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新生全本 - 1,3

[db:作者] 2025-06-29 15:26 5hhhhh 8630 ℃

  「在暗示过程中,等于制造并强化了一种负面情绪体验,那就是「耻感」。

  这个紧箍咒的威力也是很大的,总让你抬不起头,很难挺胸做人。有的女孩子,家长不告诉相关的保健知识,偏偏就是保持缄默,或者威胁一句「那种事情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或者知道」。结果孩子发现自己来了月经以后,害怕、担心、焦虑、恐慌、无助、孤单、不知所措,以为自己得了致命的大病,或害怕弄「脏」

  了内衣、床单要挨说,大半夜起来偷偷到卫生间拿凉水拚命洗,也不懂这时候不能碰凉水。」

  「很多发现自己开始遗精的男孩子也同样惶惶不可终日,脑子里边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自己开始「脏」了。另一个典型的例子是有关孕妇的体像问题。长期以来,社会(含家长)一直在暗示,孕妇是病态的、是缺乏美感的、是见不得人的、是麻烦多多的……「耻感」概念跟「脏感」概念如影随形。」

  「从我们很小的时候,家长就灌输给我们如下一些概念:「羞!羞死了!」

  「那样难看!」「那个别露出来。」「别那样!那样子太寒碜!」「那不好。」

  「那是流氓才想的事情。」「这样不好。」「那样恶心!」「这是变态!」「看那个人多胖!真难看。」「瞅那个孕妇,肚子那么大,好丑。」「那个残疾人,好难看。」要么——「那两个人都五六十岁了,还做那些事情,好丢人啊!」或者——自慰是「可怜的」、做爱过程当中小便失禁是「不应该的」、做爱调情的时候讲些坏故事说些小小的粗口匿称是「流氓的」、幻想同性之爱是「变态的、可怕的」、灌肠过程中感到性的快感是「下流的」、妇科检查或产科检查的过程中阴道湿润分泌兴奋的粘液是「放荡的」、哺乳过程中产生性兴奋下边湿润起来是「不正当的」、幻想动物是「不正当的」、使用小道具是「变态的」、喜欢身体局部是「病态的」、女大男小的关系是「变态的」、插屁眼是「变态的」、喜欢捆绑游戏喜欢幻想粗暴的性爱场面是「放荡的」……」

  「这样,照传统看法,我们一路减下来,就会发现,原来,「性」仅仅属于健全的、漂亮的、不胖不瘦的、正好没流月经的、也没怀孕的、20-30岁、只知道插入阴道、不懂爱抚任何其他部位的异性,而且他们做的时候不能开灯、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其实,这上面举的这些小例子,都属于观念上的差别待遇,是歧视。」

  我说:「那你是不是觉得任何事情都能接受啊?」

  他说:「也不是啊。我的底线很多啦,比如要有体贴尊重,这是最最重要的、第一位的,其次要有充分的交流沟通,这是文明的标志。其次,我不喜欢痛苦、暴力、药物介入、违背意愿。还有,使用所谓粗口必须特别谨慎,文明人、有涵养的人在必要的场合下使用的那些词汇目的是增进对方的快乐,帮助对方进一步放松、帮助对方进一步体会到犯禁的快乐,目的是让对方更兴奋,而不是侮辱对方。」

  我说:「嗯,这个我很同意。」他说:「我在尽力量做,但是能做到多少我也不知道。我是严肃认真的人,可我不刻板。用脑过度,负担就重,这已经是事实。我们的负担已经够多,够重了,我们的生活已经够闷了,够无聊了。你说对吗?」

