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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北海道相隔千里遠的東京，埼玉縣的一處小套房內，青峰大輝正翹著腿坐在電腦桌前，肩膀和腦袋夾著手機一面和作曲軟體糾結一面聽著電話另一端青年冷冰冰的聲音。

「所以說，你忘記要跟黃瀨搞定該搞定的事了？」赤司征十郎在「搞定」兩個字上加重了音調，他前天傍晚發的信要青峰趁著黃瀨還沒有離開之前處理掉一些基本問題，但很可惜青峰似乎聽了個LIVE，就拋到腦後忘得一乾二淨了。

首要的除了確認視譜之外，其他都是次要，不過說次要也並非就真的是不重要。

團練和新曲計劃應該要著手進行，早在準備貼出徵主唱廣告那時赤司就讓青峰先作了幾首曲子，實際上在停止活動的半年裡他們天才的《Can Do》作曲者可是沒讓自己閒著，一些基本旋律已經敲定的曲子零零總總數量高達十多首，別說發單曲，就算搞一張大碟都有可能，可惜事與願違。

誰都沒想到找來的新主唱風格和灰崎祥吾差太多，除了Key上要重新調整之外，也要顧及到調整之後整體旋律是否能夠配合，其他像是灰崎獨特的唱腔和口癖那是沒可能重現了，再糟糕一點，曲風得全部更改。

況且也是因為他們希望黃瀨涼太能夠徹底覆蓋掉灰崎的影子，所以才選擇了他。

青峰聽上去對那個「搞定」略有微詞，「什麼叫該搞定的事？那點屁大事等他來了東京再說吧，你當他沒上過國民基本教育嗎，小學生都會吹直笛了，看譜有啥難的。」

Oh my天照大神，青峰忍不住滿腹牢騷，他當真覺得脖子要斷了！一邊要看擺在桌上的樂譜筆記，一邊要點滑鼠弄鍵盤的，這有錢的隊長大人不怕通話費爆了他還怕脖子斷啊！

不過才剛這麼說完，青峰就想起來黃瀨好像也沒說他什麼時候要來東京啊。

側眼看了一下擺在另一邊的紙條，上面一筆一筆寫得格外工整的字跡就像是刻意要擺脫稚氣而偽裝出來的精明，明明一點都不好看──雖然比起醜得人鬼難辨的字好上許多，可是那種感覺是不同的，青峰一向對自己勇於承認並且積極面對醜陋的字跡感到自豪。

看看吧，光是一個小黑點加跟尾巴的蝌蚪音符他都能畫得像天書，莫怪他Key in工作那麼吃力，可是他老子爽就好。

青峰為自己得意了半天，看著那張紙條上只留了名字電話和E-mail，就再也沒多餘的半句話了。

幾時要來？真的來還是再考慮？來了要住哪？一問三不知，紙條上那兩串英文數字好像在召喚著誰，只可惜這個念頭還沒浮現就沉下去了。青峰繼續努力點滑鼠，邊聽偉大的隊長冗長的訓話。

「大輝，你別這麼事不關己，你知道半年時間有多少新團出來嗎？」

「……誰這麼無聊成天刷網啊。」翻了個大白眼，青峰把手機換邊夾著，從頸子一路連到肩膀的痠澀感在這一刻暫時獲得解脫，痛快得他打了個顫。

罵歸罵他倒也沒說錯，誰讓這圈子流動率太高，光是高中校園內因為社團而結成的學生樂團就數不完了，其他入了大學的也滿地爬，招募團員的公告從來都是最火熱的，從南到北從東到西，連池袋那裡泡妞的少年都會撥幾下弦，半年停止活動，他們還不是主流出道的樂團，也算不上在地下圈多熱門，再過陣子大家都另結新歡去了。

此外，從前那些喜歡Merveilles的人他們會喜歡Kise Ryota嗎？

一切都是充滿了問號的未知數。

「好吧，不說新團，說說舊的吧，桐皇也快要崛起了，鳴成、錦佳……還有什麼來著？」

「白陵吧。」青峰隨口說了一個名字，還不忘嘲諷：「就桐皇那樣的主唱都行？」

「對，白陵……你太小看桐皇了，若松雖然沒什麼技巧至少有爆發力，今吉的吉他水平也不低。」赤司滔滔不絕地說：「現在樂團太多了，名氣大一點的LIVE HOUSE越來越難排，沒辦法讓門票有很好的銷售，那就只能去小地方表演了，不過我們的音樂性質也不是每間LIVE HOUSE都適合，我想你應該很了解這點。」

青峰嗯了一聲，沉默著想了想，赤司嘮叨雖嘮叨，不過說的話很有道理，日本這麼多LIVE HOUSE當然店長對音樂的理念和喜好也大相逕庭，雖然都是混indies的，樂團本身也會選擇和自己意氣相投的店辦LIVE，而偏偏J-ROCK這個圈子最大也最熱門，有名氣的LIVE HOUSE門檻高，粉絲遠渡重洋來的也不在少數。

