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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路笙】 - 1,15

[db:作者] 2025-06-29 08:15 5hhhhh 6420 ℃

  「经炜有情人?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尧光问道,「我从来都没听说他和哪个女性特别亲密过。」

  时雨笑了笑,道:「经炜的确没有和某个特定女性特别亲热过。经炜的情人,是男人呀。这是秘密,不能说出去。」

  尧光的表情一下满是惊愕:「你是说,经炜是gay吗?」

  时雨点了点头:「经炜抱不了女人的,他爱不了女人。」

  「那对路笙不是很不公平?」尧光立刻道,「她不是注定要守活寡!」

  见尧光着急而带有怒意的神色,时雨很是不解:「为什么是活寡?路笙也可以去找自己的幸福啊。经炜不会介意的。这种联姻产生的婚姻的性质,不是很清楚的吗。」

  想起路笙干净的眼瞳,纯真的笑容,再听着眼前的时雨以一脸就是这样的表情说着如此残忍而不带温度的话,尧光觉得自己的心揪了起来:「她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家庭,那这样的话她不是一辈子都得不到了?」下意识地,他抬高了自己的声音。

  时雨的语气也添上些许愠色:「家庭什么的,她想要的话,可以以后再找到合适的人,然后再婚啊。」

  「你的意思是,让她去结一个必定会离的婚吗?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尧光的眼神已满是怒意,「而且你认为,路家和你们家会轻易同意他们离婚吗?这关系着的可是两个家族的颜面啊!现在只是联姻,联姻后这两个家还会想要孩子。这样他们可能有孩子吗?」

  「孩子什么的,只是精子和卵子的结合而已。试管婴儿不就是这么用的吗?」时雨也抬高了自己的声音。

  「那你的意思是,路笙只是一个道具吗?」因为怒极,尧光的声音有了些微的颤抖。

  「为什么你要这么偏袒她?」时雨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尧光,「你……你喜欢她吗?」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时雨的语气一下弱了下去。她目光闪烁着,却执拗地逼视着尧光,两手更紧地环住了尧光的脖子。

  看到这样的时雨,尧光脑中只闪过了四个字:无理取闹。他拉开时雨的双手:「你在说什么?这和我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样做对她太过分了吗?她也是人啊,也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愿望。」

  「为什么你那么了解她?」时雨的两手紧握成拳放在体侧,眼神死死地注视着尧光,「你和她到底见了多少面?你不是说,你们只见了两次的吗?为什么听你的语气会那么了解她?」

  「了解她……我只是那么觉得而已。」看了一眼时间,尧光拿起外套,急急向外走去。

  时雨一把拉住他:「不要走。」她低低哀求着,眼神悲戚。

  「时雨别闹。」尧光想要拉开时雨的手。

  「我不要你去见她。」时雨抓得更紧了。

  尧光感到一阵烦躁,用极冲的语气道:「你不要太过分。」而后大力甩开时雨的手,时雨一下被甩到沙发上。看到撞在沙发上的时雨,尧光想要去扶她,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走出房间,而后重重关上门。

                砰──

  很响的一声,震得时雨的耳朵生疼。

  结账后,尧光走出旅馆。此时他才注意到,一直躺在自己口袋里的方形小盒。原本他打算交给时雨的,最终却没能给她。想到时雨,他不由叹了口气。

  她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

  他取出小盒,打开。

  里面是一只造型别致的白金镶钻的戒指。

  时雨将自己蜷在酒店长而柔软的皮质沙发的一角,脑袋靠在一边,有些无神地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

  他走了。

  他去见那个女人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丢下去我一个人在这……

  她眼睛生疼,却干涩不已。如果能够哭出来,可能还能够发泄出来一些吧。抬眼看着整个房间。整个房间内,还满是他们两人昨天晚上相拥的甜蜜记忆。

  不远处的走廊上,两人热情互吻着。那里,他有些焦急地抱着她,看起来游刃有余,其实应该快忍到极限了吧。他的逗弄带来的温度,现在仿佛依旧还留在自己的皮肤上。他结识的肌肉,皮肤的触感,身上沐浴乳的味道,还有淡淡的汗味……这一切还清楚地留在时雨的脑中。那里散乱的衣物,透出淫靡的感觉,更是让时雨觉得甜蜜。可是此时,那里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而在房间内部的浴室里,他温柔地帮有些虚脱而懒得动弹的自己清理身体。那时的她闭着眼,用自己头上微少的神经细胞感受他动作里的小心,他视线里包含的温柔,他指尖透出的对自己的爱意。借着香皂,他爱抚着自己的身体。她抵抗,但是她自己也知道,这种抵抗其实是对他的邀请。他呼在自己脸上的热度还残留在脸上,自己胸口的吻痕诉说着昨晚他们的云雨之欢,但是现在却什么都不在了。

