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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Zero】【金槍】【中國語】The Ocean(1)

[db:作者] 2025-06-29 08:17 5hhhhh 1240 ℃

1.

“是Melusine,吾王,”示意卫兵抬走担架,弗里德忧心忡忡地说,“我们非要今日动身不可吗?”

“这就是你研究半天得出的结论吗,我的书记官?”吉尔伽美什不以为意地轻笑,“几副人鱼的烂骨头吓到你了?”

弗里德没有对王的嘲讽表示不满——他的年纪比王足足大上两轮,自这个狂妄的年轻人登上王座,弗里德以书记官的身份已经辅佐了三代统治者。他紧张地捏着胡子,绳结捻脱了线,颤巍巍混杂在那把花白的胡须里。

“这不是几副泡烂的人鱼骨头,吾王,看见Melusine意味着灾祸和不详,何况是他们的尸体。”

弗里德活得太久了,久到见识过哪怕只在传说中才出现的形形色色的奇闻异事。即使眼前的年轻人认为传闻不过是传闻,或者干脆嘲笑弗里德越活越古板,年迈的书记官仍然抱着一丝幻想企图说服吉尔伽美什。

“说说看。”年轻的王者向前探了探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鼓励他继续说。

吉尔伽美什漫不经心地叩打扶手,跪在侧面的奴隶呈上酒杯。金质的托盘照应着跳动的烛光,上面描绘的是天神阿努与三头海蟒的故事:相传海蟒的三颗头颅,一颗头可向天空喷射毒汁,一颗头会用火焰烧灼土地,另一颗头则无尽吸食海水,造成风浪和漩涡,直到某一天,诸神的宝殿被飞溅的毒液像硫磺一般侵蚀,留下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痕迹,天神阿努在云端掷出电闪雷鸣,烧焦泥土的火焰让海水沸腾,落下的诸神之怒撕裂了海水倒转形成的漩涡,三头海蟒被回转的海水抽进肉眼不可分辨的冥界。

最后的一幕被刻画在盛满美酒的金杯上,弗里德借着摇曳的光影,看见自下而上盘绕在杯壁的三头海蟒忽明忽暗。他清了清喉咙,目光从吉尔伽美什摩挲着蛇头的手指上收回来。

勇敢的恩奇都曾经无数次劝说吉尔伽美什放弃对“无尽之海”的探寻。相传有迷失航路的旅人,在精疲力竭之后听凭海洋的指引随波逐流,偶然到达了“无尽之海”——在诸神传说中出现的地方,现世与冥界的交叉点,天空海洋和陆地三者相交的尽头,只要到达那里,就可以揭开所有关于生与死的神秘面纱。

但是就算恩奇都,也不能让吉尔伽美什打消对“无尽之海”的好奇,还有谁能说得动这个年轻的王者呢?

吉尔伽美什有着俊美的容颜,见过他的人无不赞美他与传说中的太阳神是如此相似;容姿秀逸如同接受了天上诸大神使的祝福;身姿挺拔,手持武器时的气概无人可比,一如天神亲自塑造一般风采堂堂。但是天上诸神赋予他种种美好却在他身体里遗忘了一个暴戾的灵魂:红色的蛇瞳暗示着他的残暴从不敛息。年轻君主的种种暴行让饱受鱼肉的臣民怨愤不已:这个从不给父亲们保留独子,不给母亲们保留女儿的统治者,虽然强悍、聪颖、秀逸,他真的是乌鲁克城的保护人吗?

