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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ggestion(Answer 续),3

[db:作者] 2025-06-28 20:02 5hhhhh 6530 ℃

  「好大啊……」

  一个人住三房两厅的公寓,对秦野而言实在太大。以前一个人住惯了无所谓,最近待在家里的时候,多半都有那个魁梧的男人缠在身边。

  少了真芝的屋子,总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他在心中狡辩,那是冷风从打开来换气的阳台灌进屋内的关系,却也知道这不过是强词夺理。

  「同居吗……」

  把拆掉被单的棉被铺开来晒太阳,再把洗好的衣物一件件晾干,秦野不自觉地自言自语。

  他也不明白自己婆婆妈妈在犹豫些什么。

  真芝现在三天两头留在秦野家过夜,说他们是半同居状态也不为过。今天晚上也不例外,真芝已经说好下了班会过来,就算回自己住处,也不过是为了拿些换洗衣物。

  「一年一签的契约也快到期了。」

  真芝租的公寓即将更新契约,也难怪他希望在春天之前做出结论。

  秦野缺乏娱乐不只是因为邀约减少,经济拮据也是问题之一。

  这个年纪从事的娱乐花费都比较高,加上他没那个时间和心情,接二连三婉拒的结果,大家渐渐就不再找他了。

  反正淡泊的生活他也过惯了,真芝看在眼里却似乎相当心疼。

  ——你应该多善待自己。

  被指摘自己除了睡觉就只会埋头工作付房贷,秦野也觉得似乎是这样没错。

  跟真芝认识之前的自己确实缺乏娱乐,生活枯燥而单调。

  以秦野目前的收入缴房贷负担非常重,而且还要好几年才能缴清。六年前他在S商社工作时,是业务部的超级菁英,虽然年轻却有可观的收入,加上他生性勤俭踏实,因而累积了相当丰厚的存款。

  在S商社继续待下去的话,缴房贷绝不成问题,偏偏他后来转职了。在不动产市场低迷之际卖屋并非明智之举,他有心咬牙苦撑,但身边的存款已经出现坐吃山空的徵兆。

  两人同居的话,真芝就可以把房租的钱拿来分担房贷,这样他就可以减轻负担。尽管真芝这么说,秦野就是没办法点头。

  每次真芝伤心地误以为自己的固执是因为还没原谅他,秦野心头就充满不舍的罪恶感。

  那俊逸的五官一旦掩上沮丧之色便显得分外哀伤,但忧郁的模样却也同样迷人。每当看到他闷闷不乐地叹息,秦野就恨不得搂住他、心疼地抚摸他的头发。

  这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在他心中早有定案。

  尽管如此,他还是害怕正面去承受这一切。莫名的不安重重压在心头,他不明白自己面对那双想要把他拉得更近的手臂为何会踌躇不前。

  (那绝不是讨厌的缘故。)

  跟真芝同居这件事他并不排斥。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就是没办法点头答应真芝热情坦率的邀约——。

  「我到底在怕些什么……」

  将客厅、走廊统统打扫一遍的秦野关掉吸尘器,回头望向六年来从未打开,结生子生前使用的房间。

  「真芝要是搬进来,就只能用这间了……」

  伫立在牢牢上锁后连门把都不曾碰过的门扉前,秦野按住刺痛的胸口。

  真芝提出同居的建议时,秦野第一个浮上心头的就是犹豫。那种否定性的情感强烈得连他自己都很诧异,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那时候我没办法点头答应?」

  一开始是觉得太突然。之后,他心想自己也许是怕一起住久了真芝会嫌腻。

  但最后,他归纳出来的原因是,把属于结生子的空间转交给他人,自己的良心有所不安。

  「……结生子,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秦野旁徨地呢喃着,将额头抵在沉默不语的门扉上。

  当初决定分房,是因为身为业务员的自己经常晚归,他不忍心让结生子等他回来才睡。

  结生子偶尔会接些感兴趣的翻译工作,因此书架上罗列了许多参考资料。秦野把面积最大、光线最充足的房间给她,竭尽所能想给她最好的一切。那份真挚的感情绝无虚假。

  是因为自己舍不得放开那段回忆,将这个空间让给其他人吗——又或者是,自己害怕打开这扇尘封已久的门扉,真实感受结生子的逝去?

