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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韵夜语系列之第三届 - 52

[db:作者] 2025-06-17 10:14 5hhhhh 7760 ℃

憬咏??

  出来混,身心向着关帝,性命便交与阎罗。握着砍刀,一惊一诧,喜笑残狂。脚步渐乱,眼目昏黄。生命总有死去无常,却不甘这般不明不白曝尸荒郊,化为游离冤魂。

  一条隧道,才有逃生的方向。空空长长,中有惨淡的灯光。

  就像入了社团,走这无间旅程。一端是惊喜,一端连着死亡。

  竟一路奔到尽头未被追上,突然看见一条身影孤立在雨中。

  在隧道的尽头,她披一件透明的雨衣,戴着宽边的滑雪眼镜。缓缓迈近一步,面向我,举起一对手枪。

  那些人便死在途中。

  她救了我,我却再无力气道谢。

  她的面色虚冷苍白,垂落的发丝和镜片的弧面上沾着晶莹的雨花。

  我无力开口,却好想知道,假如她把眼镜卸下,在她右眼的眉角是不是会有一朵暗花?

  1999年4月18日晚,11点25分。

  雨一直下。

  ***********************************

  #。13 康 &  雪岚

  “是你老大要杀你,根本没有人出什么900万的暗花。你相信吗?康?”

  身上的几处刀伤被雨水滴的剧痛。

  我无法回答她的问句,却忍不住反问她。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她未回答,静穆地与我相面。她穿黑色的吊带裙,肩胛单薄。一件透明的雨衣披附,折射光影水花。

  在镀着光学膜片的镜片背后,暗藏着的是怎样一双眼睛?

  那一天其实我很想问她为什么会在这时间,出现在这地点,想问她是否一直跟踪我,想问她目的,想问她名字。

  我和她距离最近的时候,闻到她身上带着百合花的清香。靠在路基的斜面,雨水侵蚀我的伤口。她静静地站着,雨水可会坏蚀她的妆颜。

  她一手握着手枪,一手夹着香烟。

  香烟被雨水打湿,火星还是明。

  她说:“康,假如这时候有一部车,你会不会带我走?”

  “不会,因为……我要去找这个打呼机给我的人。我答应过她,明天之前,会去见她。”

  还有21分钟,就到明天。

  身上满是刀伤,血流出来被雨水稀释,疼痛绵长。

  略有些艰难地站起身,她就在我眼前,我却不能带她走。

  她把一支精美的黑色手枪交给我,放进我手心,也许是天气稍冷,枪上并无残余的体温。她说:“把它还给你要去见的人。”

  她转过身,步进那条狭长的隧道。高跟鞋踏在积水的路面,踏出微弱的水纹。她的雨衣只遮到膝,我看见那双纤瘦而迷人的小腿上沾着雨水和一点泥迹。

  隧道内凝固着几具尸,她从中间缓慢穿行,步履钝重。

  她或许只是凭藉隧道的径直,不想辨别方向。她会一直走下去,无论前路的悲壮,回忆的虚妄。

  我依着和她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希望遇见一辆返城的汽车。

  这个夜晚,竟一直在跑。其实你该明白。

  无论落荒或者逃亡,赶路或者迷途。只是在路上的人,便是停不下来的人,追追跑跑,昼夜兼程,终此一生。

  ***********************************

  #。14 银狐

  夜间冷。

  雨收势。仍是冷。

  其实最冷的时候,并不是下雨,而是雨停下来的那一分钟。

  皮肤得到空气中的水分,却突然不适应空气中的寒冷。我加了件衣,又打开窗帘,看见一座城市。

  突然觉得它像一片孤独森林,偏执而焦躁。即便是这样寂寞冷清的夜阑,巨大的邪恶欲望依然如雨后春笋一样,从地面滋生,养育整片林海。

  一个小时之前,我打过呼机给他,之后却拔掉电话线。

  想要他来,而不想要一个回call。

  1999年4月19日,0点17分。

  他站在我的门口,带着雨水和鲜血的气味,狼狈而可怜。

  他说:“我迟到了17分钟。”

