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伊芙！」

　　见到伊芙意料之外的举动，不想多生事端的凛出声制止。

　　「我们无意介入两位战斗，也不会伤害你们的ＭＡＳＴＥＲ。伊芙、夏娜，我们走。」

　　进入ＳＴＲＡＮＧＥ区域后，用不着伊芙的特殊能力。身为天才魔术师的凛已经能够感知莱维的魔力波动。既然发现了此行的目标，那么这两位英灵的事情还是留待以后解决为好。

　　「啊！」

　　表达完互不干涉的意愿后，凛正准备向莱维所在的方向前进。可惜她的举动明显不被允许，才刚踏出一步，几乎比她的身体还大的巨刃带着狂风席卷而来。

　　好在伊芙没有因为凛的话而放松警惕，金色秀发瞬间伸展，如同藤蔓一般紧紧缠住砍向凛的刀刃。

　　「我们无意干涉你的战斗，为什么……」

　　根本不给凛说话的机会，克劳德眼见一时无法挣脱金发的束缚，按下机括从六式中抽出一把单手刀刺向被他判断为众人核心的凛。

　　铛！

　　这次是夏娜及时赶到。身为ＳＡＢＥＲ职阶的英灵少女，很好地诠释了何为剑技。用太刀的侧面挡住攻击，紧接着顺势贴着刀刃砍向克劳德握刀的手。逼迫对手抽刀后退的同时，纤细的手腕猛地发力旋转，靠着旋转惯性与上挑的力量，才一招就令克劳德武器脱手。

　　「卑鄙！一次一次地偷袭，实在太卑鄙了！」

　　连同刚才被坂井悠二言语冒犯的怒火一并爆发，夏娜挥舞着比她身高还要长的大太刀，迅捷地攻向摆脱了伊芙金发的克劳德。

　　克劳德以几乎同样敏捷的动作避开夏娜连续从各个刁钻角度来袭的攻击。不过越是漂亮地闪避，却越是暴露出他的不利。

　　可能是使用了治愈类技能的关系，从身体外部看不出明显的重伤。但仅凭明明使用重型武器却采取不擅长的轻灵式打法迎战夏娜，凛就知道这名英灵在先前战斗中必定消耗极大。

　　不过在如此优势情况下仍然只能用太刀在对手衣服上留下划痕的夏娜，其与ＳＡＢＥＲ职阶、甚至是英灵身份极为不符的实力，更让凛不解。

　　轰隆！

　　远处突然传来清晰可闻的巨响，引得众人一致向音源的方向望去。凛刚才判断莱维所处在的位置，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将漆黑的夜空染上可怖的血腥色彩。

　　连大地都为之颤动，红光隐去后陆续传来连串建筑物倒塌的声音，从未见过如此威力的两名超能力少女，被那磅礴的气势震慑无言。

　　「伊芙！夏娜！快点！」

　　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发出如此庞大的魔力，但凛已经清楚莱维所面对的危险。立即动身向爆炸地点狂奔，匆忙间只顾得召唤己方的两位英灵，至于黑子和美琴，早就被她抛之脑后。

