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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記】29(30電子版發售中),2

[db:作者] 2025-06-28 20:02 5hhhhh 9440 ℃

  程宗扬接着问道:「既然都是真元、真阳和真气,为什么不能相融呢?」

  「你能把两只老虎关一起吗?」

  「难道练了一种就不能练另外一种?我要一上手就练了五虎断门刀之类的低浅功夫,想换也不行吗?」

  萧遥逸耐心地解释道:「天下武学好几千种,大部分都源自佛、道两宗,当然还有黑魔海那些邪派。同源还好办,行功路径大同小异,只不过有高下之分。比如道家六宗,公认太乙真宗的九阳神功是道宗第一神功。上乘功法,平常人一辈子也练不完,再换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等于把以前练的全都推倒重来,所以十方丛林的大和尚可能会参详道家的心法,但肯定不会去练。」

  自己平时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冲突啊?不过自己的真元都是捡来的,九阳神功和太一经的心法哪个顺手用哪个,平常再有五虎断门刀作掩饰,不是死老头那种大行家,或者泉贱人那种知根底的,等闲也看不出来。至于以后怎么样,还要死老头的解决之道是不是够彻底。

  萧遥逸给程宗扬好好上了一课,然后问道:「月姑娘呢?」

  程宗扬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伤势还算稳定,就是寒毒又犯了。」

  萧遥逸道:「月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切,上次和郭铁鞭交手也是犯了寒毒,本来身体就有隐患,还偏好冲锋陷阵,想想就伤脑筋。」

  程宗扬却知道月霜那丫头并不是鲁莽或者自不量力,实在是自己这个解药有点坑人。每次月霜体内的寒毒被压制,实力大进,往往比她平常高出两个等级,很容易让她错估自己的能力。结果一旦遇到强敌,几下就被打回原形。月霜多半也心知肚明,知道寒毒不解,她那些纵横沙场的梦想都不可能实现,才会忍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就像刚才,自己刚压着她漂亮的小屁股干完,便立刻被她踢了出来,纯粹是把自己当药方用了。

  萧遥逸却在皱眉苦思,一边嘀咕道:「得想办法给月姑娘治疗寒毒……喂,程兄,你看月姑娘怎么样?」

  程宗扬警觉起来,「什么意思?」

  萧遥逸哼了一声,「意思是紫姑娘已经跟着你了,你少打月姑娘的主意!」

  「她要是打我的主意呢?」

  萧遥逸像听到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才收住笑,叹了口气,「月姑娘和紫姑娘一个爹,性子却天差地别,如果合起来再分成两个,那就完美了。」

  月霜和小紫的性子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但把她们两个中和一下,就真的完美吗?死丫头那种妖精和月丫头那种好战分子加在一起,简直是恶魔的化身……

  程宗扬扯开话题,「雪隼的石团长呢?」

  萧遥逸立刻提起戒心,四两人处张望,却看不到雪隼佣兵团这位副团长的身影。从卢景处得知雪隼佣兵团与龙宸暗中有牵连,众人都更上了一份心思,没想到一圈人盯着,还能让石之隼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不好!」萧遥逸低叫道:「月姑娘!」

  程宗扬一把拉住他,「有秋小子在。」

  萧遥逸道:「他是太乙真宗的。」

  「太乙真宗也有好人吧?」

  「有!在大草原都死光了!」萧遥逸到底放心不下,叫道:「萧五!你去照看月姑娘!」

  萧五刚才跟着他冲敌破阵,也受了伤,闻声立即跃上坐骑,朝阵后奔去。

  …………………………………………………………………………………

  战场上的搏杀还在继续,臧修的金钟罩最多只能在巅峰状态维持一刻钟,这时身上澄金的色泽已经减淡。宋军步卒有两千余人,加上失去马匹的骑兵,有近三千人的规模,在耿傅的指挥下,他们用血肉之躯硬顶着那些悍匪的攻击,一点一点拖延时间。

  耿傅盯着坡下的贼寇,然后又抬起头,望向阴沉沉的天际。战场中虽然杀声震天,双方拼了命的殊死搏斗,他却有种异样的感觉,除了眼前的战场之外,周围安静得可怕。没有风声,没有鸟鸣,也没有友军的喊杀声,战场仿佛被扣在一个无形的罩子中,与外界隔绝。

