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掃興

「所以說呢，你就跟我多生幾個小孩出來吧？」趁著法伊亞被這事實衝擊而恍神時，菈伊絲狡詐一笑，瞬間越過火堆欺身而上，一把將他撲倒在地。

　　雖然菈伊絲已經很小心了，並沒有讓法伊亞撞到頭，但整個身體倒下的力量加上菈伊絲的體重，所形成的那股衝擊力還是讓法伊亞摔的不輕。

「唔，你……」法伊亞試圖掙扎，但他的雙臂卻早已經被菈伊絲有力的翼爪給固定在地上，在雙手無法互相碰觸的情況下，僅有手肘之下的部分能自由活動對於讓他掙脫菈伊絲的束縛一點幫助也沒有。

　　而菈伊絲的腳爪卻是不知在什麼時候輕輕的按在他的襠部上，堅硬鋒銳的爪子與他的下半身只隔了件褲子，這使得他不敢再繼續掙扎；雖說菈伊絲看上去是正壓在法伊亞身上，但實際上也只有箝制住雙臂的翼爪與這隻腳爪與他有身體上的接觸而已。

　　兩個人的臉龐距離近到甚至不到一個手掌的長度，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甚至能夠讓法伊亞聞到從菈伊絲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類似乾草香的淡淡香氣。

　　這還是自上次的推倒事件以來，兩人第一次靠得這麼近；法伊亞意外的發覺自己竟然會感到緊張，那就在眼前的嬌豔臉龐令他在不知不覺中屏住呼吸。

　　天青色的長髮垂落下來，有幾絲映著橘紅的搖曳火光，有幾絲卻是被照成了綠色，隨著火光的晃動宛如活物般的變換著色彩，但更多卻是隱沒於夜色之中，化做了錦緞般的藍。

「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嗎？明明那一次到後來你那麼主動，但為什麼在那天之後你就一直不願碰我呢？」菈伊絲輕嘆了一口氣。

「是因為每次我在求歡時都拿著這東西的緣故嗎？」隨著菈伊絲的話語，兩根尖刺搖搖晃晃的被青色旋風捲著帶到一旁的空中。

「……」你拿著這個的時候？沒讓法伊亞仔細回想，菈伊絲接著說。

「還是說，你覺得我的裡面不夠舒服呢？比不上其他人？」她說到這裡，眼神有些不自在的往旁邊偏了一點。

　　這句話讓法伊亞差點被口水嗆到，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等他緩過來，菈伊絲已經繼續說下去了。

「難道……你不喜歡我嗎？」卻是法伊亞剛才那突然變得難看的臉色使她會錯意；她語氣微微顫抖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這次的問題讓法伊亞無言以對。

　　但隨著時間過去，菈伊絲眼眶中逐漸蓄積的淚水，讓他決定開口打破沉默。

「喜不喜歡我不知道，但不討厭就是了。」

「咦？」不是喜歡或討厭，預料之外的答案，換來了帶點鼻音的疑惑聲。

「比不比的上其他人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只和你做過。」

「……」菈伊絲馬上暗自鬆了一口氣，但她卻又立刻緊張了起來。既然問題不是出在別人身上，那就是出在自己身上囉？

「所以說舒服嗎？」她如同等待宣判的犯人般緊張，等待法伊亞的回答。

「舒服。」法伊亞直接了當的給出了兩個字，他實在無法昧著良心對那怕傷害多過於期待的表情保持沉默或者說出「不舒服」；而且他總覺得如果真那麼說了，菈伊絲的反應大概會是直接脫下他的褲子想盡辦法要讓他「舒服」吧？或許，還會邊做邊同時流著傷心淚水也說不定，那絕對不會是他想看到的。

「既然覺得舒服那為什麼後來一直不碰我？不多來幾次可是生不出來的喔？」

「……」這是叫我該怎麼回答？說我不想和你生小孩？估計會被直接硬上吧，否決。說還沒準備好當爸爸？這大概只會被當成一點誠意也沒有的藉口，否決。

　　所以該說什麼？

　　情急之下，他脫口而出的卻是……

「因為感覺很奇怪。」

「啊？」這種莫名奇妙的回答，讓菈伊絲微微皺眉，正當她正想要追問下去時，卻突然一臉不滿的轉頭看向森林某處，然後放開法伊亞，站了起來。

　　原本還有談話聲的營地，瞬間變得如幾日前安靜，法伊亞有些疑惑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接著遠方傳來的警戒鈴聲立刻給了他答案。

　　看來菈伊絲是因為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發現有人正要過來才把他放開的吧？

　　他拿起最後的一小塊馬鈴薯配著一口湯吞了下去，然後抹了下嘴巴。

「那個……菈伊絲，把行李都拿到樹上放著吧。」他小聲的說，同時從臂甲中抽出最近一直派不上用場的解剖刀檢查了下。

「湯也要嗎？」

「當然，除非你能馬上把它喝完。」

　　法伊亞沉默了下，想到菈伊絲的食量，他立即改口。

「不過就算能馬上喝完，你還是把它拿上去放著比較好。」

「……」正把鍋子拿起來湊到嘴邊的菈菈伊絲尷尬的吐了吐舌頭後把鍋子放下，裝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的招出青色的旋風把鍋子托起，接著她把鍋蓋蓋上，展翅一揮，那鍋湯便被青色的旋風帶上去穩穩的放著。