  无数的疑问和假设在脑海中盘旋,每一个都只是加深他的疑惑。

  蓦然回首,他发现自己一直在寻找敷衍真芝的藉口。不是因为有苦衷才不答应同居,是为了不同居而千方百计制造理由。

  「我到底在犹豫些什么……?」

  他喜欢真芝。那率直激烈的性格也好,那俊朗潇洒的外型也罢,他爱他所有的一切——尽管无法说出口。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在心灵角落设了一道防线。他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心烦气躁。

  或许是因为自己从不曾如此渴望一个人吧!

  从小到大,甚至在邂逅结生子之前,他对恋爱这种事一直淡然处之。

  较他年长的结生子是个温婉美丽的女性,有一双带着淡淡哀愁的清澈眼眸。

  她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从言谈举止和善解人意的性格,可以想见她被年纪仅仅相差十岁的江木收养之前,一定饱尝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

  秦野也在年纪轻轻的时候便父母双亡。宛如对彼此的痛楚和寂寞产生共鸣,他们在认识的第一天便互相受到吸引,进而萌生相依相偎的爱意。

  牵手与他相互扶持的结生子是秦野的憧憬,也是他的一切。然而,直到最近秦野才领悟到,与其说那是男女之间的热恋,毋宁说是填补心灵空缺的情爱。

  能让心胸开阔、恬静温柔的结生子眼中透出灿烂神采的,唯有她的养父江木。

  秦野知道它只能哀伤地将这段得不到回偿的爱情埋在心中,于是牵起那双寂寞的小手,希望至少能陪伴在她身旁。

  「要是结生子还在的话,就可以陪我聊聊了……」

  他跟结生子之间,即使不透过言语也能心意相连,唯一无法分享的,只有那份坚贞而悲哀的热情。如今他总算能明白,当他告诉结生子自己只想与她相伴,并不在乎她心里爱谁的那一天。她的眼神为何会透着悲哀了。

  对真芝不顾廉耻的执着在胸口深处纠结成秽黑的情念,那跟潜藏在结生子眼底、令自己憧憬的不知名火焰是一样的东西。

  「不过,这种事我哪说得出口呢……」

  他笑着推翻了不可能实现的假设。倘若结生子尚在人世,他跟真芝根本不可能衍生这样的关系。更何况,听到自己的丈夫爱上一个男人,结生子一定会目瞪口呆吧。

  阴阳两隔的他们不可能再携手走在一起。事故发生后,秦野有好长一段时期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照片、私人物品,他把所有会让他想起妻儿的物品都处理掉了。他无法忍受失去结生子,同时也失去视若心肝宝贝、还没来得及命名的骨肉那种椎心刺骨的痛苦。

  「我是不是太无情了……当时明明那么伤心啊……」

  逝去的时光冲淡了秦野内心的哀痛。最近想起结生子,感觉到的只有怀念,虽然寂寞却也无可奈何。

  可是换做真芝离去了,自己会怎样?是不是也跟结生子一样,将所有睹物思人的物品都封印起来?

  「——……!」

  光是想像便难过得鼻头发酸,秦野双手掩脸低低呻吟。

  「我办不到……」

  说不定我会哭得声嘶力竭,即使他化为骨骸都舍不得放手吧!昏暗地嘲笑那走在悬崖边的想像,秦野叹息着甩开不健康的思想。

  他闭上眼睛,回忆与结生子在门扉另一端度过的每一天。

  采光良好的房间角落,将长发编成一束的结生子,坐在镰田送给他们当结婚贺礼的两用书桌前,周围高大的书架上摆满她心爱的书本。

  ——幸生,你回来啦。

  过于专注而未察觉丈夫进门的美丽女性,回过头来对他露出含蓄的笑容。

  「……什么都……没有了。」

  睁开眼睛,那里只剩把空无一物的空间紧紧锁起的门扉。

  堆积如山的藏书处理起来很不方便,便在江木的建议下送回他家去了。不仅是因为江木如此希望,而是部分书籍原本就归江木所有。

  这里剩下的东西,总有一天也得归还出去吧!