  耿傅叫来两名都头,下令道:「立即带你们的部属抢占北侧的山梁!」

  一名都头道:「通判,那边离战场太远了。」

  「不用你们作战,只要能抢占下来,就是大功!」

  「是!」两名都头应了一声,带着两个都二百名宋军离开战场。

  果然,贼寇发现宋军的举动之后,立即派人袭扰。让这一小股宋军占据北侧的山梁,对这边的战局并没有直接影响,但星月湖众人都明白,王珪的第八军就在北侧不远处沟壑纵横的川谷中,一旦两边合兵,宋军超过五千人的实力,足以把他们死死拖住。

  山梁上很快爆发激战,双方的厮杀和飞溅的血光远在阵中也看得清清楚楚,然而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战场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耿傅握惯笔管的手指却不由捏紧剑柄。一直没有见到援军的原因,这时已经可以解答。龙卫左厢八个军被分割成四部分,任福亲领的四个军,自己的两个军,朱观的第二军和王珪的第八军,相距也许不过一两里地,音讯却被完全阻隔,无不以为自己陷入孤军作战的绝境中。

  耿傅虽是文官,也深知士气的要紧。矢尽被围,无援可济。这种绝望感,足以令一支士气低落的军队崩溃。

  耿傅高声道:「任将军的大军就在左近!诸君奋勇杀贼!」

  闻说主将就在旁边,宋军士气顿时高涨起来。雪隼佣兵团的汉子虽然悍勇,但大规模作战的经验比训练过的宋军少得多,虽然将宋军冲得后退,却无法破阵而入,只能和对手一起一点一点消耗彼此的血肉。

  耿傅又调出两个都,朝西面和东面突进,三千名宋军拿出几个都的军士不算什么,星月湖大营派出徐永的一个连,兵力就显得捉襟见肘了。现在还能够动用的,只剩下杜元胜手下的一个连。包括程宗扬在内,几名校官都知道预备队的重要性,不到生死关头,这个连绝不会动用。

  死亡的气息在川谷中弥漫,甚至比击溃任福的主力时更强烈。这次好水川之战,星月湖大营战略方面作了调整,不再以歼敌为主,而是追求杀伤率,宋军大量士卒受伤,无法作战,真正战死的却不多。这时死亡的数量却迅速增加,程宗扬额角的生死根霍霍跳动,胃部像被人扭住一样,传来反胃的恶寒感觉,与此同时,背上的伤口阵阵痒痛,各种不适感使他一阵心浮气燥,深埋在心底的杀戮欲望隐隐膨胀起来。

  忽然,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那种尖锐而亢奋的金属声熟悉无比,让程宗扬一时忘了身在何处,过了一会儿才意识是王韬带的闹钟。

  王韬按下闹钟的振铃,然后道:「树旗。」

  一杆大旗高高树了起来,九条豹尾在风中摇曳着,旗上字迹分明,正是龙卫左厢军主将任福的大纛。

  战场似乎停滞了一下,浴血厮杀的宋军抬起头,望着主将的大纛在敌寇营中举起,仿佛被一盆冷水淋下。被长官鼓动而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王韬竖起任福的大纛,是原定的计划,以主将的战旗引诱王珪的第八军朝自己的方向移动,给他们设下圈套。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这边的宋军还没有溃散,王珪的第八军一旦攻来,自己就落入两面受敌的险境。

  王韬挽起焚天斧,雄鹰般从丘上飞起,掠向敌阵。长斧一抡,一名都头连人带刀被拦腰斩断,上半截身体带着一篷血雨冲天而起,碎裂的战甲片片飞散。

  宋军为之气夺,潮水般向后退开。耿傅须发飞舞,怒喝道:「怕什么!此战有进无退!」

  「弓手听令!」耿傅厉声喝道:「看准那名匪首,把所有箭矢都射出去!」

  一名文官表现出的非凡勇气,激起宋军士卒的血性。还有箭矢的弓手纷纷张开弓弩,朝着那名匪首的方向奋力射出。

  宋军的弓手以力气为主,射术倒在其次,这种依靠阵型、攻击力度和覆盖密度射击的战术思想其实与近代火器战争的思想相契合。近千枝利箭呼啸而出,编织成一张致命的大网。王韬的焚天斧迸出火光,火龙般撕开箭网,如果宋军有足够的箭矢,这百余步的距离足够耗尽他的真气,但现在,宋军的步卒坚阵就要面对八骏之一朱骅王韬的重斧了。