  他说:「其实,一些无伤大雅的个人偏好,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就没必要特别压抑、躲躲闪闪。当最最正常自然朴素的情感受到(长期)压制的时候,往往会以强烈的反叛的姿态显现出来。我们很多人都缺少一种客观坦然的心境。我审过的另一部片子是关于高中生的,课堂上,老师拿着香蕉,给学生演示怎样正确戴避孕套、怎样挤出前端的空气,还亲身示范使用阴道窥镜、手电和手镜检查自己子宫口的方法。同学们都围过来,学习一种新的游戏。下课铃声一响,孩子们噌就都跑掉了,在阳光下、在草地上尽情奔跑、踢球,女生跳健身舞、游泳。」

  「我特别喜欢一种状态,也是一种生活态度,就是坦荡悠闲,宠辱不惊,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就是喝点儿酒也可以,不喝也不抓耳挠腮。和朋友,来往也可以,不来往也行。进城就进城,出城就出城。出国就出国,回国就回国。上网就上网,不上就不上。做爱就做爱,不做就不做。无欲无为,不卑不亢。无法之法,才是至法。你要能做到这些,就能游刃,就能快活,就能体验到相对自由的感觉,因为你不容易被别人驾驭。什么都无所谓,有什么缺什么都行,所以你就主动。」

  我说:「你做到了?」

  我说:「消极教育对人的危害到底有多大?你有没有以管窥豹啊?」

  他说:「当然,我们能看见的,都是露出海面的冰山的一角。大多数人的生活,我们看不见,因为大多数人都习惯沉默。不过,冰山一角也是冰山啊,能让你了解到毕竟有这样的冰。随便逛几个咨询站点,你满眼睛能看见的,无非就是什么……」

  「「我想问,我这种情况正常吗?」「我正常吗?」「我喜欢他在性交时捆绑、抽打我……甚至幻想被人轮奸……我是不是变态?」「我喜欢为他口交,我正常吗?」「我对丈夫提出的口交要求十分反感。怎么办?」「我不喜欢同龄的男生,我喜欢大我很多的男人,我正常吗?」「她比我大十多岁,可我真的很迷恋她,我正常吗?」「他的气味让我很兴奋、动情,我正常吗?」「我和先生性交根本没有快感。我有一位十分要好的女友,我们经常互相手淫……」「为什么她喜欢自慰,而不喜欢做爱?她说没兴趣和我,她是不是有病?」「做爱时她不叫床,她正常吗?」」

  「「doIhaveproblems?」「amInormal?」「isitjustme?」「amitheonlyonethat……?」「ilovetohearaboutthedifferenttechniquesotherwomenuseto……」「iwanttogodownonmywifeaftershe」shadsexwithanotherman。amInormal?」

  我说:「就是说,很多人在意别人的态度?」

  他说:「对啊。其实,我们不可能讨好所有人,所以不必在乎别人对你的态度。重要的是你自己。要善于照顾你自己、心疼你自己。」

  我说:「嗯,这点你已经反覆强调了。」

  他说:「一般来讲,条件反射的形成需要多次重复,就是说,需要时间。可是有例外。你一定听说过个人嗜好与早期经历之间的相关。我在国外读到过几个例子。」

  我说:「说。」

  他说:「比如有个男人,生活在芬兰一个港口城市,他第一次做爱是跟一个卖鱼的女人,那女人身上自然带有的鱼腥气伴随着这男人的愉快记忆,慢慢的,这男人觉得鱼腥气味是世界上最最erotic的气味,以至于在后来的多年生活当中,特别喜欢闻鱼腥香味,一闻到鱼腥,就忍不住想起自己最愉快的体验,成为一种奇怪的addiction。你说这是喜剧还是悲剧?」

  我说:「也不喜也不悲啊。其实,鱼味仅仅是一种气味而已。」

  他说:「对啊。真正的跑偏,其实,我觉得啊,是放大了不该放大的内容,把偶发事件和偶发刺激强调抬升到一个不适当的高度。比如还有一个男人,是哪国人我忘了,小时候在灌木丛后无意中目击过一场强奸,受到极大震撼,结果他长大以后,总是喜欢把性爱和带有暴力色彩的游戏混在一起,也成了一种addiction。」