  然后倒下。

  我扶起这个疲惫不堪的男人,他身上很冰,面色惨白,唇是微微的蓝。

  我抬起他的手臂,一片殷红的血渍就留在我掌心。

  城市是一座阴冷的森林。没有温暖,他势必会冻僵,然后死去。他被森林里荆棘所伤,血一直流。

  其实最冷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天气,而是迷途的人找不到暖。

  ***********************************

  #。15 康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所以才会眷恋她的手臂环抱。

  很艰难地掏出那支手枪,递给她:

  “有个戴滑雪眼镜的女人让我把它给你。”

  她抽出一手,接过,掂掂:

  “是我以前赠她的。”

  她把精美的枪体捧在手心,两式是惟美的线条与轮廓,她说:

  “枪内有一枚子弹,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自己都会觉得奇怪,缓过气来之后,竟未告诉他我遇见伏击,以及那女子拔枪救我的事。只会焦急询问:

  “银狐,告诉我,她是谁?是谁?”

  我是真的很想知,假如她卸下眼镜,会不会有暗红色胎痣现在右眼眉骨。而这一记暗花,我已苦苦寻觅一千天的昼夜。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轨迹,不可出离,却可以彼此交汇。而某些遇见却会改变一个人的此生。当在我19岁那一年的某个晚上,我与一个女人擦身而过。她没留下一句对白,却记住那片暗红的胎痣。

  它被上帝刺在她的眉骨,也作成我心间深处刻着的一记朱砂,不可抹灭。

  不知为什么,在被人死命殴打的时候,我曾声嘶力竭的喊叫,指她不是我的女人。而后来,我沦为暴虐的古惑仔,却只是为了再见到她。

  银狐望着我,我望着她的眼神。

  我突然明白过来,当初我为什么会隐瞒山鬼和耀哥将她们偷偷释放——因为我感觉,在被人奸虐的时候,她们的眼神与当年那女人,竟会是如此的雷同。

  人很奇怪,我一千次想象当滑雪眼镜被卸下的时候,她即便不是她,会否有一样的眼神注视呢?

  那静穆的,虚冷的,仿佛穿越一切黑暗的寒光。

  当她问我,是不是愿意带她走,我却因一个银狐朝相反的方向狂奔。在午夜落雨的公路,我无限次想过回头。

  而现在,我倒在银狐的手臂之间,因她的眼望而呆滞。

  我曾有一千次奸她的机会,却怜悯她的眼神,或说珍惜。

  今夜却太寒,我是想要温暖的。我轻轻地抬起肘关节,牵动刀口的剧痛,慢慢抬起来,在她丰满的胸前停滞片刻,却再往上,触摸她雪颈的肌肤。

  银狐颤了一下,又恢复轻缓地呼吸。

  她的肌肤本是冰冷如霜,而在我却是温暖的。

  纤长的颈白皙性感,有着精美的线条。再向上是尖削的下颚和面庞无懈可击的轮廓,她闭着眼,我触动她的鼻尖和睫毛。

  “我知道……阿康,”她的声音不附带任何感情色彩,就像叙述一个事不关己的传说:“你碰我,是因为爱我。那些日子里,你并未碰过我和轻……”

  她的发丝垂下来,撩到我手背有些微痒。耳朵附近的头发,纤细而柔软,梳理的精致整齐。

  她面无表情:“阿康,我可以和你造爱。然后会用那枚子弹杀死你。”

