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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路笙】 - 1,12

[db:作者] 2025-06-29 08:15 5hhhhh 4870 ℃

  经炜享受着红茶的醇厚后味弥漫在自己口腔的感觉,放下了茶杯,问道:「原来你已经和爸说了,我还在想要怎么开口。」

  「说了,」时雨应道,「我去了爸的书房,和他聊了一会,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我就索性坦白了。」

  「不过没想到爸竟然同意了。」经炜沉吟着。按照他对任海涛的了解,他是看夏家是十分不顺眼,没想到这样的他竟然会同意自己女儿嫁给夏家的小儿子。

  「也不算同意吧。」时雨露出了十分头疼的表情,「只能说他现在没有表示反对。我刚和他说的时候,他的态度真是吓我一跳,我差点就从书房那儿逃出来了。」

  「能猜到。」看着时雨,经炜露出了苦笑。

  「然后我就只能缠着他,爸被我弄得不耐烦了,只能先把这件事情晾在那里了。毕竟还是哥的生日比较重要嘛。」时雨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小口。「好香。」

  「这是锡兰高地新送来的乌沃茶。」经炜向时雨解释道。

  「果然,泡的时候就在猜了。现在这个时候的乌沃茶品质最高了。」时雨又喝了一口。

  两人随便地聊着。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一壶红茶也见了底。经炜看了看时间,对时雨道了声晚安,离开了时雨的房间。

  时雨看着经炜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直到听着脚步声远去,她才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沁满了冷汗。她慢慢收拾着桌上的餐具。瓷器碰撞的清亮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显得很是孤寂。

  她将茶壶内还剩下的红茶倒进水池里。冷掉的红茶,是不被需要的。只有热腾腾的红茶才值得让人品评。

  冰冷的水冲刷着茶杯与茶壶。仔细清理干净后,茶壶内还残留着些许红茶特有的香气。只是这个香气,已经变了。

  随意地冲了个澡后,时雨躺到了床上。看看时间,才刚过十点。对于不少人而言,这个时间意味着夜生活的开始。对于时雨而言,她也少有在这个时间就上床休息。但是她现在却累了。很累。关了灯,房间一下陷入了黑夜中。时雨侧着身子,看着隐隐透入窗帘缝隙的外头的路灯的光。

  这个时候,经炜应该还在为了自家的企业而忙碌着吧。原本,他现在应该正和一泠呆在一起。其实,时雨知道,经炜是个十分专情的人。在一泠之前,他只有过一个真正的情人,而且他还是被甩的那一方。那个时候,虽然经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时雨知道他内心的痛,痛到麻木的痛。他能够再次遇到一个让他想要用心拥抱的人,时雨真的很庆幸。那样的经炜看起来,才像一个人。

  她知道经炜的执着。她不知道,如果让经炜知道她所做的事,他会有什么反应。

  时雨将脸埋到柔软的枕头中。

  「对不起……」

  细细的声音,在空荡荡、没什么生气的房间里响起,立刻散在空气中。

  第二天,时雨起床时,经炜已经离开了。虽然昨天晚上很早就关灯躺在床上了,但是因为脑子里很是混乱,即便打了很多个哈欠,也过了很久才睡着。早上起来时,时雨的眼皮是肿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一整天,时雨都在忙碌着经炜的生日宴会的相关事宜。每年经炜的生日,都是任家的大事。在这个宴会上,是任家和其余家族的加深联系,进行一些私下的会面的好时机。而最近几年,经炜的生日宴会都是由时雨负责统领各个部分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忙碌了一整天,还有很多事情没能够敲定。因为今年时雨回来得比较晚,所以大部分事情都是由别人经手。她必须要先看过所有已经办好的,然后才能够进行修改。虽然大部分的事情都能够敲定,但是还是有要更正的事宜,一天的时间过短。

  等时雨收拾完终于躺上床时,已经超过凌晨一点了。经炜没有回来。他果然没有回来。他能去的地方,只有他为一泠定的酒店了吧。其实,时雨是希望经炜能够回来,希望经炜能够不去找一泠。但是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脑中依然混乱。在忙碌的时候被强行撵出自己脑海的东西再次开始在脑中纠结一片。大概是因为真的累了吧,没过多久,时雨就沉入眠中。只是她的眉是蹙着的。

