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破例地和涼太留下來進行桐皇的課後練習了。

　　距離I.H大賽已經過去一個月，最後飲恨敗給洛山的桐皇籃球部氣氛總是說不上太好。

　　赤司在那場比賽中選擇了觀戰，青峰自然也就沒有理由上場，不是他打的仗那麼輸或贏都無所謂了，直到現在他依然沒有輸，沒有人能夠超越他。

　　雖然青峰確實不太清楚為什麼桐皇沒有贏──不是還有涼太這傢伙在嗎？然而仔細深究的話，就連涼太究竟有沒有上場這件事也想不太起來了，日子還是一樣渾渾噩噩地過，不過就在剛才，在部室裡做愛的事被今吉給發現了，做為清掃抵免的交換條件，青峰必須好好待到最後一刻。

　　涼太身上的衣服還是無可避免被弄髒了，他把T恤脫下來，只好穿上球衣，懶懶地斜靠在置物櫃旁看著青峰脫掉身上的制服。青峰抬頭望了他一眼，準備關上櫥櫃之前把外套從衣架上扯了下來扔到涼太頭上，「穿著。」

　　「小青峰還是那麼溫柔啊。」涼太喜孜孜地披上了青峰的外套，打了個呵欠，發洩過慾望之後就更加不想再進行練習，要是能夠翹掉肯定得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他覺得青峰的家裡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正這麼想著的同時，部室的門被打了開來，陸陸續續有人從外面走進來，櫻井接觸到青峰那雙沒勁的眼神就立刻嚇得快要發抖了。

　　涼太不懷好意地摟住了櫻井，掌心下的身軀微微打著顫，那副逆來順受又不敢反抗的表情實在很有趣。

　　「小櫻井別害怕啦，小青峰只是長得可怕了點，不會真的把你吃掉啊。」涼太在他耳邊吹著氣這麼說著，然後用手指撐起了眼角，做出一個可怕的鬼臉。

　　櫻井被他嚇得更害怕了。

　　經過涼太身邊的青峰本來伸出手要敲這個傢伙腦袋一記，卻不知怎麼地硬是改成了勾住他的脖子，蠻橫地把他從櫻井身旁拖走。

　　差點重心不穩往後栽的涼太連忙倒退著跟上了青峰的腳步，和今吉擦身而過時看見他用曖昧的笑容說「黃瀨君今天不方便練習吧？那就在旁邊見學好了」。

　　涼太和桃井坐在場外，兩個人時不時談論著其他人的數據，桃井沒來由地感嘆：「沒想到小黃能在桐皇，真是太好了呢。」

　　絕大部分桐皇的隊員也都是這樣想的，這個難纏的傢伙竟然是自己的隊友，實在是太幸運了。

　　涼太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沉默下來。

　　不知道是哪一天起，這個黃瀨涼太就出現在他們學校了。帶著一身冷冽的殺意將那些正選打得七零八落，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筆直地走向坐在角落打瞌睡的青峰，捧著他的臉就是一記深吻。

　　被打擾休息的青峰倒沒有出手揍他，反而順著這個吻將他壓到牆上，兩個人糾纏了好一陣子，一旁先是士氣被打擊得振作不起的青少年，突然又受到這麼香豔的刺激，差點沒讓鼻血淹了這座體育館。

　　從這之後，涼太在桐皇的地位便明顯地和其他人區隔開來。

　　只有桃井和涼太能夠接近青峰，可桃井是溫柔的，涼太卻是危險的。

　　沒有人記得I.H和海常那場比賽究竟怎麼了。

　　沒有人記得七號選手。

　　涼太鮮紅色的瞳孔異常妖豔，彷彿有什麼東西從不停止地流動，哪一個正眼和他對上的，都怕自己會被那雙眼睛給吞噬。

　　桐皇強大得不可理喻，得到兩個帝光成員已經可以說是奇蹟，現在就連奇蹟的世代也被他們獨佔了兩個，除了天助桐皇再也找不到其他解釋。

　　在另外半個場地做自主練習的今吉指著在另外半個空球場練習的青峰，「黃瀨君何不去看看『那個傢伙』？說不定可以模仿他哦。」

　　這個奸詐的笑容涼太心裡很明白，儘管反感卻維持著一貫的從容不迫。

　　「模仿小青峰這種事……我才不會做喲。」涼太拉起外套的衣領，側頭落下一個輕吻，看上去像在掩飾奇怪的笑容，「完全捨棄掉自我的話，這種籃球──嗯怎麼說呢……不如就去死了算了吧？」

