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實

隱約傳來的加油像耳鳴聲一般圍繞著，揮之不去，眼前的人事物傾斜著，還是自己在搖晃著，分不清楚。

“好可怕，還想繼續投。”

“好可怕，不想下投手丘。”

“好可怕，不想把這裡讓給任何人”

“好可怕…但是不想把這裡讓給任何人…不想把阿部同學…讓給任何人…”

「嗯……」

半夜從深眠中慢慢轉醒，三橋會意不過來自己身在何方，盯著挑高的天花板，花了好一陣子才發現那是屬於自己房間所有的，見慣了的風景。

奇怪，他記得自己最後是躺在涼亭的桌子上讓志賀老師檢查身體狀況才對，為什麼現在會躺在自己的床上……

迷迷糊糊地撐起身體坐在床上，三橋試著回想，卻一點之後的記憶也沒有。

說起來之前好想也有過這樣的情形，是在合宿的時候吧…

這麼說起來，這次應該也是給其他人添了麻煩吧…

這麼想著，三橋卻沒有合宿當時那樣驚慌，只是無神地盯著眼前的棉被。感到口渴，翻身下床隨手拿了放在附近的飲料來喝之後，就那樣倚坐在床邊，動也不動。

三橋的心還留在比賽裡，現在彷彿也還能感覺到雨水打在身上的冰涼。

他趴在被雨水打溼的泥地上時，阿部所說的話，也依然清晰地在耳邊環繞。

“不能投的話你就給我下去!”

“把投手丘給我讓出來!”

阿部同學說的沒錯，不能再投球的人緊抓著投手板不放，根本沒用。

但是阿部同學叫他讓出來的時候，他還是只有想到自己，想到…不想讓任何人代替自己，讓阿部同學接自己以外任何人所投的球。

眼淚靜靜地滑下三橋的臉頰，是因為稍為在發燒的關係嗎，滑過皮膚的淚水，感覺跟雨水打在臉上一樣冰冷。

太差勁了，自己。

以前佔著投手板不放，現在連捕手都想要獨佔，完全不顧球隊的輸贏，像他這樣的人哪裡還有資格繼續投球，哪有資格喜歡阿部同學…

環抱著自己的膝蓋，三橋開始祈禱自己明天發高燒好了，這樣就可以不用去練習，不用去學校，不用面對其他人…跟阿部。

而神總是不會實現人所有的願望，隔天，三橋真的發高燒在家休息。

卻沒想到由隊長帶隊，田島跟泉，甚至連阿部都來了。

照例從一開始三橋就被阿部呼來喊去，甚至連許久不見的轉太陽穴懲罰都被用上，但是三橋卻在心裡偷偷地高興著。阿部同學還願意跟自己說話，自己沒有被阿部同學討厭，光是這樣就足以讓三橋感到無比的安心。

而出乎意料之外，本以為是要來責罵自己的花井，竟然也沒有出口怪他，反而還在他主動為昨天堅持不換人的事情道歉之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田島也是，泉也是，甚至連其他隊友的總結裡面，也沒有人責怪他。

就是阿部同學威脅要他下場的話，都說是騙他的。

太過溫柔的人們，太過溫柔的言語，從未得到過的溫情讓三橋的心漲得滿滿的，

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結果三橋到最後就只能這樣默默地送他們離開。

目送著隊友的背影，最後一刻，阿部回頭瞥了三橋一下，那一瞬間的眼光，就讓溫暖著三橋的溫度一口氣下降。

三橋知道自己為什麼面對和善的隊友們一句話也回不出來，因為隊友們越是溫柔寬容，紮在三橋胸口的，名為罪惡感的刺只會更深。

他知道自己不配受到隊友們這麼溫柔的對待，每個人的目標都是勝利，但是自己比起勝利，更在意能上場投球的是不是自己，比起勝利，更在乎阿部同學。

“比起那個，你還不如在意遲遲不回傳本壘的事。”