  我把手指穿过她的发,如此眷恋这样的触感。

  我想她永远不会知道,这并不是因为爱她。

  这只是想要一个伴,赠我一点暖。

  爱情、生死、前路、梦想、因由都不再有干。

  只是无间地狱的最后旅程,在沦落寒冷的迷途,翼望一份奢侈的无常。

  我开始把她压在身下,当我每解开她的一颗纽扣,都会觉得距离隧道的那端又近一步。

  她会和我造爱,随后再送我去那端。

  血很浓,滴落在她的白色胸罩上。

  只一下,即凝成一片殷红的痕迹。她闭着目,嘴唇微张,露出洁白的牙龈,是美的。

  我会和她造爱,随后再送她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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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康 &  银狐

  吻她的唇,深深浅浅,她的舌头像花瓣一样轻柔。

  我把太多的吻都献给她,而她点燃体温回赠我暖。解开衬衣的纽扣和胸罩的前扣,她那玉雕似的身形给我无限惊喜。

  又或者说惊艳。她已是绝色的女子,清雅脱俗。但当这具完美的肉身再一次曝现在我面前,我还是惟有惊艳。

  那毫无一丝瑕疵的肌肤,白似冰霜。单薄的肩胛和锁骨,丰满而匀称的乳房宛如人间宝藏,高不可攀,却又至精至美。

  哪怕只触碰乳房的边沿,竟会心跳如狂。

  她呼吸的时候,看得见皮肤下肋骨的形状,平坦的小腹微微颤动。她把双手平摊开,分居床的两侧,十指虚浮。

  我抱起她的半身,轻轻放定,靠在床背。

  她微睁开眼,隔着垂下眼帘的发束,幽幽看我。

  靠在床背,她的身体大约呈150度的夹角,接纳着我的来势。

  我的目光却痴痴落在双峰间的乳沟,惊叹造物的华美。伸手去探,却凝在途中,仿佛那是陈列在罗浮宫中的尚品,只得眼观,惟恐触碰。

  两颗粉色的乳头娇嫩地静在那里,姿态矜持。

  我受不了这光彩照人的胴体,便转注她的窄裙和小腿。

  裙是银色的纤维冰丝织就,包裹着完美的腰身和臀围,衬出修长腿型。简约柔美的风格,淡雅韵味犹如天成。

  一双小腿匀称而滑腻,欣赏着这无懈可击的迷人线形,使我变得安静乖巧。我把面颊贴在她小腿的腹,如此眷恋。

  光着的双脚虚软依靠,趾上抹着银色金属质感的油脂。

  我把面颊贴在她腿腹,这双腿一定有过苍凉遥远的路途。步履缭乱,惹尽尘埃,贴在我的发肤,我深知它是疲惫的。

  温柔地吻着,用鼻尖沿她腿型的线条,一路而上。

  银狐的呼吸方寸渐乱。

  她在拉开裙侧的隐型拉链,纤腰一送,暗扣解开。

  钻进那条靓裙的包围,只见满目银色的温香,错觉身陷整个天堂。滑腻而柔软的纤纺面料让我的皮肤愉悦,用手抚摩她的大腿,她把我的手掌夹在中间。

  棉质的内裤很快被褪到脚踝,由上而下,她身体无一处瑕。

  性器娇美似花,浅草细软。

  我甚至没有脱衣,只记得拉开裤链的焦急。手掌分落在一对温润玉乳,辗转反侧。膝是跪着的,匆匆寸进,分开她双腿的角度。

  贴近她的耳边,吹进一口暖烟,我说:“银狐,带我进去,银狐。”

  她停顿了一秒,然后轻轻用纤长的两指将阴茎抵在花瓣间隙。

  她用极复杂的眼神盯在我的眉心,一半是暧昧,一半是无常。在她鼻腔发出微弱的低吟,嘴唇轻启,眉头一颤。

  我抵进寸许,只得寸许。

  或许是极大的兴奋忘形,居然忽略掉前戏的欢娱。但是她的阴户却是湿润着的,并带着温暖的牵引。

  我艰难地挺进,银狐却有些疼痛的喘息不息。我用最轻柔的力度与她的乳头轻佻,并有意无意借尾指在她两只乳房的外侧轻擦。舌尖点在耳垂和后颈的发际处,不停划着圈,一遍一遍。

