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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tamorphosis V【中国語注意】,6

[db:作者] 2025-06-29 21:43 5hhhhh 7710 ℃

【終章‧人非人コーラス】

間桐雁夜再次翻過身,側躺著呆望一會兒只截得方形漆黑的窗框,最後決定起身下床。他很久沒像這樣輾轉難眠了,這幾年入夜後得奮力保持清醒才是常態;現在白天若不穿插個兩三次小憩,幾乎無法清醒地吃完晚餐。雁夜的對策是把作息逐日往後挪,才不會整天說不到幾句話就昏昏欲睡:跟另外兩人閒聊成了日常的期待項目。綺禮對歐陸人文風景的瞭解更甚於他;而英靈即是活生生的莎赫札德,只要碰上龍心大悅,雁夜可以當個好幾小時的國王。

他不太確定這能否被稱作馴養。隨心所欲的漂泊日子,曾經是雁夜認為最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但如今被拘束比間桐邸更狹隘的空間裡,錯覺般的歸屬感卻經常浮現───他還不至於偏差到把性事視為表達親情的常態,然而現狀確實很接近幼時憧憬的家庭生活。也許是因為這點,當綺禮又冷不防地丟出嘲弄,雁夜在憤慨之餘倒還有些鬆了口氣,慶幸自己尚未完全淪陷,有些底線仍舊牢牢守著。

遇上甦醒後第二個秋季時,他終於開口說想見櫻,綺禮只淡淡地笑著反問:『你真的想見間桐櫻嗎?』,視線未曾離開書頁。無以名狀的被羞辱感,讓雁夜之後幾度花開花謝都不再提起這件事,改以沉默迎接解放的時刻來臨。教會之內瀰漫著諸如此類、眾多直觀的權力傾斜,他卻覺得彼此達成了某種對等的關係,每當綺禮有意無意迴避關於妻女的話題,這種感覺便更加強烈。是各自不願明說的心結讓秤砣保持水平。

雁夜打開房門,迅速被走道的新鮮空氣包圍。迴廊對側是綺禮的寢室,燈雖暗著,但他知道裡邊沒人。這些年囚禁雁夜的結界還是保有效力,他一次也沒走進那幾扇緊閉的門,僅能憑日積月累的觀察來分辨,自己是不是單獨留守。今晚似乎正是如此,雁夜漫不經心地將視線掃過四周。﹝等待﹞這件事變得理所當然:等待綺禮外出歸來、等待吉爾加美什心情不錯好給他說段趣聞、等待有一天和櫻重逢。他逐漸習慣被動,告訴自己這是必須付出的妥協。

微風在中庭打轉,幾縷脫隊的氣流鑽上二樓,令雁夜打了陣哆嗦。轉身想回房裡拿件薄長袖,卻被遠遠傳來的腳步聲絆住。不怎麼規律…是吉爾加美什吧。他停在原地,等英靈的身影自樓梯下方浮出,對方看見他難得熬夜倒沒有展露驚訝,依舊掛著那副遊刃有餘的笑。英雄王從容穿過那道無形的牆,步伐在兩人就要迎面相撞時停頓。雁夜始終保持靜止,默默感受吉爾加美什帶來的青草香在吐息間漸趨強烈:只有夜風的味道。

偶爾他會在英靈身上聞到幾絲血腥,或別種奇怪的、像是藥液的化學氣味。雁夜從未開口去問那從何而來,推斷之所以在綺禮身上沒遇過類似情形,應該單純是前者不屑去掩飾而已。也許教會裡還豢養有別人,但待在居住區裡的確定只有他們三個。

溫熱的夜風落在雁夜耳邊。原本再普通不過的空氣,經吉爾加美什沾染後似乎也變得不太一樣。

『睡不著?』

『嗯…清醒得不可思議。』

英靈倏地抽回身子,饒富興味地打量他許久,最後露出帶惡作劇意味的笑。

『遠坂葵死了。』

他直覺認為這話含有語病,於是望向對方的紅色瞳孔、想等待句子自動被修正。

『就是你聽到的那樣:遠坂葵活到了昨天。十年前那晚你虛弱得連個女人都掐不死。』

雁夜呆愣著讓各色情感一次湧進腦海。

『不過沒什麼好高興的,聽說她在那之後變得看什麼人都像時臣,讓被留下來的丫頭吃了不少苦頭。』

耳根像有火在燒一樣燙,他羞愧得無法正視吉爾加美什。熱與刺痛在眼眶四周蔓延,雁夜把目光釘在腳尖,猶如自知理虧又開不了口承認錯誤的孩童:那瞬間的慶幸清晰得容不下辯駁。他低著頭,直到呼吸不再那麼費力,才緩緩讓視線恢復相交。明明沒有流淚,雁夜仍覺得虛脫無力、如同嚎啕大哭了一場。

『遠坂葵的死期一點也不重要,不是嗎。雁夜。』

英靈仍然笑著,氛圍卻自惡意偏移;他猶豫了幾秒,想釐清在對方身上看到的寬容───近似於憐憫───有多少是出自觀者的心理作用。

『可以帶我去禮拜堂嗎?』

無形的重量隨著語句落在肩頭,壓得膝蓋以下如鉛般沉重,雁夜頭暈目眩地看著吉爾加美什伸出左手、優美地划出倒蓋的拋物線。他奮力抵抗滲入神經內側的倦怠感,緊緊握住彼此手心連接的部份,跟著英靈跨過結界。吉爾加美什把最後一道門開啟後便不再前進,只將雙手交疊在胸前,等雁夜作出反應。聽來瘋狂,但他突然想念起被灼燒的痛楚,幻想如果剛才在邊界上揮開英靈的手,或許能把瘀痕紋滿全身。

