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對不起，我並不想從你那裏得到任何東西。

而你也不要指望從我這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我只能給你，屬於我的東西。

* * *

勁風呼嘯著掠著上空後不斷拍打四周粗糙的岩壁，顯示出此處山區氣流盤旋極度不穩定。

『啪嚓──』一聲自泥地上捲起的飛砂夾雜著細碎石塊劃過黑髮倒豎男子創痕無數的面頰，浮貼著輪廓的砂粒中混有潮溼腐朽的氣味……雨即將落下，且必會是傾盆之刻。

「去……。」

全身的傷跡因為水氣與溫度的改變刺痛麻癢，喉嚨深處有股腥甜湧上來充塞在口內。啐了一口染血的唾液，那抹暗紅的色澤來不及落至地面就被驟降的透明雨絲斜穿而過，溶解在大雨淋漓的空中。沖刷全身的疾雨爽利到冷徹心肺，令直到方才都陷入激烈戰鬥而帶點暈眩的腦袋清醒許多，負傷累累的男子同時意識到有樣不同於雨水的黏稠液體自唇角滑落。帶點疑惑般以包裏在白手套裏的指尖撫過感覺不適之處，平靜的將目光凝聚在染上朱痕的白色指尖，名為達爾的男子暗自忖到──果然，對手在受到自己逼迫之下所給予的熱情招呼傷及了內臟。

這一幕惹得對面穿著金黃色道服的孫悟空眼裏掀起波波暗潮──啊啊……那審視己身血液的冷傲神情如同一匹負傷的狼，真想一口氣衝上前把這附強韌不屈的肉體給撕個粉碎！！此名總是以冷漠口吻稱呼自己賽亞人名字的王子殿下看來無法理解這股急湧至中樞神經的衝動，即使察覺那輕拭嘴唇的手指、微微透出口內的濡溼舌尖與半閉的黑眸皆是無心之舉，自己卻無法不在腦中展開另一場理智與本能的交戰。為了掩示逐漸蔓佈全身的亢奮獸性，素來待人溫和的男子由壓抑得有些扭曲的面孔上揚起一抹故作輕鬆的淺笑向他所渴望的對象膩聲道：

「哪～～達爾，下大雨了，身上也掛彩一堆，就此結束吧？」

「卡洛特，結束這場戰鬥的不會是雨……而是我──！！！」

胸部與腹部所受的損傷遠比想像中大，但達爾一咬牙讓猛烈的氣自身上激射而出，彈開了對方因好意而伸向自己的右手。被震出一些距離的悟空揮手擋開伴隨著氣流有如冰針般札向全身的雨箭，卻也在同時被他的王子抓住手膀用力往泥濘不堪的碎石地摜下去！後腦勺著地痛楚直衝腦門讓高個子賽亞人暴喝出聲，右拳也毫不客氣重重還擊在壓制自己那人的胸腹之間，直到縈繞耳畔冷酷卻有如絲稠般滑潤的聲調全化作拔尖的悲鳴，悟空這才發覺情急之下竟出手打在對方的傷處。與之一起摔落地面後本想進攻頸子、太陽穴等危及性命之處的達爾，經過這一番攻擊後身子終於軟了下來，整個人仆倒在眼前起伏不斷的厚實胸膛上。

胸口傳來沈得讓自己有些透不過氣的感覺，高個子賽亞人知道對方傷得不輕，心裏有些抱歉起來。但若非做到此種程度，依賽亞王子倔強的性格而言絕對不會罷手。艱困的挪動著被對方拉得近乎神經麻痺的手臂，悟空扳開伏在自己身上肌肉緊緻的纖巧軀體，使盡最後的力氣將對方反壓在身下，狠狠扣住那覆在白手套下的手腕。迎向他的是達爾無比震怒的銳利視線，使他的心跳差點漏掉一拍。

──該死的……別再用這種眼神盯著我看。難道不清楚你會令我發狂嗎？

滿頭黑髮亂翹的男子感到自己使勁箝制下的手腕變得愈發燥熱，一瞬間竟想將犬齒插那鼓譟的脈動中品嘗奔騰滾熱漿液的怒喊，但他毫不費勁的就扼殺了這個瘋狂的念頭，因為身下的人無法忍受沒有意義的沈默對視，吞嚥著自五臟六腑中與憤慨同時上湧的血液，達爾悶笑著嘶聲嗔道：