阿部同學這麼說的時候，他雖然反射性地道歉了，可是他心裡很清楚，如果有下一次，他一定還是會遲疑的。沒有阿部同學，他一定又會變成一個沒用的投手，所以，他不能冒讓阿部同學受傷的風險，至今為止三橋都是這麼想的，現在，又加進了更深刻的因素，他不想看見，喜歡的人因為自己而受傷。所以他只能向阿部道歉，卻不敢做出任何保證，因次如果有一下次，他想自己還是會猶豫不決吧。

重重地跌座在沙發上，身體的疲累讓三橋逐漸地又開始眼皮沉重，閉上眼睛，阿部被撞飛出去的畫面在腦海裏面浮起，他還記得當時自己彷彿血液凍結的感覺，三橋想著他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了。

半夢半醒之間，手機震動了起來，螢幕上浮現著阿部隆也，想起阿部剛剛說這次絕對要回信，三橋簡短地回完信之後闔上手機，慎重地捧住，然後連同自己的雙手深深地嵌入懷中，整個人縮成一團，沉沉地睡去。

之後，接著去年的冠軍隊桐青，西浦陸續地擊敗了埼玉、港南，順利的晉級令所有人感到驚訝，但是其中最驚訝地莫過於是西浦的投手三橋自己了。

從國中時代的每戰必敗到現在的連戰連勝，三橋與其說是增加了對自己的信心，還不如說他對阿部的信賴逐漸地抵達頂點。

只要聽從阿部的指示，其他什麼都都不必想，不用擔心，盡全力地把球投到阿部的手套裡，勝利就會隨之而來，每一場比賽都是他至今從未體驗過的暢快。

而且更重要的是，伴隨著勝利，每一場比賽，三橋都能看見拿掉捕手護具之後，阿部對自己露出的讚賞般的笑容，每一次，三橋都覺得自己幸福的到了極點，即使無法傳達自己的感情也無所謂，現在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三橋以為這種幸福將會繼續持續下去，然而，不安定的幸福就跟走在薄冰上一樣，只要有一點差池便會整個破滅，對美丞大峽山戰，就是那從冰上墜落的一瞬間。

阿部受傷站不起來的畫面就對三橋來說就如同惡夢成真，阿部拉住他的手時，傳過來的溫度那麼冰冷，他除了一句”我會取得出局數的”之外，不知到該怎麼安慰阿部。

再上場，他一直想著要挽回分數，不要在被打擊出去，這樣大家就不會怪罪阿部同學了。直到被擊出最後一支三分全壘打，隊友中最為安定的榮口失誤之後，他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其實真正在心中埋怨阿部同學的人是自己…

要是阿部同學在的話，他的球就不會被打到…

要是阿部同學在的話，榮口同學也不會那麼緊張…

那些明明都是自己的錯，他裝著要連同阿部同學的份一起努力，心裡卻一直想把錯怪到阿部同學身上。

什麼都不去思考只把責任都推給阿部同學，現在還想把輸球都歸咎給阿部同學，就是他對喜歡的人該做的事情嗎…

這麼任性的喜歡，對被自己喜歡上的阿部同學來說，根本就是一場災難。

即便如此，在看到阿部撐著柺杖走出休息區的時候，三橋還是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在阿部的手環抱上他的肩膀之後，靠著阿部痛哭出聲，左手就好像是溺水的人般緊緊地攀住阿部的背。

『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還是好喜歡阿部同學…』

他已經不會再逃避了，先鄭重地跟阿部同學道歉，然後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都要好好地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阿部同學。

