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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犯者 Chapter 2 Drunk,2

[db:作者] 2025-06-28 20:04 5hhhhh 426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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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虎徹自以为自己已经伪装得很好了,但巴纳比还是察觉到这几天他时常不自觉就表露出的低落情绪。年轻人不知道这个大叔犯的是“亡妻忌日综合征”——每当去墓地见过友惠回来,虎徹总会有短则三五天长则半个月的低落期。

友惠去世的时候他被虫群困在地上城无法回去,等他带着一身肮脏的昆虫汁液赶回去时,只能听见母亲温柔安抚着嚎啕大哭的女儿的声音。

隔着一扇门,年轻的虎徹伸手抹了抹脸上粘稠的汁液,捂着嘴蹲在门外悄声哭了起来。并不是后悔,或许是有那么一点不甘和懊丧,可更多的还是悲伤和迷惘。曾经过得很幸福,今后也一定不会不幸,可虎徹的心中,就像是一栋房子的承重墙被拆掉了一块一样,房子并不会倒塌,却摇摇欲坠地令人感到害怕。

说出来或许会很丢脸,看上去,虎徹是这个家里还算可靠的支柱,可友惠却是他这个支柱的支柱。他虽然外表上看上去很随意,却连“喜欢”这种词都羞于说出口。每当结婚纪念日的时候他总是吭吭哧哧地说不出什么浪漫的话来,也总是挑不对礼物似的买了一堆奇怪的东西回来,连母亲和女儿都嫌弃他的木讷,友惠却总会在板着脸告诉他说“虎徹君今晚就睡客厅了哦”之后又欢天喜地地将他买的那些礼物抱回房间,关上房门之前还会故意告白说“我果然最喜欢虎徹君了”。

因为被自己深爱的人深深爱着,所以才会对“活着”这件事充满欲望与期待——每一天都要努力而坦率地活着,希望可以活得更加幸福,希望也能让周围那些看着自己的人也从他身上看到有关幸福的痕迹。

他有时也觉得自己的理想主义简直愚蠢至极。他不可能让每个人都过得幸福,可哪怕只是一点点微小的期待,他都会像个毫无头脑的毛头小子一样去回应。

这些全都是友惠教给他的——友惠知道他就是那样蠢钝天真的人,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告白道“我果然最喜欢这样的虎徹君了”。她默许宽容,并以此为荣。

所以当她去世时,虎徹才会在突然之间感到迷惘。那种迷惘伴随着痛苦而来,在他每时每刻的追思里,迷惘就像注射进血管的盐水一样,冰冷,无法抗拒。他甚至因此而无法好好工作,在一次对付虫群的时候被虫群咬得遍体鳞伤,最终还是被安东尼奥背着一路奔去了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虎徹做了个梦,他梦见了自己的母亲兄长和小枫。母亲在厨房里做饭,兄长盘腿坐在地上拿着螺丝起子修着家里那台坏掉的手摇收音机,小枫坐在他怀里伸出软软的小手捏着他下巴上形状奇怪的胡子咯咯笑着念着“猫猫”“猫猫胡子”。

友惠不在梦里。家人也没有哭泣。

睁开眼睛便能看见窗外巨大的夕阳将整个病房都熏染成了凄惨的红色,虎徹眯着眼睛却感觉这样的红色显得非常温暖。

红色是血液的颜色,其实并非是死亡时才会有那种颜色出现。生者的血管里也充斥着这样温暖的颜色。

活着的人也依旧需要幸福的力量,也依旧要对“活着”充满欲望与期待。不然,就是对亡者不敬。

毕竟他们这群生者如此浑浑噩噩度过的今天,却是那些亡者再也无法到达的明天。

渐渐地,便坚定起来。

成为了无论如何都喜欢“活着”的人。

大部分时间里也没有空闲去痛苦,只有每当忌日过后,伏蛰的悲伤才缓缓醒来,爬过每一寸神经权当一年一度的巡礼,或者,等到明天醒来之时,它便又伏身睡去。

这些,巴纳比都不知道。他猜测或许是大叔生病了,就放任他一个人呆愣愣地坐在整修室的地板上偷懒,自己翻了翻这周的报告,发现虎徹居然有两天没过去加工作业区。年轻人咬着嘴唇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便一个人走出了整修室。