直到天神听见了他们申诉的委屈,恩奇都出现在吉尔伽美什面前。雄伟的勇士有着天神阿努一样的神态,战神尼努尔塔一样的气力,五谷之神尼沙巴一样卷曲得如同浪涛的头发。

如果你的君主是一旦拿定主意就不再考虑任何相反意见的人,无论谁的劝说游说只能让他的决心更坚定罢了——连恩奇都都不能说服他。

吉尔伽美什想听的理由不过是作为暂时无法离开孤岛启航时的打发时间而已。弗里德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是海蛇,吾王。Melusine唯一的死神是海蛇。天神祝福的海域不会出现被海蛇咬死的Melusine,而这片岛屿,我确信从乌鲁克城出发的时候并没有途径此地。”弗里德说,“莫名其妙出现在航道上的小岛以及被冲上沙滩的Melusine尸体,每一样都是天上诸神的警告。无论暴风雪还是龙卷风暴,看见Melusine可能发生的灾祸都将增加未知的危险。”

年轻的君主对他的这番解释,显然没有听进去。他以一种习以为常的慵懒打量着前方跳动的火苗,仿佛对那团不断改变形状的小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是哈达德一时兴起的恶作剧让东风改变了我们行进的路线吗?”

恩奇都在乌鲁克城邦的那段时间里,要不要讨伐杉树林是他们之间屈指可数的争执。吉尔伽美什看中了杉树林的所有权,但是依莉雅苏菲尔神庙中的赫拉克勒斯是这片杉林的守卫者。这位受主神庇护的战士,拥有熊的力量、狼的勇猛,在战场上会陷入极端兴奋的忘我状态,没有恐惧、疼痛的感觉,当然也没有理智。赤裸上身,忘记流血的痛苦而打击敌人,以超强的肉体疯狂杀敌。为战而生,为战而死,战意越猛战斗力越大,直到生命枯竭奋战到死的那一刻。

“当我常和野兽一起漫游栖息的时候,已经听闻杉林的守卫者,吼叫的声音就是洪水,嘴巴张开就是烈火,吐一口气就能置人于死地,吾友,是什么让你打定主意去讨伐赫拉克勒斯?”

恩奇都的内心感到苦痛,重重地叹气唉声,仿佛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需要鼓起勇气。虽然他曾经受天意指引,把吉尔伽美什拦在“国之广场”,两个人狠狠打了一架,但是恩奇都仍然愿意发自内心的赞美他,称吉尔伽美什是佼佼者,当之无愧的众人之王。

“那里有取之不尽的木材可以构筑乌鲁克城邦更强的防御工事,伊莉雅神庙的宝座会给王的宝库增加鲜艳的色彩。还需要别的理由吗,吾友?”

临出征前的一夜,睡梦之神受宁孙女神之托,为恩奇都带去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梦:衣着华美的宁孙女神在屋顶的祭坛向太阳神焚香祷告,祈求征讨森林守护人能够出战吉祥。她的手掌覆盖在恩奇都头顶,指尖还残留着上等的香油,她希望恩奇都做她的养子,赠与他诸多宝物礼品和牛羊,求他保护吉尔伽美什。

“舍马什和阿亚会看着你们,即使必将遇到不详之事。”

恩奇都把这个梦当做警告,劝说吉尔伽美什讨伐杉林会得到依莉雅苏菲尔的诅咒。

“为了守护杉林,赫拉克勒斯把它变成人间的恐怖。杉林之间没有通路,吉尔伽美什,赫拉克勒斯是个疯狂的斗士,他没有理智,力气强大,不知痛苦为何物,不休不眠。”

“你胆怯了,恩奇都,看来神妓不仅让你的腰腿虚软,你的勇气也消失在她两腿之间了。”

恩奇都在讨伐杉林这件事上面按兵不动的态度令吉尔伽美什失望。他传来兵工匠人,对他们发出命令,要亲眼看着他们铸成武器。坐在席位上的工匠们埋头苦干,测绘图纸,商量动工。

