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

　　从一睁眼开始，卫宫切嗣就知道这又是梦境。

　　到处是黑色的泥和红色的火，火舌舔舐过他的耳畔，却不带一点热度。他强迫自己移开眼睛，只盯着废墟中影影绰绰的存在。

　　它说：“父亲。”

　　很好，如果它胆敢叫“母亲”，理智弦断裂的切嗣说不定会直接对腹部开枪。

　　地狱一样的场景，看过多次痛苦也不会减少。但知道这是不可改变的幻境以后，切嗣至少能保持面无表情。

　　“又有什么事？”

　　切嗣烦躁地掏了掏口袋，身上还是那时的衣服，但没有武器也没有烟。他不奢望自己的魔术礼装了，他只想要一支烟，不对，是一包。

　　“请不要再抽烟了。”对面的大魔王阴沉地说。

　　卫宫切嗣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现在的世间之恶都反对吸烟吗那么说吸烟其实是善举？事情都发展到这样地步了至少让我抽支烟吧，死刑犯还有断头饭呢……

　　“就是因为老爹老是抽烟，这里才会都是火啊！”黑影像被打开了开关一样，喋喋不休地抱怨起来，“每天抽那么多烟，你都不觉得喉咙不舒服吗？不能吃油腻就靠压缩饼干过活？那些东西一点营养都没有还一堆添加剂！随便买一堆维生素和营养剂？你以为自己的身体是什么呀扔点东西搅拌一下就营养均衡了？天天窝在家里不晒太阳会骨质酥松啊！而且昨天居然又在走廊上睡着了？可恶我提醒你多少次了！”

　　说起来的确每次都被痛醒……切嗣近乎空白的大脑里，浮现出毫无意义的念头来。

　　“明明是深秋了还穿着宽袖浴衣乱晃，房子这么大随便收拾了一下就住进来，门不关会有多透风！还有！东西乱丢！武器收拾起来完全不会弄错，衣服被子反而会吗？找不到就窝进被炉里睡觉是在逃避现实吗？！睡一觉才不会都好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和阿瓦隆酱有多辛苦啊！混蛋，等我出来……”话语在此戛然而止。

　　亲近得荒诞的氛围随之破裂，冰冷的厌恶覆盖了全部意识。啊哈，出来，降临，诞生，他挤出一声神经质的嗤笑，畸形的事实带来一阵阵作呕感。在梦里也能吐出来吗？

　　在切嗣空洞的目光中，黑影跳动了一下，总算没有接近。

　　长久的沉默。

　　“……我……不会记得。”黑影干巴巴地说，听起来几乎是解释，“会是一个新的个体。总之……”

　　“那以后，跟你的烟和快餐永别吧。你的英雄生涯也是。不会有机会了，你的余生什么都不会有……只有我。”

　　“这是我的报复。”

　　静谧的火焰慢慢淡去，视野重归灰暗。

　　一线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映照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被窝显得越发让人留恋。卫宫切嗣侧卧在杂乱的被子里，下意识环抱着身体。入睡前的饥饿感不知何时消失了。

　　随便了。被世界恶意钟爱的男人叹了口气，抹了把脸，把被子拉过头顶。

间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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