　　「夏娜，走！」

　　这种时候夏娜也顾不上发怒，连续快速地几刀逼开克劳德，跟着伊芙几个起落追上凛。

　　「姐姐大人……」

　　「走吧，黑子！」

　　剩下的两名少女知道事态严重，没有抱怨三人的无礼，对视一眼，急忙奔向漆黑的前方。

　　　　　＊＊＊　　　　＊＊＊　　　　＊＊＊　　　　＊＊＊

　　「英雄王，动作太慢了！」

　　在对手身边时隐时现的莱维，每次都能及时运用瞬移躲过来袭的宝具。一件又一件价值连城的传说之物只能在冰冷的石块上发泄怒火。

　　从灵梦拿出那张特殊符咒开始蓄力，莱维就猜到她可能会使出强大的术法。

　　鉴于以往的印象，所谓的强大不单单是威力。灵梦的攻击往往伴随着令人耳晕目眩的声光效果。

　　依靠魔力存在，使用魔力战斗的吉尔伽美什，好像对未知力量的感知能力较差。

　　从他看不出任何异常的表情，莱维猜测他不清楚灵梦将要使出的招数。

　　这说不定是一个机会。莱维对于身体周围不断涌出宝具，处于攻守一体近乎无赖状态的对手实在没有太好的办法。若是进入长时间消耗战，自己更是难觅胜机。把握好灵梦可能制造的混乱，也许能收到意外地效果。

　　「神技……」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灵梦清亮的吟唱是莱维反击的信号。

　　「八方鬼缚阵！」

　　就在灵梦吟唱完毕的同时，莱维「恰巧」移动到背对她的位置。不用扭头就能感觉到后方爆发出的绚烂光彩。本来死死盯着莱维的吉尔伽美什也好好地配合剧本，被一瞬间亮起，比自己还要璀璨的金色光芒吸引。

　　「就是现在！」能力全开，以极限地速度穿越空间，来到对手的身后。莱维将闪着电弧的枪口对准吉尔伽美什唯一没有被铠甲覆盖的头部。

　　「什么？」

　　本以为十拿九稳，正准备做出致命一击的莱维，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漆黑的空间裂缝。如黑洞般的裂缝中，一股阴冷血腥的气息喷涌而出。已经把力量全部凝聚在枪身的莱维，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令人作呕的魔力轰飞，狠狠撞入身后的废墟。

　　「哈哈哈哈！蝼蚁啊！竟敢在本王面前玩弄低劣的伎俩，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吉尔伽美什转身轻蔑地注视着倒在瓦砾堆中的莱维。将手伸入张开在半空的黑洞，毫不畏惧那森寒的死气，缓缓抽出一把诡异的兵器。

　　「虽然如此，你的表现还值得称赞。作为赏赐，我将赐予你最荣耀的死亡！以只属于我，只有英雄王才配拥有的剑——ＥＡ（乖离剑）！」

　　同铠甲一般金色的蛇形护手之上，漆黑的剑身缠绕着诡异的猩红刻印，仿佛无处宣泄地庞大魔力狂风般缠绕着剑身。与之前的宝具不同，这是真正配得上英雄王名号，令人畏惧、令人臣服的力量！

　　「该死！」

　　躺在废墟中的莱维，低声咒骂着自己的大意。竟然被对手乖张狂傲的表现迷惑。不，那是他与生俱来的性格，但即使拥有这种狂妄的性格，他仍然是世界最早的英雄，人类曾经唯一的王者。一个统治人类，敢与众神抗争的英雄，怎么可能是骄狂暴躁的莽夫！

　　从废墟中站起，顾不上继续自责。乖离剑上恐怖的毁灭气息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躲开！一定要躲开！

　　面对能够开天辟地地绝世宝具，莱维根本兴不起丝毫对抗的念头。活下去才能够抓住胜利，死在这里就一切都无从谈起。莱维摒除杂念，拼命调动身体所有的魔力。

　　吉尔伽美什随意的对着面前的虚空挥剑，从剑身流出，像是剑刃延伸似地能量冲向莱维。而承受着巨大压力，神经高度紧绷的莱维也随即做出反应，发动瞬移从废墟中消失。

　　但预料中的事情没有发生。莱维再次现身后望向刚才所在的瓦砾堆，却只见一切仍然维持原状。他立刻明白自己被对手戏耍，方才剑身发散出的力量只是猎人逗弄猎物的游戏。

　　「哈哈哈哈！该称赞你回避危险的本能吗？低贱的杂碎，这场无聊的游戏快要结束，好好把握最后的一点时间吧！」

　　英雄王自觉已经完全掌握了战局，肆意地宣泄着他的狂傲。拥有绝对压倒性的力量，他根本想象不出自己落败的情景。

　　莱维没有因被藐视而愤怒。长久以来徘徊于生死间的日子，早就让他习惯了各种危险。方才那超越理智的逃离冲动，并非他的懦弱。吉尔伽美什手中的剑，传说中开天辟地创造出美索布达米亚的宝剑，拥有令一切生物产生畏惧的气息。