至於其他的……青峰瞄了一眼掛在軟體下的視頻網站，現在唱歌的人越來越多了，會作曲也不稀奇，只要音樂好聽什麼類型聽眾都能接受。

赤司頓了頓，線路裡只有鍵盤的聲音，他向來是個有話直說的人，不能說的不會說，能說的從不猶豫，他突然說：「大輝，祥吾那件事你別太在意了，是他先毀了我們的信任，Merveilles不需要這種人。」

青峰一愣，手邊的動作停了，「我沒在意啊，赤司你很囉唆，我手機都快沒電了！有什麼話不能下次一起說嗎！」

「……好吧，那你記得和黃瀨聯絡，問他哪時候來東京。」赤司聽著一秒內口氣變得異常暴躁的青峰的怒吼，決定點到為止就收手，不過他向來聰明，掛電話前還不忘留點「待辦事項」。

青峰瞪著發燙的手機，螢幕上的通話已經結束又回到一般桌面，罵了聲奇苦修之後他把手機往邊上一扔，差點衝動關掉作曲軟體，好在游標又及時停住。

事情過去半年，灰崎祥吾帶給Merveilles的創傷遠比想像中來得容易被淡忘，可是當別人都記不得的時候偏偏團員們是最一清二楚的，那些粉絲也許可以一轉眼就談論別人家的八卦，而風波過後被留下來的卻只有他們自己。

就別說綠間和紫原受到這件事的影響都沒青峰來得大。

青峰伸了個懶腰，拿起桌上那張便條紙，腦海中浮現了新主唱偶爾看上去有點犯傻的臉孔，人長得倒是很不錯，其他都還可以再磨練，這就是赤司為什麼這麼中意他的原因，他們需要的，是一個只為Merveilles生的主唱，由他們創造的主唱。

過去半年這個圈子裡不斷有人想給赤司介紹適合的人選，但也不斷有人謠傳著別加入Merveilles，甚至幾間LIVE HOUSE也表示了拒絕讓他們表演，其實只要當時認真刷一下2CH多多少少就能捕風捉影到一些八卦，雖然不免有加油添醋的可能，但也有極大真實性。

青峰閉上眼想起了以前一群人胡鬧的日子，LIVE結束後大家偷偷買了酒到便宜的旅館裡慶祝，他和灰崎算不上多合得來，可是總是要鬧到一起，團練被赤司唸得鬱悶的時候就一起躲到外頭抽菸，就這些事情上有點相性那多少也還過得去，哪怕他不太認同灰崎某些作風，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日子倒也過得痛快。

反正他們做的是自己喜歡並且認同的音樂，其他的都不太重要了。

想著想著，屋子裡突然爆出一陣難聽刺耳的鈴聲，扔到一旁的手機不停震動，大有要滑到地上的趨勢，青峰差點沒跳起來。

這不才剛掛斷沒五分鐘嗎！赤司那傢伙又搞哪套！

抓起電話不耐煩地按下鍵，青峰沒好氣地說：「我真要去洗澡了，有事發mail吧你錢太多啊？」

電話那頭靜默了好一陣子。

青峰慢慢蹙起了眉頭，正要移開手機看來電顯示。

「……我，我只是想跟你說一聲下周就上東京而已嘛！」

──那個甜膩膩的聲音聽上去委屈極了。

***

上午十一點四十分，東京車站。

青峰大輝環著手臂站在標誌性的紅磚建築外的一角，來來往往的人穿著套裝或便服，有的手提行李匆匆走過，只有他像個兇神惡煞的門神一樣守在那裡，臉上除了不耐煩還是不耐煩。

一大早被手機吵起來準備出門接濟他們的新主唱，倒楣的是今天他們可愛的經理人桃井五月為了即將入學的新學校跑去上了縫紉補習先修，說什麼也不能來給他做早餐，於是只好在便利商店買了點麵包狼吞虎嚥塞下肚之後，匆匆搭車趕到了車站。

到了那還沒話說，偏偏等了十分鐘還不見影，手機也沒顯示來電，這才叫他鬱悶。

像青峰這樣一個乾站著就覺得彆扭不自在的人已經很少見了，現在街頭哪個男的不是打扮得光鮮亮麗，你要奇怪這麼一個搞樂團的人竟然如此樸素也好，他就愛烏漆抹黑誰管得著？他今日一如既往的黑色外套，合身的白色牛仔褲配黑色帆布靴，那副大墨鏡沒帶出來，不過這顯然沒讓他看上去更和善一點，頂多只是不像山X組罷了。