  秦野哀伤地想着。或许是自己早已习惯手中的一切一点一滴地溜走,才无法敞开心胸接受那个把自己交付给他的男人。

  「我可以让真芝……住进你的房间吗?」

  可是,谁能保证这个被真芝填满的空间,有朝一日会不会又化为一无所有?

  世人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毫无关系的两个成熟男人同居这件事,也是他担心的问题之一。

  「那家伙有考虑到这点吗?」

  真芝太过强势的大胆作风,有时会让秦野不知所措。他不希望年轻有为的真芝为这种事自毁前途,但他更怕的是,社会的流言舆论会拆散他们。

  那个井川想必也还没对真芝死心吧。虽然真芝信誓旦旦地说对井川没有任何眷恋,在秦野面前也绝口不提他的名字,秦野依旧惴惴不安。

  若是那个人缠着真芝要求他回心转意呢?就算没有井川在,只要出现远比自己适合真芝的人,又会变得怎样?

  搞不好不需要外力的介入,我们的感情也会渐渐淡去。

  (到时候我也能像这样……忘得一干二净吗?)

  他没忘记真芝要自己留在身边时的坚决,更无从想像自己会有离开真芝的一天。

  反而是迫不及待想缩短距离的真芝,看起来比他更焦虑。

  「为什么……我会这么害怕呢……?」

  既想相信又感到恐惧,秦野悚然地搂住自己单薄的肩膀。

  昨晚在浴室交换了几次啄吻的两人对视着,从头上洒下的水花淌湿了真芝阳刚的脸颊。

  沿着下颚滴落的水珠,让人心痛地想起曾陷入困兽之斗的真芝的泪水。

  ——要是我能跟你生个孩子就好了。

  『这样我就可以给你完整的幸福。』就是这句伴着哽咽的话,让秦野决心把感情交出去。

  后来他从真芝口中得知,原来镰田已把秦野的过去告诉他。自己失去家人无依无靠,以及为了延续对孩子的爱而辞去业务工作,投入保父一职的事,真芝早就知道了。

  也因此,真芝才会这么宠他吧。他竭尽所能地善待秦野,不论言语或态度都尽可能地尊重他,一心想弥补他心中的失落。

  (真的是……全心全意在呵护我。)

  搂紧男人宽阔的背,秦野五味杂陈地笑了笑,在高兴之余莫名地感到悲哀。

  或许是从指尖触摸的肌肤感受到曾经错落的某样东西,所以真芝恨不得能给他倾囊所有的温柔。

  真芝非常体贴。有时他甚至怀疑,那过分的体贴是否来自他想赎罪的歉疚。

  「结生子也对我怀有同样的歉疚吗……?」

  咀嚼着结生子投给他的哀伤眼神背后的意义,秦野打了个轻颤。望着容许她继续喜欢江木的自己,她眯起寓意深长的眼睛始终笑而不语,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如今已成为永远的谜题。

  「喜欢一个人真的好可怕啊……结生子。」

  迷惘、恐惧、痛苦。在陌生的情感拨弄下,自己渐渐脱离原轨。但不论再怎么害怕也不愿离开真芝的自己,始终缺乏足以潇洒跨越一切的坚强。

  秦野迷惘地伫立原地良久,终究没有勇气打开那扇尘封六年的门扉。

  之后又过了两个礼拜,秦野和真芝同居的问题依旧没有做出结论。

  真芝不敢逼得太紧,这件事就这么搁了下来。加上入秋以来一直悬宕未决的事务缠身,真芝有好一阵子没空去找秦野。

  (累死我了……)

  在周三的定期会议被钉得满头包,真芝回到部门异动后分配的新座位,挺直梁脊掩饰满身的疲惫。

  过去待在业务四课的主要工作是负责旧有客户的业务,也就是配合旧客户一成不变地估价,以及进行合约的交涉或更新等等,是个工作起来不冷不热的部门。

  相形之下,企划开发部除了开拓市场,还必须从签约货源找出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商品。

  从里到外都必须打点,还得提出具有说服力的资料和数字,这次的公司内部简报是由真芝以代表的身份发表,批判的声浪自然也朝他一面倒。

  (这些人是打算围剿我吗?)

