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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令(全)原著:东方玉-改编:花间浪子 - 7,2

[db:作者] 2025-06-17 10:19 5hhhhh 4080 ℃

  方如苹道:“这话说来话长呢,凌大哥,还是你来说吧。”

  凌君毅当下就把自己求见金老爷子,索观「珍珠令」当晚在开封街上忽然有人给自己一封密柬说起,说到自己如何跟踪眇目人,如何遇上方如苹……祝文华凝目道:“凌老弟可知那锦盒之中,究系何物?”

  方如苹咭的笑道:“舅舅,你耐心听下去,就会知道了。”凌君毅接着又把鬼见愁唐七爷如何劫持方如苹,自己如何找上八公山……

  祝文华一手捻须,嘿然怒哼道:“四川唐门居然欺侮到你头上来了,如苹,舅舅几时也把鬼见愁抓来,吊他个三天三夜。”

  方如苹甜笑道:“不用啦,舅舅,我已经认了唐老夫人做干娘了。”

  祝文华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如苹道:“凌大哥找上八公山,一剑破了唐家的「八封刀阵」,唐老夫人把我找了去,就认我作她干女儿。”

  祝文华道:“唐老夫人也到了江南?”

  方如苹侧脸朝凌君毅笑了笑道:“大哥,还是你来说吧。”话声出口,蓦地粉险一红,当着舅舅,这声「大哥」不嫌叫的太亲了么?

  凌君毅道:“不止四川唐家,据在下所知,岭南温家还联合了南湘萧家和董天王做-路,另外少林的人,则以金鼎金老爷为首,一起跟踪下来。”

  祝文华皱皱浓眉,说道:“这运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引起这许多人的追踪?”

  方如苹朝凌君毅眨眨眼睛,凌君毅接着从离开八公山,在正阳关附近,发现金老爷子留的暗号。自己两人就一路跟了下来。直到山南关,金老爷子的暗号忽然不见,好像他平空失了踪影,不仅金老爷子,就是其他两拨人(四川唐家和岭南温家)从山南关起,也都好像没了影子。祝文华一摆手道:“且慢,你们在王家饲堂遇上温老二和萧凤岗之后,就一直不曾见到他们?”

  凌君毅点头称「是」。祝文华又道:“当晚他们匆匆离去,是因为发现了董天王留的紧急记号,才赶去的?”

  凌君毅道:“正是。”

  祝文华一手捻须,沉吟着道:“董天王雄霸天南,一身修为,非同小可他这紧急记号,就大有文章……”口气微微一顿,目注两人,徐徐说道:“从山南关起,所有跟踪的人,全都没了影子,若说这三拨人,全被人家一网打尽,那是决无可能之事,他们同在山南关以北失踪,也许是被人家用计引开去了。”说到这里,忽然目光一凝,神色譬然道:“他们在山南关以北,把所有跟踪的人,一一引开,莫非那递送的东西,已经快到地头了?”

  凌君毅听得暗暗佩服,心中忖道:“江湖上人都传说潜龙祝文华工于心计,机智过人,看来传言不虚。”方如苹双眉一挑,暗地笑道:“舅舅说对了。”

  祝文华道:“他们送到何处?”

  方如苹道:“凌大哥,快说咯。”

  凌君毅就把如何在花溪遇上眇目人,自己如何跟踪,制住头盘小辫的老头,打开锦盒,才知他们一路掩掩藏藏,运送下来的锦盒之中,赫然是一颗「珍珠令」。祝文华手捻黑须,攒攒眉道:“一颗「珍珠令」也用不着如此转折。他们故作神秘,莫非是故意引人注意,别有企图?”说到此处,目注凌君毅,问道:“凌老弟,后来如何呢?”

  凌君毅接着又把头盘小辫者头在土地堂香炉之中,取出指示,要他们把「珍珠令」送与桐城德丰裕买五匹天青杭纺的人。祝文华听到这里,脸色不由一变,问道:“你们有没有继续跟踪?”

  方如苹笑遣:“自然跟了。”

  祝文华道:“那么你们已经看到头盘小辫的老头,把「珍珠令」交给谁了?”