  耿傅连声下令,指挥士卒围攻敌寇,突然他身体晃了一下,一股鲜血从他颈间涌出,顷刻就浸透了他绿色的官袍。耿傅双手握剑,柱在地上,鲜血狂涌的颈中露出一截银色的隼羽。他竭力扭头,朝侧方看去。

  贼寇都被挡在坡下,旁边离自己数十步的地方,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瘦的身影。他双手没在袖中,面上带死神般淡淡的微笑,然后袖口一动,一枚银隼箭流星般飞来,正中耿傅眉心。耿傅向前迈了一步,似乎想举剑发令,然而猛地失去所有力气,重重扑倒在地。

  「通判死了!」

  惊惶波涛般席卷了宋军的残兵,耿傅绿色的官袍已经成为他们最后的信心。这时看到通判倒地,不少军士丢下武器,四散奔逃,刚才还严密整齐的阵型顿时雪崩一样溃乱下来。

  敖润唾了口血沫,叫道:「孙子!你们也有顶不住的时候!给我追!」

  副团长石之隼出现在战场中,他拦住敖润,说道:「我们是被雇佣来江州,一切听程公子的吩咐。」

  他这一声中气十足,雪隼团几百佣兵汉子都听得清清楚楚。程宗扬与萧遥逸面面相觑,难道石之隼真的是来帮忙的?

  有几名宋军武官试图重新收拢阵型,却被溃兵冲倒。逃跑的军士越来越多,很快宋军就不再有战斗的勇气,人人争向夺命,自向践踏。混乱中,只见都指挥使武英抱住耿傅的尸体,仰天大叫几声,然后拿起佩剑,切断了自己的喉咙。

  与第三军的战斗已经比预计拖延了半个时辰,击溃宋军之后,星月湖众人来不及打扫战场,便立刻与孟非卿所带的主力会合。

  王珪只有一军,星月湖大营却以孟非卿为首,投入了期明信、卢景三个营,随后连侯玄也赶去参战,兵力接近一比二,是江州之战比例最接近的一次,可见星月湖上下对王珪的重视。

  程宗扬抵达时,战事刚刚结束。孟非卿、侯玄和斯明信都脱了军帽,向地上的对手致敬。

  「王珪三次换马,孤身杀伤我兄弟数十人,两根铁鞭全部打断,被我的天龙霸戟震伤虎口,还奋击自若。」孟非卿道:「是条好汉子。」

  以王珪的修为,大有机会突围逃生,但侯玄设下计策,在己方阵营树起龙卫军任福的大纛,使王珪误以为主将尚在,指挥军队全力向大纛的方向猛扑。战至午时,王珪部属已经伤亡大半,有军士试图逃走,被王珪亲手斩杀。王珪向着临安的方向再拜之后,单骑踏阵,独斗孟非卿,力战身死,部属随之溃散,在星月湖的追杀下死伤殆尽。

  侯玄加入之后,卢景被调去阻挡朱观的第二军,见到战事已经结束的旗号迅速撤离。在宋军得到消息,大举进攻之前,众人已经安然撤回江州城。

  …………………………………………………………………………………

  好水川一战,令宋军大营一片哗然。起初龙卫军回报时,只说有小股运输物资的贼寇,葛怀敏还觉得任福动用八个军是小题大作。当从溃兵口中得知任福军遭遇贼寇主力的消息,夏用和、李宪立即率兵赶赴战场,但为时已晚。

  前后不到两个时辰,好水川已经血肉狼藉。此战清点的结果,令宋军上下大惊失色。龙卫军左厢八个军除朱观的第二军据险退守以外,其余七个军自主将任福以下,七名都指挥使桑怿、武英、常鼎、刘肃、王庆、赵津、王珪尽数战死,都虞侯、营指挥使等各级将校战死不下四十人,士卒死伤过万,勇将云集的龙卫左厢军几乎是全军覆没。

  更让诸将心寒的是,此役真正战死的士卒只有两千余人,其余近万都是被贼寇击伤,或者在溃逃时自相践踏造成骨折而失去战斗力的伤员。尤其是被铁丝网刺伤的士卒,伤口大多溃烂,宋军用尽了营中所有的解毒药物,才救下这些人的性命。