虎徹好容易回过神来是因为难得地、整修室一直紧闭的闸门开了——一般来说只有在外部的运输机器人要进入整修室的时候才会打开闸门。

虎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看见一架红色的运输机器人托着一台加工作业区的机械缓缓进入了整修室。他讶异地“咦”了一声,发现居然是剔骨的机械。

“这台机器从昨天起就停止运作了,那边等待剔骨的生肉都堆起来了。”巴纳比跟在机器人后面走进整修室,有点不满地看着虎徹说道,“大叔你昨天和前天都没有过去加工作业区巡视,有机械出了故障你也不知道。”

“诶?”虎徹闻言惊讶地看了巴纳比一眼,“你刚刚过去了加工作业区?”

“托大叔你的福,我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屠宰场。”仿佛是又想起了那股生鲜的腥味,巴纳比沉着脸略显难受地吸了两口气。不过他没告诉虎徹,他进进出出跑了四遍才终于熬着走到了最后。

“呃……抱、抱歉……”虎徹连忙从柜子里翻出他那身工作服,等机器人放好了出故障的机械,他连忙推着梯架走过去开始工作起来。

等全都忙完重新调试好机械又启动了运输机器人将它送回去了原来的工作区,虎徹累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了。整理好工具的巴纳比也习惯了他的随便,只是走过去递上了自己的手帕。

“嗯?怎么了?脸上又沾到脏东西了?”虎徹说着伸出还沾着机油的手背蹭了蹭脸颊,结果蹭开了机油,一张脸显得更脏了。

“现在也过了给那些动物冲水的时间了吧,一会儿下班就这样回去不是很丢人吗?”巴纳比大少爷气地抿了抿嘴唇。其实虎徹要用什么脸皮出去见人似乎都不关他的事,但现在两个人住一起,公寓距离这边很近,两个人也都是一起步行回家。虽然平时也都不怎么交谈,但也总有个万一的时候。

总觉得这样一来,自己也会跟着丢人。

“没事啦……以前也经常这样,到家了才发现脸上沾了机油还是油漆之类的东西。”虎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他还是不敢用巴纳比少爷的东西。

“大叔,我可不想跟着你一起丢人。”巴纳比说着,俯身强硬地捏住虎徹的下巴用手帕擦干净了他的脸。

“嘶——喂!巴尼,你轻一点儿不行吗?好痛!”虎徹说着伸手刚想揉揉被擦痛的脸颊,巴纳比连忙将手帕塞进了他那只也沾着机油的手里。

“把手也擦干净!还有,我叫巴纳比!”

虎徹看着手里已经脏掉的手帕,心想着这个时候横竖都无所谓了,反倒是细心地把手掌和手背上的污渍都慢慢擦掉了。

“唔……对了巴尼,今晚你想吃什么?现在似乎有新鲜菠萝上市,我给你做点菠萝叉烧炒饭吧!”估摸着也快下班了,忙了一阵又无所事事的虎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巴纳比搭讪。

其实跟他一起工作了这么久,也发现了这家伙虽然少爷气得有点讨厌,说话也别别扭扭的,但也不至于冷淡到故意不理别人的程度。虎徹总觉得既然是同事,现在还借住在他家,怎么说都应该先搞好关系,虽然不需要像他和安东以及内森那样熟到可以老没正经地互开玩笑,不过至少也要是平时聊聊天说说废话这种程度吧。

“我不挑食。”巴纳比谎话说得非常坦然。

虎徹在心里骂了一句臭小鬼。不过按照巴纳比平时的说话模式,这句话大概就是说“嗯可以没问题我很期待”。

“我也很期待。”虎徹说着起身脱掉了工作服,暂时摆脱了低落的情绪开始愉快地等待着下班。

晚饭的氛围还算和谐安静,虎徹一面往嘴里塞着菠萝块一面悄悄看着坐在对面的巴纳比——嗯,没有露出讨厌的表情,盘子旁边也没有挑出来放着不吃的配料。虎徹不禁松了一口气,伸手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大叔。”饭吃到一半,巴纳比缓缓咀嚼吞咽下嘴里的食物,将盘子推到一边叫了虎徹一声。

“嗯?怎么了?吃饱了?怎么感觉今天吃得比昨天要少?”虎徹放下杯子看了一眼巴纳比跟前的盘子,“剩了这么多……是不喜欢吃这个?”

