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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27(28電子版開始發售),4

[db:作者] 2025-06-28 10:42 5hhhhh 7320 ℃

  那女尼从墙头飞身而下,风一样紧追过来。自己实在很走运,寺庙前这会儿人山人海,四邻八坊的人听说金刚显灵砸倒王家大少爷,都赶来看热闹。那女尼眼看着那窃贼钻进人群,恨恨地一跺脚,转身离开。

  程宗扬一溜烟跑到车旁,把包好的香竹往车里一塞,「死丫头,真被你害死了!」说着扯开缰绳,跃上马车,打马便行。

  小紫在车内笑道:「好香呢。阿梦,你来闻闻。」

  「真的好香。」

  程宗扬策马绕了几个弯,没看到有人追来,才放缓速度。他抬起手掌,只见掌心已经肿了起来。那颗佛珠有龙眼大小,通体紫黑,散发着檀木的香气,仔细看时,珠身表面仿佛洒着无数若明若暗的金粉,宛如无数繁星,光芒流动,竟然是名贵的金星紫檀。看到这颗佛珠,程宗扬顿时觉得手掌也没那么痛了,这样上品的金星紫檀,拿出去卖,也很能值几个钱呢。

  奇怪的是香竹寺是和尚庙,怎么会有尼姑?而且还是个美貌的女尼,难道香竹寺里还有别的勾当?程宗扬心里嘀咕着收起佛珠,一面驾车在城内大兜圈子,免得庙里的和尚尼姑循着香气直接找到自己的店铺。

  …………………………………………………………………………………

  「公子。」

  刚回店铺,林清浦便迎出来,躬身向程宗扬施了一礼,「六爷有请。」

  「云六爷?」程宗扬一怔,「他来了吗?」

  林清浦笑道:「六爷想与公子说几句话。」

  程宗扬拍了拍额头,「差点儿忘了你的水镜术。云六爷还在晴州吧?几千里都能联系上,有够厉害的!」

  林清浦笑道:「托公子的福,在下的水镜术略有长进。请。」

  房间的门窗都被帘帷遮住,虽是白昼,房内却暗如深夜,只在桌上放着一盏油灯和一只铜盆。程宗扬知道影月宗的水镜术对光线和空气流动都很敏感,为了避免意外,都在静室施术。

  程宗扬在桌前坐下,一边笑道:「记得你们的水镜术分五层,不知林兄如今的修为是第几层?」

  「得公子赐镜,在下的水镜术如今已经是第四层了。」

  说着林清浦将灵砂投入水中,两手按住铜盆边缘,低声吟唱片刻,接着两手一抹,盆中的清水随即升起,形成一面水镜。

  镜中掠过无数模糊的影像,差不多过了一分钟,一面面孔渐渐变得清晰。那人相貌与云苍峰有几分相似,但脸上的线条比云苍峰硬朗得多,一看就是心志坚毅之辈。

  程宗扬拱手笑道:「云六爷,新年好!」

  云秀峰略微点了点头,「久闻大名,今日才得相见。」

  程宗扬笑道:「我可是第二次见六爷了。上次是在南荒,云老哥与六爷说话时候,我也在旁边。只不过当时林兄的法术还没这么高明,看起来模糊了些。」

  「原来如此。」云秀峰也不寒暄,开门见山地说道:「云家在宋国的粮行已经全力收购粮食,如今库存近二十万石,共耗资三万一千七十金铢。」

  程宗扬知道他是询问自己下一步的计划,于是道:「我请云老哥帮忙查几个数字,林兄已经带来了。」

  程宗扬从袖中拿出一张纸,「从宋国每年的粮赋来推算,宋国每年粮食收成在八万万石左右。云老哥的资料上有十几个州府的粮食交易额,我估算了一下,大致都是当地产量的百分之六。如果这个数据准确,宋国每年的粮食交易量在四千八百万石上下,夏粮和秋粮各占一半。因为贾师宪推行方田均税法,今年秋粮欠收,虽然欠收只在一成,但对市面的交易影响很大。我在筠州收购粮食时打听了一下,各粮行大都是收秋粮,卖夏粮,也就是说,今年秋收之后,各地储存的可交易粮食不仅没有增长,反而有所减少。如果除去秋粮,我推测,宋国目前市面上可交易的粮食不会超过三千万石。」