  营中一下多了近万伤员,大半一月之内都无法再上战场,粮食消耗却丝毫不少。军粮充足时,这样的战果夏用和还可以庆幸,毕竟大部分伤员都可以恢复,如今筠州存粮被烧,军中余粮连半月也未必能支持下来,一下多了近万负累,再加上抚恤、养护的费用,巨额支出足以让任何一个将领作噩梦。

  次日的军事会议上,第一次有人提出退兵。

  「军中本来就乏粮,如今又多了这么些伤兵,犹如雪上加霜。」捧日军右厢都指挥使石元孙道:「不若我军暂退,返回筠州就食。」

  葛怀敏年轻气盛,当即道:「金明寨和定川寨呢?要不要留军驻守?」

  石元孙反问道:「谁守?一把火烧掉!留着给那些贼寇用吗?」

  「不能退!」龙卫军右厢第一军都指挥使赵珣道:「贼寇不足万人,我捧日龙卫二军尚有六万精兵,如何能退?」

  捧日军右厢第七军指挥使周美道:「什么样的精兵也不能不吃饭。筠州常平仓被焚,粮草从何而来?」

  有人折衷道:「先遣一军,护送伤兵返回筠州,再汰去老弱,留五万精兵足矣。」

  忽然一名大汉站了起来,抱拳道:「夏帅!我军久驻城下,兵疲无功,却让贼寇来去自如,曹英不才,请领一军攻城!」

  一直没有作声的夏用和沉下脸,然后将铁如意「光」地扔在案上。曹英话里的意思,如果每日围攻,敌寇岂敢倾城而出?这是在指责自己手握大权,却拥兵不动,以至于让敌寇打出好水川一战。

  「老夫上阵杀敌时节,汝父尚是黄口小儿!」夏用和咆哮一声,然后拂袖而去,远远扔下一句话,「谁敢无令出兵,定斩不饶!」

  帐中一片死寂,夏用和在军中积威多年,此时发怒,谁都不敢造次。可这次军议关系到数万大军生死荣辱,一军主帅什么主意都不拿,就这么一怒走了,诸将都是打老了仗的,哪里见过这种奇事?

  半晌李宪才笑了一声,「大伙不必担心,夏帅自有定计。各位将军小心看好自己的兵。十万大军在外,不是闹着玩的。」

  李宪宽慰几句,诸将陆续散去,石元孙和葛怀敏却留了下来。

  「大貂璫,夏帅究竟是个什么章程?」这会儿帐内再无旁人,石元孙言语也不避讳,说道:「我们都知道江州不好打,可谁能想到岳贼还有这么多余孽?」

  葛怀敏却道:「岳贼余孽再凶悍,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我问过溃兵,敌寇有不少是新附逆的,人数也不多。夏帅到现在也没拿个主张出来,这么军队在城下,既不围又不攻,少不了被人家一口一口吃掉。」

  曹英是他的部将,葛怀敏话里话外都是同样的意思,李宪如何听不出来?石元孙主退,葛怀敏主战,夏用和的心思他却怎么也琢磨不透,军中赫赫有名的夏夜眼何时变得这样昏愦了?不围不攻,难道是想让敌寇自己走出来?可好水川一战,敌寇倾巢而出,夏夜眼也没什么动作。

  夏夜眼征战多年,是被朝廷倚为柱石的大将,以往作战颇能任贤纳谏,博采众长,可这次出兵江州,却一改往日作风,刚愎自用,容不得半点意见,难道真是老糊涂了?

  李宪心里猜疑,脸上却不肯露出底细,打着哈哈道:「夏帅老于军伍,这么做自有他的用意。」

  坐拥数万大军,却一仗不打,石元孙和葛怀敏都觉得浑身力气无处可使。眼看监军的大貂璫也没有主意,两人都有些泄气。

  过了会儿,石元孙道:「还有一事。刘平刘都指挥使被黄德和那厮诬告,军中尽人皆知,我们是武将,不好替刘将军分辩,大貂璫……」

  李宪点头道:「此事本监已有札子呈递,料想这几日朝廷就会派人前来。两位放心,有本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冤枉。」