  又是新的一天。在中午时,时雨终于敲定了一切。现在,就等着明天,经炜的生日宴会的到来。随便地吃过中饭后,时雨再次被任海涛叫到他的书房中。在自己心中叹了口气,时雨的表情没有丝毫地变化,对着前来通知的沉伯点了点头,向二楼走去。

  她尽量一步一步慢慢走,可是还是走到了书房的门前。她轻轻敲了敲门,而后走了进去。「爸,您叫我啊。」她嘴角扬起了淡淡的微笑。

  任海涛笑着和时雨打了声招呼,而后敲了敲书桌。在任海涛的示意下,时雨拿起了放在靠自己这边的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家五星级宾馆的名字,以及房间号,还有对应的电话号码。时雨觉得自己的心一沉。她已经猜到了这个字条所代表的意义。

  「这个就是昨天晚上经炜过夜的地方。而那里还住着另外一个男人,那个人姓周。」在说到这里时,任海涛的神色有一些难以让人察觉的厌恶。他看着时雨,问道:「应该是他吧?」

  时雨点了点头:「是的。」对于眼前的男人而言,想知道自己的儿子的过夜之处根本不是难事。而他把这个告诉自己,也只有一个目的。

  「经炜今天下午要和S公司的汪总打高尔夫,晚上还要听一个汇报。离开公司至少要八点。」任海涛流利地说出了经炜今天之后的行程安排。

  时雨觉得很是气闷。她收好这张字条,淡淡地对任海涛道:「爸,我先出去了。」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雨拨出了字条上的号码,转到了经炜所订的房间。很快,话筒里就传出了清朗的男声:「喂,你好。」

  时雨用轻快的语调道:「一泠,猜猜我是谁。」

  「是时雨吧。」一泠立刻道,「我听经炜说了。」

  「真是不好玩。」时雨笑了笑,「经炜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你是他的妹妹。别的也就没什么了。」一泠答道,「不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时候你是不是就想要看我们的笑话?」一泠抱怨着,但是语气却没有不高兴的感觉。

  「哪有,我可是真心希望你们两个幸福的。你们两个现在不是很幸福吗?」时雨轻笑着。

  一泠有些害羞地笑了笑,他立刻转移了话题:「有什么事吗?」

  「想见见你,可以吗?之后有空吗?」时雨问道,语气十分自然。

  「好啊,没问题。」一泠立刻答应。

  时雨看了看时间:「那就两点半,我会在旁边的怡然咖啡店里等你。你知道那儿吗?」

  「知道的,那就等会见。」

  「嗯,拜拜。」时雨挂上了电话,立刻出门。她并没有让自家的司机送她,而是自己撑着阳伞,顺着路一步一步地走着,走到了大路上,而后坐计程车前往她刚刚和一泠约好的地方。

  下车时,才刚过两点。时雨走进咖啡馆,里面并没有很多人。时雨走向里面,挑了一个周围没有人的角落坐下,而后叫了一杯摩卡。

  几分钟后,时雨的咖啡就被端上。咖啡上浮着一层白白的泡沫。时雨拿起小匙,搅了搅咖啡,咖啡的香气浮起,却显得有些过于单薄。将小匙轻放在碟上,时雨拿起咖啡杯小啜一口。嘴里弥漫的甜腻的奶精的味道,咖啡的香气却是被削去了不少,巧克力的感觉也非常得不地道。时雨皱着眉,放下了咖啡杯,推到了一边,没有再喝一口。

  因为无聊,她随意地翻看着桌上的小册子打发时间。突然,她感到光线暗了一些。她立刻意识到,这是因为自己的面前站了人。她抬起头,迎上了一泠的眼。他笑着和时雨打了声招呼,在时雨的对面坐下,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时雨看着一泠慢慢地喝着咖啡,并没有说话。一泠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清秀的脸庞,一对浮着些许湿气的眼睛,内双的眼皮。一般内双的男人总会显得特别的沉稳,可一泠就从不曾给人这样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下垂的眼角吧。一泠自己应该并没有发现,和时雨一开始见到的他相比,现在的他的举止间不时会显露出一种媚态。让他展现出这样的一面的,毋庸置疑,只会是经炜。