　　「呵，死了算了嗎？這個說法很有意思，不過黃瀨君應該知道，將閃耀著光芒的鑽石切割成完美的形狀，那就是我們桐皇籃球部存在的意義。」

　　涼太原本帶著笑意的眼角這才終於露出了不悅。

　　「小今吉，你要怎麼想我是沒有意見啦，可是一口一個『黃瀨君』什麼的，好像也太失禮了吧？」

　　一旁的桃井慢慢皺起眉頭，猶豫著要不要阻止這兩人繼續對話。

　　一顆籃球擦過涼太的鼻尖，打到了另外一頭，三個人突然覺得時間短暫地停止了，一齊回過頭才發現青峰正用衣服擦著臉上的汗水，滿臉不爽。

　　「……毛巾。」青峰先是動了動嘴，什麼也沒有說，涼太自動自發地把毛巾遞了過去，順便雙手奉上水瓶。

　　一些人注意到不太對勁的氣氛，只好膽顫心驚地專注在訓練上，把整個體育館弄得鬧騰騰的來掩飾心虛。

　　這是一種獨佔欲的反向表現，對涼太表現出越殘爆無禮的態度，就表示青峰對其他人的憤怒越發不可忍耐，聰明人都曉得不要惹怒這個狀態下的暴君。若松因此很不高興，一直想要衝出來大罵這個不合群的混蛋，卻硬生生被其他人攔住了。

　　青峰沒有去把球給撿起來，反而把手上的毛巾甩到涼太頭上，蓋住那張沒少惹過事的漂亮臉孔。

　　「喂，我已經來過了，現在可以走了吧？」青峰沒有給今吉回話的時間，逕自丟下問句頭也不回地往體育館外走，察覺到後面沒有動靜，扯開嗓子吼了聲「還不走嗎」，涼太才慢條斯理地拉下頭上罩著的毛巾，在桃井耳邊說了句抱歉，一陣風似地跟上了青峰的腳步。

　　兩個人結果還是離開了學校。穿著桐皇制服的涼太格外招人側目，金頭髮白皮膚，這一切都被沉得沒有多餘雜色的黑暗包圍，即便是默不吭聲也很少有人會忽略他。

　　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青峰有些煩膩了。

　　「我要回家睡覺，你自己走吧。」手裡夾著空癟癟的書包，青峰一手插在口袋裡這麼說著，視線在看著其他地方，那也並不是家的方向。

　　在這條街的對面是一個破爛的小街頭籃球場，籃框就建在停車場後面，有幾個高中生正在進行街頭球戰，遠遠就能聽見場邊的吆喝聲。

　　似乎是什麼很厲害的傢伙，弄得觀者一陣又一陣驚呼。

　　涼太朝那裡看了一眼，好像隱約聽見了某種屬於「快樂」的聲音。是從那個持球的少年腳下發出來的嗎？還是誰大喊著他的名字，把勝利的希望投注到他身上所傳達給每個無意間望到這個對戰的陌生人心裡？

　　久違的寒冷悄悄從指尖竄入了涼太的身體裡，心臟不受控制地感到疼痛。

　　「小青峰。」涼太突然黏膩地喊著青峰的名字，趁他轉過頭不明所以的空檔裡把他推入了推垃圾的小巷子裡，一手卡著他的脖子堵住他正欲開口的嘴。

　　青峰沒有推開他。不如說涼太主動的話，他是從來不會拒絕的。

　　可是他喜歡他麼？像這麼簡單的問題，青峰與其說是沒有想過，倒不如說是怎麼樣也沒辦法繼續深入。

　　涼太努力用舌頭把青峰的嘴給翻攪了透，直到彼此都氣喘吁吁才拉開了點距離，把手撐在牆上，舔著紅潤的薄唇，「我突然想要了，再來一次吧？」

　　貼著牆的青峰仍是那副漠然的樣子，對於自己被莫名其妙突襲好像一點都不驚訝也不生氣，但也絲毫不來勁。

　　涼太趁著他沒有拒絕前蹲下身子拉開了褲子的拉鍊，掏出癱軟的性器吞吐起來。

　　他很快就聽見暗巷內情慾的低吟，青峰扯著他的頭髮把性器更頂入他的喉嚨。雖然很難過不過涼太全盤接受，不如說是異常積極。

　　暴君一點也不客氣地將精液全數射在他的嘴裡。

　　「……你這傢伙，今天還真欠操啊，活膩了麼？」青峰捏著他的下巴，不滿地「切」了聲，用鞋尖蹭了蹭涼太腿間硬起來的東西，「想要就快點，磨磨蹭蹭的我可不等人啊。」

　　涼太抓住了那隻捏著自己下巴的手，感覺到指尖的後繭，磨擦在臉頰上有種微妙的刺痛。

　　在堆垃圾的巷子裡做愛實在不是什麼有格調的事，這裡的水泥牆比起部室內的長椅更堅硬更冰冷，背抵著粗糙的牆面，涼太幾次覺得大概會被磨掉一層皮吧，還是咬牙忍住了。廚餘和老鼠屍體薰得呼吸道幾乎麻痺，可除此之外他還是聞到了，青峰身上汗水的味道。