  上层说拿不出这笔预算。新合作的厂商又反弹签约的条件太严苛,把真芝搞得心力交瘁。

  严峻的声音偏偏又像落井下石一般,挑这个时候在耳边响起。

  「真芝先生,可以讨论一下刚才会议的事吗?」

  「好的。」

  冰冷的声音发自真芝目前负责磋商的服装品脾『米里恩』代表人,在刚才的会议上表现强悍的嘉岛千濑。暗暗叫苦的真芝向她堆出职业性的笑容,她却视若无睹,开门见山地切入主题。

  「商品的销售方式和我们事前开会讨论的结果似乎有些出入。」

  「关于这点,我希望照刚才说明的方式进行——由于货源无法达到一定数量,我们只好缩小规模……」

  「——请等一下。」

  一听到责任被归咎到自己公司,千濑的脸色顿时一沉。这个被视为米里恩社长接班人的才女,虽然有着日本人偶般恭良温婉的外貌,实际上却很不好惹。

  「我记得需求量是贵公司先提出来的吧?」

  「可是我说过若有变更会再联络,而且也跟贵公司的承办人确认过了。」

  「那也不该在开会前的几个小时才通知啊……算了,这次就当做我们公司没有联络好。」

  真芝也知道自己在道理上站不住脚。公司临时变更条件,千濑的抗议不算无理取闹。正当他内心直冒冷汗的时候,千濑又咄咄逼人地问道:「再来是关于毛利率。这份企划书和业务部给的资料有几点不同,我想听听您的解释。」

  「这点真的很抱歉……我会请业务部的人正式答覆您。」

  这个错误在会议中也面临了毫不留情的质询,真芝一时为之语塞,好不容易才装出冷静的态度对应。这完全是公司内部协商不足的结果,他想不出搪塞的理由。

  昂首伫立的千濑不会对他咆哮,却一个接一个挖他的痛脚,真芝只能吞下满肚子的苦水。

  「恕我直言,本公司并没有对贵公司强迫推销的必要,太苛刻的条件我们很难配合哦?」

  真芝目前负责的是国内产品的商品开发,在公司内部一直是个不被看好的单位。办活动也好,批发贩售也好,要挽救委靡不振的销售管道,势必得仰赖与畅销品脾签约合作。

  在日本服装界赫赫有名的米里恩自然成为上上之选。真芝好不容易找对方谈到这个地步,绝不能因为小小的疏忽和谈判破裂而功败垂成。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设法让您满意。」

  千濑美丽修长的眼眸锐利地在真芝身上来回扫视,尽管心里七上八下,真芝仍笑容以对。

  一个说话直来直往的女人。但是比起要他阿谀奉承要好得多了。

  坦荡坚定的冷静眼神和秦野美丽的眼睛有几分相似。对女性兴趣缺缺的真芝,在很难侍候的千濑身上感受到一丝好感,或许是拜这双凛然的眼睛所赐吧!

  「贵公司的意见我们会再重新检讨。」

  「那好吧,万事拜托了。」

  真芝正打算送客到大门口,穿着高级套装挽着绢丝般发髻的女性,已先他一步转身离开了。那态度仿佛在告诉他正事快做,其他废话少说。

  等到千濑苗条但魄力十足的背影从视野完全消失,真芝这才如获大赦地趴在桌上。

  「唉——」

  「别丧气、别丧气。」

  苦笑着拍他肩膀的,是真芝的直属上司——企划开发部部长镰田。

  「明知道拿数据做文章我也没办法马上回答,干嘛还这样刁难我……」

  企划书是真芝拟的,在实际的交涉和企划会议上做简报是份分内的责任,可是毛利率和金额的决定权却掌握在营业本部。

  资料上的疏失他责无旁贷,可是对毛利率不满应该直接找本部发飙才对吧!