  察觉到时雨正看着他,一泠放下了小匙,看了看时雨推到一边、已经凉了的摩卡,对时雨道:「你怎么不喝?」

  「喝不下去,而且已经冷了。」时雨答道。

  「你果然是个大小姐。」一泠下了结论,又喝了一大口。「像我就喝不太出咖啡的区别,也喝不出经炜点的那些酒到底有多么好。」

  「没关系啊,反正你只要知道,经炜给你喝的酒都是好酒。」时雨笑着道,而后她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张纸片,纸片上写着一串数字。她将纸片递给一泠,道:「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记得给我电话,如果经炜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一泠收下了时雨递来的纸片。当他听到时雨的最后一句话,不由失笑。而后似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他拿起咖啡杯,低头,又喝了一口咖啡,而后问道:「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时雨微微一笑:「没事难道不能叫你出来吗?我就不能见见你,问问你和经炜怎么样了?」

  「当然可以啊,只是我觉得你今天不可能没有事。毕竟要问那些的话,电话里面就能聊了。」一泠立刻道。

  「嗯,的确有点。」时雨的语调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问道,「你知道明天是经炜的二十九岁的生日吗?」

  一泠的脸上立刻显出了惊讶的神色。愣了好一会,他才问道:「经炜的生日?是明天吗?」

  「对啊。他果然没有告诉你。」时雨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坐在她对面的一泠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怎么办,就是明天了,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该怎么办……」

  「那就什么都不用准备了啊。」时雨微笑着看着一泠。

  「但是……」一泠有些无助地看着时雨。

  看着一泠的眼,时雨能够理解经炜为何会为他感到着迷了。这样的眼神,太能激起一个人的保护欲了。而且,一泠所表现出的种种,都是他没有自觉地、无意识表现出来的。

  时雨用自己的眼神让一泠冷静下来,清晰地道:「经炜既然没有告诉你,说明他并不想让你知道啊。你只要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他应该就很高兴了吧。」

  「是吗?」一泠有些迟疑地看着时雨,「但果然,还是有礼物比较好吧。可是送他礼物的人一定不少吧,而且都会是很好的礼物,像我送出的礼物就……」

  「只要是一泠给的,经炜都会很高兴地收下的。」看着还是陷在混乱中的一泠,时雨不由失笑,但很快,她就收起了嘴角的笑容,一脸认真地对一泠道,「再说,经炜收到的大部分的那些所谓的生日礼物,也只是为了向我们家示好而给的东西罢了。那里面根本就没有对经炜的祝福。就算是明天的生日宴会,也只是为增进家族与家族间的联系而准备的场所而已。生日宴会之类的,只是这么叫叫罢了。」

  一泠看着时雨,小声问道:「是这样的吗?」

  「是啊。这就是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长大的孩子所要经受的事。经炜也习惯了。所以对他而言,生日应该并没有留下什么好的印象吧。毕竟那天他要忙着应付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高兴地起来。」时雨感慨着,对一泠笑了笑,「所以他才没有告诉你。而且,他明天应该不能陪你了,他有说吗?」

  「嗯,他说过他明天晚上来不了。」一泠轻轻点了点头。

  「过了明天,经炜就二十九岁了啊。」时雨轻声道,如同自语一般。

  「嗯。」一泠轻轻地应了一声。

  「到了明年,他就三十岁了。」时雨无力地笑了笑,「时间过得真快啊。」

  「的确。」

  「一泠,你觉得明年,你和经炜会怎么样?」时雨凝视着一泠,轻声问道。

  时雨的声音虽轻,她的话却一字不少地传到了一泠的耳朵里。一泠的神色有了明显的动摇,而后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想不出来。」

  「那你现在幸福吗?」时雨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一泠,又轻声地问道。

  「算是……幸福吧。」一泠的声音透露出他的无力,他的不安,「每次和经炜在一起,都会觉得特别充实。但是……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长久的。一开始,我只是想在他身边就可以了。我本来以为,我们的关系仅仅限于船上罢了,但是现在都……我知道我不应该贪心的,但是越是和他在一起,越不想要结束。」一泠双手紧紧握着咖啡杯。咖啡杯碰撞碟子的轻微声音暴露出他两手的颤抖以及他内心的激荡。

  「一泠。」时雨轻声叫着一泠,将一只手轻轻搭在一泠的手上。

  感受到时雨的手掌温度,一泠稍稍冷静了一点。他深呼吸一次,对着时雨歉意地笑了笑,继续道:「和他在一起,虽然真的很幸福,但是会觉得很不安。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但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爱他,想和他在一起,和他一直在一起。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一直低着头小声地倾诉着的一泠抬起头,用有些湿润的眼眸看向时雨:「我知道的,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的。」一泠勉强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凄楚的哀笑。

