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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WER,2

[db:作者] 2025-06-28 20:02 5hhhhh 9420 ℃

  「呜呜呜——」

  挣扎、扭打,所有可能做到的抵抗秦野都试过了,无奈身体一直被牢牢地压制在下,根本动弹不得。这就是弱肉强食。尽管明白这道理,秦野仍要怀疑「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要对自已做这种事呢?虽然已是初春时节,但房间不开暖气照旧会冷死人,赤裸的膝盖在水泥地板上不停摩擦,感觉真的又冰又痛。然而现在已不是在意那个的时候,先前消失的醉意又回来了,呕叶感和头痛不断交互侵袭着秦野的脑袋。

  中途,男人粗糙的掌心覆住了荒谬的部位。

  「……老实一点,」

  冷冰冰的手指抓住秦野的大腿腿根,让他的恐慌到达最高点。他再也使不出力气,膝盖喀答喀答地猛打哆嗦,几近崩落。

  「反抗的话,吃亏的可是你、」

  温柔的嗓音说著威胁字句——妤像有某种软滑物质被涂进身体内部。

  秦野张著眼睛,泪珠就这么落了下来,他作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我、不行了——)于是,除了闭上眼睛默默忍受接下来的跊躏,秦野再也别无他法。

  隔天早上,秦野在床上醒了过来。

  全身关节都在嘎嘎作响,秦野张开了眼睛。接著,传遍全身的痛楚让他想起疼痛的原因,可能的话,他真不想醒过来。秦野重重叹了一口气。

  「……好痛。」

  真庆幸今天休假。秦野工作的托儿所并未实施周休二日,基本上,周日那是轮休的。因为昨晚要开同学会,预料很可能会喝醉的他,早已先见之明地请休假。

  (好好的一个假日,居然拿来调养被强暴过的身体。)秦野自虐地笑了笑,艰难地缓慢撑起身体。

  尽管明白昨晚的事情并非恶梦一场,但陡然看到上半身的状况,秦野还是惊讶到哑口无言。

  (可恶?……)冷冰冰的身子正在打颤,不知是出於愤怒还是恐惧。或许两者都有吧。

  倘若是全裸那倒也罢了。下肢不著一褛,上半身却偏偏挂著一件被撕裂的衬衫,腰际附近明显还沾著血迹。

  秦野一边发抖一边拉合衣襟,鼻尖嗅到一股酸味。特有的味道引起他的回忆,胃部突然一阵翻腾。

  「……你醒啦?」

  脸色铁青的秦野就这样僵直不动,仿佛连空气也为之凝结。

  「你怎么……」

  秦野呆愣地喃喃道,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像自己。

  他万万没料到真芝会一直待到早上。男人坐在床沿,睑上挂着浅笑,慢慢接近茫然失措的秦野。

  身体反射性地节节後退,这动作拉扯到腰部,害秦野啊地发出呻吟。接着,男人居然将手搁在他裸露的肩上。

  那之後的发展,老实说秦野记得并不是很清楚。

  依稀知道有某种硬块执拗地翻搅内部。当然,秦野的男性部分并没有出现任何反应。

  然而,恐惧和痛楚还是让他失去了意识。

  因此,当温暖的掌心触上肩膀的那一刻,秦野还是陷入了恐慌。

  那单纯是对於痛楚和暴力的恐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身体甚至僵硬到不允许他出力拨开真芝的手,就连奋力骂出来的怒吼,一出口便沦为虚弱的蚊鸣。

  「是你邀我来的耶。」

  「啊……!?」秦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要带我回家喝两杯。」

  「——!」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秦野冷冷拿开搁在肩膀上的手,然後从正面睨视男人。

  「……你给我出去!」

  「为什么?」

  「为……你、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做贼的还敢喊抓贼啊,一股怒气直冲脑门。

  胃也痛到几乎没有感觉,秦野好久没认真生气了。

  过於愤怒的他甚至无法完整说完问句,仅能从纤细的喉问发出呼吸般的声响。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这哀愤的问题,真芝并没有回答。