　　為了找尋支點而藉機緊緊摟住青峰背膀，涼太一遍又一遍舔著他的脖子，也許那裡是敏感點，每舔過一次青峰便會不留情地挺入，垂直角度使得性器就快要戳到臟器似地，異常折磨人。

　　涼太幾次張開了嘴，想要在那個沒有防備的頸子或者肩膀用力咬上一口，留下點什麼做為證明，卻都停止不了斷斷續續的呻吟。

　　「小、青峰……」涼太努力地調整亂糟糟的氣息，閉上眼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著：「名字……」

　　「嗯？」青峰放緩了衝刺的力道，側頭貼近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涼太的頭。

　　「能不能喊我的……名字？」

　　一抹在暗中違反了原理的青光再次跳入了青峰眼角，巷內好一會兒沒有半點聲音，涼太乏力地鬆開抱住他的手，卻聽見了毫不猶豫的「黃瀨」兩個字。

　　簡直是詛咒。

　　涼太苦笑起來。

　　「所以說了是名字嘛，小青峰……」

　　「……」

　　「我……可是憧憬你很久了哪……」

　　青峰吞嚥著，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好好地說出「涼太」這個名字，每次張開嘴又硬生生將未脫口的話吞了回去，然而手則不聽使喚地使盡力氣把涼太往懷裡抱，想要用各種可能的方法摧毀掉這個人，好讓他就這樣留在心裡。

　　喜歡麼？不知道。可是也不能就這樣平白無故地丟掉這個傢伙，必須把他綁在哪裡，必須讓他只屬於自己。

　　涼太一陣抽搐，感覺青峰在自己身體裡射出來，腦子一片空白，嘴巴機械反應地開合著，「我追著小青峰來到『這裡』，好不容易才把那個人擺脫掉……他……想要把我殺了……」

　　涼太緊閉著眼，臉色蒼白。他聞著青峰的體味，腦子裡關於那場比賽的情境怎麼樣也磨滅不去，包括場邊那些陌生的臉孔，以及海常那些人，還有……還有那個討厭的傢伙。這些回憶不停地盤旋在腦子裡，如影隨形地跟著他，甩也甩不掉。

　　青峰把消停下來的慾望抽離涼太身體，穿好了褲子，把他亂糟糟的衣服也整理好，除此之外就再也找不到其他更溫柔的方式可以好好安慰這個人了。

　　他笨拙地伸手用力揉著涼太的腦袋，沒頭沒腦地問：「你什麼時候換了耳環？」

　　涼太搖頭，「沒有換過啊，你看錯了吧。」

　　青峰便不再追問，他暗自思忖著涼太明明不是那麼脆弱的傢伙，哪時起變得這麼優柔寡斷又愛撒嬌了？以前在帝光那個黏人的大狗，如今倒成了一隻小貓，可在人前還是一樣倔強得讓人心煩。

　　「……去我家麼？」青峰盯著涼太耳朵上的耳環。

　　今天下午的運動量實在超出了往常，別說是涼太，就連青峰也實在很想好好睡上一覺，順便把身上的臭味洗掉，他忽然覺得要是抱著這個傢伙睡也許不錯，並且就想這麼做。

　　涼太撩著剛才弄亂的頭髮，直接了當地拒絕了，「明天見吧，我也差不多該回家了嘛。明天，還會見面的吧？」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這個巷子裡僅有的一點光線便微弱得快要照不清彼此的臉孔，青峰的希望落空了，雖然不是很開心，但也沒有強迫涼太。

　　兩個人在巷子口分別了，青峰遲疑半天終究惡狠狠地警告涼太明天不准缺席，實際上他自己也不能夠肯定他想什麼時候出現在學校，又理所當然地認為只要這個人出現在那裡，他就還是自己的。

　　青峰丟下一道被夕陽拉得老長的影子很快便消失在尖峰時刻的人群中，涼太轉頭望向那個街頭籃球場，打球的人已經換過一批，他慢慢握住了自己的手，這才有一絲暖意重新注入了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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