早知道昨天說什麼也要把車開回家，青峰煩躁地想，這樣至少可以在路上順便買一盒壽司邊等他邊解決午餐，搞不好還可以順道繞去樂器行看看前陣子看上的那款拾音器。

等了十來分鐘，已經忍到不想忍準備發郵件問候的青峰這才看到一頭惹眼的金髮從車站大門拖著行李箱跑了出來，左顧右盼著有那麼幾分淳樸的味道，不知道怎麼地肚子積的一團黑火就這麼全消了。

真他媽的見鬼了！

「這裡啊，你看哪去了。」青峰也懶得躲在旁邊看他出糗，索性走上前去打了聲招呼。

黃瀨一看到他很高興但又閃過了一絲絲失望，垂下了嘴角，「什麼嘛，小青峰不用出聲也可以喲，紅色建築配黑色很顯眼的嘛。」

啪！

黃瀨捂著腦袋抹眼淚。

「所以呢，你現在是打算去哪？」青峰沒有要移動腳步的意思，現在他們就必須在這裡把事情搞清楚，看是要往哪裡搭車，「你行李就這麼少？」

「去哪啊，今天先決定一間屋子和仲介聯絡一下吧，本來也就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帶，安頓好再讓我媽寄過來。」

黃瀨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打印的紙，上面是一些比較便宜的租屋資訊，因為是剛來東京所以也只能選擇外縣偏僻一點的地方，多半是出租給學生或上班族的單身套房，他仔細比較過了，只要頭一個月裡趕快找到工作就可以支付下個月的房租，但目前有三間都頗中意的，所以也還沒有和哪間不動產公司聯絡過看屋的事。

青峰聽了之後眼前冒過一串星星，頓時間有點暈眩，「……其實你可以先搞定房子的事再上來。」

「我想省點車錢啦，一來一往也很麻煩的。」黃瀨嘴上這麼說著，心裡早就打算真那麼糟糕也只好投靠一下老爸，就住個兩天也沒什麼關係嘛，再不然就真的只好去笠松宿舍擠一擠。

「隨便你了。」青峰一臉事不關己地說，隨後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狐疑地問：「你……禮金和押金的預算都準備好了？」

他發誓，這是他問過最毛骨悚然的問題了，按東京的房租價格來說，這恐怕是鄉下人上京最吃緊的一筆開銷。

只見黃瀨涼太還是那副悠哉悠哉的表情燦笑著，嘴上卻說出了怎麼聽怎麼刺耳的話來──

「當然有啦，吃一兩個月泡麵也不算什麼，這點小事你放心吧。」

那個「我絕對沒有問題喲你別擔心我」的樣子，怎麼樣都讓人無視不了，泡麵、白麵包──想他青峰大輝現在就是過這種苦日子，難道這小子也打算加入行列！？

哦雖然很高興終於有人能跟他作伴了可再怎麼樣也不該是主唱啊混帳！沒吃飯還哪來的力氣唱歌啊！

登時間青峰想起阿列克斯說他腹肌無力的事。

黃瀨看著眼前青年一陣黑又一陣黑的臉色，終於發覺有哪裡不妙，下一刻就感覺到腹部一陣熱情的撫摸──那個煞氣的吉他手大人把他的手滑進了外套下的敏感處──然後捏了捏。

「救、救命小青峰快住手啊哈哈哈哈哈哈！」黃瀨抱著肚子笑得打滾。

青峰頭冒十字笑得惡狠狠的，「勸你最好乖乖吃飯，否則晚上被操得死去活來我可不管啊。」

──就在剛才那幾秒裡，他決定了一件重要的事。

「哎？哎哎哎？」笑聲突然打住了，黃瀨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抖S宣言一樣，瞪大了雙眼。

這個意思難道是……

「啊對了，就是說啊──住我那裡去吧，嗯？」青峰拉起了他的行李箱，笑著調頭走進了車站。

***

黑子哲也按下電腦上的儲存檔案鍵，把最近一周來不斷MIX又修整過音軌的曲子擷取出來，存放到桌面上，戴著耳機反反覆覆聽了幾遍，確認過沒有問題之後，點開E-MAIL寄了一個壓縮封包到某個帳號上，不梢多久就收到了回音，而且是電話。

「妳好。」

「您好，曲子已經收到了，明天會上報給我們的製作人試聽，非常感謝您的來信，錄用的話款項還是匯到之前那個帳戶嗎？」電話那端的助理小姐用十分委婉客氣的敬語詢問。

「嗯，麻煩妳了，和之前的帳戶一樣。」黑子也用誠懇的敬語回答，從他的口氣聽來，似乎帶著一種不容動搖的自信，就彷彿已經預料到寄過去的曲子絕對會被採用一樣。

他拿著手機，另一隻手從抽屜裡翻出了隨身碟，把MIX完成的曲子和原檔拖到隨身碟之後，他靜靜地看著隨身碟上不算好看的字跡，僅僅五個英文字，寫得狂野又奔放，有種不顧一切往前直衝的氣勢。

