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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禁书,2

[db:作者] 2025-06-28 21:31 5hhhhh 7850 ℃

  还记起天使来前让我在春水堂订购的工具,她说拿了这些东西不好上飞机,由我在北京落订。看到单子那下子,我的脸一阵阵发烧,联想起每样工具会给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下的烙印,恨不得告诉她,我国庆要加班,你下次再来吧。但是始终什么也没有说,只乖乖的照办了,因为期待她的心情已经超过了恐惧,让我无力再作反抗。

  不知道今天我遭遇什么?我胡思乱想着出了卧室,象只猫一样蹑手蹑脚的走下楼,看见天使正坐在钢琴前,开着琴盖,凌空用手指在那里假装弹琴,后背还还一耸一耸着,一副投入无比的样子,她这套孩子气的把戏让我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然后就见她僵在那里,回过头愤怒的看着我,仿佛一个被激怒的暴君。我心知自己的末日要来了,失魂落魄的走过去,跪伏在她的脚边。她果然没有放过我,冷笑着把我的脸扳起来,居高临下的盯住我的眼睛,恐惧象一只大手扼住我的咽喉,我不知道她会给予我什么样的惩罚,偏偏我对这些惩罚还避无可避,我慌乱的躲闪着她的目光,希望引起她的怜悯之心。

  「你刚才在笑什么?」她突然微笑起来,但是她的眼睛里分别没有一丝笑意。

  我象被猎人抓住的猎物,连最后一点反抗的意识都失去了,只是抱住她的膝头,求饶说:「主人,对不起,是我不好,惹您生气了,您就饶了我这次。」

  「饶了你?」她冷哼了一声,不依不饶的说:「你大概忘记了身为一个女奴应该怎么说话了吧。」

  「是,主人,我马上就去拿。」我不再犹豫,讨价还价只会给我带来更大的灾难。

  我快步走上楼,走进卧室旁边的房间,在架子上取下一条马鞭子。按契约,奴隶如果做错了事,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帮主人把鞭子拿来,我本以为在这七天里,自己只需低眉顺首、百依百顺,她想拥有一个使鞭子的机会是难上加难,没想到第二天就被她找了到借口。我手里拎着马鞭,忐忑不安的走下楼,每一步都象踏在钉板上,那种绝望和无助再次把我彻底淹没。

  马鞭散发出皮革的气味,短小结实,深色原木的手柄,越是新的味道越是浓重。几股细细的皮条扭在一起,编成麻花辫的样式,若细一些,似极了许多追求时尚的年轻男孩脖子里系着的黑色皮绳。天使对着空气示威性的挥动了一下马鞭,嗖的一声,不由让我浑身一激灵。谁说被虐者不怕疼痛,平时自己哪怕割破一丁点皮肤,都会疼上半天,也许正因为自己对疼痛特别敏感,才会产生出异样的感觉,不由的沉浸在幻想里,妄想用它来消除身体的敏锐。

  睡衣被脱了下来,她随手一扔,缩成一团萎顿在地毯上,紫色的碎花也象被揉碎了似的,失去了颜色。我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在里面睡衣里穿内衣,不然又会被她找到加重惩罚的理由。

  「你的皮肤真好。」天使用马鞭扫过我的后背,我一动不敢动的站在那里,她说:「看不出来,你还生过孩子,身材一点没走样,不知道在这么漂亮的身体上留下伤痕,会不会美的惊心动魄。」

  虽然我很想求饶,但那是违反契约的行为,我只好抿紧嘴唇,期待第一鞭落下来时我能抵御住疼痛,但是等了好一会,鞭子依旧没有落下来,天使似乎对我平滑的小腹更感兴趣,她在身后抱住我,用鞭梢轻抚它,那种麻痒的感觉,撩拨的我站立不稳,几乎是半躺着倒在她怀里。她把一只手伸进我两腿间,揉动我最敏感的部分,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还没有等我从欢娱中清醒,鞭子已结实的抽在我小腹上,我的呻吟马上变成了呼号,身体不由弯了下去,她用力把我的身体扳回去,让我依旧靠在她的胸前。