禮拜堂內部跟點著壁燈的長廊相比,乍看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雁夜的影子落在前方、早一步被不肯散去的夜吞沒。等到終於能隱約分辨出景物輪廓線,他恍惚走向第一排長椅,跌進熟悉的座位一如風化傾頹的城。

在教會度過的十年間,葵都活著、活在往昔的幻影裡,也許仍像從前那樣燦爛地笑顏逐開,但都不過是重播觸發過的感情而已;能夠活出新章的遠坂葵早就不在了,時臣還是如恆星般熾烈鮮明,即使是死亡也沒能將他與葵的公轉停下。雁夜闔起眼睛,再次回想火舌在表皮流竄的感觸;痛覺已隨時間遲鈍,僅剩籠統的恐懼。試著往記憶深處繼續翻找,文明杖那端站著的,卻變成了曾為他表演複雜魔術的少年。

點滴灑下的日照逐漸增加,雁夜彷彿知覺到了光點落在皮膚表層,緩緩睜開雙眼。幾步之外,吉爾加美什難得地收起笑容,即使矗立在難以浸染天井透光的區域,金色髮梢仍帶著微微的光暈。

◆◆◆

雁夜在草坪上席地而坐,晨露沾濕了褲管與襯衫,他絲毫不在乎。設計給小學生用的鞦韆和溜滑梯落在右前方,相隔不遠則有供好動的孩子爬上爬下的鐵欄杆,每樣都有使用過的折舊痕跡,卻沒一處出現掉漆或破損。這是座保養得宜的公園。遠方依稀能瞧見矮樹叢與圍牆,但雁夜知道再過去並不是未遠川的河岸。

他居然忘了如果從教會出發,得要走過橋才能抵達真正的目的地;明白這點時,終於得到默許的逃亡即變得毫無意義。

來的路上雁夜並未遇見任何路人,對來不及將容貌多做遮掩的他而言,該算是幸運。久違的長途步行讓雁夜氣喘吁吁,沿途蹣跚扶著伸手能及的支撐前進,到最後方向感與距離感逐漸模糊,只能仰賴隔幾個街區出現一次的路標。他早該意識到「冬木中央公園」是個十年前還未存在的地名。

太陽又升高了些,雁夜想趕在來運動的居民出現前離開,身體卻重得不像話。他繼續仰望破曉時分的雲彩。

腳步聲───在慌忙逃走前,雁夜從右側眼角餘光確認了來者。他並沒有認出對方熟悉的走路習慣,只憑沒來由的直覺,預測最先發現自己的人物:意外地、綺禮的呼吸看上去有些紊亂。

『…這兒變了很多呢。』

對話在雁夜轉頭回到原先姿勢間進行,間距停止縮短。

『重建工作進行得很迅速───大概人人都迫不急待想把慘劇忘掉吧。』

『是嗎。』

天終於完全亮了,雁夜鞭策雙腿立刻站起來。幾秒後,綺禮接住了重心不穩、差點摔倒的他。也許自己是仗著即使跌倒也會有人攙扶,才起身得那麼急。雁夜邊這麼想,邊攔下對方繞至膝後的手臂。

『拜託別在外頭也這麼做…』

綺禮無言地把風衣解開、披在雁夜身上便轉身蹲下,不費吹灰之力地背起他,循著來時的反方向邁開步伐。雁夜把左半邊臉頰埋在對方頸後,又拉了拉風衣領口,確保即使有誰擦肩而過也絕不會發現這張猙獰的面孔。熟悉的汗水味令人安心不少,但聽不見綺禮的脈搏又莫名讓他想打破沉默。

『哪、有點冷呢,綺禮。』

『既然這樣,下次就別只穿著襯衫亂跑。』

『…嗯。』

不會再有下次了。

雁夜回到了十年前被綺禮救起的地點,而非魂牽夢縈的那塊綠地,他突然明白自己實際等待著的,已不是與女孩的再會。都不重要了。長久以來間桐雁夜想要營救的,是那個站起來只到他腰際、脆弱而惹人憐愛的間桐櫻;他只是想見十年前的幻影。凜也是、櫻也是,她們在雁夜心中一直沒有長大,也許在路上偶遇時,他能認出應已亭亭玉立的少女們,但有部份的間桐雁夜會持續尋找著當年那對小女孩。他跟葵都拒絕了倆姊妹的成長。

綺禮早就發現了這點───憤恨在胃底翻攪,明知是白費力氣,雁夜抓住對方肩頭的手指仍又多施進幾分力。他還是恨這個男人,恨綺禮奪走了時臣、冷眼旁觀葵與女兒們的不幸;然而雁夜曾經想過,也許對方只是提前把自己可能會犯的錯事做完了而已。

雁夜聽吉爾加美什提過,綺禮次回聖杯戰爭的目標,是要解放﹝常世之惡﹞。他隱約察覺了背後的真正用意,知道那將是徒勞:無論如何綺禮都會否認自身擁有接受幸福的資格。而雁夜確實感受到了男人的愛情、也堅持去肯定這點;這麼做同時是要證明自己愛過那兩個人,也是種小小的報復。言峰綺禮在他心中已無法當個平板的大奸大惡,雁夜等待著審判日的號角吹響,即使清楚明白最後不會有痛快的酣暢淋漓。

他的餘生───理論上所剩不久───將會全部用來陪伴言峰綺禮,不會再試著去分神給其它。他還是那個懦弱、自以為是的間桐雁夜,只是不再需要「想保護什麼人」、「想讓誰幸福」那些冠冕堂皇的藉口而已;該做的只有待在男人身旁,見證對方的追尋再次失敗。

眼眶附近又開始有些灼熱,但眨幾次眼後,想哭的感覺很快就消失無蹤。雁夜曉得下一次落淚將會是什麼時候。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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