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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 - 16,1

[db:作者] 2025-06-28 10:44 5hhhhh 6470 ℃

             第16章 遁甲奇门

  一间大厅之内,炉火熊熊,灯烛如昼,华宴盛张,群英毕集。雷玉鸣捻须笑道:「严贤侄,这第二回合斗智之局你又获胜了,但第三回合显然是一个极艰钜凶险之局,贤侄你认定了伏建龙就是无极帮主麽?」

  严晓星道:「五成是他。」

  雷玉鸣略一沉吟道:「这就难了,还有一半须待证实。」

  廖独高声道:「即是证实了是伏建龙又有何用,难道将剑架在他脖子上索取藏珍图不成,还有屠三山失去的那份,始终未查明下落。」

  东斗天君葛元良哈哈大笑道:「廖兄你急什么?若取到无极帮主手上持有的藏珍图,另一幅还怕没有人自动送上门来吗。」

  廖独似恍然大悟道:「对极,对极,似取得无极帮主藏珍图之法抑是巧取或是豪夺。」

  葛元良道:「当然是巧取。」

  廖独道:「如何巧取?」

  雷玉鸣道:「这就是第三面合斗智之局了。此後,严贤侄可明目张胆现身江湖,若伏建龙真是无极帮主或是帮中职司甚高之人,非但不愿加害严贤契,而且还要保护於他。」

  廖独诧道:「这为什麽?」

  雷玉鸣微笑道:「因为陆道玄。」

  「陆道玄。」廖独诧道:「此人是何来历?」

  葛元良哈哈笑道:「陆道玄乃玉皇大帝使者,蔼魔真君化身。」

  廖独如堕五里雾中,不知所措,一见之下,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噜噜一饮而罄。雷玉鸣微笑道:「廖兄不必动怒,世无陆道玄其人,但无极帮主坚信其有,此乃诡计,但愿如我等所望,若节外生枝,恐倍加更多艰辛。」只见严晓星垂首沉吟,隐泛忧容。

  廖独诧道:「老弟为何面有重忧?」

  严晓星长叹一声道:「无极帮已堕入术中,逐步施为,必可有望,在下惧的是白眉老怪所邀的那些隐名奇人从中作梗。」

  廖独笑道:「我等既自愿相助,取计三面作战之法,必可无虞。」何谓三面作战,群雄心意相通,均露出会心微笑,严晓星也恍然大悟,不再多言。

  开春不久,北国仍是冰天雪地,沿着运河边一株株秃柳枯干,不见一丝春意气味。运河的水呜咽著,挟著一片片破碎的冰块由北向南逝流而去,无尽无休。河岸上十数户人家,矮檐低屋,面河的是一处小酒肆,蓦地,门帘扬起,走出一个愁容满面的短装粗汉,浓眉大眼,目眶红湿,手提着一壶酒及一包食物,向河岸走去。

  酒肆内紧接着走出一英俊青衫少年,肩披长剑,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人若玉树迎风,潇洒不群,步履从容,似缓实速,与那粗汉相距丈许,不即不离。粗汉似身具武功,耳目聪灵,察觉身後有飒然衣袂飘风之声,目中不禁泛出一丝异芒,回顾了一眼,不由一怔。

  他行走江湖半生,那曾见过如此俊逸人品,一眼察出那身後相随的少年并非恶人歹徒,眉头微微一皱,停住脚步,道:「阁下为何相随不舍?」

  青衣少年微笑道:「在下见尊驾愁容满面,想必遭遇什麽困难,不觉相随,瞧瞧在下是否能有所效劳。」

  粗汉道:「阁下盛情心感,兄弟这困难恐阁下帮不上,不如请回吧。」

  青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尊驾怎知在下这忙必帮不上。」

  粗汉不禁语塞,须臾强笑一声道:「既然如此,兄弟难拒阁下盛情了,请随兄弟来吧。」

  青衣少年随着粗汉走下河岸,只见一束木排泊靠河岸,排上扎著一座三角形茅棚,一双皱纹满面,斑白发须老汉蹲在茅棚前吸著旱烟,在低声闲聊,却隐不住眉宇间忧虑之色。粗汉轻轻一跃,点足木排上,四面一顾,发觉青衣少年已落实,暗道:「好快的身法。」