“在‘国之广场’向我挑战的勇气呢,恩奇都?在太阳之下,能得到永生者唯有天上诸大神,你可曾见过有谁超然人世升上了天?人的寿命有限,就算你我铲平神庙,所作所为在后世眼中无不如风中尘埃过眼云烟。一旦我战死——即使这种可能性极小,我将声名显赫,名扬四海,所有人都将记住‘伟大的吉尔伽美什为了征讨疯狂的赫拉克勒斯而死在战斗的沙场中。’太阳所照之处皆为王土,女人们会为我痛哭流涕,男人们把我的名字写进诗歌传唱赞美,老人和孩童将视我为英雄和传奇。你指责我骄横任性、为所欲为,对我挥拳的威风为什么消失不见了呢?如果你害怕,只需站在我身后,鼓励我面对赫拉克勒斯的疯狂无须退缩就可以了,还是说,敢于挑战乌鲁克保护者的英雄恩奇都已经被一个区区的杉林守护者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自从诸神把人创造,就把死亡给人派定无疑。舍马什祝福的土地上,人的寿岁毕竟有限。既然神定生死,人则有生必有死。人人口中畏惧无比的赫拉克勒斯,愈加激发吉尔伽美什的征服欲望。他要割下杉林守护者的头颅,让全国上下的人见识见识乌鲁克之子是何等英豪。他要亲手砍到那杉树,带走依莉雅苏菲尔神庙的宝座,要让智勇双全的吉尔伽美什在史诗中传唱,千古流芳。

送行的人们聚集在“国之广场”,乌鲁克的长老匍匐在他脚下,亲吻吉尔伽美什的足尖。

“年轻的恩西,你的性情急躁,你还没有对你要做的事充分了解。杉林的赫拉克勒斯非比寻常,连战神尼努尔塔都不敢轻视了他,唯有女神伊莉雅知道他的意志藏在哪里。绵延百里的杉林又深又广,守护者的武器更是无人能挡,就算这样还敢深入那里去走一遭,从古至今还未听说有哪位勇士活着离开神庙。年轻的恩西,为什么竟想讨伐杉林?赫拉克勒斯的疯狂才是骇人的绝招。”

听见忠告者的劝告,吉尔伽美什望向他的战友,莞尔一笑。他越过眼中盛满恐惧的年长者,穿过广场上的人群,走过恩奇都身边,健步踏进神殿。

几百枚香油蜡烛照亮了岩雕石壁,通往神龛的路上铺着被罂粟壳浸染成红色的毛毯。吉尔伽美什身披白色的战袍,头盔上的赭石在烛光中跳动着暗红的光泽,搭在胸前的七身锁子甲上,浮雕的狮子隐隐露出尖牙。他在太阳神像前跪下,腰间的黄金短剑碰到地面,发出令人战栗的声音,在肃穆的神殿中回响。

“舍马什啊,我向你举手求愿——祈求让我的灵魂安然,直到我的双足再次踏上乌鲁克的河岸。保佑我的凯旋!”

吉尔伽美什向太阳神祈求神谕,黄金短剑上蜿蜒的蛇瞳孔中折射出诡红的光。

即便占得的神谕主凶,也无法阻止吉尔伽美什的脚步。

老迈的书记官冷汗涔涔。在大地得以奠基,得以构筑之后,天地的诸蓝图确定下来,为了使沟洫和水渠井然有序,建筑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的堤坝时,诸大神使在圣殿汇聚一堂,决意用神的血创造人。在神的祝福之下,人们让旱田更加肥沃,牲畜更加繁殖,国土更加富庶,对诸神的祭祀更加虔诚。太阳升起总要落下,树木繁茂终要枯萎,河水充盈总会干涸,健壮如牛的人总有一日会死去,化成血水,回归天地之纽。然而桀骜的吉尔伽美什,拒绝接受诸大神使对人生死的安排,自打恩奇都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他就像着了魔一样孜孜不倦地探寻生死的秘密。觊觎“无尽之海”的人从来有去无回,气候之神的东风把船队吹离航道仅仅是诸神之怒的前兆,这位不肯安分守己的恩西,不知道自己已经触犯了神的禁忌。