  真芝既不道歉也不替自己找藉口,秦野无从得知那张强硬的侧脸在想些什么,还有,怒吼只会让他的头痛更加严重罢了。

  平日的他还不到滴酒不沾的地步,但昨晚真的是喝多了。真不该在昔日同窗面前逞强,要不然也不会连灌那么多自己根本不喜欢的日本酒了。

  记忆到路上相逢後便嘎然中断,後面的发展仿佛被人从中剪断,秦野—点也想不起来。虽然真芝说是自己邀请他回家的。不过秦野根本记不得当时的情况。

  唯一记得的,是真芝苦涩的呼喊。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幸生……!)承受暴力的人明明是自己,然而他却不停地以哀伤的声音重复呼唤著这名字。

  秦野隐约记得,自己和那个新郎同名。

  他忽地抬头,目不转睛注视著眼前的男人。

  「……因为我也叫幸生吗?」

  紧接著又丢出另一个问题。

  「甩掉你的人不是新娘,而是那个叫「幸生」的人吧?」

  真芝没有回答。不过瞬问低垂的眼睑,早已给了肯定的答案。

  秦野只觉得头晕目眩。开什么玩笑,这事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两人只是凑巧同名罢了。

  「如果只是……迁怒……也不用、这么过分吧……?」

  「……说的也是。」

  「你、你居然还有脸……」

  真芝的声音平板,脸上不见一丝反省。秦野的火气直线上涌,但随即瘫落肩膀,抗议的话只说到一半便停止。

  真芝嘴角含笑,以挑衅的语气询问深深吐气的秦野:「为什么不继续骂?说我是强暴啊?」

  「说了也只是浪费唇舌。」

  身心俱疲的秦野,觉得自已好像一口气老了许多。

  「原来你还有强暴男人的自觉……」

  这比突袭还要恶劣。秦野宁愿被抢也不要遇到这种事,他再度叹了一口气。

  总觉得好累好累,无处排遣的怒火刺激著他的胃壁。

  秦野并不清楚同性恋的世界,不过被恋人抛弃的痛苦应该无分男女吧。对方何以如此自暴自弃,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只因为名字相同便随便将怒气发泄到不相关的人身上……)这已经大大超出常理了。

  难道他是最近听到的反社会人格患者?这种人天生不会受到良心苛责,精神方面似乎极端异常。秦野注视著真芝的脸,心里想著他看起来明明很正常啊。

  至少,当他呼唤著恋人、那个与秦野同名的男人时,声音痛得彷佛能撕裂人心。

  (……现在不是同情对方的时候吧……)混乱过去之後,秦野开始恢复冷静,他很快便得到结论。不管怎么说,真芝的举动都已超越正常人的范畴。

  对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说再多都没有用,早早结束这场闹剧才是上策。

  「……我真的不记得了。不过,随便邀请陌生人回家的确有欠妥当,我真的没料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

  秦野的语气显得平静而疲累。真芝瞪大了眼睛。

  「你不生气了?」

  「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无动於衷。明知徒劳无功,我又何必太过认真。」

  此时,秦野的背脊突然剧烈地颤抖。

  (怎么那么冷……)虽然自己正裹在棉被里头,但是春寒原本便不容小觎,更何况他身上只披了件破衬衫。然而,背脊上的那股强烈寒意已非气氛或心情可以解释,秦野蒙胧想着自己可能已经发烧了。