  一双老汉倏地起立,道:「乔五,这位公子是何来历?」

  粗汉笑道:「萍水相逢,素未见面,但这位公子坚欲一舒我等心内重忧。」

  左侧紫斑脸老汉,目光炯炯注视了青衣少年一眼,道:「公子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青衫少年答道:「在下严晓星。」

  「原来是严公子。」紫斑脸老者右手一指茅屋,接道:「屋内病者是我等主人,医药罔效,不久人世,严公子纵自负岐黄神术也是枉然。」

  严晓星道:「贵上多大年岁?」

  「八十有二。」

  严晓星道:「生老病死,此千古不移之理,但不知贵主人病了多久,身患何疾?」

  紫斑脸老者道:「敝主人年虽老汉,但壮健一如年少,三月前突步履踉跄奔回排上,面色异样难看,躺在床上,拒绝求医,他说自知不治,庸医害人……」

  严晓星笑道:「药医不死病,贵上若能有救,必可不死,但不知此病发自何因?」

  乔五摇首答道:「我等就是不知,虽经我等在上游百里处延请名医诊治,但一经扶脉立即敬谢不敏,告辞离去後立遭严词责斥,解缆急放百里驶抵此处,病情突然转恶……」

  突闻棚内传出颤巍巍苍老语声道:「乔五……你与何人……说话?」

  乔五神色一凛,答道:「门下与一严公子叙话。」

  严晓星已一步跨入棚内,只见一发须银白,面色憔悴,目光黯淡的老者躺在铺上隐泛痛苦之色,微笑道:「老丈,可容在下冒昧探视否?」

  乔五等人纷纷奔入了棚内,面容惊怒,掌蕴暗劲,一察觉有异,立即联手攻出。老者心神大凛,但却镇静异常,凄然一笑道:「阁下如奉命追取老朽首级,请即出手。」

  严晓星正色道:「老丈不可胡乱猜疑,在下不过路经於此,偶发现老丈门下神色惶急,一时动念跟踪而来,但请宽心。」

  老者闻言,心情大宽,道:「老朽途中受人暗害,谅不久於人世,仇家太厉害,阁下请速离此,免得卷入此是非中。」

  严晓星道:「在下自有隐身之术,老者请不必多虑,在下现欲察视老丈是否有救。」

  老者望了严晓星一眼,察觉严晓星丰神如玉,气宇不凡,虽是伤重,也不禁暗赞了声好人品,凄然一笑道:「老朽年逾八旬,虽死何惜,但老朽却不能有负阁下德意,请察视老朽右肩背以下。」

  严晓星也不再言,因老者侧身而卧,显然不能平躺睡下,轻轻撕破肩衣,只见肩背下一片紫肿,触手软腐,灼热火烫,暗暗一惊,道:「老丈是受了毒器毒物暗算麽?」

  「正是,事前不知,事後已属不及。」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此伤非但药物无法奏效,而且不能施展刀圭之术剜除腐肉,已蔓延侵及内腑,幸亏老丈内功深厚,换在别人,恐难活到现在。」

  乔五冷笑道:「这话何要说麽,未免多馀。」严晓星冷冷一笑,望了乔五一眼。乔在只见严晓星目光如挟露刃,不禁悚然而惊。

  严晓星以迅疾手法,在老者背上点了十数处穴道,沉声道:「乔兄,有劳数位将木排放之中流,在下施治时不宜受到惊扰。」

  乔五迟疑道:「阁下有此能耐麽?」

  严晓星冷笑道:「事已至此,在下只有尽人事而已,不过早一刻施治,就增一分活命希望,那就视乔兄等要不要这位老丈活着了。」

  乔五忙向同伴一示眼色。两人如电闪出排外。严晓星知道乔五不放心自己,暗暗一笑,徐徐伸出右掌,紧柢在老者「命门穴」上,紧闭双目。水声潺潺,木排已顺流而下。乔五张大着双眼,静观其变。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忽听老者呻吟出声,但经受不住痛苦,满面豆大汗珠爆出,却面上渐见血色。乔五似已瞧出老者已有转机,不禁喜形於色。

  须臾,老者忽睁目说道:「乔五,快准备几条清洁汗巾,若见我伤处溢出毒水,即拭净替换洗濯,免沾染奇毒。」

  乔五闻言一闪而出,又匆匆闪入,手中拿着数条汗巾,目光注视着看老者伤处。只见伤处渐渐溢出腥臭黄水,乔五忙用汗巾替换拭净,棚外忽闪出一短装汉子与乔五帮忙替换洗濯。一个时辰过去,紫肿尽已消退平复,转为灰白。严晓星长吁了一声,睁目立起,从怀中取出一柄裁纸小刀,刃口奇薄寒光闪闪。