  听真芝这么抱怨,镰田微微苦笑着说:「……嘉岛小姐不跟蠢材浪费口舌,你应付得算不错了。」

  「您的意思是?」

  「总之,她在暗示这点小事你最好赶快摆平。她也看准了你才是能办事的人。」

  镰田如此叹息,真芝也长叹着说『我也知道』。

  「……米里恩是岛崎负责的吧?」

  米里恩现在的业务窗口是曾经担任营运本部课长的岛崎,他是个喜欢夸口却做不出成绩的男人。

  S商社经销的商材以舶来品的进口贩卖为主。自创业以来包括社长在内的核心经营高层,皆由自家人执牛耳,是个体制僵化的家族企业。可是有鉴于营运状况持续低迷,董事们终于看透中央集权的经营方式不是办法,于是在去年的董事会上正式将整个经营团队撤换,由生产咖啡闻名的外资企业买下经营权,公司DM上的总公司地址也不再是负责实质营收的公司,而换成了外资企业的地址。

  高层异动,公司的体制也跟着改变。公司进行大规模的组织改组,包含集团的分公司在内,总计有三千多人遭到裁员。

  拜此所赐,业务部从一课到四课也进行大幅度的人事异动,真芝和直属上司镰田一起被调到跟业务性质似是而非的企划开发部。这不是降职,镰田原本就出身企划开发部,这次的调职,主要是希望他振兴这个积弱不振的部门。

  虽然转换了跑道,能逃过一劫毕竟值得庆幸。有些高阶经理虽然没遭到裁员,却被下放到旁系的子公司去。面对派系势力解体和外资系社长根绝米虫的铁院作风,底下员工无不人人自危卖力工作。

  尽管如此,仍有一部分巴着旧派系势力不放的人留了下来。这样的岛崎和实力主义的镰田势不两立,也不知是否刻意刁难,一些重大事项经常漏掉联络他们。

  「也就是说,岛崎已经被米里恩踹到一边凉快罗?」

  「明白就好,别讲得太白。」

  这次数据弄错是协商不足抑或有人从中作梗尚无定论,要是真的做到这种地步就太过分了……真芝想着皱起眉头。

  仅仅为了偏见就怠慢从未成交的国内大厂米里恩。对自己这种愚昧思想毁了多少契约浑然不觉的男人,至今仍坐在管理职的位子上。真芝不由得要感慨,这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公司未来可想而知。

  「唉……这方面的事由我来设法,你只要想办法解决这次的疏失就行了。先算出明确的数据,再把企划重新研拟一遍。嘉岛小姐很难缠的哦。」

  「嗯。」

  和过去大不相同的工作内容让他不胜困扰。在镰田的指导下伸展触角,从开发商材到接触新厂商签订合约,无一不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但是,这样的性质反而符合他的性向,坐困愁城下去也不是办法。镰田拍拍真芝的肩膀鼓励他多加把劲,真芝也点头回应。

  比起应酬客户和汲汲营营于书面上的数据,投入现场奔走更适合他,他也从中得到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这次引进米里恩,也是真芝四处奔波进行市场调查,苦心拟定的企划案才能得到认可。规模大的对象压力越高,但相对地成就感也越大。

  (虽然比以前忙,不过忙得有价值。)

  再次安慰自己得到这个上司的赏识也算够本了,把身体靠向椅背的真芝脸色微变。

  「好痛……」

  「……怎么了?」

  「啊,没事。」

  痛歪了脸的真芝笑着对镰田说只是有点累,在羞愧之余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情人留在背上的抓痕经过好几天仍未痊愈,这并不适合光天化日之下拿来办公室当讨论的话题。

  (背上肿了好几条,伤得可不轻啊!)

  真芝抿紧唇线,忍住那种又痒又疼的感觉。不料,镰田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差点令他心脏麻痹的话。

  「对了,秦野最近好吗?」

  「还……还不错。前几天约他去小酌,听他说最近要办义卖会,每天都忙着准备。」

  镰田一反平常魔鬼上司的形象,宽慰地笑着说『这样啊』。那柔和的表情让真芝心情一时五味杂陈。

  秦野和亡妻结生子的姻缘,是镰田的好友江木牵的红线。所以虽是离职多年的部属,镰田至今仍将他当成自家人关怀。

  「帮我转告他一声,下次也找我去喝一杯吧!不过,你们两个年纪比较接近,可能比较有话聊。」

  「哪里,改天一定。」

  镰田似乎对他们是偶然认识的朋友这种说法信以为真,每次心血来潮就会问他秦野的近况,害得他提心吊胆。

  从容离去的镰田虽然已届不惑之年,但那充满威严的端正仪表,以及跟真芝不相上下的身高,无形中予人强烈的安全感。

  目送着他那宽阔的背影,尽管被秦野知道肯定臭骂他胡思乱想,真芝心头还是掩不住一阵妒意。原因有两个。

  (镰田部长居然主动邀约去喝酒……)