  缓缓地站起来,时雨走到主卧。这张床上,昨夜两人相拥而眠,伴枕共入梦。即便记忆并不清楚,但是她依旧能够回忆起他的体温,他的鼻息,他环抱着自己时,心里所感受到的安全感。可是现在她只有一个人。

  在这个溢满他们两人回忆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

  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膝盖一软,跌在了床上。身体微微弹起,但是却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的感觉。身体下面松软的感觉,反而没办法给她真实感。

  这是梦吗?

  怎么可能……

  不用捏自己一下,时雨也知道这不是梦。这都是真的,不论是她和尧光昨晚的甜蜜,还是刚才的吵架,都是真的。

  为什么……会吵架。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吵架。而吵架的理由,是为路笙。为什么会吵起来呢?以前两人就算有了矛盾,也从来没有到要对吵的地步。就算会有不快,也不会这样两人都抬高声音。但今天,刚才,因为路笙,两人都没有让步。

  为什么要为那个女人……

  时雨握拳重重地敲了床一下。床发出了轻轻的一声闷响,没有了别的回应。时雨的手也没有疼痛感,只是觉得更为无力。

  她不想要这样的,她不想要这样的,她真的不想要这样的。

  她不是故意看了那条短信的,她只是想让他陪在自己身边而已。相对于那个女人,她希望和他一起共进午餐的人是自己。她想要陪在他身边。应该说,她想要和他在一起。她不想让尧光去找那个女人。为了和那个女人一起吃个饭就这样急匆匆地离开自己。

  不该和他吵架的。

  如果是路笙的话,就不可能这样高声和尧光说话的吧。就算再不快,她也只会用她透露出悲戚的眼神注视着尧光,说着「没有关系」、「不要介意」,却用嘴角淡淡的笑意来责备他吧。路笙应该是大部分男人的理想吧,长相甜美清纯,身材好,个性温柔,连声音都那么好听,外加生在那样的人家。这样的女人,想要不喜欢也难吧。

  那个时候就一直在怀疑了。

  她、是喜欢尧光的吧。

  自己心里一直否定着这个想法,逼迫着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联姻罢了。但是其实自己也清楚,因为同为女人、同样爱着尧光,所以她能感觉到,那个女人也是喜欢、是爱着尧光的。所以她才会不安,所以才想要让尧光远离那个女人,所以才这么急急地想要破坏这个联姻。

  结果呢……

  她做了那么多,结果呢……

  结果是,一泠为此闷闷不乐,不敢见经炜,而她现在还没有把这些告诉经炜;

  结果是,尧光为了那个女人和她翻脸,现在只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结果是,最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否紧紧抓住他的手,只能一个人呆在这里,却连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

  尧光的话语盘踞在她的脑中。

  「那对路笙不是很不公平?」

  「她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家庭。」

  「你的意思是,让她去结一个必定会离的婚吗?」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路笙只是一个道具吗?」

  为什么你要说这种话?为什么要用那么生气的声音对我吼?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啊。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要拉开我的手?为什么你选择去的地方,不是我的身边,而是那个女人的那里?

               我真的、

  做错了吗?

  「路笙只是一个道具吗?」

  尧光颤抖的声音不断地在时雨的脑中回荡着,刺痛着她的鼓膜。她紧紧地抱紧头,但是这个声音却越发地清晰,仿佛在逼迫着她,逼迫着她看向自己。

  一开始看到她时感到的巨大的危机感使得时雨对她没有任何好感,直接将她划入了敌对区域。她必须承认,她其实一直在嫉妒者路笙。嫉妒她从小到大从父母、从各界获得的宠爱以及关注,嫉妒她可以借由自己家里的关系而接近自己喜欢的人,甚至由父母为他们牵线。明明家庭背景那么像,但是她所得到的和自己相比,真是差得太多太多了。

  潜意识里,她想要报复路笙,想要让她尝尝身不由己的滋味,想要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会对自己造成的伤害,让从小大概过得一直都顺风顺水的她知道无力的感觉。所以她才会同意帮助自己的父亲达成这个联姻。