  「为什么不能一直和经炜在一起?」时雨微笑着,凝视着一泠。在暗色咖啡色的灯光的照射下,时雨深褐色的眼瞳显示出一种别致的魅力。在这样摸不透的两眼的凝视下,一泠无法别开视线,如同着了魔一般,和时雨对视着。时雨继续道:「经炜对你是认真的,你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可是……」一泠的声音越发地无力。

  「一泠,你慢慢听我说。」时雨搭在一泠的手上的手加大了力道,「明年,经炜就三十岁了。那是该成家的年龄了。现在,爸给他物色了一个女人。」时雨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的动摇,她微笑着,想让他能够冷静。她继续道:「我见过那个女人,是个典型的会顺从父母的意志的大小姐。反正这种联姻也只是为了推动两家的事业罢了。而且若是经炜结婚了,就不会有人再过多地注意他的私生活。毕竟对生活在这样背景下的人来说,真正能够做到忠贞的人,太少了。」

  一泠垂下了视线,紧紧地抿住了下唇,不说一句话。

  「经炜就算结婚了,也还是喜欢你的。他是没有办法喜欢女人的。相信我,他对你是真心的,结婚什么的只是一个欺瞒世人的幌子而已。现在,因为经炜周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女性,再加上他的身份,他将要掌管的事业所代表的意义,所以注意他的人不少。这样,你们两个的关系早晚会被挖掘出来。到时候,受伤最重的人就是你啊。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赶快让经炜娶一个合适的女人,堵住别人的视线。」

  「你的意思,是要经炜背叛他的妻子吗?」颤抖着,一泠终于说出一句话。

  时雨的嘴角的微笑没有任何改变,她以及其自然的语调道:「这不算背叛。出生在这样的家族的人大都要面对这样的联姻的,那个女人自然也作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了吧。再说,经炜也不会限制她的行动自由,她也可以寻找合适自己的人。」

  「可他们不是会结婚吗?」一泠看着时雨,问道。

  看着一泠的漆黑眼瞳,时雨轻笑一声:「结婚什么的,只是一个为了自家企业的联姻罢了。一张证又能够代表什么?他们都知道,这个婚姻原本就是不会有感情的。只是个形式罢了。有了这个形式,不但双方能够得到不少的好处,而且你们也能够躲开别的想依附我们家势力、而想把女儿塞过来的那些人的注意,更加地自由啊。」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一泠直直地看向时雨,用低低、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道,「你只是来告诉我一声,经炜要娶别的女人,让我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太过激动吗?」说到这里,一泠的视线移向了别处。他轻哼了一声:「其实不需要的。就算经炜要结婚,我也不会大吵大闹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的。」他从时雨的手里抽出自己的双手,将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看到这样的一泠,时雨握住了自己的手:「一泠,我不是来劝你让你结束和经炜的关系的。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经炜要结婚了,但那个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感基础的联姻而已,希望你不要介意,还能够一如既往地包容他。」看着一眼不发的一泠,时雨软下声音,轻轻道:「一泠……」

  一泠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很响的一声,让时雨伸向一泠的手一下停在半空中。咖啡馆周围的人都向角落里坐着的这对男女投来好奇地目光,细声谈论着,猜测着两人的关系。

  一泠并没有在乎周围人的眼光,他并没有抬高声音,而是沉下声音道:「我知道我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刚刚抱过别的女人就来抱我的经炜。时雨,难道你不觉,你的要求对我而言太高了吗?」

  「一泠……」显然,时雨并没有料到一泠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只能喃喃地叫着一泠的名字。

  一泠深呼吸几口,用并没有什么歉意的声音对时雨道:「抱歉。」而后他对时雨挤出一个微笑:「真的很抱歉,我太激动了。我知道时雨也是没有办法。这样的情况,其实我也有想到过,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那么快。」

  时雨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一泠。她深褐色的眼瞳微微闪烁着,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看不透那眼瞳深处藏着的情感。

  一泠站起身:「对不起,我现在很乱。再见。」说完,他就直接离开了。

  时雨坐在位子上,看着被一泠推开的椅子。作为船上的职员,一泠一直很注意一些细节,餐巾上有一点褶皱他都会小心地抚平。这样的他,竟然会没有放回椅子,可见他内心巨大的动摇。时雨将被她推到一边的那杯已经冷了的摩卡放到自己的面前,拿起小匙,缓缓地搅着。大概是因为已经凉了,并没有很多有些变味的咖啡味从杯中飘出。