  石元孙和葛怀敏放下心来,拱手向大貂璫告辞。李宪摸了摸袖中的札子。军中诸将明知刘平被冤,苦于不好分辩,却不知军中尚有一位进士出身的武职,已经通过自己上书朝廷。

  张亢,以他进士出身,在地方任过官职的资格,在军中做个都监也不甚难。若不是得罪了贾太师,何至于只当个微不足道的步兵都头。如果把他收在麾下,倒是一大助力,只是不知道他得罪贾太师有多深,自己扶持他,如果引来贾太师的恼怒,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三章

  「石团长回来之后,先去了水香楼,黎明时才离开。然后去赌坊掷了几把大小。」萧五道:「石团长指上功夫出色,虽然赢得不多,但我看他的手法,多半要掷几点就能掷出几点,去赌坊似乎不是为赢钱。」

  程宗扬揉着太阳穴没有作声。

  萧五继续道:「离开赌坊大概是午时,石团长又回水香楼,泡了一个时辰的澡,然后就回了宅子。中间和几个雪隼团的人见过面,并没有什么异常。」

  雪隼团交游广阔,在江州也有关系,别人住的客栈军营,石之隼却趁城中大户搬迁,租了一处大宅,算下来比住客栈还便宜。如今江州人去城空,星月湖的人又不可能各处巡守,他要和外人接头,城中到处是空宅,想查都无迹可查。

  程宗扬道:「盯紧姓石的,看看有没有和生人来往。」

  等萧五离开,程宗扬才起身解下斗篷。自己本来应该在阵后养伤的,却被月丫头踢了出来。这会儿毒性虽然已经解除,但满背都是被铁丝网挂出的伤口,看来这两天自己只能趴着睡了。

  旁边伸来一双玉手,替他接过斗篷,却是卓云君。这处客栈的后院是三面小楼,南面一侧留着门,关上门,院里只有一个天井。小紫从筠州回来,推说自己好静,平时从内插了门,再无一个外人。梦娘和卓贱人虽然在楼内,却从未与外人接触过。

  至于祁远,这些日子在士敏土窑监工。每隔一两日,兰姑来陪他一宿,两个都是豁达人,露水夫妻倒也做得恩爱。

  楼内既然没有外人,卓贱人平时的装束就火辣多了。她上身围着一条棕红色的熊皮抹胸,下身穿着及膝的熊皮裹腿,一条手掌宽的熊皮短裙围在腰间,侧面开着口,里面却是光溜溜的,走动时甚至连下体也遮掩不住。这种衣物不管留在身上,还是脱下来都方便。主人来了兴致,卓云君只要弯下腰,便能服侍。

  卓云君扭动着腰肢,将斗篷收起来,那具丰腴熟艳的胴体被熊皮包裹着,白花花的肌肤与粗糙的兽皮相映成趣,程宗扬忍不住伸进去摸了几把,然后脱下沾满血迹的衣服,赤条条走到院中。

  木桶里放着新汲的凉水,程宗扬兜头浇下,冲去身上的沙土和血污,然后用力擦洗。梦娘拿着巾帕,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小紫俏生生倚在檐下的廊椅中,笑道:「好冷呢。叫人送些热水,让卓美人儿陪你洗啊。」

  程宗扬解开头发,用皂角揉搓着,一边道:「你看我背上的伤,能在木桶里泡吗?要伴浴,你来还差不多。」

  「好啊,木桶太小啦,我们一起去江里,」小紫拍手笑道:「人家脱得光光的,让你追好不好?」

  「说点别的吧!能在水里追上你,我得游得比鲨鱼还快!」

  程宗扬冲去身上的污迹,然后从梦娘手里拿过巾帕,抹去身上的水珠,一边道:「你那个便宜姊姊又受伤了。」

  小紫道:「若是要紧的伤,你会现在才告诉我吗?」

  程宗扬刮了刮她的鼻子,「就你聪明。」

  小紫伤势渐愈,虽然还有些慵懒,但精神好了许多,容颜愈发娇艳。这时她美目含笑,白玉般的娇靥多了几分嫣红,娇美的唇瓣微微挑起,散发出珠玉般的光泽。程宗扬越看越爱,禁不住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小紫的唇瓣软软的,带着香甜的气息,让人仿佛要沉醉其中。程宗扬心头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今天他吸收的死气无论是质还是量,都几乎能与大草原上那次相比--那次双方虽然死伤惊人,但大量死亡是在自己离开战场之后才出现。这次自己吸收的死气不下两千道,丹田早已满溢。可惜死丫头跟自己这么久,摸也摸过,亲也亲过,却始终没有乖乖服侍过自己。