  整个过程里,她都没有把路笙当成一个普通的女人看待。她对路笙的定义,一直都只是一个「乖乖女」,一个会遵照父母意愿贡献出自己下半生的徒有其表的千金小姐。她其实根本不了解路笙,和她说过的话根本没有超过十句,只能够勉强算是认识。但是她却从头至尾这样笃定地判断了她的性格,判断了她的个性。她想要否定「路笙」这个存在,想要看到的只是「路家小姐」这么一个身份而已。

  她想用「路家小姐」彻底取代「路笙」。

  为了这个目的,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她竟然伤害了别人。一直温吞客气的一泠对咖啡桌的重重一拍的声音至今还旋在她的脑海里。那是他的愤怒,那是他的难忍,那是他对自己给他造成的伤害的反弹。那是自己的错。可是最后他又是经过怎样的内心挣扎,用怎样的表情来打出那个电话的?

  回想起来,那个号码并不是那家饭店的号码。那么说,他在外面?他为什么会在外面?那之后,他根本没有回去吗?还是说,他根本没有打算回去?

  时雨突然感受到极大的不安。

  她立刻拿出手机,拨出一泠住的房间的号码。一分钟过去了,响起的只是忙音罢了。她又拨给了饭店的前台,拜托他们去看看一泠的房间,得到的消息却是他现在并不在房内。

  他是出去了吗?

  还是说,他根本没有回来过?

  那个时候他拜托自己拖住经炜,不是因为内心太乱而不愿意见到经炜,而是因为不想让经炜发现他已经离开这一事实?

  时雨立刻按下经炜的手机号,但是拨出键却是无论如何按不下去。

  这是她的错。

  这是因为她的自私而造成的。但是她又该怎么办?应该怎么样告诉经炜,她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

  必须要挽回……要做些什么。

  时雨抓起房间里自己的东西,立刻冲到前台办了退房手续,而后急急向家赶去。

  要来得及啊!

  在车上,看着旁边的行道树快速地一闪而过,时雨在心里祈求着。

  回到家,时雨直直地冲向二楼东面最里的房间。她深呼吸一口,在任海涛的书房上敲了敲。得到回应后,她立刻打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时雨,任海涛露出了一贯的慈爱的笑容:「怎么了?」

  「爸,」时雨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快步走到书桌前,俯视着坐在那里查看文件的任海涛,「我想拜托你,还是不要和路家联姻吧。」

  「为什么?」任海涛露出不解的表情,「路家小姐嫁到我们家,最为受益的人是你吧?」

  「最为受益的是我们任家。」时雨决定不再绕弯说话,而是直接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她现在能够做的,只是阻止罢了。

  任海涛皱了下眉,而后有些无奈地看着一脸严肃而透着焦急的时雨:「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幸福啊。否则的话,路笙就要嫁给夏尧光了。那样的话,你也不会介意吗?」

  时雨垂在身侧的两手紧紧握成拳:「尧光不会同意的,他不会娶路笙的。」

  「这个可说不定。」任海涛冷哼一声,继续埋头看着手头上的资料。

  时雨瞥了一眼,「然天集团」、「合作」几个字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她正想询问,任海涛先开口道:「再说,已经迟了,我已经和路董事长谈过了,他也非常赞同这个联姻。剩下的,只是告诉新郎和新娘了。」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时雨,用一种不容说「不」的语气道:「这个联姻,已经订好了。」他眼中的慈爱已经完全不见,只剩下生意人的精明,以及多年在商场跌打滚爬所练就出来的逼人的魄力而已。

  这番话,在时雨听来,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已经、迟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听听经炜和路笙的意见。」虽然知道自己的声音很是无力,时雨还是道。

  「没有这个必要。」任海涛再次低下头仔细翻看着手边的文件,「家长已经定好了的事情,没什么要变的了。」

  「可是……」

  「没别的什么事情的话,」任海涛一下提高了声音,再次抬头逼视着时雨,而后他沉下声音道,「就出去吧。」

  时雨紧紧咬着下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一下转身,连句「再见」都没说就走出了任海涛的书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将自己埋在床上,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身体。

  最后她剩下的保护自己的,只有这床薄薄的被子罢了。这种保护,又有什么用?连安心都做不到。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头,逼迫自己睡过去。

  只要睡过去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想了。

  可无论她怎么想要睡去,路笙的脸、声音,尧光的话语、表情,任海涛的视线以及他正在翻阅的文件,还有一泠颤抖着的手、他的那个眼神混杂在一起,扭曲着在时雨的脑中搅着。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她要窒息了,要聋了,要疯了。