**************

收到阿部的簡訊之後，三橋跟田島、榮口一起去了阿部家，榮口因為家裡的緣故提早走了，田島去指導阿部的弟弟順練習揮棒，瞬間只剩下三橋跟阿部兩個人獨處。

夏天的夜風帶著點潮濕溫熱的氣息，電風扇吹過來的瞬間才能微微帶來一絲涼爽。

左腳上纏著繃帶，阿部卻不以為意地輕輕地笑了。

「如果教練、你、田島都已優勝為目標的話，我就加入你們那一國吧!」

「阿…阿部同學!我..我也想跟阿部同學…一起稱霸…全國!」

「啊啊…是嗎…」

「然…然後…阿…阿部…同學，我…我對阿部…同學的事情…很喜…」

突然，門被用力打開。

「三橋~~外賣來囉!來吃吧!三橋的是豬排飯對吧?」

說著田島不停地拿出豬排飯，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七個…

啊啊…有好多豬排飯飄來飄去………

「廉~~!廉!你在不起床我要把你丟下床囉?1、2、3、4~翻~」

砰地一聲，三橋就這樣被自己的母親從床上拉起床單抖落到地上。

原來是夢啊…

「我出門了。」

騎上腳踏車，三橋往球場的方向騎過去，腦中還在想著剛剛的夢。

難怪會做那樣的夢，因為昨天他到最後還是沒能跟阿部同學告白成功。

“我打破約定，真是抱歉。”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跟你說不准搖頭，那也是我的錯，對不起。”

而且，明明是所有的錯都在把責任推給阿部同學承擔的自己身上，卻反而一面倒地被道歉了。明明該道歉的人是他才對，自己對阿部同學還不夠誠實，下定決心要說出口的事情，雖然中途被打斷了，如果真正想要傳達應該還是有辦法的，但是自己卻退縮了…

今天練習結束之後再去找阿部同學吧…今天一定要說出來!

三橋在心中下定決心。

但事與願違地，現實非常現實。

雖然夏季賽已經輸了，西浦並沒有停下腳步，每天的練習量依然很重，決定了目標之後，更有提升的趨勢。

疲憊到了極點的三橋，再回到家的瞬間就幾乎躺平在玄關的地板上，更遑論還要換衣服出門。

一天兩天，第三天一邊分心想著阿部的事情一邊練習的三橋終於被百枝發現集中力下降，被勒令休息三十分鐘之後恢復過來。

逃…逃走吧…

座在球場旁邊的休息區裡喝著茶，三橋在心裡偷偷地想著。

雖然百枝教練很可怕，但是這樣下去又要開始合宿了，到時候更是不可能找出時間來跟阿部同學說清楚的….

心裡這麼一想，三橋偷偷摸摸地站起來，打算連衣服都不換就直接去找阿部。

「三橋。」

突然被叫住，三橋嚇得全身寒毛倒豎，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荒亂轉身。

「我…我只是…」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去找阿部對吧?」

原來是泉，好像是回休息區拿水喝的樣子，對三橋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解釋了，接著拿起三橋的東西丟給他。

「泉…同學?」

「快去吧，我會幫你跟教練找藉口的。」

「可…可是百枝…教練…」

「你不想去嗎?」

「我…想去。」

「那就好啦，我會想辦法的，算我還上次嚇他的…」

「啊?」

「沒事，好了你快去吧!」

「嗯嗯!謝謝你!泉同學!」

看著跑遠的三橋，被三橋這麼慎重地道謝，泉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

「唉…我也真是個好人…接下來，要怎麼跟教練說咧…」

雖然那麼爽快地叫三橋快走，其實他也沒啥把握啊……

傷腦筋。

***************

另一方面，已經可以自己走動的阿部搬回了二樓，躺在自己的床上面對著牆壁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新人戰，還有秋季賽也可以視情況由我來擔任捕手，你就好好養傷吧!”

真是滑稽，對著三橋跟田島那樣強調過即使增加預備捕手他也無所謂，還對三橋不希望增加預備投手感到不耐煩過，結果他自己又怎麼樣…

在田島這麼說的時候，劃過胸口的鬱悶連自己都能輕易查覺，甚至還表現在臉上，讓田島後來還要澄清自己也是希望他趕快康復。

真丟臉，沒想到自己是這麼心胸狹窄的人。

對三橋的事情也是，結果，下定一代決心要好好地向三橋道歉的自己，還是沒能誠實地全盤托出。說自己其實對三橋的盲目的信賴感到高興…感到被需要倚重…感到對三橋有優越感。

還有，其實他是喜歡著三橋的事情也是，他很害怕要是三橋對他只是所謂的雛鳥情結作祟的話該怎麼辦……

『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阿部隆也你實在太不像個男人了!』

想著想著，倦意襲來，阿部心想著反正也沒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就那麼放任自己閉上眼睛睡去。