  真想换件像样的衣服,可是真芝就在眼前,他当然不可能那么做。

  一想到要在这男人面前宽衣解带,两只手臂便失去了气力。

  「总之你快走吧,我也会忘了这件事。」

  严格说来,要将这件事忘得一乾二净并不可能,但根据以往的经验,秦野绝对有办法将它强行尘封在记忆深处。

  他不是女性,就算被强暴也不会发生怀孕之类的後遗症。何况他原本就是和同性爱绝缘的人种,相对来说,精神方面的承受度也比较强。

  时光无法倒流,已经发生的事无法重新来过。再怎么自怨自叹都於事无补,秦野只能往前看,想著今後该如何度过。

  「我很不舒服,想睡觉了。如果你还有起码的良心,就请你离开吧。」

  就当作被疯狗晈了一口吧。世上疯子多的足,他也不是没有过被痛殴到呕吐的经验。

  所以这次也一样。秦野勉强自己接受这个藉口,将棉被拉到头上。

  「……秦野。」

  「已经够了吧!你也该满意了吧!我已经陪你睡过了。你走……马上走!!」

  真芝脸上还是毫无表情。

  床板发出吱嘎一声。原来是真芝把膝盖跨在床上。

  「……你想做什么?」

  秦野从棉被中探出眼睛,不悦地瞪著对方。真芝无所谓地翘起二郎腿,点燃一根烟。

  「你说自己在托儿所上班。」

  真芝彷佛没看见秦野的愤怒,冷不防丢下这一句。

  「一个人很寂寞吧?我一说自己失恋了,你马上就说要安慰我。」

  那口吻听似轻松,感觉却异常冰冷。

  於是秦野明白了。男人之所以逗留到现在,绝不是为了道歉。

  (这个人……是不是哪里有病啊……?)无法看穿真芝心意的秦野,觉得愈来愈不安。尽管脑中只有片段的记忆,不过他知道自己受到相当残暴的对待。

  要是现在再来一次,自己说不定真的会死。

  「……你、……你已经得到充分的安慰了吧?」

  秦野以虚张声势的声音无力说道。

  噗,真芝陡然迸出笑声。

  秦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没想到我会那么猛吧?」

  「你、你、你……」

  不知羞耻的男人窥视般地瞅著秦野的脸。

  「你没什么经验吧,那里好紧喔。我觉得非常满意。」

  男人继续不知羞耻地往下说:「你一定很痛吧?」

  「废、废话!因、因为我根本没和男人睡过!」

  秦野再度钻进被窝,亟欲逃离那张步步逼近的笑脸。但是床上的空间有限,一下子就抵到床头了。大手探进了被窝之中。

  「说的也是,好可怜喔。」

  「……住手、不、慢著!啊、饶了我吧……!」

  赤裸的腿冷不防碰到真芝的手。想必大手的主人已经发现秦野的身子在瞬间立起寒毛,但他还是一脸无所谓地继续往下抚摸。

  即使想抵抗,身体也虚弱地使不出气力。别说挣扎了,对正在发烧的秦野而言,就连移动一公分也是困难至极的任务。

  「呜……」

  大手带著明显的意图,如入无人之境般地蠢动著。无计可施的秦野只剩下求饶一途。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男人的构造就是如此,不管再怎么嫌恶还是会产生反应。何况现在是早晨,快感说来就来,根本不是意志所能控制的。

  「呜、嗯……」

  一切都不是出於秦野的本意。基於生理上的欲求,秦野的分身愈来愈高昂,然而他的心情却变得愈来愈颓丧。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为什么会这样?前天才被男人无情地强暴,隔天早上又要被迫面对晨间勃起。