線路那端助理小姐大致上覆述了一遍幾個基本條約之後，有點邀請性地問：「那個……您真的不考慮長期和我們簽合約嗎？」

兩方經過莫約快三年斷斷續續的合作，對彼此卻一無所知，其實這種事也常有，低調的音樂人不求出名，只希望創作能被更多人聽見，他們往往只是一個假名代號，人們關注的則是看得見的實體形象，也就是偶像，這種事你情我願，說好聽點是合作關係，說難聽點是金錢關係。

再更白話一點叫做「各取所需」。

而這三年來，他們彼此連對方長相都不清楚，公司內部有不少人猜測著這個青年的樣貌，猜測他是誰，猜測他會不會是哪個音樂人的化名，所以才那麼不願意曝光，甚至也可能就連此刻通話的人都是代理人。

黑子決絕地說：「雖然很謝謝妳的好意，不過請容我拒絕，我沒有要長期合作的打算。」

實際上稍微想一下就能推知，對方一定是看準了更大的收益才會三番兩次提出這個要求，這樣的曲子要是賣到別間公司肯定對他們不利，儘管買斷和長期合約比較一下就知道哪邊更省事，他們還是願意投資在有希望的搖錢樹上。

再更進一步考量，如果幸運撿到帥哥，還可以包裝包裝撈點顏出利潤，反正現在的年輕女孩子胃口很大。

只是困難在於他們實在太難以捉摸了，一般人要的是名，可他們擺明了只要錢，而且不是大錢，怎麼想都匪夷所思。

拒絕了助理小姐的邀請之後，黑子用手機發了一封E-Mail，確定信已寄出之後打了個呵欠，揉揉酸色的眼睛，這一周裡忙這個就忙得他廢寢忘食，雖然如此還是很快樂。

他關掉電腦，發現窗外陽光穿越雲層灑在街道上，連續陰了半個月的天氣終於好轉，不出門實在可惜，下下個禮拜就是畢業典禮了，現在正樂得清閒。

決定好出門覓食之後，黑子很快換了套衣服，恰好這時有人來了電。

「喂，你好。」

「哦，黑子啊，是我。」有點快要結巴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一點都沒有舞台上大聲唱歌的氣勢，反倒有說不出的彆扭感，「Alex租了今天兩點的團練室，你來嗎？」

「不是前天才見過面嗎？」

「啊？這個，就是要人多氣氛才HIGH啊。」

──火神君，你們是去練習不是去表演的啊，要HIGH做什麼？

唇邊泛起了微微的笑意，可是語氣還是那副平靜的樣子，黑子像是一點訝異都沒有地反問：「可是這樣好嗎，我又不是你們的團員。」

被這麼正經八百地調侃，火神大我一時之間錯愕得找不到解釋，只能照實回答：「沒關係吧？我已經和辰也他們打過招呼了，你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應該……喂，黑子？黑子？」

滿臉問號不知道為什麼隱約聽見了幾聲悶笑，挑著分岔眉摸不著頭緒，火神疑問地想自己是說錯什麼話了嗎，為什麼隔著電話也有種被人擺了一道的錯覺！

當然他不知道黑子其實是在笑他的單純，想當年剛認識火神那時候他可是比青峰還火爆又直接，說話不但粗魯還很狂妄，好像搞美搖和METAL的都很難相處，認識久了才發現根本純情得一蹋糊塗，這不是連約個人都含含蓄蓄，誰說喝過洋墨水的一開口就I LOVE YOU？

恐怕就算黑子真的問「你是想和我約會吧」他都沒搞清楚自己的心思到底怎麼被他發現的。

黑子轉頭望了一眼時鐘，時間正好趕得上，坐車過去也來得及，他們的團練室正好和他家離得不算太遠，今天又完成了既定事項，可以說是天時地利人和。

「沒什麼，兩點是嗎？」

「嗯嗯，車站見嗎？」

「不，我直接去團練室吧。」

沒有猶豫地回絕了約在車站的提議，黑子想像得到在看不見的那頭青年一下高興一下失落的表情，不過先別急，再過會兒就能見到了，他在心裡默默地說，一面盤算著要去車站附近買份壽司拼盤和他們喜歡的啤酒帶去，算是給團員慰勞。

反正──反正存在感低的好處就是誰也不會注意到他的。

*拾音器：又稱為電吉他的心臟，不管吉他多貴多便宜，換了好的拾音器都會有不錯的效果

*禮金：日本租房子需要付一筆入住禮給房東，似乎是0~2個月的房租金額

*押金（敷金）：退房是按房屋損壞程度退還的一筆金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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