  云秀峰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程宗扬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能控制交易量的一成,就足以控制市面的粮食价格,那么这个数量的底线是三百万石。请六爷交待下去,初五开市之后,各地粮铺按每石四枚银铢收购,只进不出。购入五十万石之后,每石涨至五枚银铢。」

  云秀峰道:「一百万石时再涨至五枚银铢?」

  程宗扬摇了摇头,「按量来算恐怕来不及,五枚银铢之后,三天一涨,二十天内涨到十枚银铢,每石一贯的价格。沅水以东的粮铺控制收购数量,每天只收购两个时辰,主要是把价格抬上去。沅水以西敞开收购,将来宋国的官仓存粮耗尽,对他们来说,在沅水以西按高出一倍的价格购粮,也比从东部运粮合算。」

  「如果我们收购到三百万石,能卖出多少?」

  程宗扬笑道:「这要看我们准备赚多少了。我打算把所有粮食都卖出去,三百万石的话,至少要卖出一百五十万金铢的价格。」

  云秀峰紧接着道:「晴州呢?」

  「远水解不了近渴。宋国即使向晴州购粮,也是补给官仓所用。要运到江州去,还不如向晋国购粮。」

  云秀峰点了点头,已经明白程宗扬的手段。他从晴州的大商家手里收购两百万石粮食,更多的是作出一种姿态,人为制造短缺。

  「你见过了丹琉了?」

  程宗扬正在算账,云秀峰突兀地一问,不由呆了一下。

  云秀峰难得地露出一丝笑容,「她很好。」然后他神情又变得刻板,说道:「初九晚,子时。」

  水镜流动着淌落下来,林清浦不动声色,手指轻轻一弹,飞散的水珠落入盆中,还原成一盆清水。

  同胞兄弟,云苍峰是商人本色,和气生财,云栖峰长袖善舞,亦官亦商,这位云六爷却是惜字如金,不浪费一点时间。

  程宗扬道:「六爷排行第六,怎么会是云家的当家人呢?」

  「六爷是嫡出。大爷过世后,就由六爷执掌家事。」

  原来是这样。程宗扬道:「林兄修为果然见长,施完术还这么神完气足。」

  林清浦笑道:「在南荒时,施完水镜术都要歇上半日。从灵飞镜中清浦才悟出施术的诀窍。公子若有意,清浦再施术几次也无妨。」

  「那好!给云老哥打个招呼!」

  不多时,云苍峰的面孔便出现在水镜中。他正在云宅的海蜃楼安排席位,堂中张灯结彩,似乎正准备大办宴席。

  「云老哥,小弟给你拜年了,新年好!」

  云苍峰笑呵呵道:「小哥也好。今日请了几位客人,可惜小哥不在,席间未免失色。」

  程宗扬笑道:「我们在筠州也过得热闹,今天还差点儿闹出人命,把人家的庙给拆了呢。」

  「竟有此事?」

  程宗扬笑嘻嘻道:「王团练与咱们的交情怎么样?」

  云苍峰一笑,「钱铢上的交情,小哥尽管放手去做。」

  「小弟明白了。」程宗扬张望了一下,「大小姐呢?还没回来吗?」

  云苍峰讶道:「丹琉没在筠州过年?」

  云老哥赶这么急让云丹琉亲自送钱款过去,原来还想让那位大小姐在筠州过年。程宗扬干笑道:「大小姐急着回去,没在这儿多待--我本来还准备给她个红包当压岁钱呢。」

  「你啊。」云苍峰笑着摇了摇头。

  程宗扬想问云如瑶的情形,却不好开口,寒暄几句也就罢了。

  给云苍峰拜完年,接着是孟非卿。江州大营内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孟老大正在沙盘前审视代表宋军数十面的小旗。