　　传说中能将天界神明粉碎的宝剑，骤然出现眼前，莱维又如何能够抵抗那一瞬间的生物本能？

　　不过那仅仅是片刻紧张，从压迫本能的气息中挣脱出来，莱维已经恢复了原有的冷静。

　　传说足以「斩裂世界」的剑，绝对是宝具中位于顶端的存在。但冷静下来的莱维能够清晰感觉到，与那令人畏惧的气息相比，剑中蕴含的魔力明显要弱小很多。凛曾说过宝具需要「解放真名」才能够发挥最大的威力。即便如此，号称开天辟地的神剑也不该是现在这种样子。

　　英灵的力量受制于其ＭＡＳＴＥＲ的力量。除了单指令咒的从属关系外，更重要的是英灵所能发挥的实力。一位顶级的英灵如果成为毫无魔力的人类的Ｓ—ＥＲＶＡＮＴ，那么其本应拥有的实力必将受到影响。

　　从刚才的战斗中，莱维发现，眼前的这位对手，其实力根本无法让人联想到传说中人类最古老的英雄。那位能够统治世界的王者，胆敢挑战诸神的狂徒，不该只有现在表现出来的水准。

　　至少莱维不会认为仅凭比ＢＥＲＳＥＲＫＥＲ强大，但在没拿出最强宝具前连自己也奈何不了的家伙，拥有挑战诸神的实力。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唯一解释就是，这位号称最强的英灵，其力量受制于实力孱弱的ＭＡＳＴＥＲ，根本无法发挥本身的实力。

　　这种情况下，宝具的气息虽然仍然令人畏惧，但它绝对不是传说中的那般不可战胜！

　　　　　　　　　　　　　　　（六十）

　　「唉。」

　　虽说并非无法战胜，但仅凭那股给予莱维无穷压力的气息，就足以压迫他的行动。越是接近吉尔伽美什，那份压力便越是强大。仿佛缠绕在他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粘稠的液体。

　　「灵梦，状况如何？」

　　莱维所在的地方，正是小巫女倒地之处。此刻灵梦正偎依在一块碎石之上，凝神恢复消耗的灵力。

　　「还需要一点时间。」

　　灵梦所谓的一点时间，莱维能够想象那是多么漫长。几乎单纯使用灵力攻击的她，经过长时间的战斗，尤其是那两次大威力的术法，现在的她，恐怕连飞起来都比较吃力。而这，也是莱维选择出现在她身前，而不是尽量避开，以她被误伤的原因。

　　「应该还能飞吧？去第七学区的常盘台中学宿舍，找白井黑子。」

　　「我……」

　　莱维径直说完，根本不给灵梦反对的机会。将手按在她的头上，将能力发挥到最大，瞬间把灵梦传送到远离战场的ＳＴＲＡＮＧＥ外围。这种大范围的移动无法精确控制位置，所以莱维选择将灵梦传送到空中。至少免除了万一失误，让她出现在建筑物墙壁中间之类的可笑悲剧。

　　接下来，就只能祈祷倔强的小巫女这次能够乖乖听话，别再傻傻地跑回来送死。

　　莱维能够轻松地把灵梦送离战场，该感谢站在一旁持剑抱胸看戏的对手。从莱维出现在灵梦身前，直到将灵梦转移，包括中间说话的时间，吉尔伽美什都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耐心等待。