  只见他又取出了一支镊子,以小刀轻轻划开伤处,镊出三根毒棘,轻轻叹息道:「此人真用心歹毒无比。」

  老者道:「阁下……」

  严晓星忙道:「老丈此时不宜说话。」立即在囊中取出一瓶药膏,以手指挑出涂敷伤处。

  乔五只觉一股沁人肺腑清香,扑鼻送入,道:「好药。」

  严晓星微微一笑,另取出一粒朱红丹丸,喂服老者後说道:「老丈请安心静养,三日後便可行动自如了。」

  忽间棚外有人唤道:「乔五,有人来了。」乔五疾闪而出。

  严晓星知强敌追踪已至,接踪迈步出去,只见一艘小舟由侧向急驶往木棚撞来。船首峙立著三个面目森冷锦衣短装的汉子,眼中凶光外射,嘴角噙著诡谲笑容。船行似箭,转瞬迫近木排,三人纵身腾起,宛如飞鸟般掠落在木排上。乔五等人立时便要出手。

  「暂别妄动。」严晓星冷笑道:「想不到这江面中竟出了劫匪。」

  面如锅灰汉子凶眼环睁,喝道:「胡说。」

  严晓星道:「既非劫财,便是冲着在下来的了,但在下似想不出何时与三位结下怨仇。」

  那汉子道:「尊驾错了,我等乃找这木排主人。」

  严晓星道:「在下就是这木排主人。」

  三人不禁一呆,那面如锅灰汉子双拳微抱,道:「区区阎良,江湖人称海底蛟,武林中事凶险异常,尊驾犯不着与人助拳。」

  严晓星微笑道:「阎朋友说话予人茫然不解,在下初出江湖,与武林中人并无交往,亦未身怀金银财宝,看来三位朋友找错了地方。」说着右掌虚扬。

  小舟上尚有一名驾舟汉子,傍著木排顺流而下,突然哼一声,倒翻入水中,冒了两冒便已无踪,小舟无人操作,立时打了个旋转,急离木排开去。二个汉子不禁面色大变,知遇上劲敌。阎良狞笑道:「我等找寻一位柴青溪朋友,本无心与尊驾结怨,不料尊驾心辣手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严晓星道:「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似三位如此无事生非,必非善类,再说木排上并无柴青溪其人,三位恶贯满盈,倒不如引颈就戮,可免除不少痛苦。」

  阎良身侧一黄发汉子霍地拔出钢刀,寒光如电向严晓星劈去,刀沉力猛,带出一片啸风之声。严晓星身子微微一侧,右腕疾旋,一式「叶底摘桃」,迅疾无比扣住了对方腕脉要穴。只听克察一声,黄发汉子一条右臂被生生扭断。严晓星左腿急出,踢在黄发汉子心坎重穴,一声凄厉惨嗥中带出一股血箭,身形踢飞起半空倒栽,入江水沉没。

  阎良等两人心神皆凛,厉喝一声,双双扑向严晓星,四掌迅厉,劈向要害。严晓星身形奇快一转,劈开两人,巧踏迷踪步双掌迅似奔电分向两人胸後按去。只听两声闷哼,双双仰面栽入水中。

  严晓星忽瞥见上流急驶而至的一艘梭形小艇,艘头上立着一身着青袍长髯老者,迅忙中又察觉乔五等三人面色青黑,目露凶光,情知有异,暗中发出三缕银丝,奔向乔五三人印堂要穴。三缕银芒目力难辨,细如毫发,乔五等三人不知闪避,一见没入脑中,但无丝毫感觉。忽闻一声刺耳长笑,一条如鸟般身形落在木排上,正是那青袍长髯老者。

  老者面寒如冰,冷笑道:「尊驾出手辣毒无比,竟然将老朽门下击毙沉尸江心。」

  严晓星面色一沉,道:「这数人与在下从不相识,无事生非,出手歹毒,在下忍无可忍出此一策,老丈何责人太甚。」

  青袍老者面色阴冷,微微一笑道:「柴青溪何在?」

  严晓星道:「在下不识柴青溪其人,老丈似嫌多此一问。」

  青袍老者道:「老朽知尊驾并非排教门下,何必多事结怨……」

  说着伸手一指乔五三人,接道:「他们实乃排教弟子,确知柴青溪下落,如老朽所料不差,柴青溪必藏身棚内,乔五,你去唤柴青溪出见老朽。」乔五三人宛如泥塑木雕般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信如老丈所言乔五三人为排教弟子,但排教门下真能受老丈驱策麽?」