  她终于开始轻摆身体,扭动腰臀。我于是借着这样迷人的振幅,步步深入。从她的反应,我猜想那次劫难之后,她造爱极少。

  她本是应该抱住我,而并非张开手心,卷曲手指,在床褥上留下抓痕。

  “银狐……”我叫她的名字,然后引尽全力,奋力一挺——

  “啊——”她像是剧痛,抽搐着喊出声音,却只有开头,止于未央。我见她采取隐忍的姿态,努力咬紧上唇,而眼神中的情欲流光已将她出卖。

  我再不顾及她的造作,将暴耸的阴茎一直刺入最深。在阴道内壁紧紧的包围中,一阵激烈的快感由龟头尖端的触点传遍周身,亦生亦死。

  而她下牙几乎咬破口唇,鼻息剧烈残喘,带动胸腔和乳房的微妙振幅。她闭着目,不愿意发出任何呻吟,腰腹抖震,双腿亦像一具标本般生硬地张开。

  我一抽动,就牵引一阵流火发自深处。点燃她的体温,亦赠我暖。我惟有更勤力,引火焚身。

  而她仍竭力克制,不发出醉生梦死的浪声。

  她如此美,却不是冷锐的艳,亦非同姹紫嫣红的妩媚。她只是淡淡的清雅,如烟如梦,不染尘灰。绝色的面容多是冷落妆颜,而心似静水,人淡如菊。

  即便我插入她的最深处,指点着她的阴蒂,口中亦吮吸她的乳头,却还是觉得这女子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我敌不过她的紧密包容,只剩原始的本能在狂噪。那抽动早已迷失章法和节奏,只有攻势如潮,生猛霸道。在这毫无艺术感的兽性表演中,玉体犹作花枝颤乱。

  而我却在朦胧激荡之间,感觉自己置身一条黑暗隧道,我一直奔走,前路是未知世界尽头,在另一端却吹奏死亡的笙箫。

  我的一滴血落在她身,顺着乳房的弧线,缓缓画出痕迹。再一滴,又再一滴。它们竟像漏夜的雨水渐渐积结成一滩的红。

  那像一朵花斑,留在她的身体。

  它也许是滚烫的,她被灼到哭喊。我终于知道先前她为什么忍住销魂的呻吟,因那靡靡之音,会蚀我魂。在这一个瞬间,我几近充血窒息。

  当一个这样的女人在你的抽插下开始放荡的呻吟,你便真的学会无惧死亡。

  死亡。

  死亡不过是跌进硫磺火湖之底欣赏月圆;只不过天外高天一座色相花园。

  她那么投入地扭动迎合,淫声跌宕。高潮是一场如此壮烈的表演,高高在上,荡气回肠。

  当我把亿万的精子像子弹一样射进她兴奋的子宫,亦像野兽一样嘶吼成狂。一双充血的眼睛将她的淫靡赏尽,我用余光瞥见她的手指正死死抓着床褥,久不松开。

  两具身体终软成一滩泥,却又如藤蔓,彼此纠缠,姑息勾结。

  1999年4月19日凌晨,北区喜来登大酒店,1717号房间。因为惧怕寒冷,我把阴茎放进银狐的身体取暖。

  她告诉我,将会在苟欢之后把一枚子弹像射精那样射入我的心脏。

  我不想关心诺言的时效。当我完成一场射精,只会觉得灼烧。

  在这样的一场偷欢交媾之后,我终明白,其实最美的温存并不是你插在她的花心催生高潮。

  而是高潮过后,虚软的阴茎依然久留在潮湿狼藉的阴道包容,分享彼此体温。

  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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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雪岚

  阿康走了以后,我只剩一个人走。

  雨停了,还是披着雨衣,那是因为冷。

  沿着城际公路一路前行,车辆稀疏,临面是河。昏黄的路灯射在水面的波光,静静流离,不知是否漂向远处另外一个世界。

  每一个轻微的动作,薄膜雨衣发出犀犀疏疏的声音。风吹过来,它贴在裸露的皮肤上,感觉是凉。

  高跟鞋。行得久了小腿会有些疲。仍是一直向前,会无端地幻想这城市的尽处,是否会有一座可供靠落的码头?