「呵……卡洛特，在呆想什麼？ 緊捉本王子的手腕不放──我可不會認栽！」

「……在想你是不是欠我上呢。」

悟空未經考慮的直率回答令出聲質問的賽亞王子一怔。……什麼意思，如此沒品的答覆，這可恨的傢伙竟能以聽來有如歌聲般愉悅的撒嬌語調說出？唔～～而且不知為何那沒有一絲笑意的漆黑眼底專注到令人發毛，被他瞧得雞皮疙瘩都快冒出來了。就在小個子賽亞人愣愣的忘記向對手瞪視與還嘴時，受到損傷的內臟抗議著令黏稠的朱痕再度自唇角汨出，壓制著他的對手注意到了，於是以十分自然的動作湊近腦袋，鼻尖擦過那線條分明如同希臘雕像般完美的輪廓，感到其負傷而不穩的呼吸在一瞬間因驚訝而倒抽一口氣隨即又輕輕呼出，斷續的氣息令侵襲者被雨水浸潤的肌膚一陣滾燙。

達爾瞪大了眼，只覺得那令人想賞他數十拳的欠揍臉孔輪廓已經放大到看不清楚……也發現到有樣暖和溼熱的事物覆上唇角，來不及吼出聲，那染上自己血跡的舌己竄進嘴裏攪動著。扣在兩腕上的十指竟變得像鋼圈一般箍緊，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掐陷入手腕血肉中的壓迫感令小個子賽亞人得知情況不妙，雖然他倆之間的肉體關係不是新鮮事，但如此直接表現出血液與傷口所引發衝動的悟空對他來說並不熟悉，能理解的唯有眼前的人已非平時笑臉迎人的溫和男子。

「……達爾，你不抵抗嗎，後果恐怕很不妙──難道你喜歡我這樣？」

「住嘴！！呃、嗚啊啊──！！！」

「你拽著我手臂把我整個人摜在地上時那股狠勁呢？不再狠點的話……」

兩手受到束縛的達爾試圖拱起膝蓋撞飛這個自雨開始落下就無法停止胡言亂語的傢伙，但是高個子賽亞人比他更快一步，將右膝卡在對方兩腿之間使其無法併攏，接著更進一步將膝蓋壓迫在對方腹部，此舉令身下的人痛苦的嚎叫出來後暫時失去言語能力，只能嘶聲喘著氣。

「卡……洛特……？你倒底……搞什麼鬼……！！」

「不發狠到讓我肝腦塗地的話……你會被毀掉，親愛的王子。」

箝制者給了獵物一點時間，直到他由顫抖的齒縫間忿恨不平擠出自己的名字，才淡淡以掃光桌上所有飯菜後要求再來一碗的愜意語氣回答。還是那把聽來心情相當好的甘甜嗓音，悟空臉上的表情可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達爾發誓沒有在這張臉上看到過如此險惡的神情，混雜著雨水、血液與灰塵的汗珠由那張神情陰暗的面孔滾落到自己頰上。

賽亞王子不明白，幾分鐘前還想打道回府且似乎沒花多少心思在戰鬥上的傢伙為何突然豹變為責難對手的威脅者，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會令他如此的事情嗎？ 自己說了什麼話引得他如此亢奮嗎？以往碰上此種情況必會連牙齒也拿來還擊的達爾瞬間察覺了什麼……他的對手一直在忍耐，而且給過自己不止一次警告。由「就此結束吧」到「你會被毀掉」，甚少壓抑本性的悟空聲調沒有變化，消失的只有笑容，卻讓原本充滿向日葵盛放氣息的男子變得像個假人般沒有生氣。

遭受壓制的一方對此種情況並未感到害怕，也能明顯感受到施壓那一方已接近自暴自棄的態度。只是無法湮滅的問號比落在身上的雨點更加密集佈滿了心頭，他所認識的卡洛特從來不是個會在小地方勉強自己的人，亦不是會輕易感到迷惘的類型，那麼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他……讓他忍到這個地步，沒有像以往一般直接以身體表達這份激烈的衝動。

(TBC)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