  青袍老者沉声道:「你知老朽是何人?」忽地面色一变,察觉乔五三人神态有异,目中闪出一抹惊骇神光。

  严晓星道:「在下初入江湖,武林人物均未曾一父往,老丈来历在下知否似与在下无干。」

  青袍老者道:「初生之犊不怕虎,难怪你如此傲狂自负,目中无人,但老朽认定柴青溪藏身棚内,如不在老朽掉面就走,绝不为难你。」

  严晓星冷笑道:「依在下之劝,老丈能悬崖勒马最好。」

  青袍老者面色一变,寒冷如水,缓步向棚前走去。严晓星次掌一翻,亮开一式玄诡的掌法。青袍老者面色又是一变,他见识广博,只见严晓星这式掌法虽然缓慢,却奇奥绝伦,全身要害重穴无一不在掌势之下,闪避防守俱不可能,心神大骇,暗道:「这少年究竟是何人门下,如真是柴青溪帮手,一番图谋,恐将付之流水。」

  面色疾转,堆上满面春风,笑道:「柴青溪并不是什么好人,尊驾似犯不着替他卖命,老朽为了正义,千里追踪,恐难抽身而退,但老朽让尊驾见识一下,就知老朽非易与之辈。」说着弯腰在排上取起一块竹片,微微一笑。

  严晓星不知青袍老者弄什麽玄虚,双目一瞬不瞬凝注在青袍老者手上。但见青袍老者道:「尊驽当瞧见老朽乘来小舟否?」

  那艘小舟无人操持,竟附著木排如钉着一般随波逐行,恁大的风浪波涛,无法冲离分寸。青袍老者缓缓将手掌一合,竹片在掌心克查查挤碎,只见那艘小舟亦裂成粉碎,断缩木片飘散在水面,随漩四散,急流而杳。

  严晓星心中大惊,知是排教大法,不由警觉出这青袍老者必定是排教主要人物,暗中已扣着十数根细如毫发的银芒,微笑道:「老丈这一手妙则妙矣,但尚未能炉火纯青,请瞧那根主操龙骨依然无恙。」

  青袍老者不禁一怔,不由自主地目注水面寻视。严晓星趁着他分神之际,一掌银芒疾如电奔打出,左手紧接着劈了出去。青袍老者也是托大,虽知严晓星并非易与之辈,却料不到如此辣手,更自负显露排教大法,定可震慑对方,那知事与愿违,等到感觉有异,但已无及,忙移形换位疾挪了开去,银白寒芒却穿入两肩要穴。

  严晓星赤阳掌力如同附骨之蛆般跟踪而至,拍的一声,掌力击中青袍老者。

  只听青袍老者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冲出一步,转身立定,面色突变灰白,凄然笑道:「尊驾所施的武功独步武林,可否告知老朽源出何宗啊?」说着面色大变。

  原来青袍老者罹受赤阳掌後,体内真气逆散,两肩内所罹的银芒循血疾攻心脉,自知无幸,摇首叹息道:「强中更有强中手,多行不义必自毙,老朽悔之晚矣。」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恕在下无法见告,因在下也不知掌法源出何宗。」青袍老者身形忽摇摇欲坠,张嘴喷出一道血箭,仰面倒下,尸横於地。

  忽闻棚内传出柴青溪语声道:「严少侠速将他身上携带之物取出後再毁尸灭迹,暂莫管乔五三人。」

  严晓星应声道:「在下遵命。」

  搜觅青袍老者全身,携带之物一一取出,只见是一只翠玉小马,琢雕甚精,整体碧绿,借颈项处微显一圈黑线,另有一黑晶壶颈小瓶,内贮药末,除外则是三枚古钱。他微一忖思,取出化尸散洒入青袍老者口中,将尸体瞬间化为一滩黄水,流入排木下。木排因无人撑使,冲流甚急,幸河面广直,并无险弯,否则撞上礁石崖角,必致粉身碎骨。