  但是不论她怎样张大嘴呼吸、怎样捂住自己的耳朵、怎样努力地想着令她觉得开心的事情,她还是不能从那巨大的漩涡里解放出来。她只是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精神坠落下去。她感受到的不是黑暗,而是一团雾气,模模糊糊地,伴随着真真假假的虚影,让人无法分辨,只能停在原地止步不前。

  不知不觉间,她的精神坠到了另一个空间,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直到急促的敲门声将她强制拉回现实世界。

  她拖着沉重无比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慢慢挪到房间门口。现在她才意识到,之前冲进房间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锁了门。这是自己潜意识里对自己的保护吗?是自己在潜意识里想让自己断绝和外界的联系,借此来保护自己吗?

  她已经不清楚了。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很沉很重,已经难以很清楚地运转。

  转开锁,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是一脸焦急地经炜。

  「哥……」

  下意识脱口的称呼,不是以往的「经炜」,而是「哥」。这是她只有在有求于他或者对他感到极为愧疚时才会用的称呼。

  经炜一把抓住时雨的肩膀,急急道:「你知道一泠去哪儿了吗?」

  时雨的脑子一下清醒。睡前的混乱一下子再次涌上她的脑中。她顿了顿,问道:「他不在你饭店里吗?」

  经炜摇了摇头:「我去饭店,没有他的人,给他打手机也是关机。他放在房间里的行李也都被带走了。饭店的人说,他前天晚上就没有回来,但是也没有退房。你知道他在哪吗?」

  时雨的脸一下煞白一片。果然、果然一泠没有回来。是自己的错,是自己逼走一泠的。她看着满脸焦急的经炜,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因为一泠的突然失踪,经炜现在也处于手足无措的状态。他早已没有原本的冷静,全身焦躁不安。他早已冲出去想要找一泠,但是出去后他才发现,他根本无从找起。他不知道一泠会去的地方,就是连他感兴趣的地方是哪里都不知道。偌大的城市,每天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数百万人口,他又要怎么找出一泠。特别是,他都不能确定,一泠是否还留在这里。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唯一能够想到的能帮他的,只有时雨。只是现在的他整个人都处于慌乱状态中,而使得他的判断力降低。他并没有看出,脸色大变的时雨后所包含的情绪,没有看出从一开始其实就表露得很是明显的点点滴滴,他没有看出,时雨的眼神背后所包含的深深的忏悔。

  「时雨。」他紧紧抓着时雨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她。

  时雨的肩膀被经炜抓得生疼,但是她并没有任何的抵抗。她早已无暇顾及她肩膀的疼痛,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显然已经陷入困难的经炜。她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原来你们两个都在这儿啊。」

  突然响起了对僵持着的两人而言都很是熟悉的声音。转头,却是笑容自然的任海涛。

  「爸。」除了眼睛还布有血丝外,经炜的神色立刻恢复平常。但是恢复平常的也只有他的神色而已。他沉着声音和任海涛打着招呼。

  「你们两个赶快换一下衣服,接下来有重要的客人要过来。」说出这话的任海涛看着两人的眼神,意味深长。

  此时两人才发现,任海涛身上穿着非常正式的服装。

  看着没有动作的两人,任海涛又催道:「快去吧。」

  经炜看了时雨一眼,转身快步走向他的房间。逃开任海涛看着自己的别有深意的眼神,时雨快速关上门。

  她知道任海涛所说的「重要的客人」是谁。

  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不能逃。因为她的缘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一切的一切,才会脱离原本的轨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最终还是没能告诉经炜。她不想要瞒他的,她想要开口的,却还是没有机会。

  打开衣柜,时雨在一件件的礼服里挑选着,最终选择了一件黑色小礼服。换上小礼服,她慢慢梳顺自己显得有些干燥的长发,挽起一个小巧的髻。拿起桌上成堆的化妆品,她开始慢慢地将粉底均匀地拍打在自己的脸上,遮住脸上显得自己很是憔悴的痕迹。

  她细心地描画着自己的脸庞。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给自己化妆。她并不是想要借此拖延离开这里的时间,只是单纯地不想要输给那个女人。