  鞭打伴随着挑逗,令我脆弱的神经快要崩裂,随着鞭痕的纵横交错,滚烫的欲望从我下身荡漾开来,铺满全身,我的皮肤因冲动变成了红色,每根血管都象要爆炸一样,她游离在我私密处的手指,让我有种在沙漠里行走多时又没有水喝的饥渴,再也顾不上矜持和规则,对她说:「放……进去。」

  她抚摸着那些鞭痕,目光迷离,似喝醉了般说:「很美,超出我的想象,但是你的请求不够打动我,。」

  我抵抗不了身体本能的呼唤,象个低俗的荡妇般求她说:「求主人把您的手指插进去。」这句低级不堪的话,竟让我内心深处涌出一股莫名的快感,就象一个暴露狂脱光了衣服在大街上行走一样,羞耻成为快乐的附加值,那种隐密的快感,通过所有人指责和惊讶的目光,集中最原始的赤裸间。

  天使显然被我这些下流话打动了,她不再挑剔我说话的语气够不够谦卑。我感觉身体最滚烫的部分象一朵花儿似的被慢慢打开,正当我期待她灵活的手指长驱直入,她却停止了动作,紧接着一阵轻微的刺痛一直顶到我身体深处,这个该死的魔鬼,竟然把马鞭的手柄插进了我体内,我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这次她没有再用力扶住我,也似失却了力气般,随着跪在我身后。

  天使伏在我的背上,从后面小心的抽动着马鞭,隔着衣服,我能感觉到女性身体的线条,这种柔软是我在男性身上没有体验到的,激起了我又恨又怜的情绪。

  当空虚被赤裸填满,无论这种做法是否优雅,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如同水满则溢,不管杯子装的是清水还是浊水。其实人就是那么简单,复杂的,往往是人自己制定的那些所谓限制,好象没有了这些限制,人就会活成其他动物。

  我享受着越来越欢愉的动作,腹部被鞭打的疼痛在此刻变成了催情剂,我感到天使也很快乐,她的欲望通过火热的鼻息缭绕在我耳边,从我两腿之间垂落在地毯上的鞭梢,令屋里充满了奢靡的味道。

  我放纵的叫着,按着原始的本能行事,我很想问天使你也快乐吗?

  有如一曲交响乐,在高亢的尾音中嘎然而止,我筋疲力尽的倒在地毯上,天使拔出湿淋淋的马鞭,扔在旁边,躺在旁边抱紧我,犹豫了会,终是在我肩上用力亲吻了下。

  激情过后是无尽疲惫,睡梦中,一个天使,在血色的天空飞翔,雪白的羽翼迎风伸展,而我站在树林深处,赤裸裸的身躯被尖锐的蔷薇包裹住,稍微一动,尖刺就会扎进皮肤。我无力摆脱禁锢,唯有抬起头看着自由的天使,如同站在地狱中仰望天堂。突然,天使睁开了双眼,金色的瞳仁注视着我,她以一种附冲的姿势向我飞来,跌落在蔷薇中,洁白的羽毛从她的翅膀上纷纷脱落,她痛苦的大声嘶叫,抓紧我的手,用力把我拉向空中,蔷薇花儿恶毒的绽放,象恶魔的手一样深深刺入我的身体,划下一条条悠长的血痕。终于,她拉着我飞到半空中,鲜血从我们的伤口中汇聚在一起,滴落在沉默的大地上。大地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露出无数双冷漠的眼睛望着我们,他们集体审判说:「一个堕落天使!有罪,你有罪!」

  天使用力的抱着我,临空而立,时间随之凝固,那些「你有罪」的声音在半空回旋,仿佛重击,落在天使身上。我感到天使抱着我的手越来越无力,她不甘的挣扎,昂起头,不让我看见她痛楚的表情,雪白的翅膀在审判声里变成漆黑,上面还附着燃烧的天火,原本金色的眼睛渐渐黯淡,她冲我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仿佛变成一个地狱天使是她最大的夙愿。我痛哭失声,心脏绞成一团,难过的无法言喻,就象失却了世上最心爱的人。

  我从哭泣中醒来,泪水沾湿了天使抱着我的手臂,她问:「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我没法从悲伤的梦景中一下子走出来,转过身抱住她,抽泣着回答说:「梦到你了,主人。」