  「还有一个纽约的男孩,十三岁的时候,父母都上班不在家的时候,姐姐带回两个女同学,和他做游戏,按着他,脱光他的衣服,摸他,最终导致了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射精。他的体验当然很强烈,而且多年以后发展为专门喜欢年岁稍长的女性,而且对女性比较被动。还有一个公司女职员,小时候被轮奸过,当时还体验到强烈的多重高潮,结婚以后,如果不被绑起来操,就达不到高潮……」

  我说:「你想说,孩子好比一张白纸,画上什么,就牢牢记住什么,而且记忆可能格外深刻。以后都不容易擦掉。对吗?」

  他说:「对啊,这就是国外教育界着名的「铭刻」理论。前段时间在网上偶然看到大陆女教师南琛写的一点儿东西,在其中你可以感受到早期教育对人的影响。」

  我说:「她说了些什么?」

  他说:「大意是这样的:……一种奇特的现象出现了,性在文学作品中被改头换面为一种变态的形式,而这种变态的形式又是以一种合法或者说合乎革命道德的形式主义来表现的,并被鼓励性地广为传播,于是出现极富中国特色的sm……落实到一种肉体层面……这几乎是中国人在近三十年时间里唯一能从合法的文字上得到的精神抚慰……异性间的肉体摧残本身含有变态的成份和性的内涵,从很古老的时候起,奴隶主对于奴隶就有一种征服的快感,而女性天生是男性征服的对象……性心理总是蕴含着轻微的变态成份。」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进行施虐行为时,他最大欲望并不是女人的屈服,而恰恰是女人的不屈服,但对于女人来说,要做到不屈服并非一件容易的事,除了肉体痛苦的难以忍受,更多的还是一种心理惯性。在红色经典中,这种女性心理显然与传统不符,她们不但能忍受,而且不断地反抗,刺激施虐者,以此激发起施虐者的动物性本能,继而用更残酷的方式进行施虐,而受虐者此时又表现出更为强劲的反抗,最后,这种近呼变态的对抗,往往以施虐者的失败而告终。」

  「如果我们注意看这类片段的结局,不难在其中发现一种象征意义的描写,侍虐者(特务,打手)最后精力耗尽,满头大汗,似一滩烂泥一样瘫倒,然后结束刑讯,受虐者者则奄奄一息,被抬回牢房,以等待下一轮的对抗。当施虐达到高潮的时候,读者这时的一种心理高潮也可能出现,这样极富象征意义的描写比比皆是……」

  「特别是在异性之间进行的刑讯,在《红岩》中,徐鹏飞在对江姐进行审问时,有一句话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人脱光你的衣服。这句话看似无足轻重,其实在这一特定的场景种非常重要,是点睛之笔,它在提醒读者(作者),江姐是个女的,这一句话说出了江姐的所有女性特征,从而使人对后面的刑讯充满了期待,也为那种心理快感做好了必要的思想准备……脱光衣服吊起来……乳房、阴部被折磨,读者在阅读这类文学作品的时候,实在不能不为这样的发现而激动,更不能不对这样的词语所暗示的场景进行想像,于是一个女人(男人)的性感的肉体在阴森可怖的审讯室里受虐就成为一幅美妙的春宫图。至于这里里面蕴藏的变态和虚假,早已为性饥渴的人们丢到脑后……」

  「记得那时我还在上小学,有一天学校组织我们看电影,好像是讲的一个红军长征的故事,里面有一个小情节,一个挺漂亮的女红军被抓了,白军军官在几个人的帮助下把她按倒在地上,强奸她。女红军拚命地挣扎着,当时我们是在一个露天操场上看电影,放到这时全场响起了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大家都在悄声问这是什么,老师们谁也不吭气……」