  「孟团长!一团代团长,少校程宗扬给你拜年了!」说着程宗扬露出嘻笑的表情,「孟老大,过年还不休息?」

  孟非卿对水镜术毫不陌生,哈哈一笑,「程兄弟身边又添英才!好法术!不知道是文少校哪位师兄弟?」

  程宗扬笑着介绍了林清浦,然后道:「宋军情形怎么样?」

  「年前攻了次城,被我们打退了。如今捧日军在城南的金明寨,龙卫军在城东新立了一处定川寨,全军收缩。」

  「咱们没出去骚扰他们一番?」

  孟非卿笑道:「远来是客,至少让他们过个太平年吧?这几日宋军连伐木的军士都撤回寨中,再攻城,多半要到初十了。」

  「小狐狸呢?」

  「趁宋军还没有围困城池,回宁州了。」

  「替我给萧侯爷问个好。」程宗扬道:「筠州这边的事正在安排。侯二哥的计划什么时候执行?」

  「元宵前后。」

  「那好,元宵节之前我一定赶回去。臧修他们我就不一个一个见了,替我问候一声。」

  第三个是吴战威。当水镜在他面前凝出影像,吴战威差点看傻了眼。

  「吴大刀!傻愣干嘛呢!」

  吴战威半蹲在地上,用力一拍大腿,「奶奶的!我说这是咋回事呢!是那个易勇吧!」

  「人家真名是林清浦。嘿嘿,吴大刀,你这是干嘛呢?哎哟嫂子,新年好!小弟给你拜年了!哈哈,我说老吴怎么一脸傻乐呢。」

  吴战威对水镜不熟,这会儿还保持刚才的姿势,一手抱着柳翠烟的腰肢,耳朵正贴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一张大脸几乎笑开了花,「一准是个大胖小子!」

  柳翠烟啐了一口,眼睛却好奇地看着水镜,「是程公子吗?怎么水里会有影儿呢?」

  「头发长见识短,这是法术!」吴战威爬起来,「程头儿!你啥时候回来?我可想死你了!云三爷说你在江州,让彪子和长伯过去,偏生不让我去!我说程头儿,你让我也去吧!我老婆管得好着呢!她一个顶我七八个!」

  「哎呀,尽让公子笑话了。」柳翠烟福了一福,「公子吉祥。战威在家一天唠叨十几遍,不如也让他去江州给公子出把力吧。」

  程宗扬笑道:「这可不行。现在正让他伺候你呢,怎么走得开?不着急,顶多三个月,我就回建康!到时候还能赶上喝吴小刀的满月酒呢。」

  三人说了家中的情形,程宗扬怕林清浦吃力,又嘱咐了几句,便解了水镜。

  林清清重新投入灵砂,「公子还要与谁联系?」

  「还有两个人。」程宗扬道:「在南荒。」

  程宗扬说了殇侯隐居的山村,心神却飞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凝羽。离开南荒之后,只有殇侯手下来时偶尔带来音讯,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想到她丝一样的长发和柔软的腰肢,程宗扬心头不由一热。

  这一次林清浦用的时间分外漫长,足足用了两盏茶时间,水镜中仍是模糊一片。

  程宗扬提醒道:「那里可能有禁忌。」

  林清浦脸上忽然一红,那面水镜呯然溅开。他抹了抹脸上的水迹,心有余悸地说道:「好险……」

  「死老头,太过分了吧!给你拜年还这么狠!清浦,他做什么手脚了?」

  林清浦道:「惭愧。在下根本不得其门而入,只看到几只草结,灵力便散乱难制。」

  自己早该想到,死老头那边岂是随便可以进去的。可惜没见到凝羽,算来差不多有半年时间了,不知道她的伤势现在怎么样。叶媪说她要在山村待上一年才能调理好,这才过了一半。好漫长啊……

  林清浦调息片刻,然后苦笑道:「这个禁咒好生厉害,在下勉强还能施一次水镜术。」

  「不用了。」自己倒是很想和小香瓜说几句话,可要撞上潘姊儿,林清浦恐怕比刚才还惨。还有一位自己很想见的,只可惜这位爷不知钻到哪儿了,彻底没了音讯。

  武二啊武二,你大爷的,养个伤有这么难吗?