  严晓星走入了棚内,只见柴青溪已然坐起,神态较之已前判若两人,不禁笑道:「老丈好些了麽?」

  柴青溪道:「多谢少侠相救,他身旁可有一匹翠玉驹麽?」

  严晓星道:「正是。」

  柴青溪道:「快拿给老朽。」严晓星急忙递在柴青溪手中。

  柴青溪只端详了一眼,旋开马颈,原来那圈黑线却是一道旋槽,马腹中贮有白色丹丸,清香扑鼻。只见柴青溪倾出三粒丹丸,吞服而下,旋好马颈之後,急道:「少侠目前无暇叙话,烦劳舀盛一盘净水,及一束竹筷,此木排必须定住,否则有撞毁之虞。」

  严晓星急忙走出来,只见木排顺流而下,迅急异常,河面渐狭,远处呈现弯流,忙找来一木盆盛满净水及一把竹筷,闪入棚内。柴青溪谢了一声,将竹筷放置盆中,右手捏紧一只竹筷,目注盆中。

  那些竹筷在水盆内本飘浮四散,须臾突起变异,竹筷竟自动聚束在一处,形成一排,却在盆中急游。但见柴青溪口中念念有词,两目神光大盛,微喝一声,右手竹筷疾然而下,那竹筷笔直似篙,堵住那急漩之势。

  柴青溪如释重负地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少侠,相救之情恩重如山,老朽当有以报德。」

  严晓星道:「在下并非挟恩索报之人,老丈何必挂齿。」

  柴青溪道:「少侠知道那青袍老者是谁麽?」

  严晓星答道:「在下不知。」

  柴青溪道:「是老朽三师弟邓汉。」

  严晓星不禁一怔,道:「同门手足,为何加害老丈?」

  柴青溪凄然一笑道:「老朽同门三人,先师本一律看承,後因察出二三师弟心术不正,在外为非作歹,先师大怒,中止传授,并逐出门墙,本教规律掌门之位并非因嫡长继承,而是因其心性、功德、技艺三者所考多寡为据,为此二三师弟怀恨老朽挑拨离间,还种下今日之祸。」

  严晓星叹息道:「怨仇之深乃至於今,甚矣哉。」

  柴青溪道:「屈指算来,时逾四十年了。」

  严晓星道:「看来他们二人处心积虑,欲夺回排教掌门之位。」

  柴青溪摇首道:「非如少侠所料如此简单,他们已投至无极帮门下,至於他们暗害老朽,决非纯属寻仇。」

  「那麽又为了何来?」

  柴青溪道:「老朽不愿妄加猜测。」说着目注了严晓星一眼,接道:「少侠此刻体内有无异状麽?」

  严晓星道:「在下并无丝毫异样感觉。」

  柴青溪诧道:「这就奇了。」微一忖思,似有所知,接道:「老朽意欲相留少侠数日之聚,但老朽须上岸片刻去去就来。」

  严晓星道:「老丈请便。」

  两人相偕走出了草棚,只见乔五三人仍如木雕泥塑一般,柴青溪旋开翠玉小驹,倾出药来。一一喂服,举掌震开三人後胸穴道。乔五三人长吁一声,如梦初醒,蓦见柴青溪已平复如常,不由大喜,目露感激之色,乔五道:「邓汉恶贼人咧?」

  「死了,被这位少侠除去。」柴青溪叹息一声道:「虽然邓汉被戮,但首恶仍未除,祸患犹存,恐燎原之势即生,一发不可收拾,此话一言难尽,老朽去去就来,你等好好款待少侠。」说着伸手探怀取出一把糠屑往空挥撒,纵身一跃,身上水面,如履平地,去势迅快如飞,转瞬踏上江岸,身影杳失无踪。

  严晓星眼中露出一抹迷茫神色,诧道:「柴老丈为何临行之时,撒下一把糠屑?」

  乔五笑道:「少侠请坐,待小的慢慢道来。」

  木排上哪有桌椅,只有盘膝坐下。其馀两人取出一壶酒及两包卤菜来。乔五在严晓星面前斟满一碗酒,道:「方才祖师爷挥洒糠屑,乃排教障眼法,江岸两边行人无法看真我等藏身之处,我等却瞧得清清楚楚。」