  她沉默了一会,微微叹息说:「我知道,你叫我的名字了。」停顿了一下又说:「算了,我还是不问你梦到我什么了。」

  我们相拥着又躺了会,直到天使的肚子发出咕咕声,我这才想起来我们早晨起来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我抱歉的说:「对不起主人,我该起来给您做饭了。」

  在取得天使的同意后,我穿上睡衣,走进厨房里给她做饭,当我端着一份箭小牛扒配意粉走出厨房时,发现她已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坐在沙发上发呆,我小心排好餐具,倒好饮料,恭敬的对她说:「主人,请用餐。」

  她象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埋头苦吃,直到大半盘东西下肚,才想起我还在旁边,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说:「你也吃点东西吧。」

  我这才走进厨房,去吃我那份已经快凉掉的牛排,隔着厨房的玻璃门,我边吃边观察着天使,她那副津津有味的样子突然让我很温暖,想到没和前夫没离婚时,无论他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一副难以下咽的表情,弄的周围的人跟他一起倒胃口。

  一想起前夫,我的心里突然一阵恶心,剩下的一些牛排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整个下午,天使都二楼书房里看书,非常沉醉的样子,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从椅子左边移到椅子右边,她的影子在栗色的地板上忽明忽暗,仿佛水中的幻像。

  刚走进书房时,天使打量了书桌上的电脑一阵,后来又放弃打开它,转而在书架上翻翻找找,如果寻到感兴趣的书,就拎出来放在地板上,不一会,地上就堆了一堆书籍,她这才心满意足的拉过张椅子,坐下来看书。

  她抬头对我说:「你陪我看书吧。」

  我顺从的在书架上挑了会,抽出本森村诚一的《人性的证明》,说实话,书架上的大部分书我都没有看过,买它们时,仅仅为了一时的兴趣,又或者是抱着把书架填满的心态,所以每本书的装帧都很精美,用纸讲究,散发出诱人的墨香,但是很多书内容是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

  我偷偷观察天使,透过书本的上方,她如此专注,不象许多人看书时匆匆浏览的样子,这些文字通过她的眼睛,已在她内心构筑起一个完全属于她的世界,也许只有象她这样专注和富有想象的人,才能指引我寻找到生命的本质。简单的命令,直指人心的欲望,如果摆脱人类后天附加的约束,那么我还剩下什么?肯定不会是羞耻和爱情。

  「喂,你在想什么?」她突然的问话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没想什么,主人。」

  「哼!」她轻轻冷笑了一下说:「你在说谎。」我一阵慌乱,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她的心情不错,过了一会她口气缓和了起来,她说:「过来吧,跪到我身边来。」

  我拿着书,离开座位跪到她腿侧,她从我手来拿过《人性的证明》,随意翻了翻,然后自言自语的说:「很想再听听那首《草帽歌》。」

  「我会,主人,您要听吗?」我把脸小心翼翼的贴在她腿上,象只小猫那样依偎着她,我能感觉到,这首歌与她有着某种联系。

  「唱吧。」她犹豫了下同意了。

  「妈妈你可曾记得

  你送给我那草帽

  很久以前失落了

  它飘向浓雾的山岙

  耶哎妈妈那顶草帽

  它在何方你可知道

  它就像你的心儿

  我再也得不到

  忽然间狂风呼啸

  夺去我的草帽耶哎

  高高的卷走了草帽啊

  飘向那天外云霄

  妈妈只有那草帽

  是我珍爱的无价之宝

  就像是你给我的生命

  失去了找不到

  ……」

  原来这是一首如此动人心弦外的歌曲,过去在教学生时,我仅仅感觉它挺好听,但是当我看见天使冷漠的眼睛随着我的歌声渐渐湿润时,我彻底被自己的歌声迷倒了。我不敢盯着她的脸看,怕把她从片刻柔软的心境中拉回到现实里,我希望她能够看不到我,只听到我的歌声,然后舒展内心最封闭的角落,哪怕只有片刻。

  她最终还是恢复了平静,生硬的表扬我说:「唱的挺不错,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忽视我们两个的地位,牢牢记住你的奴隶身份,现在马上出去准备晚饭吧,好了来叫我。」