  热心却严格的镰田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秦野能得到这样的镰田另眼相看,可见他过去在公司是何等优秀。

  两人的交情熟到可以介绍结婚对象,也让真芝觉得自己像个插不进去的外人。

  虽然丢脸,但他就是这么想。

  (是我太操之过急了吗?)

  他总觉得越想靠近,秦野就离得越远。提议同居已经过了半年,至今却依然毫无进展。

  ——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跟镰田先生解释?

  一开始僵持不下的时候,秦野曾这么跟他说。镰田知道他们认识也是个棘手的难题。他们都不年轻了,拿意气相投的好朋友想住在一起当藉口实在太牵强,更何况镰田深知秦野的过去,难保他不会起疑。

  (要是我搬进结生子以前的房间,不被他盘问原因才怪。)

  深思熟虑的秦野顾虑得很有道理,但这样让真芝更焦躁。

  真芝明白自己对这份感情已到了泥足深陷的地步,可是,他不愿秦野独守那间空旷屋子的念头更凌驾其上。

  秦野有没有自觉他无从得知,但他发现,秦野偶尔会对着那间空房露出走投无路的无助眼神。因此就算秦野不说,他也猜得到那是结生子以前住过的空间。

  「……你还没忘了她吗……」

  想到结生子这名女性在秦野心目中占有多重的地位,真芝怅惘地喃喃自语,那个在秦野心中形同圣域的空间,同时也象徵秦野自身的犹豫和过去的伤痕。尽管他心急如焚,却不能越界闯入。

  他亏欠秦野的实在太多,没有立场强迫他做任何事。

  自己为了泄愤而玷污秦野是铁铮铮的事实,他曾经怀疑就算自己拿出再大的诚意,也不见得能换取秦野的信赖。

  但现在他能确信若是几天不见,彼此一定都会感到寂寞。触摸不会遭到拒绝,反而会喜悦地依偎在自己的怀抱,这样的秦野让他感激莫名。

  想更接近他对他温柔、想不顾一切好好爱他这种渴望,说到底是因为自己想得到他的宠溺吧!

  不久前的连续假期也是如此。真芝问秦野想去什么地方,秦野沉思片刻后,给了他出乎意外却体贴入微的回答。

  ——不见得非要到哪里去玩,待在家里享清福不是也很好?

  对应付情人的任性早已习以为常的真芝来说,这是非常新鲜的经验。他还在发愣之际,脸颊已感受到秦野指尖抚上的触感。

  ——看你脸色这么糟,一定是累坏了。跟我过来一下。

  真芝糊里糊涂被拉到沙发躺下。坐在旁边的秦野扶起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接着在他脸上盖了一条毛巾。

  ——这是我跟托儿所的茉莉老师学来的,她常去的一家按摩院都是这么帮她按摩。

  枕在腿上的姿势也好,来回抚揉疲累的眉间和头颅也罢,都让真芝既惶恐又发窘。

  被力道恰到好处的指压按摩着,真芝才发现自己那些地方有多僵硬。

  ——从事脑力工作,这里很容易僵硬。

  如此叮咛他的秦野是托儿所保父,陪小孩跑跑跳跳的工作怎么说都比较接近肉体劳动,这门按摩功夫为谁而学自是不言可喻。

  透过后躺勺感受到柔韧大腿的温暖,以及沿着额头、眉心、头皮按压的指尖无不舒畅。秦野处处呵护情人的指尖叫人爱入心坎。

  闭起的眼帘深处涌起一股温热,那并不只是僵硬的脸颊肌肉得到舒缓,或是眼窝受到轻压的缘故。心想自己没资格占有这双温柔的手,真芝还是用强吻和抚摸膝盖的恶作剧中断了按摩。

