」

  这时假扮花戟高顺的穆慎行,假扮戚婆婆的穆五娘和假份卢传薪的杨杏仙,都已取下了面具,恢复他门的本来面目,大家都在厅上落座。如今除了「天罗剑阵」八个青衣少女,仍然木立如故,大厅上已经收拾干净。石中英举目四顾,只是不见了琴儿,心中耽心他方才被老贼一剑震退,不知是否受了重伤?

  风云子果然在椅上坐下,说道:「蓝兄请说吧。」

  蓝纯青道:「赵道兄真的不知道贼党阴谋么?」

  风云子神色微变,道:「贫道若非看了人皮面具,真还不敢相信石盟主会是假的。」

  蓝纯青道:「那么兄弟再问一句,赵道兄一向以闲云野鹤自居,很少过问江湖是非,不知是如何会成了石家庄上宾的。」

  风云子想了想道:「这话差不多有十年了,兄弟在吩山一处山脚上,遇上一个伤势垂危的人,因为兄弟略怖医道,就把他背到注处,悉心医治,始告痊愈,据他说是奉了石盟主之向,赴某地侦办一件机密之事,被几位蒙面人围攻……」

  蓝纯青道:「是屈长贵?」

  风云子道:「不错,就是他,此人胸中极为渊博,在兄弟草庐中,住了约了十天,谈的极为投机,那时他的伤势并未完全复元,说有重要之事,非走不可,和兄弟订了后约而别。」

  独角龙王呵呵一笑道:「好个苦肉计。」

  风云子道:「李帮主说得是,直到第二年,屈长贵引着石盟主一同来访,坚邀兄弟去石家庄作客,兄弟再三推辞,终于在盛情却下,还是去了。盘桓三月,兄弟几次告辞,都被石盟庄苦苦挽留,那知到了第三个月后,有一天晚上,突然心痛如绞,正好屈长贵来,他说祖传秘方,专治九种心痛,服下之后,果然药到病除,立奏奇效……」

  蓝纯青道:「他们在你身上下了毒?」

  风云子道:「兄弟练气数十年,从无心痛症,当日来的奇突,痊愈的也快,也并不怀疑有他,此后竟然时发时愈,每次病发只有屈长贵制的秘方能奏效。」

  独角龙王道:「道兄不是精通医道么?」

  风云子道:「兄弟虽然略通医道,但这心痛症十分奇怪,未发之前,连一点朕兆也没有,一旦发作,几乎功力全废,除了在床上滚动嘶号,大是生不如死,但只要服下他的药九,又立时止痛复元,如烟消风散,找不到丝毫痕迹。」

  蓝纯青道:「他给你的是什么药丸,赵兄山不知道么?」

  风云子道:「说来惭愧,兄弟病症发作之时,但求症好,实在已经没有时间了,也没有心情去研究他了,偏偏屈长贵不到兄弟发作之时,不肯把药丸给我,兄弟真是痛苦不堪。」

  蓝纯青道:「赵兄这心痛症,大概多少时间,发作一次。」

  风云子道:「百日左右,不超过一百天,因此兄弟也就只好在石家庄住了下来。」

  独角龙王怒道:「好毒辣的手段,他们居然以这种手段,控制了赵道兄。」

  蓝纯青道:「只怕受他门控制,不止是赵道兄一个。」

  独角龙王点点头道:「由此看来,贼党人数不多,老贼真正心腹,只怕只有屈长贵一人了。」

  蓝纯青道:「还有一个,我想戚婆婆准是他们一党。」

  独角龙王哦了一声,道:「你门谁到船上去,把戚婆婆和花戟高顺,一起提来。」

  向开山道:「属下去。」说完,正待转身朝外走去。

  石中英忙道:「向副座且慢。」

  向开山脚下一停,问道:「石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不敢。」石中英取出一面金牌,朝向开山递去,口中说道:「船上有四名『黑衣队』武士把守,你只要示出金牌,才能上去。」