  时雨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直到周围的人声渐渐变响,她才发现,现在已经七点了。她站起身,结了帐,走出咖啡馆。因为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以及晚餐时间,空着的计程车很难看见。在马路上站了快二十分钟,时雨才拦下一辆计程车。她告诉司机的地址,正是任家最大的企业的办公大楼的地址。

  司机的右脚踩下油门,车子立刻启动,向前驶去。

  走进明亮的办公大楼,大楼内的时针的位置已经超过了数字8。时雨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拿出她原本的手机,拨出了经炜的号码。一会,电话通了。

  「怎么了?」经炜问道。

  「现在还在工作?」时雨用一贯的轻快语调问道。

  「是啊,我可是很忙的。」从电话那头,能够隐约听到翻看纸张时发出的声音。

  「大约什么时候结束?」时雨又问道。

  停顿了一下,经炜答道:「大概还要一个多小时吧。」三个多月的时间他都在海上。虽然那时也处理了不少工作,但是还是剩下不少。即便这两天都在拼命赶工,但还是难以全部完成。

  「我知道了,那我在大厅等你。」时雨立刻道。

  「为什么?」经炜的声音微微沉下了一些。

  时雨轻笑一声。即便不是面对面,时雨也能够想象经炜现在皱着眉头的样子。她以十分自然地语调道:「爸让我抓你回去。」

  「我不想回去。」经炜回答地十分干脆。

  「可是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啊。再说,你总该回回家吧。你老是住在外面,爸也是会生气的。」时雨道,「我就在大厅等你,不许跑。」

  沉默了一会,经炜终于妥协道:「我知道了,我会回去的,你不需要等我的。」

  「没关系,我好久没来这儿了,也想来逛逛。」时雨笑着道。

  「那就随便你了。我好了会给你电话的。」说完,经炜就挂上了电话。

  时雨合上翻开的手机盖。手机上系着的手机链是两年前经炜送给她的。一条用黑色、红色、黄色三色细绳编成的绳子下挂着一个银质镂空小球,在大厅明亮的灯光下闪着晃晃的光泽。时雨凝视着这个小球,而后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她起身,拿出包里放着的一张准备好的实习证,慢慢走在这幢楼里。这幢原本就算是他们家的楼。

  明明是这个家的孩子,却从不被别人所知。而经炜自小就可以自由出入在这幢楼内,而自己却很少来这里。这张实习证,是父亲为了让自己方便自由进出而给自己的,却少有用武之地。每次走在这里,时雨都会有强烈的违和感,感觉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身份什么的,说说不重要,其实却还是看重。

  除了家人给的呵护外,还想要别人的认同,想让别人知道,她也是这家的一份子,她、是属于这儿的。但是身份,并不是自己知道就是自己的。没有别人的肯定,是不会有什么身份的。明知自己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却没有人知道。

  便是这张实习证上所填写的资料,也只是随意编造的。有了这张实习证,虽然可以在这个楼内走动,却还是有很多地方是不许进入的。

  在这里、她还是一个外人。

  时雨看向了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她就会得到别人心中的「任家人」的烙印了吧。

  时间已经过了九点半。时雨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了起来。拿出电话,手机屏上却显示出了一串从未见过的号码。想了想,时雨接起了电话:「喂。」电话那头却没有任何回应。时雨猜想可能是信号问题,大部走到窗边,用更大的音量道:「您好,请问您找谁?」

  停顿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时雨,是我。」

  反应了一会,时雨才意识到电话那头的人身份。她有些迟疑地问道:「一泠?」

  「对不起,」一泠的声音依旧沙哑着,「在咖啡馆,我不该对你发火的。明明和时雨没有关系的。」

  听了一泠的话,时雨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她还是用明快的语调道:「没事的,我没怎么在意。被突然告诉那些东西,能保持冷静才不正常。」

  「我想过了,你说的是有道理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这样的话,我对你们父亲的罪恶感也会少一点。否则,我就成了抢走他儿子的罪人了。」一泠笑了笑,笑声很是勉强。

  时雨也配合一泠笑了笑,而后笑着问道:「那你不会不要经炜吧?」

  「怎么会?」一泠立刻道,「我怎么可能不要他。除非他不要我,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那就好。」时雨暗自松了一口气。

  「时雨,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时雨问道。

  「能不能让经炜先不要来这里,虽然心里能够理解,但是我还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他。所以,请你……」