  这会儿亲着她的小嘴,程宗扬下身不由怒涨起来。他在肚子里叹了一声,相处这么久,自己还不知道死丫头的心结?这种事只有慢慢来了。

  程宗扬松开她的小嘴,又宠溺地捏了捏她娇俏的鼻尖,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小紫眨了眨眼睛,忽然发出一声娇笑。程宗扬低头看时,才发现自己阳具硬梆梆挺着,充血的龟头又圆又大,看上去比上边憋得还难受。

  「有什么好笑的!」程宗扬作势抓住她的肩膀,一脸狞笑地说:「小心我给你来个霸王硬上弓!」

  小紫扯住卓云君塞到他怀里,笑道:「拿她泄火好了。」

  「算了吧。」程宗扬放开卓云君。自己吸收的死气还没有转化成真元,仍是以真阳存在,现在交合,免不了外泄。泄给月霜没关系,就当日行一善,上了卓贱人,那可太便宜她了。谁知道她得了自己满蕴真阳的精液,会不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抓紧时间练功,还能赶上和卓贱干一炮,程宗扬道:「两个时辰之内,天塌下来也别来打扰我!」一边说,一边就那么硬挺着回到楼内。

  盘膝趺坐,收敛心神,用吐纳调整呼吸的频率,逐渐敛息入定,片刻后,程宗扬舌尖抬起,顶住上颚,搭成天桥,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通过内视,可以看到由生死根转化的浓郁真阳蓄满丹田,仿佛一片莹白的海洋。组成海洋的每一滴水,都是一点独自旋转的光粒。程宗扬催动气轮,周围的真阳像浩瀚的海洋般涌动起来。真气由丹田直下会阴,再沿脊柱上行,通关元,过大椎,上玉枕,到达颅顶的百会,然后再由神庭、印堂,降至上颚,到达督脉的终点。接着一股清凉的气息从舌尖淌下,犹如一股清泉从胸腹经鹰突、鸩尾、璇玑诸穴向下,沿任脉汇入丹田。

  真气不停滋长着,犹如长江大河,在经络间运行。气息游动间,似乎触摸到经络承受极限的边缘,那些莹白色的经络,仿佛一根根透明的管子,在真气的冲击下不断鼓胀,似乎随时都可能突破极限。

  第五级的修为是一道分水岭,只有达到第五级坐照的境界,才能真正被称为高手,不惧疾病风寒,衰老期大幅延长,更有脱胎换骨,洗髓易筋这些神奇的功效。而程宗扬更关心,则是王哲曾经说过,自己修为达到五级,要去一个地方,太泉古阵。

  程宗扬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从菜鸟进入到第五级边缘,还没有顾得上打听太泉古阵的详情。说起来,自己与王哲相处时间虽短,但现有的一切,一大半都是他的恩德所致。王哲曾经交待自己做三件事:第一件照顾月霜,很难说自己是不是做到了。第二件,那只让自己替他执掌太乙真宗,消除教中内乱的锦囊,基本上已经搞砸了。还剩这第三件事,无论如何也要替他做到。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程宗扬竭力将生机转化成真元,试图冲破那道看不见的极限。然而尽管真气越来越多,他却感觉丹田内就像一只蚕蛹,被厚厚的茧壳包裹着,竭力舒展的翅翼被局限在狭小的空间中,难以张开。另一方面,自己的翅翼还在不停生长,似乎要被空间勒断。

  那种被束缚的憋闷感越来越强烈,程宗扬坚忍良久,可滋生的真气似乎耗尽了内息,胸口传来窒息般的感觉。终于,程宗扬忍不住由内呼吸转为外呼吸,急促地吸了口气,就在这时,无数纷杂的意象涌入脑海,种种不甘、恐惧、仇恨、痛楚……各种死者在濒死前的体验冲击着灵台,仿佛要把他的灵魂撕碎。