  我无奈而恭敬的答应着,离开书房下楼去做饭,其实我很恨做饭,油腻、烦琐,但是正因为我不喜欢,所以我要去做,就如同主奴条约里所有的条款一样,令我厌恶而必须遵守,唯有如此,我才会从惩罚中找到回自己。

  晚饭平淡无奇到了极点,天使既没有表扬我煎的鱼美味,也没有找茬责罚我,屋子里死气沉沉,但是透过这种表像,我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她那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和冷冷望向我的目光,预示着她内心波澜起伏,酝酿着一场风暴。

  会是什么呢?我的神经又紧张了起来,难道那首《草帽歌》是一个导火线吗?我边想边磨蹭着在厨房里洗完碗,擦好手霜,才走到她面前等待她下一个指令。

  她窝在沙发上抽烟,很凶的抽着,一口气下去,烟头就被烧掉了一大截,她的愤怒突如其来,冲我吼道:「你的客厅里用的着装这么多的水晶灯吗?浪费电!当然,象你这种天生优裕的大小姐哪里懂得节约。我这样说你,你心里一定不服气吧,一副爆发户的嘴脸!马上给我滚去找几枝蜡烛来点上,关掉这些该死的水晶灯,马上去,滚!」

  我连忙跑到厨房里,在壁柜里翻出几枝停电时用的红蜡烛,插在一个银烛台上点上,端出去放在沙发茶机上,又关掉了明亮的水晶灯,屋子里一下子阴暗了下来。在阴影里,她的愤怒象蜡烛的光线一样飘摇,嘴角挂着魔鬼般的冷笑,她假装关切的问我:「你冷吗?」

  「谢谢主人关心,奴卑不冷。」我颤抖的回答她。

  「不冷为什么发抖?我发现你很爱说谎!不过没有关系,我会帮助你纠正这个缺点。」她站了起来,我连忙跪下,心里祈祷她可以放过我。

  「既然不冷就把衣服脱了。」她走到我面前蹲下,不怀好意的用手指抬起我的下巴。

  「对不起主人,奴卑说谎了,奴卑的确有点冷。」我拖延着不肯脱衣服,因为我猜不出来脱了衣服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你想违背我?赶快脱,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的威胁起了作用,我已经顾不得后面的结果是什么了,只好把衣服脱掉。

  「很好。」她站起来,又退回到沙发上坐下,我的心跳缓和了一下,但是她马上又说:「你想让我干坐在这里?真是笨的不可救药!你现在没穿衣服很凉快,但是我就快热死了,你去给我倒杯啤酒来,再装一杯冰块来,真是算盘珠子,拨一拨动一动。」

  当啤酒和冰块全部摆在她面前时,她反而不去碰它们了,而是一遍遍的在我身上打量。她用很温和的声音问道:「你现在还冷吗?」

  我谨慎的想,如果我说不冷,她一定不会让我把衣服穿回去;如果说不冷也不热,一定会被她找到发火的借口;如果说冷,她也不会让我把衣服穿回去,并且还会说难听的话;于是我衡量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回答说:「谢谢主人,不冷。」

  「不冷就是很热了,过来,我帮你降降温。」

  「我也不热,主人。」

  「不热就是冷了,没有关系,我可以给你点温度。」

  她的每句话都让我为难的几乎要发疯,我无奈的走到她面前,她一把就把我拉到沙发上,让我躺在上面,她思绪游离的说:「女人真是麻烦,冷的时候说热,热的时候说冷,口是心非,我最恨别人说谎,特别当了妈还说谎的女人。」

  她抚摸着我的乳房,轻柔的激荡着我的情欲,她仿佛嫌一切还不够,动作越来越煽情,她说:「刚才你去厨房取啤酒时,是不是在故意勾引我。」

  我被她一语中的,不好意思的说:「我怕主人您生气,所以希望你看在小奴尽力讨好您的份上,饶了小奴。」

  「你认为我会饶了你吗?看来你这会的确很热。」她用力亲吻我因欲望而发烫的皮肤,舌尖在我乳尖上盘旋,那种美妙的感觉让我全身慵懒,我轻轻呻吟起来。突然,我的乳尖一阵刺痛,让我的呻吟变成了一声惊叫,我猛的睁开眼,看见天使把一块冰块按在我的乳房上,那种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我不堪忍受,我挣扎着想躲避它,但是被她牢牢按住,我不敢用手拨开她的手,只好咬牙哀求她拿开。她不理我的哀求,拈着冰块在我身上游走,无论触到我身体那里,都不由的让我发出惊呼,最后冰块停在我的小腹,她问我说:「现在还热吗?」