  「我知道了。」时雨立刻应道。她原本就想让两人暂时先不要见面。

  「谢谢你,再见。」说完,一泠就挂上了电话。

  时雨收起手机,就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虽然早已是夜晚,但是夜空的夜色却不深。时间已经快到十点,但是对于这个商业区而言,还在上班时间,当然,是加班。在窗户的对面,就是另外一幢高层写字楼。从两着灯的办公室的窗口还能够看到工作着的员工映在窗上的黑影。看向两边,也都是高层写字楼,而从写字楼中间的缝隙看出,也能看到不远处的高楼,每层楼都有房间亮着灯。

  打开窗户,夜风吹进来,吹起时雨散着的长发。已经算是秋天了,夜里的风已经带来了凉意。时雨趴在有些冰冷的窗框上,看着楼下马路上来往的车辆。

  手机的震动声拉回时雨。她拿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着经炜的名字。她立刻接起,随意应了一声:「嗯。」

  经炜的声音立刻从话筒另一边传来:「怎么那么久不接电话?」

  「我开震动了,刚才没听见。你现在在哪儿?」时雨扬起声音,用平时的语调道。

  「我现在正要去车库拿车,我们就在外面碰头吧。」经炜道。

  时雨慢慢走向电梯,并对经炜道:「好的,那等会见。」

  走出大楼,时雨一眼就看到了经炜的保时捷TURBO911。她快步走下了台阶,走到车边,拉开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等时雨在自己身后坐好,经炜踩下了油门。看着闭着眼倚在车窗上的时雨,经炜的嘴角泛起了隐约的苦笑。

  等到保时捷TURBO911开进他们家的车库的时候,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经炜轻轻摇醒了已经睡着了的时雨,拖着睡眼惺忪的她,让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却被时雨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哥……」时雨轻声唤道,却没了下文。

  经炜等了又等,等到的却是时雨均匀而沉缓的呼吸。叫她已经没有反应。经炜只能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并为她盖好被子。

  「晚安。」他轻声道,关上了房间的灯,而后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后,由门进入的走廊上的灯光就被阻隔,房间内陷入了漆黑。在漆黑中,时雨缓缓睁开了眼。

  什么、都看不清。

  第二天,任家的所有人都在为今天晚上举行的经炜的生日晚宴做着准备。一切都在进行最后的敲定。因为时雨的要求,经炜只能留下来帮她准备相关事宜。原本这一天的行程已经为他空出,他也没有去办公大楼的必要。

  「你有和夏尧光联系吗?」在空档期,经炜问时雨。

  时雨摇了摇头:「没。」

  经炜皱起了眉:「你们没问题吗?」

  「没问题啊。」时雨给了经炜一个明朗的笑容,「只是三天不见罢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啊。而且反正今天晚上是肯定能够见到的。」

  「那到也是。」经炜应道。

  「你怎么这么问?」时雨有些奇怪地看着经炜。

  「我关心一下你都不行?」经炜轻轻地捏了捏时雨的鼻子。

  时雨一下捂住自己的鼻子,微微嘟起嘴:「喂,我又不是小孩子。」而后,她又有些坏笑道:「今天晚上,又要辛苦你了。」

  「是吗?我倒是已经习惯了。而且,今天晚上最辛苦的应该不是我。」经炜看着时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时雨笑了笑,正准备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工作人员叫走。看着时雨离去,经炜的嘴角的笑意立刻散了。他还是没有问,昨天夜里时雨的那声「哥」的含意,还有那个拥抱。那个只是她睡糊涂了吗?应该不是吧。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问她。他还是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即便是他,也看不透。

  或是说,正因为是他,所以才会看不透。

  时间到了晚上六点。经炜还是什么都没能问出口。现在的他已经换上了新订做的燕尾服,正走向已经装饰好的宴会大厅。虽然距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但是已经陆续有人到了大厅。作为主人,他自然要担起迎宾的责任。

  明亮的宴会大厅上的四长条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餐点,以及各种风味的主食。这些食物都是由特意请来的世界各地的名主厨精心烹饪而成的。而宴会大厅各处摆放的鲜花也都是今天下午刚刚运到的,甚为新鲜。而关于种类的搭配以及数量的确定都经过了专业人士的细致推敲,看起来不会特别突出,显得很是和这个宴会大厅搭调。

  特意从德国请来的音乐人们已经开始演奏较为轻柔的曲子,提前到来的宾客们正三五成群地聊着天。当他们看见经炜进来,立刻拥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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