在門口遇到阿部的弟弟順，被帶到通往二樓的樓梯前，順說著一會兒拿果汁上去，叫三橋自己先上去。

站在樓梯口猶豫了一下，三橋還是照順的說明爬上二樓，找到阿部的房間，站在阿部的門口深呼吸好幾次之後，三橋敲了下門，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輕輕地轉動門把，門沒有上鎖，就那麼被三橋給推開。明明旁邊就沒有人，三橋還是驚慌地在門口看來看去，才敢走進阿部的房間。

三橋進到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沉睡中的阿部。

本來緊張地下一刻就有可能失去勇氣奪門而出的三橋，像是洩氣又像是鬆了一口氣般地看著阿部，想要找地方坐下，卻又不知道可以座哪裡，就那樣站在阿部的床邊沉默著。

阿部同學睡著了耶…

想起之前阿部住在自己家那兩個晚上，才不過一兩個月前的事情而已，三橋卻覺得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呆呆地看著阿部的睡臉，午後的陽光之下阿部的髮色變得有點淡，三橋有一種想要撫摸阿部頭髮的衝動，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碰觸到的那一瞬間，門再一次地被打開，三橋急急忙忙地把手縮回身後。

「我拿果汁來了!啊咧?哥哥還在睡嗎?三橋哥哥直接把他叫醒就好了啊?」

「嗯嗯…」

三橋曖昧地回著。

順沒有多想，就那麼從三橋旁邊走過去，伸手搖了搖阿部。

「哥哥，起來啊~三橋哥哥特地來找你了耶!」

「嗯…啊?三橋?」

本來還不太清醒的阿部聽到三橋這個名字整個人猛地座了起來，往旁邊一看三橋果然就站在旁邊。

「午…午安。」

「那我先下去囉。三橋哥哥果汁放在桌上你自己拿來喝喔!」

「嗯，謝謝你，順。」

順回頭對三橋說著，三橋也回以一個感謝的笑容。

阿部看著兩人的互動，之前他不明原因的煩燥又來了，該死的是他現在已經知道原因到底是什麼了。

可惡!他竟然會忌妒自己的弟弟。

順?他連阿部同學的同學這兩字都還沒被三橋省略過，而且三天前才第一次看到三橋真正的笑容。自己的弟弟連同剛剛在內已經看到兩次了，之前都笑的那麼奇怪的三橋，為什麼突然就開始笑容大方送了。

三橋轉身回頭看到的就是這樣臉色不善的阿部，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兩個人之間一陣沉默壟罩。

最後還是阿部嘆氣著，率先打破沉默。

「你來幹嘛?今天不是還有練習嗎?」

糟了，應該要說你怎麼會來，這種說法一定又會讓三橋嚇到啊…

阿部在心中喊糟，果不其然，看到三橋的臉色立刻瞬間刷白。

正當阿部想要說些什麼來挽回的時候，出乎意料外地，三橋搶先一步回答到。

「我…我有話想對阿部同學說!」

看著光是講出這一句話就氣息微喘的三橋，阿部也跟著緊張起來。

「……喔…總之你先坐下吧。」

三橋聽命乖乖地正座在阿部的床前，抓著自己的褲子，看起來異常緊張。

「我………我……」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過去了，三橋還是沒能把話講出口，本來還耐著性子聽著的阿部，終於開始冒起火來。

喜歡是喜歡，這一點還是忍不住令人火大啊!