  我赶快讨饶说:「不热了,主人,求你拿开它,奴卑现在很冷。」

  她笑了笑,把冰块拿起来,放到嘴里,嚼碎它吐进我嘴里,我咽了下去,以为折磨就此结束了。可是她却又从烛台上取下一枝蜡烛,举到我身体上方,悬停在那里。她说:「冷了我给你点温暖。」

  我恐惧到了极点,完全失去了思维的能力,只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那枝红烛。她的手一倾,动作十分优雅,仿佛一位贵族在往杯子里倾倒红酒,几滴烛油随着我的惨叫落在我的胸前。

  我顾不得协议,挣扎着想逃开,没想到她早有准备,把蜡烛扔回茶机上,从沙发的缝隙里取出一条绳子,几下就把我的手反绑了起来,我反抗说:「主人,这不是低温蜡烛,这是平时用的蜡烛。」

  「低温蜡烛怎么能够让你暖和起来?」

  「我现在不冷了,主人。」

  「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冰块?」她从杯子里捞出一块冰块。

  我愣在那里,冰块和蜡烛,我应选哪样?它们就象十七层地狱和十八层地狱一样,选择哪样都会让我万劫不复,我颤抖着望向她,沉默无语。

  「还是我帮你选吧,你看你,冷的又在发抖了。」她放回冰块,又取了枝蜡烛过来,我的神经随着她的动作就快崩溃,我一咬牙,心想随便吧,要来就赶快吧,等待才是最难熬的。但是我没有想到当蜡烛滴落时,我并没有能忍住不哭,该死的天使竟然掰开我的大腿,把它滴在我两腿之间,我一下子哭了出来,上午的鞭子可能弄破了我最柔软的地方,所以烛油的温度一下子激发了这些疼痛,我蜷缩起两腿,企图逃避这种疼痛。

  我挣扎着背过身,把赤裸的后背留给她,她用一只手抚摩着我的后背,仿佛一个又爱又恨我的情人,她亲了我的脊椎一下说:「你这里有个伤疤,很深,我相信弄破它时一定比现在的感觉要痛的多。」她的话在一瞬间击中了我,那种让我误入歧途的感觉再次出现了,我的哭泣、我身体的疼痛,突然全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心裂开时的剧痛,我突然不再恐惧,反而希望天使手里的蜡烛能够拯救我,我扭过头说:「很痛,所以我记住了。」

  「那你一定不要记住我。」她把蜡烛凑近我脊柱,火苗几乎烧到我的后背,她凝视着我的眼睛,慢慢的把烛油全部倒在我伤疤上,仿佛用清泉浇灌一棵树苗般专注,我咬着唇,一声不吭的注视着她,我们对视着,半响,她吹息了所有蜡烛,在黑暗中解开我的绳子,然后在我身上缓缓动作,象一个霸道的情人,行使着她我给她的权力,引领我进入一个狂欢的世界。

 

              第三章 火曜日

  窗外的雨点敲击在凡它能着陆的地方,混响成烦杂的情绪。半夜,它们就来了,在十月的北京,本应稀少的雨水突然袭击了这座节日里的城市。茹眉醒了,怕惊动假寐的我,蹑手蹑脚的上楼去拿了条冷气被给我盖上,又蜷缩在我旁边睡着了。

  她赤裸裸的背象条光滑的鱼,从北冰洋游到亚玛逊,经历了冷和热的两个不同世界。也许茹眉上辈子真的是鱼,一条用歌声媚惑过客的人鱼,她的深情、她的危险,统统潜伏在她的歌声里,既是我最怜惜的情人,也是我最痛恨的敌人,如果没有矛盾,又何来暴虐,因为太美,所以想要亲手毁灭,为了不让她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昨夜我是个恶魔,捉弄世上所有的规则,即使在茹眉的眼中,我也是残忍的代名词,但是这个雨夜,我无法入眠,茹眉的歌声,象颗种子一样种在我心里,随着雨水的降落,生出剧毒的蔓藤,缠绕住尘封往事。