                第五章

  秦桧回来已经过了午时。

  「马掌柜和周老板都收下礼物,说谢过公子。周老板又多留了一会儿,拉着我说了几句话,言语中透露,一万石粮食不是难事,如果全部以金铢结帐,还能打些折扣。」

  商人出门行商,带的钱款总是越轻便越好,由于金铢便利,实际价格往往还要再高一些。程宗扬衡量了一下,「只要有粮,全用金铢结账也没什么。」接着又问道:「王团练那边呢?」

  「给王团练的礼物比别家又丰厚了些。王团练本来出面留茶,但听说王家公子出了些事,只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出门。」

  「你觉得王团练那人怎么样?」

  秦桧道:「胆大心黑。」

  秦桧说得这么果断,程宗扬倒有些不放心起来,「只见了一面就能肯定?」

  「属下去时,正有人在门前求情,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两个庄头,因为年货差了少许,被王团练派人拘来,关押在自家地牢里。两个庄子的人年都没过成。敢私设牢狱,这王团练胆量不小。」

  「他不会只有一个儿子吧?」

  「只有一个嫡出的。是筠州有名的纨裤子弟,叫王闻龙。」

  程宗扬苦笑道:「这下麻烦。他那宝贝儿子出事,我正好在场。」

  程宗扬说了香竹寺的事,然后道:「他手这么黑,本来是桩好事,只要买通他,无论运粮运物,他都敢干。可现在出了这件事,只怕他拆咱们的台。」

  秦桧毫不担忧,反而笑道:「这叫有意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行。属下今日还拜访了城里几位官吏,官职虽然不大,但都是主事的。按惯例把礼物递到门房,留下主人的名刺便告辞了,但几家接到公子的名刺,都破例见了面。」

  程宗扬疑惑地说道:「我有这么大面子吗?」

  「公子在城外施粥的善举已经满城皆知,几位主事当然要另眼相看。」

  「筠州消息居然传这么快?」

  「是知州大人在粥棚亲眼见到,称公子经商不忘仁义。官场风声当然比民间更灵通。」秦桧道:「有知州大人亲口表彰,于我们行事倒添了许多方便。」

  「我看那位滕大人像是个好官,想拉他下水,恐怕没那么容易。」

  秦桧微微笑道:「君子可欺以方。说不定比收买王团练还能省些钱。」

  「好你个秦会之。」程宗扬笑道:「这种阴谋诡计是奸臣兄你的强项,不过给滕知州下套暂时不急,先想想怎么把王少爷这件事应付过去。」

  「这种事情,公子最好先不要露面,」秦桧道:「依我之见,公子不如离开几日,诸事由属下去应付。团练大人要是识相,拿钱摆平最好。若是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程宗扬道:「我也想过了。反正这几天也没有生意可做,带死丫头出去散散心,顺便避避风头。」

  秦桧道:「公子不准备回江州?」

  「清浦与孟老大的人联系上了,江州传来的消息,宋军这几日都没有攻城的迹象,连烈山伐木的队伍也收回寨中。夏用和担心强攻不利会影响士气,只怕过完年才会大打出手。筠州的粮食生意刚开张,如果回江州,来回只剩在路上的时候了。」

  「公子准备去哪里?」

  程宗扬道:「我倒是想借这个机会往浮凌江一趟,看看下游的情形。如果能在宋国境外找到落脚的地方,王团练真要翻脸,咱们也好有条后路。」

  秦桧思量半晌,「往浮凌江下游亦是可行。属下无法分身,长伯既然在,便让长伯随公子一道去。」

  「我去见着他再说。」程宗扬站起身,「你告诉祁远一声,让他准备船只,我明天一早就走。初七王团练请客,我争取回来。王团练那边你先拿笔钱去。数目不能太多,更不能说是给王少爷治伤的钱,只说听闻他家大少爷出事,表表心意。毕竟王少爷是自己不小心被烧到,跟咱们没关系。王团练真想闹大,咱们宁肯迁出筠州,也不能再和这种贪狠之辈打交道。」

  秦桧道:「属下明白。」

  「你去的时候不妨带上冯大法一道,他对治烧伤有点手段。还有,」程宗扬停顿了一下,「如果出事,先保住清浦,然后是祁远和你们几个。至于那些钱和粮食,带不走就别管了。」

  秦桧沉默片刻,然后道:「公子如此厚待我等,属下感佩之极。」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无论金银还是房田、产业,都会贬值,真正靠得住的,还是人的智能和能力。」