  向开山接过金牌,转身朝厅外而去。

  蓝纯青回过头朝穿云锑沈长吉说道:「沈兄,你先把高、邓二位的穴道解开了。」

  沈长吉答应一声,挥手之间,解开了两人穴道。高翔生、邓锡侯身躯一震,倏地睁开眼来,同时一跃而起,目光朝厅上一扫,两人神色登时大变。

  独角龙王拱拱手道:「高兄、邓兄不用误会,且请坐下来一谈如何?」

  风云子赵玄极连忙接口道:「二位道兄也许还不知道,咱们受人愚弄了。」高翔生,邓锡侯听的耸然动容,还未开口。

  独角龙王已经一招手,向杨天寿道:「杨兄,把那人皮面具取来,给二位瞧瞧。」

  一面拂须说道:「另外一个是假冒兄弟的贼人,方才已被兄弟拿住,可惜他们嚼碎预藏在口中的毒药,毒发身死。此种毒药,毒性甚烈,从他口中流出来的黑血,居然蔓延腐烂,他本来面目和人皮面具,均遭消蚀腐烂,最后化成了一滩黑水,连青石板都蚀穿了几个孔,因此诸位已经看不到了。」

  在他说话之时,已有帮中兄弟将人皮面具送到杨天寿的手中。

  杨天寿转送到高翔生,邓锡侯两人面前,说道:「这就是石公子亲手从假冒石盟主的贼人脸上揭下来的面具,请二位过目。」

  高翔生目现惊异,看的连连摇头道:「真想不到石盟主会是假的。」

  左月娇接口道:「别说高掌门人了,我是他义女,我也一直以为他是石盟主呢。」

  邓锡侯看了人皮面具,只是双眉紧锁,一语不发。

  蓝纯青看了他一眼,问道:「邓兄莫非有什么心事?」

  邓锡侯支吾的道:「没有,兄弟只是奇怪,这些年来,大家居然会没有看出他的破绽来。」

  这句话,显然是掩饰之词。

  蓝纯青道:「二位纵然并不知道他假冒石盟主;但这些年来,一直追随他左右、不知是否受了他的胁迫,不得不从?」

  高翔生满脸俱是皱纹,苦笑了笑道:「蓝掌门人不是不知道,兄弟和华山况中门人,是由各大门派选派的两个护法门派之一,追随盟主是咱们的职责。」

  蓝纯青道:「如此说来,高兄没有受到贼党的胁迫?」

  高翔生道:「这个……」

  蓝纯青道:「高兄方才说过,咱们都是多年故交了,有什么困难,何妨说出来听听,也许咱们稍尽棉薄。」

  高翔生一脸俱是痛苦之色,摇摇头道:「兄弟就是说出来了,蓝兄也无法相助,兄弟大概是活不长了。」

  蓝纯青道:「什么,竟有这般严重?高兄只管说出来,总该有办法可想。」

  高翔生只是摇摇头道:「没有用,谁也无能为力。」

  蓝纯青道:「这么说,高兄大概是患的心病了?」

  高翔生突然跳了起来,急急问道:「蓝兄如问知道的?」

  蓝纯青道:「这已经不是秘密了,高兄患的心痛症,那是屈长贵在你身上下了毒。」

  高翔生到了此时,只得承认,但依然摇摇头道:「不,那绝非中毒,兄弟当时山怀疑是屈长贵在兄弟身上下了某种毒药,但经兄弟多年来仔细运气检查,并无丝毫中毒现象……」

  百步神拳邓锡侯双目精光暴射,问道:「原来高兄也患了心症?可是只有屈长贵的秘方,才能治疗了?」

  蓝纯青道:「岂止是二位,只怕不是贼人一党的人,都得受他控制。」

  邓锡侯性如烈火,呼的站起身来道:「走,咱们趁老贼已死的消息,还未传出去之前,找姓屈的算帐去。」

  蓝纯青连忙摇手道:「邓兄且慢,咱们应该谋定而动,不可打草惊蛇,因为假冒石盟主和假冒李帮主的二个贼首已死,目前知道贼党内情的人,大概已只剩下两个人,一个留守石家庄的屈长贵,另一个该是戚婆婆,戚婆婆已在咱们掌握之中,邓兄何必舍近就远呢?」