  这几多年,惯了冷眼看世界,惯了午夜走雨街。却全不似今夜这般烦思。当阿康拒绝我的时候,我就觉得突然如此冷。

  当我穿越那条狭长的隧道,听见的只是自己的呼吸和鞋根踏在路边的声音。而那些听不见的,是他敲开银狐的房门,还是银狐冷漠地扣动扳机,凝固他的生命。

  我。

  只是想救他。

  35个星期之前,我就觉得他很像一个人。1996年末尾的时候,我就记住那个人。可是我一直找,一直找,却始终没有再见。

  跟踪阿康,只是因为觉得他像他。

  记得一千天之前,那个人曾会声嘶力竭的吼叫,说我不是他的女人。而在今夜,当我终于问阿康,问他是不是可以带我走。

  而他却往相反的方向,把身躯交给另一个女人去超度。

  我开始停下来吸烟。

  像造爱一样,把烟蒂包容起来。若即若离,并不深入。

  快乐总是适合浅尝。

  四月的天气,本无冷暖。欢快到极,自然心中暖。反之亦然。

  路台边生着无名的野花,未想到在这连续三天的淫雨之后,它们居然狗苟不灭,暗自哀艳。

  过完了春天,便没有春天。

  过完了今夜,再没有明天。

  我想到阿康。狠狠地吸进最后一口烟,把烟蒂弹进路台下宽缓的河流。

  面前是一处路口,双向分岔。左边是通往另个城市,右边则是轮回往城南。我又低头回望那些道路边的野花绚烂。

  我想。生命,是美好的。

  回去自己的城市,一路前行。我告诉自己,在天亮之前,即便没有日出的阴天,也要遇见一个臂弯,赠给我暖。

  小腿微酸,双脚的鞋亦惹尽尘泥。

  我一直走,而道路苍凉。

  ***********************************

  #。18 树

  我是一名警察。

  编号:6308。姓名:林秀树。

  1999年4月19日,我的女朋友——黄菱香小姐,她拿走了我警官证之后,我等了她8个小时她没有再回来。

  我很生气。

  因为警官证上面的数字会告诉她:今天,是我的28岁生日。

  而她没有来陪。

  我一个人在房间,坐完一场夜雨。唱机里面一直在放“加洲旅馆”。尽管,这和我的心情未必合拍,它却告诉我:

  在世界某一个地方,那里有蓝天、有惊喜,有可爱的人在等你。

  我一直在听,一直在唱。回想每一个来过这个房间的女人。我终于明白,其实这里,只不过是人家的一处旅店。

  而身为一名店长,你又凭什么要求她们留下来,陪过此生呢?

  又或者我真的只是一棵树,在下雨的夜里,她们来过避雨。而雨停了,我却看不懂彩虹。

  唱机莫名其妙的坏掉,似乎想以此纪念我林秀树的28岁生辰。

  天快亮的时候,突然又下雨。我本是想等日出,只好拉上窗帘。

  而在这个时候,竟看见一个穿着雨衣的女孩站在楼下的街角。整条路,只得她一个人孤立,我看见路灯下滑雪眼镜的反光。

  我知道,这便是我要等的日出。

  ***********************************

  #。19 树 &  雪岚

  “不上楼,喝杯咖啡?”