  秦桧正容道:「属下明白了。」

  …………………………………………………………………………………

  第二天一早,在城南施粥的祁远备好船只,程宗扬带上小紫和梦娘,乘船往浮凌江下游驶去。

  渔船顺流而下,不到午时,便来到上次与麻黩与相雅碰面的地方。岸旁两棵大树被砍倒,用藤条捆在一处,下面打了桩,形成一个简易的码头。吴三桂带了几个雇佣的民夫,正忙着平整土地,开出道路,见到程宗扬不由一愕。

  程宗扬把船停过去,系好船缆,然后跳上岸。吴三桂迎过来道:「程头儿,你怎么来了?」

  程宗扬笑着说了昨日的事。吴三桂扼腕叹息,「这种事交给我办多好!保证王家那位少爷半年下不了床,还怪不到公子身上。」

  「管他呢,反正我也准备往下游看看。这地方离筠州太近,还当过县衙,粮食都放这儿,到底还有些不放心。」

  「下游我去看了。」吴三桂指着那片乱石滩道:「差不多有十几里长,全是大大小小的礁石,除了独木舟,什么船都过不去。但过了这段乱石滩,下边江面宽了许多,行船也方便。再远,我就没走了。」

  程宗扬瞧瞧自己的渔船,又瞧瞧那片乱石滩,「我要乘船往下游,该怎么过去?」

  吴三桂摸了摸鼻子,琢磨了一会儿,「倒有一个法子,就是累了点……」

  …………………………………………………………………………………

  「干!」程宗扬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周围几位民夫看他们的眼神就和看神仙一样,「两位爷真是神力!这船我们六个人抬不上两里,两位能抬出十几里。吴爷还好说,身子骨打熬得结实,这位公子爷看着斯斯文文的,力气却不小!」

  程宗扬也是没办法,往下游最方便的就是走水路,如果走山路,自己和小紫还好说,梦娘一个弱质女子,只怕寸步难行。好在渔船并不太大,吴三桂功底又扎实,两人前搬后抬,加上几名民夫帮忙,终于把船抬过乱石滩。

  吴三桂肩膀的衣服被船沿磨破,露出发红的皮肤,他半蹲在地上,喘着气说道:「程头儿,你们往下游,什么时候回来?」

  「三五天吧。回来打死我也不搬了!告诉会之,让他再调条船来!」

  歇了片刻,程宗扬转头对几名民夫道:「让你们走这十几里路,最多能背多少粮食?」

  为首的民夫老老实实说道:「若是走远路,最多六七斗。若是路修平了,这十几里,能背八斗上下。」

  程宗扬不由苦笑,还没往下游查看,自己的计划已经破产了。这段乱石滩无法通航,想往下游,只能靠人力搬运。一个民夫最多背八斗,八千石粮食全靠人力要运八万趟。这个成本自己无论如何也支付不起。几百里的浮凌江,短短一段乱石滩却成了瓶颈,难怪宋国设了县治又废弃掉。

  吴三桂道:「程头儿,我跟你一道去吧。听说下游都是荆溪的蛮子,路上只怕不太平。」

  「用不着。」程宗扬道:「荆溪的蛮族我和会之见过,我看比筠州的官员还好打交道些。况且储粮的仓库马上要用,也离不开人,你还是留在这儿。反正我们只看看风景,多半连船也不下,没什么危险的。」

  几名民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道:「公子爷,这山里只怕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几名民夫都不肯说,程宗扬把目光投向吴三桂,「长伯,出了什么事吗?我怎么没听你说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吴三桂道:「昨晚我们宿在衙门里,听到远处山里有动静。那声音非虎非熊,我在南荒都没听到过。不过隔得远,没听仔细。」