  方如苹抿抿嘴,轻笑道:“我们就在德丰裕对面茶楼上喝茶,看得再清楚也没有了。不过那头盘小辫的老头,今天扮成了个珍宝商人,很巧妙地把「珍珠令」夹在其他珠宝之中卖了出去,要是不知底细,只当他是替大太小姐买珠饰的……”

  祝文华目中寒光四射,沉声遣:“会是他。”

  方如苹道:“舅舅不相信?”

  祝文华目光缓缓看了两人一眼,沉吟道:“殷天禄随我十余年之久,平日尽忠职守,从无过失,如说他心怀异志,实在叫人难以置信……”接着口中「唔」了一声,望望凌君毅,说道:“凌老弟,你们在茶楼上守候,定是看得十分清楚,能否把当时情形,说得更详细一点?”凌君毅接着把当时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祝文华沉吟良久,才道:“他们把「珍珠令」送与殷夭禄,莫非想劫持老夫?”

  方如苹道:“我看就是这样。”

  凌君毅道:“在下离开开封之时,金者爷子曾和在下提起过祝庄主。”

  祝文华道:“金开泰怎么说?”凌君毅道:“金老爷子曾说,「珍珠令」这帮人,所劫持的人,都和用毒、解毒有关,武林中除了四川唐门,以毒药暗器闻名于世,岭南温家擅使迷香、迷药之外,祝庄主也是一位用毒能手……”

  祝文华听得脸色剧变,轻轻哼了一声。方如苹睁大双目,奇道:“舅舅,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老人家也会使毒?”

  祝文华脸上神色,瞬即恢复,微微吁了口气道:“咱们祝家从未在江湖上走动,真是以讹传讹,因为你外公昔年曾在咱们庄前救过一位伤重垂死的老人。那老人养伤三月,临行之时,留下一张秘方。当时正当流寇猖撅之时,所到之处,奸淫掳掠,放火杀人,弄得十室九空。那老人家嘱咐你外公,照方配制,把药末撤在离庄三里之外,布成一圈,可使流寇不敢侵入……”

  方如苹道:“那是极厉害的毒药?”

  祝文华点点头道:“不错,过没多久,果然有大批流寇来犯,凡是踏人咱们庄外周围三里的贼党,全部立即倒地死去。龙眠山庄赖以保全,外人不明真相,只当咱们祝家精于用毒,直到现在,大家还是这样传说着。”

  方如苹道:“舅舅,那张药方呢?”

  祝文华淡淡一笑道:“舅舅说的,已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你外公并末把毒方传下来。”

  方如苹道:“真可惜。”

  祝文华一手拂着黑须,徐徐说道:“由此看来,这帮贼人,买通殷天禄,意欲劫持老夫,大概也是为了那张毒方了。”

  方如苹道:“舅舅准备怎么对付他们呢?”

  祝文华面现怒容道:“我叫殷天禄来,问问清楚。”

  凌君毅已有好久没有开口,此时插口道:“祝庄主不可打草惊蛇。”

  祝文华道:“老夫当面问他,不伯他不说。”

  凌君毅道:“如若贵庄之中,已被贼人买通,或是已有奸细潜伏,那就决不只一两个人。殷天禄在庄主面前,纵然不敢不说,但他可以隐瞒下几个人,庄主也不得而知。”

  祝文华叹了口气道:“凌老弟说得也是,唉,殷天禄随我十余年之久,竟然甘心通敌,想起来实在叫人寒心得很。”

  凌君毅道:“家母失踪,已有数月,据家师推断,可能也是被「珍珠令」这帮人所掳。他们买通贵庄总管殷天禄,又传下「珍珠令」来,自是有劫持庄主的阴谋,在下有一拙见,不知是否可行?”

  祝文华目光一凝,抬目道:“愿闻高论。”

  凌君毅道:“在下之意,庄主暂时不宜声张,咱们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方如苹眨动-双大眼,问道:“你要如何将计就计?”祝文华望着凌君毅,只是捻须不语。

  凌君毅道:“在下略施易容之术,由在下扮成祝庄主,任由他们。劫持而去,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查出他们巢穴所在,也可以找出他们的首脑人物,和目的何在。”

  祝文华道:“此计不错。”

  凌君毅道:“对在下而言,既可相机行事,救出家母;对庄主而言,也可暗中监视殷天禄行动,可把潜伏贵庄的奸细,一网打尽……”

  祝文华连连点头道:“有道理,咱们就依凌老弟高见行事。”

  方如苹道:“凌大哥,你假扮舅舅,深入贼巢,我呢?你要我做什么呢?”