  「我后来看了一部革命小说叫《苦菜花》,对其中的一个情节很有印象,革命者的母亲被汉奸抓到了,于是汉奸就对她严刑拷打,用的刑法包括折磨她的脚心,用竹签钉进她的手指,最后用很长的钢针刺她的乳房。小说很细地描写这些细节,我觉得在当时肯定有很多男人在看这部小说的时候感到了快感,作者写的时候也一定会有快感,这样的细节描写肯定有变态的嫌疑……」「随着我不断地长大,我不断地从各类小说电影和电视中看到这样的场面,于是我就认为,在革命时代这种变态的虐待是人所能得到的唯一快感,革命者是受虐狂而反革命就是施虐狂。我上中学的时候有一个玩得不错的朋友,她很有些变态的趋势,但她肯定不是同性恋,虽然小孩子都会有一点同性恋的表现,她有点受虐狂的表现,有一天我们两人去她家的煤棚里玩——那时几乎家家都有一个阴暗的煤棚,进去后她要和我玩一种游戏,她找来一根绳子,让我把她吊起来,当时我坚决不答应,她就哀求我,最后我勉强答应了。」

  「不过那时我的力气很小,不足以把一个人吊起来,她就帮助我,先是爬上煤堆把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然后踩着凳子把她的双手放到被我结成一个死结的绳子里,我再把凳子移开,这样她突然就被吊起来,她在空中荡来荡去,脸被憋得通红,而且喘不过气来,当时我吓坏了,以为要出事,就想把她放下来,她一个劲地摇头,还让我用另一根绳子抽打她,一边打还要一边问:「你说不说。」

  我照办了,大约持续了十分钟,我很怕,就不顾她的抗议把她从上面弄下来,这事给我造成的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后来她就一直来找我要我和她玩这种游戏,我答应过几回,有几次她甚至提出让我也来玩,说实在的,我也动过一点心,但我觉得这种行为太变态了,凭着一个少女的直觉认为这事不符合道德,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一直认为性和虐待有关,除了受我朋友的影响,上小学的时候教我语文的一位老师也对我影响很大。她长得不错,而且很喜欢我,她是先进教师,参观渣滓洞和白公馆回来后,她把她自己拍的很多照片制成幻灯片,放给我们看。」

  「我看见了各种刑具,我记得有一条非常粗的鞭子,一下可以打断一块砖,还有一些竹签子,据说用来钉江姐的手指的就是这种竹签。她很仔细地给我们讲这些刑具的用法。我一直在想像这种残酷的刑法。她经常在上课的时候给我们讲这些事,有时根本就和课文的内容没有关系。她这样讲课的效果就是我们班几乎全部人都有了一些受虐或是施虐的倾向。她是为了给我们讲变态心理,但又不敢公开讲,于是假借这样革命故事来说给我们听?」

  「在我上大学前我一直认为性和施虐受虐有关,因为我从中国现代文学中读出来的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还有一些少儿不宜的电影,其实看完以后就是满脑子给你两个字:强奸。记得在我上大学前从没看过一部真正的关于正常的性的小说,看的全是变态的性。真是本末倒置,在应该接受性教育的年纪我们非但没有经历过完全正常的性教育,相反道是接受了变态的性教育,而且看上去这些变态的性教育是在一个很崇高的幻象下被灌输给你的,以至于我第一次看杜拉斯的时候简直要找个洞钻进去——原来一个作家可以如此这般地来描写性。」

  「不过我看杜拉斯的时候太晚了,这就像你小时候得了近视眼,一开始是假性近视,你一直没发现,就变成了真性近视,等你发现的时候,你只能配眼镜,我看杜拉斯的时候已经是严重的真性近视,我只会认为性就是施虐和受虐,其他的再也没法引起我的兴趣。杜拉斯在她写的死亡的疾病里这样说:一夜又一夜,你进入她生殖器的黑暗,你几乎不知不觉中走上了这条不透光的路,这时候你停留在那里,你睡在那里,在她里面,整个夜晚,你突然想再次占有她,再次充满她并仅仅从中享受快感,和往常一样泪水蒙着眼睛。」