  程宗扬也不在意,「要是猛兽,这附近哪儿还有荆溪蛮人?别自己吓自己。行了,你们先搭棚子,搭好就开始运粮。」

  吴三桂笑道:「我听着也不像猛兽,偏他们几个害怕。」吴三桂比秦桧干脆得多,家主决定下来,他便一抱拳,「祝公子此番一路顺风!待公子回来,属下打些野味,给公子接风!」

  吴三桂带着民夫回县衙,程宗扬一上船就趴在甲板上,叫道:「死丫头,过来给我捶捶肩!哎哟,真累死我了。这船看着也不重,离了水会这么沉……」

  小紫笑吟吟上了船,走到程宗扬身边,然后一拉衣带,衣衫从肩头褪下,露出雪白而圆润的香肩。

  程宗扬抬起头,嘴巴张成圆形,浑身的酸痛都仿佛消失不见,只见小紫将衣衫脱得光光的,赤裸着白得耀眼的雪嫩肌肤,然后一纵身,没入水中,娇笑着远远游开。

  程宗扬急忙叫道:「死丫头!你去哪儿?」

  小紫露出湿淋淋的面孔,然后在水面上轻盈地划了个圈子,「好暖的水呢,不要打扰我,人家要睡一觉!」说着她俯身朝水底潜去,雪白的玉体在碧波间渐渐模糊,忽然间,一条莹白的鱼尾一摆,消失不见,仿佛融入摇曳的水草中。

  程宗扬双手拢在嘴边,叫道:「喂!不要贪玩啊!」

  小紫从离开晴州就一直没有机会嬉水,难得这段水路荒无人迹,禁不住潜入水中放松身体。

  过了乱石滩,江面和吴三桂说的一样,变得宽广开阔,水流也平缓了许多。船只在江中顺流而下,根本不用费心操控。虽然是隆冬季节,此处的阳光却一片温暖,程宗扬躺在甲板上,舒服地摊开四肢,一边闭上眼,微微打着鼾。

  说是避祸,但三人都没有一点逃难的感觉。梦娘是不知利害,小紫是满不在乎,程宗扬自己也不怎么在意。王团练虽然是地头蛇,但也只是个地头蛇而已。自己在筠州只不过买了几千石粮食,另外就是开粥棚施粥,没有任何把柄可抓,王团练要是识趣那最好,大家安安稳稳作生意。真要翻脸,就凭自己手下秦吴两个死汉奸,一人一次,把王家灭门两次都不在话下。因此对三人来说,这趟远行更像是一次计划之外的旅游。

  半梦半醒间,鼻端传来一股香气。那气息香馥动人,暖融融如兰似麝。程宗扬睁开眼睛,却是梦娘坐在自己旁边,正好奇地打量着背包上的拉链。她容貌艳丽,肌肤洁白细腻,阳光下仿佛散发着珍珠般的光辉。浓密而又弯长的睫毛下,一双美目波光动人。

  程宗扬目光落在她唇瓣上,梦娘的唇线像画出来般精致,唇瓣宛如一朵鲜嫩的玫瑰,红艳欲滴。这会儿她唇角微微挑起,虽然只是一个浅淡的笑意,却仿佛蕴含着万种风情。

  程宗扬侧过身,小声笑道:「好玩吗?」

  梦娘点了点头,「好。一拉合上呢,一拉又分开。真……」她想了一会儿,然后垂下头,赧然道:「我不知道怎么说……」

  「真有趣。对不对?」

  「真有趣,」梦娘又重复了一遍,「真有趣。」

  她口音软软的,让人想起水一样轻柔的吴秾软语。看着这个成熟而秾艳的女人像婴儿一样牙牙学语,红润的唇瓣微微开合,程宗扬禁不住一阵心动,半是呵哄半是诱惑的说道:「阿梦,想不想吃香蕉啊?」

  梦娘眉宇间露出喜悦的笑意,然后点了点头。

  「这回给阿梦吃个大香蕉,好不好?」程宗扬笑咪咪拉开衣服,「还记得香蕉怎么吃吗?」

  梦娘看着他下身勃起的阳具,露出惊奇的目光。在程宗扬的劝诱下,她低下头,鼻端闻到阳物的气息,不由微微吃了一惊,接着雪白的玉颊像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透出嫣红的颜色。

  「张开嘴,轻轻舔一下。」

  梦娘听话地俯下身子,伸出舌尖,在龟头上舔了舔,柔声道:「好热……」

  「阿梦乖乖吃啊,吃完会有奖励的。」

  梦娘张开美艳的红唇,唇瓣含住龟头,舌尖贴住龟头下方,微微转动着向下舔去。她柔软而多汁的香舌滑腻无比,轻轻伸到龟头下的凹处,舌尖温柔地挑动着。柔美的唇瓣含住棒身,将阳具纳入温润的口腔中,来回吞吐。