  她终于放下手中的化妆品。镜子里,是一张干净的脸。一眼看过去,完全看不出化了浓妆。但是,却觉得看过去很舒服。

  时雨打开房门,慢慢向楼下走去。

  刚走进饭厅,却看见经炜臭着一张脸,冷冷地和任海涛瞪视着。看见时雨进来,任海涛立刻出声叫了时雨:「时雨,你来得正好,快劝劝你哥。」

  经炜看向时雨,而后微微眯起眼:「你知道?」

  时雨垂下眼帘,轻轻点了下头,而后似是已经累了一般,她用缺乏生气的声音道:「一泠也知道。」肩膀突然感受到的疼痛告诉她,她的肩膀再次被人抓住。

  「你说什么?」经炜的声音除了多了一分颤抖外,和平常并没有区别,但是他的手指已经有些发白,似是想要深深按进时雨的肩膀之中似的。

  时雨一下抬起头,用少了几分生气的眼神看着经炜:「是我拜托父亲的。是我告诉一泠你要结婚的事情的。是我……」

  一阵满是寒意的风吹过时雨的脸颊。

  反应过来时,她的脸旁,是经炜停在半空中、颤抖着的手。

  「经炜,你在做什么。」任海涛赶忙上前,将经炜扯到一边。

  时雨看着经炜,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时,沉伯走了过来,用他一贯冷静的语气道:「老爷,少爷,小姐,路董事长及夫人还有路小姐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大厅。」

  任海涛用眼神示意经炜一眼,立刻大步向外走去。经炜沉着脸,默默地跟在任海涛的后面,时雨也跟了上去。

  大人间的会面。时雨只能用早已僵掉的表情挤出笑容,欢迎来做客的路家三人。和路笙对视时,时雨心里一惊,她第一次看到,路笙这样浑浊的眼神。路笙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她只是站在那里,一脸漠不关心。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

  时雨垂下眼。路笙的反应大大超过了她的想象。因为一直擅自认定她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花瓶小姐,而忽略了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女人的事实。明明一直对她都满是敌意,但是现在时雨的心里却满是歉意。可她无从表示。

  她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而经炜除了一开始在任海涛眼神逼迫下打了一个招呼后也是一言不发。在场的、算是亲切地说着话的只有任海涛,以及路笙的父母。现场的气氛很是尴尬。

  六人进了饭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食物。可能是考虑到路笙是在法国读完的大学,今天桌上摆放的都是法式菜色。

  在刻意的安排下,六人的位置分别是按照任海涛、时雨、经炜、路笙、路笙的母亲以及路笙的父亲的顺序就坐的。

  任海涛招呼着众人用餐。吃饭中,气氛更为沉闷,大人虽然都会问些问题,但是得到的却是简短而冷淡的回答。时雨默默地观察着路笙。她每道菜都只勉强地吃了一点,问她的感想也只是随便地敷衍。

  「路小姐对今天的菜不满意吗?」显然,任海涛也注意到了路笙的不同寻常,他用慈祥温和的眼神看着路笙,问道。

  「没有。」路笙放下餐刀,淡淡道。

  「路小姐喜欢什么?我现在立刻叫厨房去做。」任海涛又道。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路笙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这样说可不行啊。」任海涛笑着道,「没关系的,路小姐不用那么拘谨,反正这儿以后就是你家了。随意一些就好。」

  路笙一下站了起来:「我要回家。」她的语气没有一点容忍别人商量的味道。

  原本就因为女儿的态度而沉着脸的路总站起身,沉下的声音带着怒气:「你在说什么?怎么能够在任伯伯面前那么任性?」一旁看起来温文尔雅的路笙的母亲也赶忙站了起来:「对不起,是我们教女儿不严才……」

  「没有没有,」任海涛笑了笑,也站了起来,「路小姐不高兴,应该是我们照顾不周。还要请路小姐提出来啊。」

  路笙用冷淡的视线扫过随着她站起来的三人,用更为冰冷的语气道:「我要回去。」

  「笙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路总抬高了声音。自己的女儿公然和自己作对,而且看起来明明就是在无理取闹,这样要他这个父亲的脸面往哪儿搁?!「你都是一个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那么不懂事?」

  路笙看着自己父亲的眼神一下子满是怒意:「我是要嫁人了!但是我要嫁的不是这个人!」她尖锐的眼神射向经炜,眼睛立刻湿润,噙满了泪,但是她固执地睁大眼睛,不让泪落下。

  「胡说什么!」路总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经炜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冷眼看着四人。就算受到路笙那样的视线,他也无动于衷。