  「啊——…」

  秦野试著将排泄感压抑到最低,取而代之的,是逐渐紊乱的呼吸。他闭上眼睛,不想面对这种会让他自我嫌恶的画面,可是用手帮他爱抚的男人,却在他耳边提出骇人无比的提议。

  「……和我交往吧。」

  「什、……么?啊!?」

  瞬间,秦野的细腰晃了一下,接著喷射出黏凋的液体。酥酥麻麻的快感让他暂时遗忘了痛苦和愤怒带来的不适。

  「——……」

  真芝再度对大大喘气的秦野说:「虽然昨晚只有痛楚,不过我会让你习惯的。」

  「……为什么我非得习惯这种事不可?我……你……」

  真芝将沾在手指上的体液,涂抹在秦野的腿根一带。

  「——保父的工作不轻松吧?」

  别有所指的言词,害秦野脸上的血气顿失。

  「虽然不是学校的老师,但责任同样很重,家长也很重视老师的品行。」

  「……你敢…!」

  这算是威胁吗?秦野错愕地看著脸上带笑的男人。

  那表情令人觉得恐怖——不知何故,秦野的胸口竟兴起一阵莫名的骚动。

  接著,那手爬到被白液弄湿的後庭,秦野痛得倒吸一口气。

  「啊啊……」

  「我帮你擦药吧。再这样下去,苦的人是你。」

  男人的声音隐隐透著些许歉意,不过秦野可不会领情。

  说起来,如果不是这男人,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地步。

  「别碰我……我自己会做……!」

  秦野以来自地底般的声音说道,然而真芝却要他「别勉强」。

  「你躺在床上可能不知道,现在的你是不可能一个人站起来的。」

  懊悔归懊悔,秦野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同意男人的论点。他想起了男人呼唤恋人时的声音。

  这个人真悲哀,秦野心想。

  他还没原谅男人对自己做的事,但男人眼中的那份空虚却让人看了心痛。秦野怎么样也无法克制自己对他的同情。

  「拨开那里把血迹洗乾净,然後消毒擦药……你做得到吗?」

  不可能。光是想像部位的伤口,秦野就觉得自己快吐了。奸像连贫血症状也一并发生的他,死心地闭上眼睛。

  真芝的手指真的只是确认伤口,并没有进一步的逾矩行动。看来他距离撒旦还有一段距离,秦野梢梢放心了。

  「……随便你。」

  秦野悄声说道,放松了紧绷无比的身子。

  他将棉被拉至肩头,努力不让自己产生反应,试著将那双开始清理自己下半身的手想成是医生的。

  反正男人总会冷静下来,等他腻了自然会放过自己。

  秦野对男同志的审美观一无所知,不过美丑基准应该是男女通用的吧。既然如此,撇开个性不论,这个名叫真芝的男人应该很受欢迎才对。

  秦野长得并不丑,但比起真芝还是差了一大截。像他那样的大帅哥,怎么想都不可能对年过三十的自己产生多大的兴趣。

  时间会冲淡一切。人活著就是得面对许多不愉快的事。想起过去的种种之後,秦野渐渐产生求生意志。

  突然间,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将他拉回现实。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口问道:「……你叫真芝吧?」

  「有事吗?」

  手指在内部涂抹伤药之际,秦野的身体部维持著一定的僵硬度。好不容易,坚硬的指节终於退出。

  「今年几岁?」

  「二十七……昨天我就说过了。」

  听真芝的语气,仿佛那种事根本一点也不重要。秦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询问真芝的年纪。这男人虽然蛮横不讲理,可是面对外表看起来未必比自己年长的秦野,却一直使用著敬语。

  秦野赫然忆起发生在自己二十七岁时,那件令人痛彻心扉的往事。

  「我不记得了……这么说来,你比我小五岁。」

  「你昨天也说过同样的话。」

  秦野一边装出不在乎的模样,一边在心中取笑著这个奇妙的偶然。

            (已经过了五年哪……)

  「……秦野?」

  可能是退烧药开始生效,秦野的意识愈来愈模糊。总觉得眼皮非常沉重,就连真芝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在梦中。

  悄悄呼唤自己的声音异常温柔。秦野一边想著这声音真好听,一边进入了梦乡。

  就这样,始於初春的这段关系,出乎秦野预期地延续至夏季尾声,却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

  真芝说的交往,指的果然是做爱。

  从第二次开始,他便一改粗暴的态度,对秦野十分温柔。

  秦野的常识和安稳的生活,在一夜之间被真芝彻底颠覆,在身体渐渐适应之前,秦野对他只有害怕恐惧的感觉。

  尽管如此,自从尝过女性无法给予的激烈性爱,久违的人类体温确实带来了一种类似安心感的愉悦。这是不争的事实。

  最近,秦野已经习惯男人定时来访。

  虽然惊讶於自己那种逆来顺受的态度,但既然逃避不了,索性也就不逃了。

  身体比精神还要抢先习惯,也是他接受真芝的原因之一。

  经过真芝的逐次开发,秦野的身体彻底变成真芝的「女人」。如同他大言不惭「会让你感到很舒服」的宣告,真芝的性爱技巧颇为高超。

  每周二、三次的情交,对年纪和工作份量沉重的秦野而言,实在不轻松。

  回顾秦野过去的女性关系,便能知道他对性爱相当淡薄。特别是最近五年,甚至没有接触过人体的温热。但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只是苦笑著想,自己大概是油尽灯枯了吧。