  「我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泪水也蒙住了眼睛,我才发觉,我的灵感在我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壮烈牺牲。去年中央芭蕾舞团来昆明演出红色经典《红色娘子军》,我得了一张赠票,有幸重温了我上小学时模模糊糊看过的这幕经典,看的人很多,大多是中年人,当大幕拉开出现琼花被吊在柱子上的静止画面时,剧院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我知道,这掌声中饱含着过去的红色年代中一整代人对性的完整回忆……」

  我说:「南琛多大?」

  他说:「今年30岁吧,她在这里提到一些具体事例,相信我们都有同感。

  我觉得她还算有点儿想法,可惜文字写得还不够到位,很多重要课题都只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每一个点值得深入探讨,比如早期消极教育对人的消极影响,比如大人忽略的教育理念,还有一条很重要:任何观念一旦形成,就难以转变,扭转观念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某种观念的形成,好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扭转,付出的努力可能将是观念形成的一百倍。多年固化的行为习惯一旦被打破打乱,主体都需要重新适应、调整,那个过程同样很痛苦。前几天,检察院的一个朋友给我说过这样一件真事:在监狱,羁押人员大便前都要先喊「报告」,得到允许以后才去解手。有一个羁押人员刑满释放回家以后,不必再喊「报告」,不必等什么允许以后就可以去解手,结果你猜怎样?此人发生严重便秘,痛苦不堪,过了五个多月时间,才慢慢好转,才慢慢适应了不用喊「报告」的自然解手程序。」

  「这就是条件反射的威力。我们在成长和生活当中,自然会发展起很多种观念。在建立之初,能否形成正面的、健康的、向上的、美好的观念?不是有报道吗?从小喝狼奶、跟着狼长大的孩子,到成年以后,就算回到人类社会,也适应不了人类社会的规则,语言逻辑、伦理道德、游戏规则、法律意识、行为规范,一概格格不入。你可以说,让他回到森林算了,不错,可能那样的安排对狼孩还算人道,可是他就几乎丧失了享受人类社会各种其他幸福的机会。」

  「让他留在人类社会呢?不仅他自己痛苦,对观念不同的人来说,还可能构成威胁。一句话,这样的狼孩,是人类的悲剧。我小时候不是跟狼长大的。我没有狼孩的痛苦。可是,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从另外一种「森林」或者「荒漠」

  里边长大的,我有我的痛苦。小时候看过的、现在有一点儿印象的电影,无非是《红色娘子军》《红岩》《苦菜花》之类,我小时候没看过任何建设性的、正面的、健康的、积极的的文艺作品,因为你找不到什么健康的、正面的、弘扬美好的那种文艺作品。」

  「那个时代的几乎所有信息都是扭曲的。我不是说《红色娘子军》《红岩》

  《苦菜花》这些作品本身不好,问题是,那个时代的教育理念制定者和决策者,估计谁也没想过这些作品对大脑内存一片白纸的孩子们的心灵和观念所可能产生的作用和长远影响。一直菜少,孩子长大以后容易偏食,弄不好还养成addiction,要不就是对其他菜色没有平常心,一看见就大惊小怪,一诱就走,一吃就多,或心里偷偷馋,不平衡。再说粗口。有时候,碰巧了的话,脏话、粗话可以是很刺激的体验,可以增强我们得到的刺激。」

  「比如,亲热的时候,我们一般不说临床术语,一般不说「阴道」「阴茎」

  之类术语,因为太冷冰冰(除非在玩儿医生/护士/病人互相检查的游戏时,呵呵……)。我们大着胆子小声说「大鸡鸡」「操我」的时候,往往能体验到一种反抗传统栽培的激动心理,对保守的教育产生一种报复性的悄然快感。说到底,不管被洗脑到什么程度,自己的特殊喜好/嗜好,还是要敢于跟最亲近的人说,要学会表达自己。」

  「就好比你爱吃什么、爱用什么。说出来,别人才能满足你。比如一个女人特别喜欢老公爱抚她的后背,比如觉得绑着玩儿比较刺激,或耳朵后面最敏感,可是自己如果不说的话,对方一般想不到。说出来,是对自己的尊重。」

  我说:「可是,有时候会觉得难堪,夫妻之间也未必任何事情都能沟通吧?