　　其他的東西，如背包、皮箱等也被用相同的辦法一一放到樹上去，至於法伊亞則是把剩餘的營火給蓋上沙土撲滅，讓僅有的光源消失不見。

　　畢竟在無月的夜色下，森林中的微弱火光即使是從遠處，同時被眾多樹木遮掩後仍然能夠被察覺看見，如果因為那隱隱約約的光芒使得他們被發現就糟了。

　　雖然沒有了光源使得四周一片黑暗，但這對兩人來說完全構不成妨礙，菈伊絲是本身就具有夜視的能力，至於法伊亞則是已經使用了那奇特的能力，藉由「看見」大氣與物質中元素的分佈，組合成物質的形貌來達到平時所謂「看」的目的；即使已經使用過好幾次了，他到現在還是沒給這個他搞不懂運作原理的特殊能力命名。

　　現在他所看到的一切都變了樣；遙遠的天空是紫色的，夜晚的空氣中隨著風起，不時的飄過一縷縷的碧綠，而眼前的森林則是由淺淺的藍做為基調，由上而下，越是接近地面的樹幹中，就越是帶著幾絲黃芒，而這些黃芒遍佈了整塊大地；

　　比起周遭這些色彩都顯得黯淡的景物，菈伊絲身上那感覺相當凝縮的碧青色就要鮮豔的多，卻也因此反而難以分辨出細節，就宛如一個碧青色的剪影一般，如果不是她身上的色彩異常鮮豔，法伊亞差點就以為只是整個世界的一切都換了一個顏色而已。

　　幾次的實驗下來，他卻已經知道這是只有在幾乎全黑的環境中使用這種能力才能看見的景象。

「走吧。」法伊亞暗自感嘆了下這只有他能看見的畫面之後，拿出了指針，轉頭對著他現在只能看出一個外形的菈伊絲說道。他一直隱約覺得這看上去毫無差別的碧青色有著一種規律的流動感，但卻怎樣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之處。

「吟詠咒歌……」菈伊絲點了點頭，低聲的念了幾句咒文，替兩人加上風行術的輔助。

　　無形的風元素分別包覆在兩人的腳與爪子上稍微使身子微微飄起，讓兩人得以無聲無息的順著指針的指引在樹林間穿梭。

　　沒多久，突然出現在視野中的光亮讓法伊亞知道他們找到了目標……

　　大約十來個人，身上穿著頗為眼熟的制式裝備，還有那行動中整齊的排列與紀律，無一不彰顯了這些人的士兵身分；他們之中帶頭的兩人與殿後的兩人手中都高舉著火把照明。

「這些掃興的傢伙，幹嘛挑這種時候出現……」說著，菈伊絲還不忘看了法伊亞一眼。

　　雖然因為附近有人而刻意的壓低了音量，但離她僅有兩步的法伊亞又怎麼可能聽不見，但他只能無聲的搖頭苦笑。

　　法伊亞心裡對於他們突然出現倒是有些慶幸的，因此對於這些闖入者他倒也沒有像之前一樣看到士兵就想動手。

　　但菈伊絲對這些打擾她好事的傢伙可就一點好感也沒有了，不過她倒也沒打算主動攻擊，只在心裡催促著這些傢伙快點離開好讓她能繼續。

　　由於兩個人都沒有動手的打算，於是就暫時藉著陰影的掩護，隱藏在離這群士兵有段距離的樹林中。

　　法伊亞想著接下來該如何面對菈伊絲的質問，同時暗自祈禱著，希望這些士兵走慢一些。

　　與法伊亞相反，菈伊絲卻是想著待會該如何享受，一面在心裡催促這些士兵要走快一點。

　　而這些士兵們則是隨著號令，暫時停住了腳步，一個頭上帶著羽盔，看上去是這支小隊隊長的士兵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羅盤；如果法伊亞有仔細在看，他會發現這士兵隊長穿得怎麼有些不一樣，不是較重的鎖鏈甲，而是在長袍外，穿上了要輕巧許多的鑲嵌皮甲。

　　但由於兩個人都心不在焉，因此等他們發現異狀時，已經來不及了。

　　從那名士兵隊長手中的羅盤中，射出了指引的魔光，然後直直的朝兩人的隱身之處照過來。

　　樹林被照亮了，沒有了陰影的庇護，兩個人的位置瞬間暴露。

　　士兵們驚呆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不眠不休追了將近十天的目標就隱藏在自己附近。

　　菈伊絲嚇到了，突來的狀況令她腦袋一時有些轉不過來，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法伊亞愣住了，反射性的舉起手上的十字弓放了一箭後，回過神來，雙手抽出解剖刀衝了出去。

　　既然菈伊絲已經被看見了，以他們仇視「惡魔」的思想，就算對方實力不夠，只要不是沒有勝算接下來也還是要開打的。

　　那還不如我先下手為強。抱著這樣的念頭，法伊亞立即選定了目標，他改變方向朝著帶頭舉著火把的兩名士兵跑去。

　　接著持續了幾秒的魔光熄滅了，樹林又恢復了幽森森的陰暗，除了火光所在之處，只有一片漆黑，彷彿剛才這些士兵們所看見的「惡魔」身影只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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