  「我要嫁的不是这个人!」路笙如此尖利的声音,时雨是第一次听到。她的眼睛充血,面容扭曲着。但就算她的脸庞扭曲着,还是遮不住她的美。看到这个样子的路笙,时雨觉得心就像被撕出一个大洞一般,好疼好疼。

  她会变成这样,也是自己造成的。

  是自己的错。

  她低下了头,不忍目睹。这时,她却听到了一阵混乱。先是一声低吼,那是路笙的声音,接着是重物撞在地上的声音。时雨下意识地向发出如此不自然的声音的地方看去。

  经炜的椅子被推倒在一边。

  经炜落在一旁的地上。他皱着眉,有些迷茫地看着两膝着地,跪坐在他身上的女人。

  路笙喘着气,她原本被细心盘起的头发散开了一点,一缕青丝掉了出来,垂在她的面前。她大睁着眼,眼神狂乱。

  时雨觉得自己喉咙似是一瞬间被人扼住,难以呼吸。她张了张嘴,努力挤出了两个字:「经……炜?」

  一瞬间变得安静的饭厅里,这两个音节蔓开。

  路笙似乎突然回过神一般,大声尖叫了一声,几乎是爬着离开了经炜。

  看到经炜,时雨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哀鸣还是漏了出来。

  在他的腹部,插着刚才放在路笙手边的餐刀,闪烁着明晃晃的光。

  殷红的血迹,在他浅蓝的衬衫上缓慢而无可遏止地蔓延开来,狠狠扎着人的眼。

  时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坐上车,怎样走下来,怎样跟着别人到了这里的。当她终于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坐在手术室的外面了。

  她旁边没有一个人。

  路笙被她的父母带走,而任海涛则忙着要处理各种各样的相关事宜。

  时雨一个人坐在冰凉的手术室外的椅子上,靠在角落里,蜷起身子。看了一下时间,今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她不知道经炜已经在手术室多久了,也不知道还有多久,这个亮起的、让人烦躁的手术灯才会暗下。但同时,她又惧怕着手术灯暗下。

  她害怕她要面对的那最坏的结果。

  她的头靠在冰冷的铺有瓷砖的墙面上,面无表情,两眼无神,仿佛丢了一半的灵魂一般。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了整个走廊,让她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但是她表面上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呆滞地注视着亮起的手术灯。眼睛很疼。她很努力地大睁着眼睛没有眨眼,泪腺却分泌不出一丝一毫的液体。

  连哭,她都做不到了。

  突然,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惨淡的笑。

  这个样子的话,联姻是肯定不行了。那是她现在的最大目的,但是她再怎么发挥想象力也好,也不会猜到,竟然会是这样子!

  「经炜、经炜、经炜、经炜……」低低地,她一遍一遍地唤着经炜的名字。她一次次告诉自己,他不会有事的,他不可能有事的,但是她却完全无法说服自己。

  这是你的错,是你的罪,是你的恶。

  是你伤害了他们所有人。

                一泠、

                路笙、

  然后是经炜。

  这是你的自私所造成的,是你一手造成的,因为你才会发生这种事。都是你害的。

  脑中回荡的声音化作利刃,一刀一刀地刮着时雨的心。她感到彻骨的寒意,不由更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裸露的小腿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时雨垂下视线──是自己左手上戴着的腕表。尧光送给她的腕表。在医院苍白的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冰冷而纯粹的光。时雨将透着金属特有的凉意的怀表按在自己的胸前。「尧光……」她轻声唤着。

  好想见他,好想念他的温度,想念他结实的臂膀,想念给她以无限安全感的胸膛。他现在……还在生自己的气吗?要道歉才行,必须要道歉。要好好说出来,是自己错了。他会原谅自己吗?还是说,他已经讨厌自己了?

  好想要见他、想要听他的声音、想要靠在他的怀里,想要他紧紧抱着自己。

  时雨慢慢松开抱紧自己的双臂,伸直自己的两腿,有些迟疑而不稳地着地,缓缓站起。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大声呼唤着尧光的名字,向接待处走去。对于现在全身上下身无分文也没有手机的她而言,只有那里能够连通尧光。从留在家里的沉姨那里问来尧光家的号码,时雨立刻拨出那一串数字。因为过于焦急,她连续三次都按错了数字,第四次时,她终于按下了记在她心里的那八个数字。

  「嘟──嘟──」的声音在她听来是那样的漫长。终于,电话被接起来了。「您好,这里是夏宅,请问您找谁?」一个彬彬有礼却显得有些机械化的女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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