  邓锡侯听的一呆,问道:「威婆婆是什么人?现在在那里?」

  他话声未落,只见双斧向开山匆匆的走了进来。

  独角龙王看他神色有异,不待他开口。就抬目问道:「向兄,可是船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向开双手一垂,说道:「回帮主,戚婆婆和花戟高顺,都不见了。」

  石中英听的不觉一怔,问道:「船不是有四个『黑衣队』武士守着么?」

  向开山道:「四个『黑衣队』武士都已中毒身死,倒在甲板上。」

  石中英道:「向兄可会询问过船上的水手,他们有没有看刽戚婆婆和花戟高顺离船?」

  向开道:「船上几十名水手,俱已中毒身死,无一幸免。」

  蓝纯青怒道:「这老贼婆,当真心狠手辣,居然毒毙了这许多人。」

  石中英道:「这就奇了,她身上十几个毒药瓶子,全被咱们搜出,怎么还会有毒可使呢?」

  蓝纯青道:「老弟这就不在行了,一个使毒人,身上固然有许多毒药、解药瓶子,但如果她使毒之前,要探手入怀,取出药瓶,揭开盖子,再挑着毒粉弹出来,还使什么毒?像她这种老贼婆,衣袖中、包头上,到处都可能藏着毒药,你如何搜得尽?」

  风云子赵玄极道:「戚婆婆在逃,贼党必然很快会得到消息,如果屈长贵听到风声,必然会躲了起来,咱们必须尽快赶在他们前面,才能把屈长贵逮住。」

  他对「心痛症」谈色变色,自然希望尽快逮住屈长贵,才能得到解药。

  高翔生道:「赵兄说得极是,咱们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蓝纯青微微笑道:「咱们就是最快,也快不过天空飞的鸽子。」

  这话没错,贼党惯使飞鸽传书,人当然快不过鸽子。

  高翔生一呆道:「那该怎么办呢?」

  蓝纯青一手持着花白长髯,只是沉吟不语。

  独角龙王眼看八名「天罗剑阵」的青衣少女,还被「米粒打穴神功」闭住穴道,定在那里一动不动。一来是因为她们剑法高强,一旦解开穴道,颇难应付,一时想不出妥善的办法来。二来是高翔生,邓锡侯的穴道也刚解了不久,自然还轮不到他们。

  此时独角龙王回过头去看了她们一眼,不觉朝蓝纯青、石中英道:「蓝兄,石世兄,这八个如何处置?」

  他在顷颊之间,已把人心惶惶,一片混乱的龙门帮安定了下来怎会想不出处置他们的办法?这不过是尊重蓝纯青和石中英了。

  蓝纯青还没开口,石中英已经接着道:「她们练成一种『天罗剑阵』,威力极强,如果不能为我所用,放她们回去,必然仍归贼党,为我之敌,在下觉得只有废去她们武功,才能让她们重新做人。」

  独角龙王连连点头道:「好主意,老夫也是这么想。」

  随着活声,回头朝穆五娘含笑道:「五娘,这件事,就偏劳你了。」

  穆五娘欠身道:「帮主好说。」随着站起身来。

  杨杏仙抢着道:「娘,我来帮你。」

  穆五娘道:「不成,你解穴还可以,但要一指废去她们的武功,功力还嫌不足,力量用轻了,她们很快就会恢复,力量用重了,立时会送了她们的性命。」

  杨杏仙听娘这么说,只好不再作声。

  穆五娘的外号,是「夺命金丸袖底针」,一个以暗器出名的人,认穴自然极准,她走近两个青衣少女身边,双手齐发,右手出指如风,劲透指尖,连点了三处要穴,左手轻推,却解开了「米粒打穴」,受制的穴道。她不但出手奇快,身法也迅速绝伦,身形一晃,又点了两个青衣少女,同时推开了她们的穴道。

  但就在这一瞬之间突听接连响起四声「砰砰」之声。刚刚被废去了武功,又解开「米粒打穴」的四个青衣少女,竟然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这下不禁看得穆五娘一呆。