  真芝给予的快感如此强烈,秦野甚至怀疑自己原本就是那圈子潜在的一员。

  放纵恣意的深深贯穿总会让秦野失去思考能力,仿佛连脑浆都被真芝侵犯了。

  知道光用後面自己就能达到高潮时,秦野受到不小的打击。可是自从知道男人那里也是性感带之後,他就放弃一一去计较了。

  不管再怎么烦恼、钻牛角尖,真芝都不会放弃拥抱自己。再说,自己确实从中得到激烈的快感,也是不争的事实。

  情交结束,真芝随口和秦野交换了几句对话後,便转头背向他。

  不久,秦野听到关门声,不由得深深呼了一口气。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绷著神经追随真芝的一举一动。

  精神和肉体部疲劳至极的他,点燃新的香烟,暂时让肺部浸淫在轻微的酩酊感中。

  「我到底在紧张什么啊……」

  秦野对著自己低语,用指尖抓了抓湿透的乱发。在独居的空间中,那说话声听来格外响亮,一点也不像发自自己口中,秦野瞬间愣了一下。

  情交後的余韵和空虚占领了秦野的身子,害他根本没半点力气处理善後。

  秦野只和真芝一个男人睡过,因此无法做出正确判断。但是看样子,男同志间的情交似乎会给被动那方带来很大的负担。每每完事之後,他都有二、三个小时无法动弹。

  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赫然想到自己和真芝间的关系若是出於爱情,或许便不会感到如此空虚了吧。

  愈是沈溺於交易般的情爱欢愉,内心就变得愈渴望爱情。

  尽管深吻到嘴唇发紫,两人却从未凝视过彼此的眼睛。真芝露骨的嫌弃态度,看久了也会让人觉得疲倦。

  哪怕只是肉体间的交缠,习惯後多少都会产生一些情感。秦野的个性本就敦厚,向来不喜欢张牙舞爪的关系,像这种连指尖都为之凝结的气氛,真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倘若真芝能和当初一样粗暴对待,事情或许会简单许多。

  「只是,他为什么要……」

  那双手在秦野全身施下细腻的爱抚。

  如果拥抱只是为了平复怒气,为什么要如此小心翼翼,将自己当成易碎品般地对待呢?末了,秦野对这段关系也开始觉得迷惑。

  自从发现隐藏在真芝冷淡背影中的,是无法对人提起的寂寥後,秦野再也无法去恨这个男人。

  其实真芝是个重感情的人。

  冷淡的态度和平板的表情,这阵子已经转变成极尽所能的虚张声势。在秦野眼中,真芝摆酷到底的态度就像一道戒律——他不允许自己习惯秦野的存在。

  僵硬的肩部线条、尖锐傲慢的态度和言语,同样也对真芝本身造成伤害。

  说是自虐也不为过。

  从仅有的简短对话便能窥知,真芝的自尊还真不是普通的高。或许因为头衔和职业之故,真芝多少有点骄傲,但身为知名企业的第一线营业员,那也是理所当然。

  根据秦野的推测,若照真芝原本的个性,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做出如此卑下的行动。

  冰冷和残忍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然而真芝却张冠李戴,硬逼自己做个无情的人,不习惯的行动不但疲惫了他的精神,同时也将他逼到无路可退的窘境。

  (他一定很累吧……)发现自己正置身事外地揣测著彼此的情感,秦野的嘴角不禁浮现自嘲般的笑容。

  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他本来应该憎恨或生气才对,但这种感情只出现在最初那天晚上。