  凌君毅道:“你已经回到令舅庄上,可以洗去易容药物,在这里住上几天,目前江湖上呈现一片乱象,不宜再出去走动了。”

  方如苹道:“我不要,我这样子没人注意,可以在暗中跟踪他们,给舅舅传递消息。”

  祝文华沉声道:“如苹,你不许再胡闹了,凌老弟说的极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莫要再乱跑了,好好在这里住些时候,我会派人去通知你娘的。”方如苹当着舅舅,不敢多说,只撅起小嘴,没有作声。

  祝文华道:“今晚不致有事,若有变故,也在明晚,凌老弟今晚可在老夫密室中权宿一宵。如苹,你快洗去易容药物,换上女装,回后院去。”

  方如苹道:“不,舅舅,凌大哥说不定明天走,他答应教我易容术,趁他还没走今晚先教给我。”

  祝文华道:“易容术岂是一手就学得好的?等凌老弟回来,再跟他学也不迟。”他哪知方如苹心中另有打算?

  方如苹道:“不,我今晚就要学,就是学上一点皮毛也好,凌大哥,你这就教我,好不好嘛?”

  凌君毅拗不过她,只得点头道:“好吧,你既然要学,今晚我先教你简单的方法。”

  方如苹喜得跳了起来,说道:“凌大哥,你真好。”

  凌君毅当着祝文华,被她说得玉脸一红。方如苹又道:“凌大哥,我要学的,就是现在我这种样子,你先教我专扮成这个样子就好了。”

  祝文华道:“你既然要跟凌老弟学易容,那就和凌老弟,起到密室里去吧。”

  方如苹听得奇怪,举目四顾,问道:“舅舅,我怎么不知道这书房里还有一间密室?”

  祝文华微笑道:“书房里这间密室,原是你外公昔年练功之用的,连你舅母都不知道,你如何会知道呢?”

  方如苹好奇地道:“那么表姐也不知道了,舅舅,密室在哪里呀?”

  祝文华微微一笑,走近东首一排书橱前面,伸手轻轻一按,但见两排书橱,缓缓移开,露出一道门户。方如苹喜得「啊」了一声,高兴地道:“舅舅,原来这里有一道门户。”随着话声,轻快地朝里奔去。

  祝文华沉喝一声道:“如苹站住。”

  方如苹奔出三步,听到舅舅的喝声,赶忙站住,回头道:“舅舅,你叫我做什么?”

  祝文华走上前去,伸手在门房上按了两下,才道:“现在可以进去了。”

  凌君毅看他举动,心中暗道:“自己听江湖传说,祝文华精擅机关消息,龙眠山庄到处都有陷阱,外人不明路径,寸步难行,自己和方如苹一路进来,却是丝毫看不出有何异样。但这间密室之中,却分明安着埋伏。”

  祝文华从几上取起一盏精致的油灯,递给方如苹,说道:“你点上灯火,替凌老弟带路。”

  方如苹答应一声,点起油灯,回头道:“凌大哥,我们快进去吧。”

  当先朝密室中走去,凌君毅随着走人,身后门户已悄无声息地阉了起来。当下略一举目打量,只见这间密室,地方虽然不大,却收拾得纤尘不染,石首靠壁处,是一张雕花木榻,两边各置一个花鼓形磁墩。两侧壁间恳挂着几幅名家书画,中间一张酸校雕花八仙桌,和四把高背木椅。左首一口书橱,放着不少古籍和玉石古玩,还有几个花蓝细磁葫芦形的药瓶,没有标签,不知装的是什么药物,看情形,潜龙祝文华也经常独自在这里修习内功。方如苹把油灯放在桌上,嫣然笑道:“大哥,这间密室真不错,难怪舅舅经常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一耽就是大半天,不准有人惊扰。”

  她觉得十分新鲜,走到木榻上,坐了下来,手扶靠手,笑着道:“这张木榻,大概是我外公练功坐的了,雕刻手工真是精细。”

  也不知她触动了哪里,木蹋竟然俏无声息地向左移开,地上登时露出一个数尺见方的洞窟,一道石级,往下而去,原来竟是一条地道。方如苹坐在榻上,一个人随着木榻移了开去,心头不觉吃了一惊,急急一跃下塌,望着地上黑黝黝的洞窟,更是惊奇不止,低低说道:“大哥,我们下去瞧瞧好不好?”