  穆慎行倏地站起身来,低喝一声:「五妹住手。」

  穆五娘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穆慎行道:「也许是你出手重了些。」

  杨杏仙俏皮的道:「娘方才还不相信我呢。」

  穆慎行走到个四少女身边,俯身瞧了瞧道:「她们已经死了。」

  穆五娘奇道:「这怎么会呢?」

  穆慎道:「让我来试试。」

  说完,扬手朝边上一个少女点出一指,然后左手一拂,解开了她受制穴道。他外号「剑软掌柔」,使的完全是一种柔劲,那知一掌拂出,那少女身形一歪,同样的「咕哆」一声,摔倒地上。

  穆五娘笑了笑道:「三哥出手也重了么?」

  穆慎行脸色微变,诧异的道:「这不可能。」

  他这回不再出手点废武功,只是左手一拂,起下了另一个青衣少女嵌在身上的两颗石子。但那少女依然应手倒了下去。八个青衣少女,转眼之间,倒下了六个。但就在此时,那最先摔倒的两个,嘴角间忽然注出了黑血。

  蓝纯青道:「她们口中含着毒药。」

  穆慎行走近还未倒下的两个青衣少女身边,伸手捏开牙关,果见她们口中,含着一颗乌黑的药九,只是穴道受制,剧毒未曾入喉,没有发作而已,不觉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两个也不中用了,她们何以口中都会含着这种毒性奇烈的毒药呢?」

  蓝纯青道:「由此看来,她们倒是真正的贼党了,老贼为了怕她们对敌时候被擒,泄露机密,故而在出手前,每人都得口中含有毒药,也许这种毒药含在口中有一定的时间,必须吐出,她们因穴道被制,超过了时间,毒药才会融化。」

  独角龙王。点点头道:「蓝兄这番分析,颇有道理,这老贼手段真是毒辣的很。」

  说罢,朝向向开挥了挥手道:「向兄要兄弟把她们抬出去埋了。」向开山答应一声,招来了几个劲装汉子,把八名青衣少女的尸体抬了出去。

  风云子赵玄极感叹的道:「老贼纵然心计深沉,处事慎密,但是他仍然失败了,这真所谓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

  蓝纯青只是微微摇着头,他并没有开口,但摇头当然表示不同意风云子的看法。

  百步神拳邓锡侯焦急的道:「咱们目前该当如何呢?」

  高翔生忽然诡秘的一笑道:「兄弟倒有一个计较在此,不知是否可行?」

  邓锡侯道:「高兄说出来听听。」

  高翔生笑了笑道:「天机不可泄露,邓兄且附耳过来。」

  邓锡侯果然附耳过去。高翔生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一阵。

  邓锡侯双目神光连闪,洪笑道:「好计策,这办法不错。」

  蓝纯青道:「高兄有何妙计?怎不说出来大家听听?」

  高翔生耸耸肩,苦笑道:「咱们身受贼党控制,在咱们动身前来君山前夕,屈长贵虽送了一颗药丸,但算起来也只能在熬一个月时光,心痛症就要发作了,咱们不得不死中求活,只是此事还得蓝掌门人帮忙不可。」

  蓝纯青概然道:「只要用得着兄弟之处,自当效劳。」

  高翔生目光一扫,朝大家低低的说出一番话来。

  当天黄昏时分,蓝纯青和高翔生、邓锡侯、风云子四人,悄悄地离开了龙门帮,接着穿云镖沈长吉一个人走了。石中英、左月娇在他们走后不久,跟着别过独角龙王,也双双走了。独角龙王当晚宣布,由双枪杨天寿升任龙门帮副帮主,安庆分舵,则由双斧向开山继任。龙门帮由一场险恶的风涛中,转危为安了,只有新往副帮主杨天寿的掌上明珠杨杏仙姑娘,内心却有了一丝无法言宣的怅惆。

  石门山麓的石家庄,依然抱山枕流,平静如昔,此刻已经是太阳下山的时候了。依着一条溪岸而铺设的平坦时石板路上,正有一道人影一路奔行而来。这人走的十分急促,但身怯恰似行云流水,足不扬尘,迅疾异常。眨眼工夫,已经到了石家庄大门,他急步而又飘洒的昂然跨进大门,朝里行去。

  坐在大门口的两个青衣劲装汉子看到此人,不禁一呆,赶忙双脚一插,笔直站起身子,垂手叫了声:「盟主。」

  盟主,当然是六合剑石松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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