  尽管遭受不合理的暴力对待,秦野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地冷静。因为以眼还眼的作法只会让自己更加疲惫罢了。

  伪善也好、假君子也罢,他只想过安定的生活。所以,早早便放弃了报复。

  既然结束的决定权不在自己身上,除了接受现状外别无他法。况且就算再怎么不愿承认,彼此身体的属性确实好到惊人。

  第一,这具肉体可说是真芝打造出来的。从反应方式到喘息声音,无一不是那男人最喜欢的类型。

  索性将真芝当成一种性伴侣,事情也不会搞到这么复杂。

  秦野之所以没能这么做,在於真芝总像在顽固坚持著什么的态度。

  不愠不火的相处气氛,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糟。

  如果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那个高傲的男人大概会气急败坏地怒吼「别将人看扁了」吧。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是认真的,只怕会惹得他更加不快。

  因为,有谁会去同情强暴自己的男人,还设身处地为对方找藉口?尽管如此——「温柔还是比暴力好多了……」

  纵使这段关系始自最差劲的强暴。

  彷佛欲消除无处排遗的孤独般,男人拥抱了自己无数次。男人大概没发现吧,他需索得愈多,显露出来的寂寞就愈强。秦野如今已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开始同情真芝了。

  香菸已经燃到滤嘴,秦野将菸捻熄在烟灰缸,以近乎听不到的音量细喃道:「结生子大概会生气吧……」

  好久没将这个疼入心肝的女性名字说出口了。

  这女人说要成为自己的家人,还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送给自己,接著,便从秦野的生命完全消失。每回忆起这个美丽的女人,胸口总是一阵痛楚。

  虽然已将纠缠著自己的回忆彻底斩断,不过残留在心中的那张侧脸,却不曾随著时间而褪色。结生子也好真芝也罢,秦野就是对有著寂寞双眼的人毫无招架能力。

  仿佛只要填补对方的空虚,自己也能获得拯救。

  「可是……」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自己也非常寂寞。藉由安慰别人,才能够证明自己的存在。

  哪怕这是段扭曲的关系。

  「我讨厌一个人……」

  孤枕难眠的夜晚实在太难太难捱了。

  秦野试著想像那个让真芝激动到几近失常的恋人,究竟有著什么样的魅力。

  瞬间,真芝就像一根隐形的刺,确实而缓慢地嵌入秦野心中。

  然而,直到这根刺以别於同情的形象现身前,秦野都不愿去承认,自己似乎一口气陷了进去。而那深度远远超乎想像。

  秦野无言地阖上眼睛。

  真芝语气粗鲁地挂上内线电话,深深呼了一口气。

  「那个……这是、你的茶。」

  今年刚进公司的女性社员,胆战心惊地送上茶水。

  真芝心不在焉的道谢,喝了一口茶,却只尝到涩味。

  恐怕是将滚烫的热水直接浇在茶叶上的吧,既没茶香也没茶味。真芝一边啜饮色泽混浊的液体一边皱起眉头,此时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

  「干嘛那么凶啊,荏田都快被你吓死了。」

  井川幸生的嗓音听起来柔柔的,而且非常清晰。举凡听过他说话的人,无不称赞他有著一副天籁美声。

  不过对目前的真芝而言,听起来却比用手指头刮玻璃还要刺耳。

  「找我有事吗,井川课长?」

  尽管用今年才刚升格的职街讽刺对方,但是井川一点也不介意。

  「——看你的表情,莫非货期又出问题啦?」

  真芝一脸怃然地注视著那张含笑的侧脸。

  他吞了一口难喝的茶,勉强将冲到喉咙的咒骂咽回去。因为独脚戏般的言词,说再多都只是浪费唇舌。

  「没事的话请不要来烦我。我还有工作要做。」

  真芝以低沉的嗓音宣告,默默叹了一口气。

  「……你的态度好冲喔。」

  井川那模特儿特有的冷艳表情,让真芝的郁闷更添几分。原本企划开发部硬塞给他的案子,就已经够让人头痛了。

  真芝在手边的电话按下预设的外线号码。

  「不好意思,我是S商社的真芝。……啊啊,前些日子谢谢您了。」

  井川以高深莫测的眼神注视著电话一接通,马上以明朗语调问候的真芝。

  这间办公室有严重的西晒问题,不过空调开得很大,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季节变化。无机质的气氛,非常适合眼前这个男人。