可惜弗里德自持三朝元老,即使借用战争之神的胆量,也不敢在吉尔伽美什面前提及依莉雅苏菲尔女神的诅咒和冥府的恩奇都。失去这位因诸神之意而来,因诸神之命而死的英雄,吉尔伽美什就像遗失剑鞘的锋利刀刃。

书记官的四肢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冰冷麻木,他颤抖而窘迫的神情一览无遗映衬在吉尔伽美什红色的瞳孔中,弗里德相信那双眼睛背后真的饲养着一条毒蛇。那吐着红信的毒蛇狠狠在他心窝咬了一口。王知道他在想什么,王知道他要说什么。进退维谷的老人艰难的吞咽口水,僵直的舌头几乎黏贴在口颚。王笑了,红瞳中的毒蛇对他露出了尖牙,似乎连毒汁都清晰可见。王在等他开口。王无所不知——即使在他头顶是摇摇欲坠的达摩克利斯悬剑。

“Melusine的尸体是天上诸大神最后的警告,请王……慎重。”

对“无尽之海”的探寻止步于船队所备粮水的告罄,与迁徙候鸟群的不期而遇则在混乱中遗失了辨别方向的石盘。刃锋的银影切开一只迎面扑来的黑鸟,轻而易举如同拆碎棉絮,从半空中掉落的石盘上还卡着僵直的鸟爪,看着沉入幽深海底的石盘渐渐消失,吉尔伽美什的心情也随之低落下去。一连几天,乌云密布如同被冥府的女神遮住双眼,连太阳都拒绝为吉尔伽美什指引归途的方向,更别提恶作剧般的哈达德,干脆把他们吹离原先的航道。

经验丰富的海民凭借风和洋流勉强辨别导向,直到神秘的海岛出现在他们前方。吉尔伽美什下令船队在这里短暂休整,他踏上这片土地,登上离岸不远的一座丘陵,这座足有杉林四分之一面积的海岛尽收眼底。滩涂勾勒出这座海岛狭长的形状,海浪拍打着沙滩,留下撞击的飞沫,携卷着沙石抽离而去。吉尔伽美什拔起岩峰间飘摇的稻谷,捻开谷壳,在这座神秘的海岛上生长着随飞鸟迁徙落在土壤中的野生谷物。沙滩上的士兵忙忙碌碌,敲落椰子和其他果实,仔细辨认寻找到的谷物并搬运到船上。

被海浪推上岸的Melusine出现在吉尔伽美什下令出发的清晨,尸体早就分辨不出男女,甚至连一块完整的皮肉都找不到。想必是受伤或死去Melusine的血腥味引来了贪婪的鲨鱼,从尸体的残破程度不难想象这是一场饕餮盛宴。残存的肉块挂在白骨上,循着洋流起起伏伏,在海水的冲刷下已经肿胀泛白,散发着烈日下死鱼的气味,似乎很快就要从骨头上滑脱一样。半身已经无法辨别原本的模样,被啃食得只剩下白骨的下半身仅仅靠着缝隙间残留的快要脱离的筋肉连接着。如果不是他们天生矮小,或者干脆是什么别的种族,那么胯骨以下应该是大腿骨和胫骨的地方,被类似椎骨和椎间盘一样的特殊形态的骨群替代了。

“你老了,弗里德。说点轻松的话题吧,比如在没有尾鳍的情况下,如何分辨双尾人鱼和普通人类的区别?”

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舌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手中的金杯重新放回托盘的声音在安静得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到的房间中令人格外心颤。托盘高举头顶的奴隶戴着金项圈,无声地跪在王座旁边,没有王的允许,他不能随意抬头,窥窃王的身姿将被挖去双眼。吉尔伽美什走下王座,停在书记官面前,年老的臣下深深低着头,似乎不堪承受红瞳中毒蛇的注视。

王的笑声在房间中回荡,书记官已经顾不得擦拭额头的冷汗,任凭它们滴落在地,留下一两个深色的水渍。

“准备起航。”

说完,吉尔伽美什离开了房间,将一屋子窃窃私语甩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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