　　也许是对自身实力极度自信兼不屑攻击失去战斗能力的女性。无论如何吉尔伽美什的表现对莱维只有好处。一方面随着时间流逝，乖离剑所给予的强大威压被莱维逐渐适应。另一方面拥有充分的准备时间，莱维能够更好地调动体内的魔力。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莱维就察觉到体内潜藏着一股陌生的能量。后来从依文那得知那股能量名为「魔力」。可他无论付出多少努力，连身为吸血鬼真祖，活过漫长年月，对魔法无比精通的依文，也无法让他学会魔法。

　　经过了无数尝试和无数失败，最终勉强能够调动那份魔力，虽然所需要的时间，并不适用激烈的战斗。但眼前这种情况，却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吉尔，为什么要当英灵啊？」

　　因为单纯是在体内进行魔力转换，莱维有信心瞒过吉尔伽美什的感应。现在所要做的，则是尽量争取时间，从对方以往的表现来看，这个目的不难实现。

　　「这就是你的遗言？将死之人的最后愿望，本王就勉强满足你吧。」

　　果然如莱维所料，英雄王那俾睨天下的傲气让他毫无顾忌。根本不在意莱维是否拖延时间，说不定能够碰上值得一战的对手，才更让他感到喜悦。

　　「是因为……」

　　将乖离剑搭在肩上，吉尔伽美什脱口而出的理由却半途中断。随后，眉毛皱起，脸上浮起疑惑的神情。

　　「成为英灵……的原因……」

　　关于吉尔伽美什的故事，早在四千多年前就已经在苏美尔人中流传。莱维不清楚成为英灵后的时间概念，如果真的度过如此漫长的时光，遗忘过去也并非意外。

　　被凛半强迫性灌输了不少历史知识的莱维，能够大致上猜到这位人类最古老的英雄不惜化身英灵也要实现的愿望。但自己随意想到的拖延策略收到奇效，他又怎么会愚蠢地提醒对方。

　　眼看着对手在面前陷入迷茫，莱维并没有趁机偷袭。曾经的杀手当然不会顾虑所谓的骑士精神，事实上只要能够完成任务解决目标，再卑劣的手段，那时的莱维也会毫不犹豫地使用。

　　对手是吉尔伽美什，被誉为最强英灵的英雄王。没有十足把握的偷袭，很难相信能够起到一击毙命的效果。吉尔伽美什手上的乖离剑，偶尔会散发出一种仿佛黑洞般，将一切吸入其中的诡异气场。对空间能量无比熟悉的莱维，能够肯定那是一把能够突破空间界限，拥有难以言喻威力的神剑。相比剑的主人，其本身反而是令莱维更加顾虑的存在。

　　不能轻举妄动，必须在准备充分后寻找机会给予致命一击。莱维压下那份侥幸心理，利用英雄王迷惑的间隙，拼命汲取体内的神秘魔力。

　　　　　＊＊＊　　　　＊＊＊　　　　＊＊＊　　　　＊＊＊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大笨蛋！」

　　被莱维全力传送逃离的灵梦，回过神来才发现身在半空。好在刚才没有被两人的战斗波及，静静恢复了一段时间，至少没有郁闷地成为第一个摔伤的博丽巫女。

　　「你在吧？看戏很有趣吗！」

　　发泄了一通不满后，灵梦到没有鲁莽地冲回战场。站在漆黑的巷子里，环视四周后，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冒出有点莫名其妙的话。

　　可惜就像肉眼所见一样，无人的小巷根本没有传来灵梦期待的回应。她泄愤似地使劲踢开脚边的空罐，大声喊起来。

　　「八云紫！给我出来！老妖怪！躲在一边算什么啊！」

　　没有了灵力的支撑，博丽巫女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一通大喊后，灵梦的小脸涨得通红，像个被欺负了的女孩一样撅着嘴，连眼眶都湿润起来。