  二十一世纪,如果开口谈纯真是会被耻笑的,好象一篇结构过于完美的小说,大团圆的结局等同于肤浅,但有谁没有纯真过?从可笑走到现实,我们得到了太多,唯一失去的只有纯真。20年前的国庆节,我坐在西湖边的石凳上,父亲陪着母亲去找厕所,那时的景区,配套设施不够用,上厕所要么排上半小时队,又么跑到较远的地方去找,反正没有轻松的选择。在父母为了上厕所烦恼时,我也烦恼着怎么写《我的国庆》,凡70年代出生的人,都应该记得凡是过节,学校就会布置这类节日作文,不厌其烦、亘古不变。

  我边想作文边磕山核桃,碎壳从石凳上一直堆落到地上,不一会儿,就招来了戴红袖章的老太太,她不理我把地上的碎壳全部捡回到凳子上,硬是罚走了5元钱,那可是我一个月的零化钱,年芳十岁的我再也顾不上形象,站在西湖边嚎啕大哭起来,大群看厌了西湖风光的游人全部向我靠拢,顿时,我成了西湖边最亮丽最悲伤的一道风景。

  我惊讶自己年少时连绵不绝的眼泪,也许是半小时,也许是四十分钟,我才透过眼泪的缝隙看见父母飞奔过来的身影,等我抽噎着把状告完以后,母亲一下子火了起来,拉着我去找那个罚我款的老太太,说这些人连孩子都不放过,想钱想疯了!父亲却拖拖拉拉的跟在后面,劝她说算了,自家的孩子也有不对的地方。母亲更生气了,指着父亲骂,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成天跟着你受窝囊气不算,现在女儿也跟着你受欺负,是不是这世界上好人都死绝了,要你一个人出来扮好人……父亲一如往常般一声不吭,我看自己把事情搞糟了,连忙乖巧的拉母亲去看鱼,父亲远远的跟在我们后面,一副笨拙的样子。我一直不明白,同样是大学老师,为什么母亲那么漂亮灵巧,父亲那么老实邋遢,难道男人和女人从来都是这么不同。

  走到苏堤的花港观鱼,母亲的心情已经大好了,她一路和我笑语着,路过的人都偷眼看我们,特别是那些男人,眼神里都有种奇怪的东西。突然,我发现小贩卖的工艺品草帽,远比湖里的锦鲤还吸引我,那些红色、蓝色、黄色、白色……的草帽缎带,撩拨的我心里直发痒,精明的母亲马上发现了我的渴望,为了补偿我刚才的眼泪,她笑着让我随便选,我犹豫再三才挑了顶白缎子的,装模作样的戴好。

  「臭美!」母亲轻轻捏了我的脸袋一把又说:「幸亏你长的不象你父亲,不然就嫁不出去了。」

  我赌气说:「我才不嫁人!」

  「不嫁就不嫁,用不着撅嘴。过来,妈妈和你拍张照片。」母亲和照相的人说好价,拉了我过去摆姿势。我靠在她身前,幸福的晕头转向,我说:「妈,明年我们再来照相好吗?」

  她笑笑说:「好啊,明年你就是大姑娘了。」

  晚上,我兴奋的睡不着,挂在墙壁上的草帽让我才思如涌,偷偷爬起来写作文,我回忆起坐公车回家的路上,母亲在旁边搂着我唱《草帽歌》,虽然她唱的是日文,但是不防碍我觉得这首歌真好听,所以我要求她再来一遍再来一遍,一直唱回家里。

  天亮了,我拿着作文本去找母亲,希望她象往常时那样表扬我,推开父母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我等啊等,等到中午,爷爷来敲门,我问爷爷,妈妈是不是在他家。他没有理我,进我房间收拾了几件我的衣服就拉上我去了他家,我又在他家等啊等,问啊问,奶奶被问烦了,她说妈妈出差去了。我才不甘心的把作文本收起来。