  对方会觉得……」

  他说:「明白,可是大家都需要肯定。什么叫正常?正常与异常的差别在哪里?哪条线是分水岭?谁有权界定?如果你说大多数人都做的行为就是正常,那么大多数的概念是百分之多少?而测定某个行为在总人口当中的发生率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想长久保持激情,这根本是对自身的一种挑战,你要是从进化论角度分析,坚持一夫一妻而且绝对不受外界诱惑,这是有违多数生物本性的,只不过作为人,在社会化的熏陶和适应过程当中,在社会的要求下,都学着收敛自己的本性,被迫限制自己的欲望。我觉得,婚姻经过一定时间的磨砺,激情就会被自然而然被磨灭,这么说吧,想保持激情,是不可能的。」 我说:「哈,道理不假,可是谁做事情,能真正游离于结果之外?我不信谁能真正做到,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不考虑结果。每一场婚姻都是赌博,等到我不想再玩下去的时候,就离开。或者找别人继续赌。」

  他说:「其实,如果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每个人的言行、思想都是带有一定矛盾冲突的。我猜你是。我也是。我有时候想,算了,歇了,这辈子就这样了,有时候又觉得,不行,俺生来是一匹难能可贵的狼,虽说身在羊圈,披着羊皮,可要真叫人当羊羔给涮了吃了,岂不是狼们的悲哀?」

  我说:「你是不是算个知识分子?」

  他说:「嗯……严格地说,我是学术界的叛逆……」

  我说:「怎么讲?」

  他说:「我是边缘人。我不从属于任何机构或者权威。我在学术圈子里边游荡过,我知道里边是怎么回事儿之后,我还是选择做自由人。因为我的意志是自由的。」

  我说:「哦,我以为你是一匹卧底羊圈的狼。」

  他说:「昨夜我做了一个梦。

  我说:「说说。」

  他说:「我梦到……午夜。我站在巨大的候机大厅里,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外边,遥望浩无边际的太空。外边的夜空十分晴朗,繁星点点,有些很明亮。我来接我的女人,我在等候她的航班。候机大厅里的人很少很少,好多都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我转过身来,看到大厅那边有一对年轻的情侣正在吻别,难舍难分。两个人互相抱着,小声地说着什么。我好像忽悠一下想起当年跟自己的女人分开的情景……或者预见到将要在这里和自己的女人分手的情景……」

  我说:「你认为怎么解释这个梦最合适?」

  他说:「弗洛伊德那套,我基本上都不同意。众所周知,做梦的原因是脑电波作用的结果。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解释——梦境里边的信号,是前世今生或者来世(灵魂、先知)传达给我们的,换句话说,梦,是特殊的信号传送通道。只不过有些信号我们不懂,有些信号我们忽略,有些信号我们醒来就忘掉了。」

  我说:「说说你自己。可以么?我想听关于你的事情。」

  他说:「我?事儿多了,你想听哪段儿呀?」

  我说:「你小时候。」

  他说:「我小时候没碰上什么好老师,没碰上什么好同学,没交什么知心朋友。对考试制度有点儿意见,也没提,也没闹,平平淡淡就过来了。其实生命只是几个瞬间。我只有几个瞬间记得特别清楚。第一个瞬间是我两岁的时候,我记得有一个人抱着我,在我家院子里的回廊缓缓散步。暖暖的夕阳照在我们身上,我不哭也不笑,院子里也没有别人。我大睁眼睛,打量这个怪异的世界。」