　　「八云紫！八云紫！八云紫……」

　　现在这种状态下的自己，对莱维毫无帮助，甚至是个拖后腿的累赘。没有时间让她等待灵力恢复，平日里淡然处世的小巫女再也忍不住那份焦虑。对着四周的墙壁声嘶力竭地大喊。

　　「灵梦？是灵梦吧！」

　　直到脚步声变得清晰可闻，失去灵力支撑，变回凡人的灵梦，才发觉有人接近。

　　「凛！」

　　虽然不是她呼唤的那位，但ＭＡＳＴＥＲ的到来，说不定也能够解决莱维所面临的危机。单凭那位天才魔术师少女对圣杯战争、对英灵的熟悉程度，至少不会像现在的自己这般无助。

　　而且既然连身为人类的凛都已经赶到，那么伊芙和夏娜必定也来到这里。想到能够集合众人的力量帮助莱维，灵梦的心情渐渐放松。

　　放松下来后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形象问题。灵力耗尽的疲态没有解决办法，至少，不能让她们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眶和绯红的脸庞。小巫女扯起袖子仔细擦拭一番，藉着月光在地上的水洼照了照，才满意地抬起头。

　　「灵梦！你怎么在这里？莱维呢？刚才那股红光是怎么回事？」

　　跑到灵梦身前，抓起她被灰尘弄脏的小手，凛机枪扫射似地对自己ＳＥＲ—ＶＡＮＴ问出好几个问题。

　　说实话，这一幕对ＳＥＲＶＡＮＴ来说看起来有点悲哀。相比自己的安危，ＭＡＳＴＥＲ更在意其他人的事情，好在灵梦也抱着同样的心思根本没空抱怨。

　　见到站在凛身后的夏娜和伊芙，她恨不得立刻带队冲回战场。

　　「莱维碰到一个很难缠的英灵，我因为灵力耗尽被送出来求援。你们赶到实在太好了，他就在那边，走吧！」

　　这种时候灵梦再也顾不得伪装什么淡漠，归根结底她还是十几岁的少女，失去力量的无助令她彻底显露本性。没有放开凛握着她的手，立刻就想转身回去。

　　至于随后赶到的白井黑子和御坂美琴，则可怜地被她完全无视。

　　「等等，灵梦，冷静一点。先把对手的情况告诉我。」

　　凛对莱维的关心绝对不下于灵梦，因为和莱维相处的时间更长，经历的事情更多，她对自己选择的男人有着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盲目的信任。何况贸然面对毫不了解的强悍敌人，别说战胜，万一成为他的负累就本末倒置了。强压下跟随灵梦立刻前往战场的冲动，凛认为至少要让夏娜和伊芙两位主要战力了解基本的情报。

　　灵梦终究是从无数战斗中成长起来的博丽巫女，失去能力的焦躁被凛安抚下来后，也明白了冷静的重要。将凌乱的信息在脑内稍微整理后，她对着自己的ＭＡＳＴＥＲ和两位ＳＥＲＶＡＮＴ，以及从后赶来的黑子与美琴，简明扼要地道出与英雄王等人交战的过程。

　　「吉尔伽美什？那是谁啊？」

　　「黑子你历史课根本没有认真听过吧……喂，对手听起来很强，你有什么计划？」

　　美琴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位不认真学习的「妹妹」，询问起沉思的凛。今天所遇到的不可理解事件实在太多，否则以她的性格，根本不用考虑，直接冲上去干掉对手就是最好的方法。

　　「问题是怎么对付那把奇怪的剑。从他一直没有占到太大优势来看，即使存在误差，英雄王本身能够发挥的实力受到ＭＡＳＴＥＲ的制约，对莱维没有绝对胜算。何况我们有伊芙，连ＢＥＲＳＥＲＫＥＲ的身体都能够切开，只要偷袭应该能够解决他。但刚才爆发的那股魔力虽然平息了，却仍然没有散去。」

　　「也就是说那一击并非乖离剑的特殊技能，这么强大的魔力只是通常状态。对手有威力如此强大的远程攻击手段，周围又毫无隐蔽物，伊芙偷袭成功的几率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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