  「柴老丈既然身具如此妙法,应所向无敌才是,怎麽被人所害?」

  乔五摇首苦笑道:「排教法术并非人人都会,会者亦不能挟术害人,否则必遭天谴,祖师爷慈悲心肠,面恶心软,此次竟被同门暗害,乃意料之外,非人力所可预防。」

  严晓星道:「乔兄言中所指是否方才死者邓汉麽?」

  乔五摇摇首道:「乃祖师爷二师弟厉炎。」

  严晓星叹息一声说道:「同门操戈,伦常败坏,柴老丈应察微知著,预为之谋,怎有此变。」

  乔五喝了一口酒,道:「少侠有所不知,祖师爷在未接掌门户之前,厉炎邓汉就被逐出门墙之外,一直销声匿迹,暗中为恶,祖师爷无法除去他们俩人。五年前祖师爷退隐山林,他们两人亦未与本门为敌,直至半年前两人竟投在无极帮内,奉无极帮主之命闯入本门总坛,伤了高手多人,掌门人亦身罹轻伤,勒令本门寻出祖师爷潜隐之处,欲索取祖师爷持有之一册奇书。」

  严晓星道:「什么奇书?」

  乔五道:「排教大法。」

  严晓星不由呆得一呆,道:「厉炎需此奇书何用?」

  乔五道:「用以济恶,少侠有所不知,排教中人均擅教宗法术,然仅是防身之术而已,但这本奇书内无所不载,祖师爷尽毕生之年所得者不过十之四五,当年厉炎资质聪颖习得其中三成,如非其师当场立断,今日武林形势必将有一番剧变。」

  严晓星恍然大悟,已知无极帮主判断武林形势对他大大不利,才无所不用其极,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恕在下初出江湖,对此茫然无知。」

  正说之间,柴青溪已踏波逐浪,疾如丸掷星跃登上木排,笑道:「有劳少侠久候。」

  乔五忙取来一副杯筷,柴青溪盘膝坐下,敬了严晓星一杯酒後,道:「少侠知否老朽上岸料理何事?」

  严晓星毫不思索答道:「查明厉炎是否率领着党羽追踪而来,老前辈故布疑阵,引厉炎误入歧途。」

  柴青溪一翘拇指,赞道:「少侠委实料事如神,一猜就中,厉炎恶贼偕同无极帮内高手果然追踪而来,老朽故布疑阵,使他等疑心老朽身罹重伤不治而亡,但仍瞒不住厉炎。」

  严晓星道:「既然瞒不住厉炎,老前辈何以善其後?」

  柴青溪微微一笑道:「老朽意欲借重少侠。」

  严晓星闻言一愕,道:「在下微末技艺,不敢当此重任,风闻神木令重出江湖,老前辈何不寻找神木令主人解救贵门危难?」

  柴青溪摇首叹息道:「神木令的主人宛如天际神龙,难见首尾,纵然找到了他,未必他就能应允能救本门危难。」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本羊皮书,递与严晓星,接着道:「这本书不但带来了本门危难,而且为整个武林带来一场血腥浩劫,老朽善於察人,只有少侠……」

  严晓星不待柴青溪说完,已知柴青溪心意,双手连摇,道:「在下何德获此重赠……」

  柴青溪面色一沉,正色道:「如让厉炎或无极帮所得去,则武林之内恐无噍类矣。」

  严晓星道:「老前辈何不毁去此书?」

  柴青溪大笑道:「毁去此书,就能获致武林太平麽?少侠不必推辞,尽三日之期少挟可潜心参悟,老朽在旁略加指点,当不难尽得其中玄奥。」严晓星察觉柴青溪神态似含重忧,知其言是实,忙接过进入棚内。

  柴青溪向乔五三人道:「厉炎虽知老朽重伤,但坚不信老朽因伤致死,所以追踪不舍,你等须慎於应付。」说着详加嘱咐後即进入棚内。

  木排复逐流而行。天色渐渐灰暗了下来,河风狂劲,呼啸掠空,波涛汹涌,河岸远处隐约可见闪烁灯火。乔五忽高声道:「青阳镇到了,我等须上岸购买食物,速摆船停岸。」

  突然,柴青溪披头散发,面色严肃,手执一把已燃着殷红火光线香,在棚上各处插实後,拟目注视了一阵,又走入棚内。乔五轻轻感喟了一声,道:「祖师爷为了本帮的存亡绝续,不惜损耗本身的真元,但愿天从人愿,免去武林一场杀劫。」说着又道:「你等速去速来,形迹务须隐蔽。」