「三…」

「我…我喜歡阿部同學!」

「…………………….」

又是一陣無聲沉默，突然被告白的阿部目不轉睛地看著一雙眼睛直盯著自己看的三橋，無意地形成兩人互相凝視的畫面。

即便如此，阿部仍是在心裡告誡自己。

眼前的人是三橋，三橋講得絕對是朋友之間的喜歡，因此阿部力持鎮定地開口。

「……我也喜歡你啊?之前也說過…」

「不是的!」

阿部話還沒說完就被三橋給打斷。

「不是的……我說的是…」

不會吧…阿部在心中否定著。

「我說的是…不是朋友的喜歡…是像對戀人那樣的喜歡!」

說完，三橋的臉已經紅的不像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阿部的眼睛。

「……………」

終於聽懂三橋的意思，突然覺得無法忍耐三橋的視線，不經意地就偏過頭去，感到一股熱氣在全身散布，仔細看連耳朵都紅了。

所以…現在他是被三橋告白了嗎…自己也應該有所回應嗎…

三橋卻不知道阿部心中的混亂，看到阿部偏頭不看他，就動搖了起來。

果然…還是會被討厭嗎…

「阿…阿部同學…你不用…在意…我只是…想讓阿部同學…知道而已…沒…沒有想要阿部同學…回應我的…所以…」

硬逼著自己說出言不由衷的話來，聲音已經開始聽得出哭音。

「等等，三橋…」

「所以…請你不要…避著我…再跟我一起…打棒球…好嗎…」

「三橋!」

「我…沒關係…的…」

「聽我說!三橋!」

「…是…」

阿部終於吼了出來，才讓三橋稍微冷靜。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一生一次的決心似看向三橋，又說不出口地偏過頭去，

然後又再轉過來。

該死，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三橋剛才要花那麼久的時間才能說出口了。

「我也，喜歡你啊。」

「…………………」

這次輪到三橋聽不懂似地呆愣住。

「所以說，我也喜歡你，跟你一樣的，那種喜歡。」

「真…真的嗎?」

「啊啊…」

果然還是感到害羞，阿部不自覺地又偏過頭去。

之後就沒有聽到三橋的回答，突然間安靜下來，阿部疑惑地轉回頭。

看到三橋慢慢地綻出笑容，就像前幾天第一次看到的那個笑容那麼燦爛，但又看起來像是要哭出來一般虛幻。

才這麼想而已，下一秒三橋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你也用不著哭吧?」

急著要下床安慰三橋，才發現自己的腳還不太能一下子就動作過大，阿部無奈地伸手觸摸三橋的頭髮跟臉頰，三橋像小貓一樣用臉頰摩蹭著阿部的手掌。

阿部正感到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三橋站了起來，雙手穿過阿部的背後緊緊地抱住他。

「謝謝你…阿部同學…我喜歡你…喜歡你…」

「啊啊…我也是…」

三橋就著這樣的狀態放鬆身體，兩人一起倒在阿部的床上。

平靜的氣息流轉著，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

「…阿…阿部同學…」

「嗯?」

「………可…可以吻你嗎?」

「…………」

阿部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真的是那個三橋說的話嗎?

「果…果然還是不行對吧…」

說著，急忙忙地放開撐起身體想要退開。

「笨─蛋，沒有人說不行吧…」

拉住三橋的脖子，阿部主動吻住三橋。

三橋先是嚇了一跳，旋即開始笨拙地回應阿部。

稍微分開，又再次貼合，這次是由三橋主動。

就這樣重複好幾次，兩人不停地吻著。

直到兩人的氣息都開始不穩，三橋才終於停止，把自己的臉埋進阿部的頸邊，呢喃著。

「我喜歡你…阿部同學…」

貼合的氣息令阿部覺得有點癢，忍不住蠢動著。

「需要重複這麼多次嗎!」

「嗯…對不起…可是…我喜歡你…」

「啊啊…知道了…我也喜歡你…可以了吧…」

拗不過三橋，阿部無奈地笑了。

三橋也笑了，偷偷地移動自己的右手，跟阿部的左手合再一起，不同於以往的交握，而是讓兩人的十指交纏著。

午後，在沒有冷氣的房間裡，不知哪裡傳來的風鈴的聲音，叮噹叮噹地響著。

今年的夏天就將要邁向尾聲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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