  之后,高涨的爱意促使他的欲火一发不可收拾,被他欺负得死去活来的秦野,就这样哭泣着在他背上留下惨烈的抓痕。

  (怎么会有人可爱成这样呢……)

  认真地下了这个评语的真芝结束靡烂的回忆,表情丝毫没有变过。

  用这个单字形容秦野的容貌丝丝入扣,那并不是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不争的事实。

  ——我看你八成有病。

  当事人听他这么说,错愕得睁大修长的眼眸。平常因为单眼皮和轻度近视的关系而微眯眼睛,以致给人不太起眼的印象。但近看便能发现,那双乌黑湿润的眼睛是美丽的杏仁状,挺直的鼻梁和嘴唇也是那么秀致而优美。

  秦野的五官总体来说非常端整,却因为每个部位都太出色了,反而不容易让人留下印象。但也因为如此,一旦有人发觉他那独特的纤细魅力,就会兴起某种要不得的独占欲。

  当事人毫无自觉所以更为棘手。秦野对自己容貌的威力一无所知,却率真地把这种困惑展现在脸上。这种不自觉的魅力害惨了爱上他的男人,动不动就为他吃起无谓的干醋。

  秦野身材不高但体格匀称。没有一丝赘肉的劲瘦身躯锻炼有素,不会给人弱不禁风的印象,但或许是骨架不大的关系,使他透着少年般的气质。坚韧的身躯放松时柔软得仿佛棉絮,得自真芝从头调教的**表现也恰恰投其所好,有时甚至热情奔放得出人意表。

  光洁姣好的额头被略长的浏海覆盖,难得展露在他人眼前。一想到只有自己清楚那额头的轮廓,真芝便忍不住常常拨开他的浏海印上亲吻。

  他也对自己为爱情冲昏头的表现感到发窘,可是比起过去的残酷这样完全不够。

  秦野的温柔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渴望感情。也因此,真芝献上的言语和拥抱,他总是羞涩而欣喜地接受。即使如此他也不会得寸进尺,总是拘谨而温柔地对待真芝,教真芝只能一步步越陷越深。

  可是,唯有同居这件事的平行线叫他束手无策。

  (秦野顽固起来,谁也说不动他……)

  真芝并不打算逼得太急,想说再等一段时间秦野就会回心转意,但他的耐性一向不怎么好,偶尔还是会不小心闹起别扭。

  ——对不起。

  每次看到那双清澄的瞳眸蒙上阴影,真芝的胸口便涨满反省与悔恨。可是,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实在撒不了谎,只好任自己动手去强取豪夺。

  要是我思想成熟一点就好了。

  他前后反省了无数次,还是克制不住焦躁的情绪。很想耐心等待的真芝之所以忍不住追问秦野为何一再逃避同居,是因为他心中怀着某种恐惧。

  激情执着的真芝一旦爱上了,有时反而会毁掉对方。

  以井川为首的几个旧情人都在外面玩惯了,非常讨厌束缚和死心眼的爱情。

  然而,他们却对真芝的百般呵护乐在其中,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恶劣。

  (井川变成那样,说不定我也有责任。)

  井川之所以放肆到那种地步,全怪真芝把他宠上了天。

  要不是秦野那么纵容自己,真乏也不会领悟到这一点。

  秦野不仅不依赖他,还时时刻刻关怀他,让他就算迟疑仍不由自主地陷溺在那种温暖里。

  他怕的就是,自己说不定也步上了井川他们的后尘。他不希望自己仗着秦野的纵容,不自觉地为所欲为。

  另一方面,他也怕温和的秦野会受不了自己太过霸道的爱情。直到现在,他仍对自己用暴力把性向正常又喜欢小孩的秦野,拖进既没保障、又不被社会接受的恋爱这件事深感内疚。

  (——不能再想下去了。)

  一碰上秦野的事自己便坐立难安,惯有的霸气变得荡然无存。情场老手的他明白,若非对这份感情认真,也不会搞得自己如此辛苦,但上班时间发呆总该有个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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