  凌君毅道:“不成,这是令舅的密室,你快快把机关复原了。”

  方如苹道:“进去瞧瞧有什么要紧?他是我舅舅呀。”

  凌君毅道:“每个人多少都有他自己的秘密,令舅这间密室,连令舅母都不知道,他叫我们进来,这是信得过我们。我们岂能背着令舅,偷窥他的秘密?你快把它恢复原状才是。”

  方如苹道:“我是无意触动机关,也不知要如何才能把它恢复原状。”

  话声方落,只听祝文华的声音笑道:“老夫哪有什么秘密?这条地道,只不过是通向后园假山的捷径。昔年先父练功完毕,喜在园中散步,并无秘密可言。”随着他的话声,木榻已经自动地缓缓移动,恢复了原状。

  凌君毅心中暗暗忖道:“这位祝庄主果然心计极深,他虽把门户阉上,却是并不放心,还在暗中监视自己两人。由此可见,他虽在书房中,仍能看到密室中的动静了,他此举世无异警告自己两人,不能妄动密室的一物。”想到这里,忙道:“方姑娘,你不是要学易容么?快过来,我们这就开始吧。”说完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从怀中取出小木盒,打开盒盖,把易容应用之物,一件件放到桌上。

  方如苹听他叫自己「方姑娘」,心知那是怕舅舅窃听,不禁朝他甜甜一笑,就在凌君毅右侧椅上坐下。凌君毅取出一颗蜜色的洗容药丸,教她先把脸上易容药物洗去,然后教她如何画眉,如何勾眼,如何涂抹颜色,何处宜淡,何处宜浓。一面解说,一面拿着小镜子,在自己脸上,逐一示范,讲解得不嫌其详。方如苹兰心惠质,聪明过人,自然一学就会,领悟极快,但等她动手,依佯葫芦地在自己脸上做起来,就不对了,还要凌君毅在旁点拨,洗去药物,从头来起。时近二更,书房门上,响起了「剥落」扣指之声,这是庄主祝文华每晚在就寝之前,使女送参汤来了。这是多少年来的习惯,若在平日,原是极平常之事,但今晚这扣门声,却使祝文华心头蓦然一动!每日的早餐,自己是一人在书房中吃的,但时当清晨,大白天里,贼党自然无法下手。午餐、晚餐,是在后堂和夫人,女儿一同进食,还有丫鬓使女在旁伺候,贼人也无法下手。只有每晚这碗汤,从后院送来,时当深夜,书房中又只有自己一人,正是贼党下手的最好机会……心念闪电一动,立即沉声喝道:“什么人?”

  门外响起一个女子声音答道:“小婢桂花,给庄主送参汤来了。”

  祝文华道:“进来。”

  门帘启处,桂花手托朱红漆盘,盘中放着一个精细磁盘,袅袅婷婷走了进来。放下漆盘,双手端着磁盅,送到祝文华面前,口齿轻启,说道:“庄主请用参汤。”

  祝文华端坐在逍遥椅上,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缓缓投注到桂花胳上。桂花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心头最是敏感,她发觉庄主两道目光,只是盯着自己直瞧。这种情形,平日从未有过,心头一怯,双颊登时飞红,伺立一边,低垂粉颈,连头都不敢稍抬。祝文华暗道:“这丫头口齿伶俐,既说是殷天禄引介来的,却又把殷天禄的责住推得千干净净。”一面故意点点头,伸手揭开盅盖,端起参汤,正待就唇喝去。桂花站在一边,偷偷地瞧了他一眼,脸上似有喜色。

  祝文华看在眼里,脸上丝毫不露,敢情参汤太烫了,他没有喝。重又放回几上,接着问道:“这参汤是你炖的?”

  桂花道:“是的,这是夫人吩咐的。”

  祝文华道:“你今晚送参汤来的时候,可曾遇上什么人?”

  桂花脸上微微一变,说道:“没……没有。”

  祝文华双目乍然一睁,沉声道:“你炖参汤之时,可曾离开过?”