  修长的手脚配上高级衬衫,即使左手无名指戴著戒指,井川的外表依旧无懈可击。不久前还能搅乱一池春水的姿态,现在看来单纯只是碍眼的存在。

  (——我们的单位不一样吧!?闲得没事干的话,不会去那边喝茶纳凉啊!)在严厉的视线和用下巴指挥之下,井川摇了摇头,终於在眼前消失了。

  「是的,非常抱歉。这件事可能没办法——请尽早处理,谢谢。」

  其实只要栘开视线就好,但真芝的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飘向正忙著和女社员调情的井川。为了不让自己在电话中失控,真芝白白浪费许多精力。

  (他到底有没有神经啊——)勉强结束通话、将话筒放回原处的瞬间,真芝下意识深深吐气。

  除了与生俱来的优美容姿,井川这男人还有察言观色、见风转舵的本领。

  和真芝同期进公司的他,仅仅几年便坐上事业部一课课长的宝座。当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特别突出,而是他对於钻营奉承特别有一套。

  有部分股票上柜的S商社自创业以来,一向有著由亲戚接管重要职务的传统。

  管你是哪所名校毕业,若非加入皇亲国戚的派系,量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出头。除非能力特别出众,让上层不得不借重你的才干。然而一旦脱离当权派系,想要单打独斗从零开始却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尽管考进梦寐以求的公司,对於企业内部特有的因袭文化,真芝仍旧无法苟同。

  当然,在这个充满竞争的环境中,实力就是最好的武器,真芝隶属的营业四课,其部长镰田就是最好的例子。撇开国立大学毕业的优势不谈,镰田部长不但能让自己不属於任何派系,而且还—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四平八稳的作风让真芝深深折服。或许这和研修时曾受到镰田指导也有关吧。之後,真芝也遵循镰田的模式,默默地努力,脚踏实地升格为主任。

  从企划开发部被挖角到营业课的镰田,原本就不是善於言词的人。不轻易将喜怒哀乐形於色的这点,也和真芝有点相似。做为上司,或许亲和力稍嫌不足,可是镰田绝对是一个能够体谅下属的人。

  研修期结束後,真芝得以如愿在镰田手下做事,大概也是镰田大力推荐的缘故吧。

  不过,原本应该也被派到镰田手下、从大学时代便认识的井川,并不欣赏镰田确实而严厉的指导,拒绝加入镰田的单位。

  於是,井川如愿进入本部,断然选择了最轻松的道路。

  今年春天,他和某位相当於董事远亲的女性社员结婚了。只要不出现太严重的失误,井川的地位从此便稳如泰山,无需担心被他人取代。

  对井川而言,比起天生的性癖、自大学时代交往至今的恋人,知名企业的主管一职恐怕还比较有魅力吧。

  (我可没有这种本事……)和对女性敬而远之的真芝不同,井川到哪儿都能调情。或许单纯是想及时行乐吧。交往期间井川不断地外遇,不过真芝就是爱他的狂浪奔放。

  不曾明白提出分手的井川,某天突然单方面送来一张结婚喜帖。直到那一刻,真芝才明白交往多年的恋人,其实是一个远比自己想像中还要肤浅、自私的人。

  井川甚至若无其事地邀请真芝以友人身份在婚礼致词,而真芝竞也答应了。当他顶著笑呵呵的神情,一边开玩笑一边发表完美的演说时,真有说不出的自虐。

  其实,最让真芝无法接受的,并非恋人的背叛,而是两人有著根本性差异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主任,这是营业报告。麻烦您过目一下。」

  「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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