  程宗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感受着她唇舌的动作,心里想道:妈的!那些被她吃掉的死香蕉,实在太幸福了……

  梦娘唇舌的动作略显生涩,但无论吸吮还是舌尖的舔舐,都充满了孩童般的认真。她伏在主人腿间,美艳的面孔贴在主人腹下,顺从地舔舐着主人的阳具,玫瑰般娇艳的红唇又香又软。

  「舌尖在上面打转……真乖!再深一些……」

  程宗扬伸出手,抚摸着梦娘白美的玉颈,一边指点着她的动作。他发现梦娘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一点就透,在自己的调教下,口交的技巧很快就熟练起来。她滑软的唇舌无微不至地包裹着阳具,怒涨的肉棒仿佛在她温润的小嘴中融化一般。

  船只顺水漂荡,在水中微微起伏。身体仿佛飘在云中,被梦娘含住在口中的阳具越来越硬,下身的快感也愈发强烈。不知过了多久,程宗扬抚在梦娘颈中的手掌猛然一紧,阳具跳动着,在她口中喷射起来。

  梦娘明显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惶地张大美目。程宗扬小腹起伏着,用力呼了口气,然后露出笑容,「阿梦真乖,慢慢舔干净,然后吐出来。」

  梦娘吐出湿淋淋的阳具,然后抬起头。一缕浊白的黏液挂在她唇角。她有些羞怯地翘起手指,抹去唇角的黏液,然后含着口中的精液不知该怎么做了。

  「不要吐,乖乖咽下去。这是给阿梦的奖品哦。」

  梦娘用一条丝帕掩住嘴巴,慢慢咽下精液,然后抬起眼睛。

  程宗扬笑咪咪道:「主人的香蕉好不好吃?」

  梦娘点了点头,「味道很好闻。」说着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阿梦很喜欢的。」

  程宗扬道:「不要告诉别人哦。要是被紫妈妈知道你偷吃主人的香蕉,会打你屁股的。」

  「阿梦知道了。」

                第六章

  渔船顺流直下,两岸山水越来越绿,空气中也多了几分春日的和暖。江畔的林木越发茂密,有一段江面整个被枝叶覆盖,小船仿佛飘荡着在浓绿的枝叶间穿行,阳光透过枝叶,一路留下斑驳的光影,宛如一道长长的画廊。

  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程宗扬慵懒地躺在船上,享受这难得的美景,心里惬意之极。中午时分,右侧多了一条支流,江口一块被藤萝覆盖的大石上刻着两个字:荆溪。这便是荆溪蛮的来历,也是宋国留下的最远一点印记。

  一直到暮色降临,路上都没有看到人烟聚集的村落,程宗扬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闯到无人区来了,竟然连一个蛮族都没遇到。好在船上备的有铜炉、木炭和足够的食物,船只不必靠岸,直接取水煮粥,在船上过了一夜。

  睡到半夜,程宗扬陡然惊醒。船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声,不是一头,而是一群巨兽在咆哮。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根本辨不出声音传来的方向。梦娘也被惊醒,畏惧地依偎过来。

  程宗扬拥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那东西在山上,离这里远得很呢。咱们在船上,周围都是水,有什么好怕的?」

  正说着,船身忽然「格」的一声,被硬物撞上。程宗扬脸色大变,如果是船头,还可能是撞上礁石,但撞击的部位却在船尾,难到有什么水怪追来?

  程宗扬朝梦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一跃,掠夺到船尾,一边握住怀中的珊瑚匕首。

  船尾又震动了一下,程宗扬瞪大眼睛,只见一个白色物体从船尾升起,顶部尖锐,通体呈弧形,就像一只怪兽的独角,又像某只巨兽的獠牙。

  那物体在船尾磨擦着,越升越高,如果这真是怪兽的牙齿,那怪兽的嘴巴比自己的渔船还大几倍。

  程宗扬盯着那只升起的獠牙,心几乎提到嗓子眼里。这样的庞然大物,自己却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一点异样的气息和动静都没有,这让人更加恐怖。

  忽然,那只獠牙往上一跃,像蛇牙一样倒伏过来。程宗扬擎出匕首,正要出手,耳边突然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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