  “不,只想找个人,陪我走走。”

  “恩,走走吧,我等一个女人,等了8个小时,该走走了。”

  “我一个人,走了8个小时,却依然不愿意停下来。”

  我们靠得很近,我撑着伞,她却穿着雨衣。

  “你冷吗?”我问她。

  她忽然停下来,从身后抱紧我。

  她柔软的乳房靠在我的穿着制服的背上,一双手贴在我的胸膛。那副滑雪眼镜的边沿碰在我衣领上露出的皮肤。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惊喜,我不知所措,动也未动。支着伞,雨水却还是打进来。而在我的脖子上,却是一阵的温暖。

  我知道,那是她的眼泪。

  她的雨衣发出犀犀疏疏的声音,左手的食指绕在我胸口的警服扣子上画圈。因为不知道她的名字,我真的不知如何开口。

  于是这个姿势的拥抱,便在凌晨5点的无人街角暗自保持。

  直到我的呼机作响,她才梦醒般松开拥抱。

  “树,我要走了。明天,假如还有明天晚上,你会等我吗?树。”她的声音显然是因为哭而变得不自然。又或者是疲惫,总之虚软无力。

  她的眼泪顺着我的脖子一直流下去。

  我对她说:“在我28岁生日的时候,你的眼泪成为礼物。”

  她走之前,我还是问她要不要去“哈根达斯”,或者去24小时店吃早点。

  其实这句很幽默,24小时店通常是开给夜游人。

  原来晨起和夜游,早餐和晚安都只在一线。

  只要愿意,怎会有那许多黑夜白昼。

  就像那一天,我和她走完长街,本是想请她吃最好的冰激凌,却变成在路边摊点了油炸年糕。

  吃完年糕我点了豆浆祛火,老板却错上成黑芝麻糊。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明明是如此冷酷的扮相,却和一群一早起来出工的板车佬同席而坐。

  明明是生日,又断绝蛋糕和烛光。

  她一句也未说,仿佛淡忘刚才的拥抱。吃完,便转身独自离开。

  而我跑去回电话。

  ——“6308复机,密码:奥运在北京。”

  ——“林先生您好,有位署名山鬼的朋友祝您生日快乐。”

  寻呼台小姐的声音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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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康 &  菱香

  墙是粉白色。

  她的面色比墙色还要苍白。

  “你……是谁?”

  “菱香。我是一个妓女。”

  “银狐……叫你来的?”

  “不,她只是去过我上班的地方。昨天午夜,她给我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这间宾馆的这个房间号码。她让我照顾你。”

  “她人呢?”

  “不知道,也许走了。”

  全身的伤口依旧疼痛不堪,头是眩晕。我抬头看时间,16:21‘。

  1999年4月19日。

  不知是她还是她,帮我换上新的棉布衣服。伤口上也缠着一圈一圈绷带。我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菱香是什么人,更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知道,在一夜的偷欢勾结之后,银狐并未如约杀我。

             菱香递上一支香烟:

  “抽吧,尼古丁会让伤口恶化,恢复得慢些。”

  “谢谢。”以前刀伤的时候,医护总是百般叮嘱不可吸烟,今次的这位菱香确是十分有趣。

  “你和别的护士很不同,菱香。”

  她熟练地为我打火,那姿势干练而老道,“我是一名妓女。”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却再披一件帆布上衣。裙子很窄,到膝盖的长度,开叉显得有些偏高。赤脚穿着高根凉鞋,趾甲上抹着黑色的甲油。

  上衣也是黑色,未扣。袖口张开角度。

  头发大约到胸罩上沿的长度,披肩。中又梳成零散的几条小辫垂落下来。假如不化妆的话,她仅能算作一般的美女。可偏偏是个知道扮靓的女子。

  我不得不承认,她打典成这身是迷人的。

  尤其是厚重的白粉铺在她的面上,让人觉得神秘而颓废。加上修饰锐艳的唇、眉、眼线,甚至脸庞和鼻梁的轮廓,使她分外妖娆。

  “我姓赵,叫我阿康。”

  她没有回答我,竟趴在我床边悄悄入睡。

  也许从昨天午夜到这个时分,她一直未休息,我想她是累了。

  趴在我枕边,头发垂下来,却很整齐的铺开,带着香水和烟草混合的气息。双腿是侧跪着的,在旁边是我身上脱下的带血渍的衣服和未用完的白色绷带,以及消炎的药水和护士常用的剪刀。