  桂花渐渐感到不安,低着头道:“没有。”

  祝文华浓眉一皱,说道:“这碗参汤,气味有些不对。”

  桂花失惊道:“不会的,这是庄主饮用之物,小婢不敢丝毫怠忽,也许今晚参放多了些,气味比平时稍浓。”

  祝文华冷峻一笑道:“是参放多了么?老夫难道连参味都会闻不出来?”

  桂花怯怯地道:“那么小婢给庄主去换一盅好了。”说着,伸手来端磁盅。

  祝文华道,“且慢。”

  桂花惊惶失措,嗫嚅地道:“庄主有何吩咐?”

  祝文华道:“既然是你亲手炖的,你把它喝下去吧。”

  桂花听得更惊,脚下连连后退,说道:“庄主喝的参汤,小婢天大胆子,也不敢喝。”

  祝文华道:“不要紧,老夫要你喝的。”

  桂花脸上煞白,急忙道:“小婢不敢……”

  祝文华没待她说完,沉声道:“你敢违背老夫的话?”突然飞身而起,一把抓住桂花后领,左手在她下额一托,捏开牙关,取起磁盅,把一碗参汤,向她口中灌了下去。这一手,快速无比,桂花连哼都没有哼出,就被点了穴道,放倒地上。

  ※※※※※※※※※※※※※※※※※※※※※※※※※※※※※※※※※※※※※※

  方如苹颖慧过人,经凌君毅在旁指点,不过半个更次,易容诀要,已领悟了十之八九。如今她已能把自己装扮成俊美满酒的少年公子,也能化装为白发皤皤、满脸鸡皮的瘦小老头,心头这份高兴,当真不可言喻。只有口音,一时间无法学得会,但这一点,并不十分重要,只要少开口,一样可以充得过去。方如苹一双充满喜悦的秋波,望着凌君毅,娇笑道:“大哥,早知易容有这么容易,这些天来,早该要你教我了。”

  凌君毅笑了笑道:“你虽聪慧过人,一学就会。但你学的只不过是初步功夫,真正要说完全学会,那还早着呢。”

  方如苹道:“难道我装扮的不像?”

  凌君毅道:“你装扮的自然像,但你只能装扮成少年人,老年人,如此而已。假如要你改扮成令舅,或是要你扮成我,你能扮得像么?”

  方如苹听得一呆,道:“你没教我,自然不会了。”

  凌君毅道:“要扮像某一个人,就得细心观察某一个人的面部特征,这须要时间和经验,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学得会的。”

  方如苹道:“那要多少时间?”

  凌君毅道:“这很难说,像你这样聪明的人,有三两个月的时光,认真体会,也行够了。”

  方如苹脸上一红,「嗯」了一声道:“我笨死啦。”

  就在此时,瞥见通向暗房的那道暗门,缓缓开启,祝文华一手挟着一个青衣女子,大步走了进来。方如苹慌忙起身,迎了上去。问道:“舅舅,这人……咦,她是桂花。”

  祝文华把桂花往地上一放,对凌君毅、方如苹二人道:“挂花给我送的参汤有问题。”

  凌君毅道:“这么快就动手了?”

  方如苹道:“舅舅,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凌君毅灵机一动,道:“现在自然要该我上场了,只是这个桂花……对了,方姑娘,就由你扮作挂花,这样敌人一定想不到。”

  祝文华一直没有说话,这时道:“凌老弟果然心思敏捷,事不宜迟,凌老弟赶紧给如苹化妆吧。”

  当下凌君毅迅速地将方如苹易容成挂花的样子,方如苹望望凌君毅,依依地道:“凌大哥,你身入虎灾,可要小心呀。”

  凌君毅笑道:“方姑娘但请放心,我还没把这些贼人放在眼里。”

  方如苹说道:“不,四川唐门、岭南温家的两位老庄主,都是雄霸一方的人物,武功自然也不会太弱。再说少林寺药王殿主持乐山大师,更是少林寺的一流高手,他们被劫持之后,一去就查无消息,足见贼党厉害,凌大哥千万大意不得。”

  凌君毅看她说话之时,一脸俱是关切之色,心头一阵感动,勉强笑道:“他们武功虽高,是被人家迷倒了运出去的,只好任人摆布,这就和我不同,我既末被他们迷倒,自会处处留心,你快出去吧。”

  方如苹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那么我要到哪里找你去呢?”她当着舅舅面前,这句话是鼓着勇气说出来的,姑娘家要去找一个大男人,其心意不是表露得很明显了么?