  两人应了一声,排身缓缓靠抵河岸,纵身一跃,穿空如飞,掠落岸上,身形渐杳。

  河水呜咽,夜空如墨,岸上寂寥无人,一钩新月,慢慢升起,水面如烟,一片迷蒙。乔五蹲坐排上,抽出竹节烟管,装上烟後,火石敲出一星火焰,只见乔五口中不断的白色烟雾喷出,一副悠然自得模样。

  蓦地——河岸上发出一声桀桀怪笑,宛如枭鸣,令人不寒而栗。乔五不禁一怔,面色疾变,佯装无动於衷神情,自顾自仍在吸着旱烟,却眼神暗暗凝向怪笑传来处。一株秃柳後冉冉现出一双人影,蓦然疾闪如电,落在木排上。

  乔五矍然起立,沉声道:「请问两位来意?」说时已瞧出两人形貌,左侧一人,身穿丝织长袍,质地甚软,衣角随风摺摺飘扬,手执一把摺扇,年岁约三旬开外,短发稀薄,绿豆小眼,瘦削长睑,高颧耸鼻,掀唇露齿,眼神精芒闪烁,神态倨傲。

  右立一人约五旬左右,三绺长须墨黑如漆,脸形略圆,五官端正无异常人,却身着一袭墨鳞甲片织成长衫,月色水光反映之下,不时泛出眩目闪闪光华。乔五猛得想起一人,不禁心神猛震。那老者微微一笑,说道:「你不识老朽却也难怪,但久走江湖武林人物,却能从衣着辨识老朽……」语声略略一顿,又说道:「你当知老朽来意,何必明知故问。」

  乔五答道:「小的委实不知两位来历,来意更是不知。」

  老者哈哈一笑道:「此话当真?」

  「正是。」

  老者眼中泛出一抹奇光,道:「你可是乔五?」

  乔五心中顿时泛起一片奇寒,道:「小的正是乔五。」

  老者微微一笑道:「这就不错了,风闻你久随着柴青溪,忠心耿耿,矢志不二,此次柴青溪再出江湖,依然是你长随左右。」

  乔五正色道:「一点不假。」

  老者道:「那麽柴青溪现在何处?」乔五沉吟不答。

  手持铁扇中年人突面现一片杀机,右臂倏地一扬。老者右手一拦,低喝道:「且慢,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杀了他又有何用。」

  中年汉子冷笑道:「小弟怎会杀他,要他实话实说。」

  老者摇首笑道:「柴青溪是老朽多年未见老友,打狗也要看主人面,你怎可胡乱出手,无端引起误会。」中年汉子低哼一声,右臂垂下。

  老者蔼然一笑,道:「老朽名唤蔺文襄,武林人称蟒龙神,这位是老朽盟弟索寒,人称夺天手。」

  乔五面色悚然一惊,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久未露面江湖之难惹难缠魔头,纷纷又重出江湖了。」忙抱拳躬身道:「原来是两位武林前辈,但不知有何训教?」

  蔺文襄笑道:「不敢,老朽一向说话耿直,敢作敢当,风闻柴青溪此人以退隐之身再出江湖,受人暗算,几乎丧命,是否是真?」

  乔五道:「不错。」

  蔺文襄道:「如今柴青溪何在?」

  乔五道:「七月之前小的奉命在上游江峰守候他老人家,傍晚时分他老人家神色败坏返回,命我等速离,半月後在江山候他赶回,言後又匆匆离去。」

  蔺文襄神色一怔,道:「他前往何处?」

  乔五道:「他老人家罹受叛门师弟厉炎暗算,几乎丧命,幸途中武林高人解救,才得不死,但须赶往某处乞求一种灵药始能复元,小的却委实不知他老人家赶往何处。」

  蔺文襄略一沉吟道:「柴青溪向来行事莫测高深,独行其是,你无从知悉他前往何处这也难怪,厉炎暗算於他与欲夺一本奇书有关,此书是否仍在柴青溪身上?」

  乔五毫不思索答道:「仍在他老人家身上,厉炎未免枉费心机。」

  索寒忽冷哼一声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柴青溪如想保全那条老命,最好将这本奇书奉赠他人。」

  乔五道:「他人也未必能保存那本奇书,因为厉炎身後还有无极帮主在,若他人妄欲染指,恐带来一场杀身奇祸。」

  索寒冷笑道:「这未必见得。」

  蔺文襄望索寒一眼,道:「不知者不罪,二弟似嫌盛气。」说着又道:「柴青溪临行之时,可曾身怀奇书麽?」

  乔五道:「不瞒前辈,那书他老人家随身携带,片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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