“后天是礼拜六吧,”巴纳比忽略了虎徹的问题,“可以请你再联系一下给防卫所吗?”

“诶?”面对巴纳比突如其来的要求,虎徹愣了一下,他将视线从炒饭移到了青年表情认真却还带着一丝难为情的脸上,奇怪地问道,“防卫所?是找他们有什么事吗?”

巴纳比沉默了一下,穿着袜子的脚不小心踢到了自己的拖鞋。

“我想再参加一次面试。”

“为什么?”虎徹下意识地反问,对面的巴纳比却再次沉默下去。

虎徹盯着巴纳比仔细看了一会儿,也放下了手里的餐具,语气平缓地重复道:“为什么?”

虎徹知道巴纳比有点倔强好强,但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属于优等生的那种赌气。虽然他看上去确实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可眼神不是焦虑的急切,相反很平稳镇定。

那句话也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口的吧。

“虫工可不是个什么轻松讨好的职业,强度与危险性就不说了,经常明明是救了别人却反而要遭到抱怨——为什么来得这么晚,为什么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不用更好的武器。”虎徹学着巴纳比也将吃到一半的炒饭推到一边,“也被不识相的家伙骂过‘没用的东西’。”

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因为虫工太少了,因为没有人愿意做这样的工作。

活着就是大幸。兴许没几个人会这么想,因为他们大概觉得自己获救是理所当然。

虎徹记得虫工里有个牙尖齿利的小姑娘,每当遇到这种人,她总会不屑地回敬一句“给我记好了人渣,多亏我救了你你才有命在这里抱怨”。

可即便嘴里这么说,心里仍旧觉得不快吧。

年轻人毕竟跟他这种中年人稍微有点不太一样了,他们依旧会在意别人的看法,然而到了他现在这样,却早就自我中心地无视掉了一切自己不爱的言论与观念——反正那些抱怨也不能伤到他分毫皮肉,他觉得很好,就是很好。

“他们把恐惧之后的愤怒撒到我们头上,然后,大多数时候我们还不能揍他们。”虎徹说着冲巴纳比亮了亮自己结实的拳头,“真是憋屈到死的兼职呢。”

“我知道了。”巴纳比点了点头,“请你帮我联系一下吧。”

“所以我才问你为什么。”虎徹强调地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我觉得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赌气,你本身已经……”

“这不是赌气!”被误解的巴纳比皱起眉头提高声调反驳道,“我只是想通过这条途径去搜集有关‘乌洛波洛斯’的资料而已。说不定……行得通……”

“乌洛波洛斯?”陌生的名字让虎徹又是一愣,他歪着瞪大了眼睛盯着巴纳比,等待着他的解释。

“大叔你不知道吗?你不是干了很久的虫工吗?”巴纳比也吃了一惊。

“我怎么会知道?又没人跟我说过……”虎徹嘟囔着,再次拿起杯子喝干净了里面剩下的水。

“这样么……”巴纳比略显失望地塌下肩膀,垂眼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从别人那里听说那些虫群可能跟他们有关。”

“那你……为什么会对那个乌洛波洛斯那么感兴趣?”

巴纳比抬眼看着对面的虎徹,唇线抿得笔直。

“他们的成员,谋杀了我的父母——就在那艘我们迷信的蜉蝣飞艇里。”

青年的表情平静得有点狰狞。虎徹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惊讶地张大了嘴,他瞟了一眼餐桌上的花纹,慌不择路地想着可以安慰巴纳比的话。

“我想找到他,杀死他。”

“喂巴尼!你……”虎徹闻言不由得背脊一悚,他连忙起身伸手越过桌子按住巴纳比的肩膀,却在下一刻被巴纳比挥开。

“抱歉,可以不要随便碰我吗?”

“呃……对不起。不过我说,听我说,”虎徹小心翼翼地考虑着措辞,“对你的父母被害这件事我表示很难过,但是我觉得你这个复仇的心思稍微有点……”

“抱歉,我并不需要你对我父母的遇害表示难过,也不需要你的同情。”巴纳比也站起身平视着虎徹有些惊慌的眼睛,“可以请你帮我联系一下防卫所吗?”

被打断的虎徹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撑在餐桌上看着神情冷峻的青年。

“抱歉,我不会帮你联系的。”

虎徹说着,伸手收了两个人的餐盘端进厨房里,将没吃完的炒饭通通倒进了垃圾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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