  凌君毅道:“姑娘一个人不可再到江湖去乱闯了,等我救出家母,会到这里来看你的。”方如苹心中暗暗说道:“不,我不要留在这里,天涯海角,我也要去找你。”但这话她只是心里在想,并没说出口来。

  祝文华自然看得出自己甥女情有所钟,但时间紧迫,急忙低声道:“如苹,桂花送来多汤,时间已经不早,你该走了。”

  方如苹拿眼望望凌君毅,只好往外走去。祝文华一手捻须,说道:“凌老弟,你机智过人、自然毋庸老夫叮嘱,老夫在此预祝你顺利救出令堂,再来敝庄一叙,莫要让如苹望穿秋水。”

  凌君毅脸上一红,抱抱拳道:“多谢庄主金言。”

  祝文华微微一笑道:“凌老弟,恕老夫不送了。”

  凌君毅不再多说,便举步走出密室,身后书橱,也缓缓阖起。这时方如苹端起漆盘,俏生生地掀帘走了出去。凌君毅缓步走近逍遥椅,舒适地坐了下来,闭上眼睛,暗中运气调息。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光,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接着响起殷总管尖沙的声音,在门口低声说道:“启票庄主,属下有紧急之事面报……”

  凌君毅当然没有出声。过了半晌,殷总管敢情没听到庄主的声音,接着说道:“庄主可是睡着了么?”他明知祝文华喝下参汤,此刻已经昏迷过去,但他还是不敢丝毫大意,话声出口,人却依然站立门口,并末立即进来。

  这样又过了一会,殷天禄口中「噫」了一声,惊异地道:“这就奇了,庄主内功何等精湛,怎会睡得这么沉?”这话正是他破门而入的理由了!殷天禄这回大着嗓门高声叫道:“庄主,庄主怎么了?”这书房四周,早已布置了他的党羽,再大声叫喊,也不伯惊动了人。

  他喊声出口,但听「砰」的一声,书房门被他一掌推开,门帘掀处,人已经冲进房中。目光迅速一瞥,发现祝文华双目紧闭,已在逍遥椅上昏睡过去。殷天禄故作吃惊,一步掠到椅前,急急问道:“庄主,庄主,你怎么了,快醒一醒。”伸手在祝文华额前摸了摸,脸上飞闪过一丝阴笑,突然双手齐发,十指连弹,闪电般点了祝文华胸前八处大穴。凌君毅早有准备,默运护身真气,护住了全身穴道,自然不会被他点闭要穴。但躲在密室里的祝丈华,却不知道凌君毅已经练成护身真气,看得暗暗惊凛,心中想道:“殷天禄原是黑道出身,武功本己不弱,近年又经自己点拨,一身所学,就是比之当代一流高手,亦无多让。他这连点八指,出手极快,认穴极准,凌老弟纵然末被他们迷药迷倒,但却仍然受制于人,无异是羊落虎口了。”

  殷天禄直起腰来,缓缓走近南首窗前,伸手拉开窗帘,开启窗户,从桌上取起烛台,向窗口晃了三晃。过没多久,「唰」的一声,一道人影,穿窗而入。殷天禄慌忙迎上一步,拱手道:“侯兄请了。”

  那飞身边来的是个瘦长青衣人,冷冷说道:“殷兄如期交人,此功不小。”

  凌君毅听得心中-动,暗道:“这姓侯的莫非就是侯铁手?”但因两人都在身前,不好睁眼偷瞧。殷天禄干笑道:“侯兄好说,兄弟接到上面谕令,立即着手布置,差幸能如期交差,哪能说得上功劳?”说到这里,指指逍遥椅上的祝文华,说道:“祝庄主就在这里这书房四周,都己布下兄弟心腹,如何把他运走,悉听侯兄指示。”

  瘦长青衣人道:“此事不劳殷兄费心,兄弟自会把他带走的,只是殷兄安排的出庄路线,该不会有任何问题吧?”