  「第二个瞬间是我五岁的时候,在天津静海县团泊洼五七干校,在田野里,在阳光下,在微风中,跑啊,跑啊,跑到食堂前边玩拖拉机,跑到猪圈旁边,采拾一些野草喂猪。一天在无意中闯进一个伯伯的房间,他肩披大衣,回过头来,慈祥地看着我,对我语重心长地说,小孩,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第三个瞬间是我八岁的时候,中午,夏天,酷热,没风,曝晴,知了在嘶叫,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好像全世界都在睡午觉,我一个人,在院子里,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发现丝瓜架子上边,趴着一只蜻蜓。我蹑手蹑脚搬来一个木头凳子,轻轻放好,小心翼翼站上去,向那只蜻蜓缓慢地伸出手去。之前我几乎每次都失手,这次我的手极端缓慢地向前伸,慢得我自己都纳闷我的手是在向前伸还是在向后退。我已经知道蜻蜓有复眼,可以看到几乎任何方向的物体。我在心里问自己:这次我能得手吗?」

  「第四个瞬间是我九岁的时候,自己上学,离小学校有两里路,我低头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头子往前走,心情空前沉重,因为我给同班女同学写条子被她交给了班主任老师,班主任老师声色俱厉地威胁要搞地毯式排除法调查,很快又自相矛盾地宣布,已经从笔迹上判断出此次肇事的元凶是谁。那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做那种事(也是最后一次)。我不知道这次东窗事发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会给我做出什么样的审判。」

  「第五个瞬间是我十三岁的时候第一次抽烟,偷偷摸摸,贼眉鼠眼,看看这儿瞅瞅那儿,生怕被熟人看见,活像一只猴子。其实,每个人的一辈子,这几十年的光阴,回头看的时候,只能记住几个瞬间而已。人生就像聚会,总有迟到早退的。卡嚓卡嚓,卡嚓卡嚓卡嚓,嗯?按不动了。怎么回事?一看,到头了,胶卷用光了。这人也就吹了。

  「每送走一个人,就更清楚地看到死亡又走近了一步……每次又送走一个亲朋好友,我都在心里问自己,她/他这辈子快乐吗?幸福吗?她/他是真的快乐吗?她/他真的幸福吗?她/他有哪些遗憾?她/他做的所有事情都值得吗?我意识到,多年来,我几乎处在一种被剥夺的状态中。我被剥夺一些健康的态度。

  比如,我上初中的时候,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冬天。食堂有时候给我们做炸酱面吃。很好吃。热气腾腾的面条,加上焯白菜丝,蘸着肉末炸酱,很香。当时正在长身体,老吃不够,可是食堂师傅偏偏给的很少很少,几口就没。」

  「结果我到现在,多少年过去了,始终特别爱吃炸酱面加焯白菜丝,而且一吃起来就停不下来,亲朋好友看了都害怕……食堂师傅不是老克扣我的面条吗?

  我自己做,做好多多,想吃多少吃多少,纯属「恶补」,有时候肚子饱了嘴还没饱。最近我意识到,其实这点东西有什么?黄酱、面条、白菜,有多少营养?把我的肚子搞得这么大。」

  我说:「你是在用面条说别的东西……」

  他说:「嗯,对……另外一个例子。我小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玩具。我特别羡慕一个我认识的小朋友拥有一辆小汽车模型玩具。现在,我每次走过玩具柜台,就忍不住要停下脚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我说:「你长大了,挣钱了,可以自己买嘛。」

  他说:「你以为我没买?我收集了一抽屉小汽车模型。」

  我说:「不完了?想玩儿就拿出来玩儿呗。」

  他说:「不,不……我曾经自己玩儿我的那些汽车,趴在地板上,自己搭公园,搭汽车总站,调度室,十字路口,然后推着我的各种汽车玩。可是我找不回我的三四岁、五六岁那个时候玩儿玩具汽车的感觉……」

小说相关章节:新生全本新生全本新生全本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