  程宗扬紧守着灵台一点清明,苦苦支撑。真气在经络间迅猛涌动,仿佛泛滥的洪水冲击着堤岸。手脚的经络在真气冲击下开始变形,自己的四肢仿佛正在不断膨胀变粗。真气愈发狂暴,残留在丹田的真阳抹上一层诡异的红色,仿佛鲜血汇成的池沼。

  程宗扬听说过修行中的种种幻觉,却没想到它会来得如此突然和猛烈。突然间,真阳仿佛全部汇聚在一处,朝自己下身涌去。阳具暴跳着勃起,精液就像沸腾一样亟需渲泄,可龟头的冠部却像被一个铁箍束住,无法射出。

  难以发泄的欲火烧炙着神经,让程宗扬宛如置身炼狱。血色的真阳从丹田涌出,仿佛涌入每一寸肌肤,杀戮和渲淫的欲望充斥脑海。他仿佛看到卓云君正走进静室,自己抬起妖兽般的长爪,一把抓住那贱人。卓云君胴体上的熊皮在利爪下粉碎,露出白美的肌肤。程宗扬挺身将拳头般的龟头狠狠捅进她下体。粗如人腿的肉棒捣进美妇的蜜穴,卓云君脸上露出痛楚和恐惧的表情,她张开嘴,唇间涌出鲜血。

  程宗扬奋力抽插几下,欲火不但没有被遏制,反而愈发高涨。他一转头,看到泉玉姬的身影,随即丢开卓云君变冷的肉体,将那个漂亮的捕快压在身下。泉贱人凄声惨叫,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透过她张大的嘴巴,程宗扬看到一条被割断的舌头。

  原来是拉芝修黎。程宗扬把那具光溜溜的肉体踩在脚下,两手抓住她雪白的腰臀,仿佛要将她肉体折断一样,用力干着这个天竺美妇。和前两个女人相同,拉芝修黎的肉体虽然美妙,却无法满足他野火一样的欲望。程宗扬抓住躲藏在一边的阿姬曼,用母女俩的肉体抚慰着自己怒涨的阳具。没有哪个女人能承受自己巨大的阳具,程宗扬抽送几下,两具肉体已经不堪使用,他随即转身,抓住芸娘和丽娘。

  一个又一个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女子进入自己的视野,死去的阿葭和莺儿也复活过来,加入到这场死亡与性欲的狂欢。天际挂着凄清的残月,好水川的山谷中淌满鲜血,那些白皙的肉体一具具浸在血泊中,四肢交叠着,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自己在女性的尸山血海中疯狂地追逐着猎物,被欲望驱使着,不停地屠杀和淫虐。

  身体在真气的冲击下膨胀变形,仿佛化为妖魔,如果自己停下脚步,身体满溢的精血就会立刻爆裂。

  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山谷尽头,下一个瞬间,自己已经掠到她背后。程宗扬一把抓住她,将她推倒在地,然后撕开她的衣物,从后面狠狠干进她体内。身下的肉体无助地挣动着,程宗扬一边抽送,一边拧下她的头颅,高高举起。

  月光下,一张深藏在心底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紫玫望着自己,那双充满无穷哀伤的眼睛,正慢慢失去光彩。

  程宗扬大叫一声,心头像被锯齿割破,滚烫的热血泼溅出来,将月光下的天宇染得腥红。

  忽然,下体一动,仿佛被一张温润的小嘴含住。程宗扬怔怔望着紫玫滴血的头颅,丹田仿佛一只无底的沙漏,浑身的力气迅速消失。

  下体的触感越来越清晰,程宗扬却仿佛化身为岩石,与那只头颅四目交投,在好水川的旷野中被风沙侵蚀,一点点崩坏掉落。

  不知过了钓,紫玫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瞳孔深处透出一丝光彩。程宗扬野兽般嚎叫一声,眼前一切旋转起来,苍穹变幻,星转斗移……画面交错间,天际凄冷的月光变成一豆灯光,风沙刺骨的好水川也化为一间静室。

  小紫望着自己,如星的美眸中充满关切。她屈膝跪在自己身下,那张嫣红的小嘴正含着自己的阳具,细致地吞吐着。而自己正挺身而立,一手还抓住她的秀发。

  身体重新有了知觉,感觉到心跳和气轮的旋转,灵台恢复清明。一股酸意冲上鼻腔,程宗扬喉咙哽住,哑着嗓子道:「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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