  殷天禄道:“侯兄放心,决无问题。”

  瘦长青衣人说了声:“很好。”回身朝南首窗口,举手击了三掌。但听又是「唰」、「唰」两声,两道人影飞快地从窗外掠入。那是两个身穿灰衣的大汉,一个肩上,还背着一只麻袋。瘦长青衣人向两个灰衣大汉挥挥手,指着祝文华道:“把他装入袋中。”

  两个灰衣大汉躬身领命,一个张开袋口,另一个抱起凌君毅身子,放人麻袋中紧紧扎好。瘦长青衣人道:“兄弟走了,这里该如何善后,殷兄不用兄弟交代吧?”

  殷天禄连连点头道:“兄弟知道,侯兄请吧。”瘦长青衣人没说话,伸手向两个灰衣大汉打了个手势,飞身穿窗而出。两名灰衣汉子毫不怠慢,由其中一个背起麻袋,另一个紧随他身后,两人动作敏捷,跟着青衣人飞纵出窗,脚尖点动,不过两个起落,便已超围墙,消失不见。凌君毅被装在麻袋之中,他们说的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只觉麻袋被人背在背上,起伏纵跃,不多一会,便已出了龙眠山庄。大概奔行了十几丈路,突然停了下来。

  只听前面不远有人问道:“得手了吗?”

  接着是侯铁手的声音回道:“回公子,已经得手了。”

  凌君毅心中一动,暗道:“侯铁手称他公子,那是在开封街上遇到的蓝衣田公子了。”

  只听田公子道:“很好。”敢情田公子话声一落,转身就走,于是背麻袋的汉子也很快跟着奔行。

  凌君毅细听脚步声,一共只有四个人,那是蓝衣人田公子,侯铁手和二个灰衣汉子。只来了四个人,就敢深入龙眠山庄,劫持潜龙祝文华,虽说龙眠山庄已有理伏内线,但这帮人的胆子,也算大到了极点!这回足足奔走了顿饭工夫之久,估计离龙眠山庄,少说也有十几里路,一行四人才又停下步来。

  只听道旁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迎着道:“公子回来了?”田公子只用鼻孔「唔」了一声。

  接着有人打起车帘的声音,田公子一脚跨了上去。同时,背麻袋的汉子把麻袋从肩头放下,迅速解开袋口,两名灰衣汉子扶着凌君毅上车。凌君毅双目紧闭,装作昏迷,任由他们摆布,只觉车厢甚是宽大,两名汉子把自己放在右首,靠窘车厢坐定,便自退去,接着,侯铁手也跃上二牢来,傍着自己坐下。接着,车子开动了,驾车的扬起马鞭,在空中劈拍作响,于是马蹄声,车轮声,夹杂响起,车行由慢而快,车厢也随着起了轻微的颠簸。

  凌君毅虽没睁开眼来,但可以想得到这辆马车,定是相当华贵、不但车厢宽大,装饰考究。就拿由两匹马如此奔驰,车身只有轻微的颠簸这一点来说,也可见这辆车在打造之时,设计何等精细?凌君毅知道这主仆二人,武功极高,防他们瞧出破绽来,是以只是靠着车厢,任由车子颠簸,闭目养神。反正自己已经混进来了,他们自会把自己送到要去的地方,半途中用不着偷瞧。车上的田公子和侯铁手,也各自闭目而坐,谁也没有说话。两匹马奔行极快,真有风驰电掣之势。天色已由黑夜到了黎明,车厢中渐渐有了光亮,凌君毅更是特别小心,不敢丝毫大意。奔行的车子,渐渐缓了下来,终于在林边停住,两个驾车的汉子很快跳下车座。树林前面,好像早已有人等候,这时只听有人趋近牢厢,隔着帘子,恭声说道:“小的褚松九,给公子请安。”田公子连头也没动,只打鼻子里「唔」了一声。

  侯铁手冷冷地道:“你给公子准备的早点呢?快拿上来。”那人连声应「是」,打开车门,恭恭敬敬地递上两个朱漆食盒。侯铁手伸手接过,那人立时放下车帘,退了开去。此时早已有人卸去马匹,另外换了两匹健马,套好车子,敢情连赶车的汉子,也换了班,车子又开始向前缓缓驰去。

  只听车后响起那姓诸的人的声音说道:“小的恭送公子。”车上当然没人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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