  过了几天,妈妈没有回来,又过了一个星期,妈妈还是没有回来。后来父亲来了,又领了我回去,我问她,妈出差几时回来。他也不理我。我就追着问,问到他发脾气,他发脾气时就捶桌子,把房间震的咚咚响,家里很脏,母亲走了以后没有人打扫,灰尘随着父亲的脾气扑簌簌往下掉,我被它们迷了双眼,不停的哭,终于我不哭了,因为父亲说:「你妈不会回来了,她扔下我们走了,你再哭她也不会回来了,你省点眼泪吧。」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脑筋转不过弯来,我想啊想,终于想明白了,原来这世上谁都可以不要谁。虽然那年我才十岁,但是我已明白了这个道理。

  我摘下墙上的草帽,用火柴点燃它,它的烟从门缝底下钻出去,父亲闻到味马上冲进来,抢过燃烧的草帽,用脚狠狠的踩,踩完后他哭了,他说:「我们两个也能活下去。」

  十岁时,母亲的突然离去让我憎恨女人,尽管后来她给我写了很多信,信封上的地址在东京,我统统把它们扔进了垃圾箱里,我想,她是个汉奸。

  二十岁时,我爱上了个女孩,同班同宿舍,她说:「张悦,快跑,看我们谁先到教室。」「张悦,快点,快来追我。」

  我不知不觉喜欢上她,但是我也憎恨她,我摆脱不了她那张精致的脸,它太象我的母亲,于是我不跑、我不追,她又转过身跑到我面前,她说:「如果你不喜欢跑,我可以陪着你慢慢走。」

  我们相恋了,那种强大的幸福让我突然失忆,我忘记了被抛弃的滋味,认为那是最美好的年头,是光明的季节。

  我们直奔天堂,我们直奔相反的方向。

  有些人一开始就相信爱情,如果破灭了,他(她)会很痛。

  有些人一开始就不相信爱情,后来相信了,最后也破灭了,他(她)会失去所有感觉。

  痛和失去所有感觉,你选择什么?或许你根本没有机会选择,如同那时的我一样。

  她的家人发现了她的不正常,学校也一片哗然。在中国,没有一个火刑的世纪,但是它总能全方位煎烤你的身心。我从恨到爱,再回到恨,如同我从地狱飞到天堂,然后再跌回到地狱,这种落差比永远呆在地狱更悲伤。

  她走了,在宿舍默默收拾行李,家人在门外等待,我从隔壁宿舍翻进自己宿舍,她一眼也不看我。我坐在旁边的铺上抽烟,我不敢说话,一发出声音来,她的家人马上会撞开门冲进来,那样我连最后安静的看着她离开的机会也没了。

  当一切都捆好,她拎着东西走到门边却不开门出去,只站在那里,又猛的回转身,扔下东西冲到我面前,把我手里的香烟夺过去,解开衣领,把烟头按在胸上,我想阻止她,却被她的眼睛定在原地,我们对望着,在皮肉的焦味中作最后的告别,烟灭了,自始至终,她一声不吭,又从容的扣好领子,拎着行李在家人的押解下离开了。

  我的爱和恨交织成一团血肉,在我身体里疯狂滋长,我想亲吻她的伤口,想在她伤心上再撒上一把盐,我爱,我恨,我想撕裂命运,原来,伤口也是爱情的一部分。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不再有任何人需要你,你也不会再需要任何人。

  离开成为我年轻时最大的历程,抛下身后所有的人和事,亲人的死去,父亲的再婚,故乡的巨变,熟悉的口音……我一路往北走,偶然会停留在北方城市灰蒙蒙的天空下,那些陌生的面孔,如水般不留痕迹。在路上,我认识了各种女子,我们象天鹅般的颈项相交,又瞬间分开,翅膀上血痕斑斑,内心里一片茫然。我如同一只候鸟,又从北往南飞,一直飞到版图的最南边,那里的阳光温暖、人情单薄,我决定留下。

  当我不再飞翔时,我普通的象只鸭子,在钢筋水泥的世界里蹒跚而行,毛色暗哑,说着鸭子们说的语言,粗砺的互相问候。我明白,这里不是我的世界,一旦我伸展出美丽的翅膀,立即会被他们驱逐出去。于是,我有了稳定的工作,固定的女友,通过他们,我让这个世界承认我是一只鸭子,我是温文尔雅的,我是一个最正常不过的LES,我活的自然,我活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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