  我发誓我碰她并没有任何邪念——我并不是那种看见什么美女都会想骑的男人。我只是看她睡着,几分怜惜,轻轻抚摩她的秀发。

  而她却突然惊起,整个弹起来,就像触电一样。飞速拾起那枚剪刀,握在手中,直对准我的胸口。

  狠狠地盯着我。

  我真未想到一个妓女竟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正思量着如何以对,她却放下剪刀:“不好意思。”她很轻声。

  在她双眼是血丝分布,透过厚重的妆容,我可以看得见憔悴。

  菱香放下剪刀,继续回到刚才的姿势进睡。

  窗帘是密闭的,光线黯淡。

  空气中满是血腥、香水、体液和尼古丁的混合味道。自从16个小时前被伏击,我还从未有时间可以静下来整理思路。

  山鬼,难道真是山鬼要杀我?

  我开始在想,在想。

  而枕边的女孩睡得很安,或许是因为疲惫,竟发出轻微的若有若无的鼾声。

  ***********************************

  #。21 雪岚 &  银狐

  1999年4月19日21:35分。

  无风。积云。

  MAYA酒吧,7号桌。

  “我以为,你已经回去美国了,银狐。”

  “不,两个小时后才起飞。囊中羞涩,只好飞打折的红眼航班。”

  “大约1996年底的时候,我还在念书,同样是因为囊中羞涩,才堕进这场紊乱的阴郁人生。”

  1996年,我母亲因为赌钱,向贵利全借了四万块的高利贷。而那个时候,我在一边念书,一边练射击。射击是从小练习,每当握住枪,我就觉得不再孤独无助。

  而母亲之所以敢去借钱,就是在等1996年底那场比赛的奖金。冠军四万,我得来的话。恰好偿清她的债。然后她再去赌,我再去射落奖金。

  生活就是如此,各得其所。

  然而很不幸的是,那一年的比赛却因为主办方囊中羞涩被迫取消。

  母亲拿不出钱还债,贵利全就要我去卖淫。

  有一天,夜自修下课的时候,几个小混混站在我回家的路上,要非礼我。说是我反抗的话,就砍死我母亲,然后奸尸。

  很不幸。在那些时候,我只知道用气手枪射靶心,练了10年射击,竟未碰过真枪劾弹。

  这亦埋下怨。

  他们把我拉到贫民楼的顶层想要轮奸。我不敢反抗,也不想。

  射击用的气手枪和课本一起放在我的帆布书包里。我却知道,它即便可以杀人,同样不可以改变事情。

  有个男孩大约是住这楼顶的,他却跑出来替我打跑那些小混混。我很想感激他,可是他甚至未碰我一下手,只是帮我收拾起散落一地的课本。

  我是希望他会拍我肩,送我回家。尽管,大多女孩在这时刻会像电影剧本那样,奢望一个拥抱。

  在这悲惨结局注定光临的前夕,我是真的希望会有个男孩在寒夜送我回家,记得那一天,我一直望着他,用眼神告诉他我冷。可是他未动,只是轻轻的说:“回吧,他们跑了,天晚。”

  于是,我的1996年就此入冬。

  下楼梯的时候,我竟低声在哭。

  其实……也不知道是在为了什么哭。灯光昏暗,前路阴冷。就似角落间无根无依的暗花,在行将凋萎的最后一夜,也无一束暖光的慰藉。

  并未离开,只一直站在房屋前的电线杆边无声哭泣。上帝派他来,他为我驱散阴霾,却不肯赠我暖。

  我只有落泪而已。

  而回家的路,暗似迷途。

  那些小混混带了他们大哥回来。心惊胆战地,却不可以给人看见我的眼泪,他们把我架上刚才的天台,并毒打刚才那个男孩。

  也许是过度紧张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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