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的早晨總是一陣慌亂。

其實黃瀨涼子也說不太清是從哪開始，親吻？愛撫？還是一句早安？

最初的時候兩個人相當有默契，一同從被窩裡伸手幹掉那個試圖將她們從美夢中吵醒的鬧鈴，翻身，繼續蒙頭大睡，最後無一例外是壓著遲到上限，站在房間裡為了瑣事焦頭爛額。

事情五花八門，有時候是內衣，有時候是早餐，誰也不比誰糟。

兩個大忙人共同生活的結果是衣服一股腦兒丟進洗衣機裡任它擺布，收進衣櫃直到再次拿出來之前沒人看過一眼，於是衍生出各式各樣的問題。比方說無端失蹤的裙子，又或者是不知道從哪裡多出來的襯衫，新到連標籤都沒拆，便被遺棄在角落不見天日。

更糟一點的，品味不對頭的胸罩也有。

青峰打著呵欠從亂糟糟的被窩裡爬出來，隨腳一踢地上纏在一起的衣服歸入了待洗分界，黃瀨站在衣櫃前糾結，手裡拿著一件內衣，表情凝重。

她翻來覆去地看，最後指證贓物一樣拿到青峰面前，「這內衣是妳的吧？怎麼混到我這裡來了，超土氣欸！」

款式大概是便宜的地攤貨，三件一綑的大特賣，肉桂色單調老套，這年頭連清純處女都不穿。青峰打著呵欠，眼角掛著淚視線模糊不清，意識估計還在夢境裡沒有回神，她順手接過來左看右看，差點因為思緒渾沌莫名蒙上不白之冤。

「不是我的。」她說，「這SIZE我扣不上。」

內衣回到黃瀨手上。

那罩杯實在有夠平坦，青峰連放到胸前比試都懶得，從很早開始，她的衣櫃清一色E罩杯，顏色深沉款式成熟，對比黃瀨的粉嫩色系簡直天差地別。肉桂色？大概是黃瀨學生時代沒消除乾淨的黑歷史吧。

她拉開衣櫃隨手拿出一件，啪搭一聲內衣扣帶彈到了裸背上，青峰把胸撥到內衣裡，稀少的布料貼合著胸型，乳頭若隱若現，下面的鋼圈將整個胸部托了起來，傲人的身材一眼就能明白。

她轉頭，發現黃瀨拿著胸罩一言不發地瞪她。

「這、這種款式我打死都不會買好嗎！我是模特欸！」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明寫著「我是被冤枉的」，黃瀨深刻感覺到模特的品味遭到鄙視。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青峰說她小。

嗯，青峰說她胸小。

黃瀨紅著臉，想要辯解自己從來沒有穿過這件內衣──不，恐怕就連記憶中什麼時候衣櫃裡多出了這個都不知道，所以怎麼可能是她的，哪怕SIZE確實很合。

青峰皺眉，「哈？我沒說是妳買的啊，我只說那個不合我SIZE，妳不是穿得下嗎，恭喜啊多一件新內衣。」

她忙著把那頭長髮從鳥窩恢復成性感大波浪，黃瀨知道辯解是沒有意義的，為了證明清白努力她想從衣櫃裡再找出一件肉桂色的E罩杯，恰好拉出一條帶子，拎在手上一看，原來是條紫色的丁字褲。

「這什麼啊！小青峰好下流！」黃瀨尖叫，那東西包得住屁股嗎？她還從來沒穿過。

青峰瞄一眼，順手扯過來就地套上，款式嘛，不偏不倚和身上那件內衣配成一套。

「謝啦，這條超難找。」因為布料太少。

細得讓人不得不捏把冷汗的帶子環著胯骨，修長的美腿一覽無遺，中間一點布包著私密處，偏偏青峰穿起來沒有半分彆扭，而買這東西的理由不外乎是她想更加回歸自然。

黃瀨默默把那件肉桂色內衣塞到舊衣堆中，打算找個時機拿去回收了。距離青峰的上班時間還剩下一個小時，她們站在廚房裡，黃瀨一直試著找機會展現她驚人的Perfect Copy，菜單是美食節目上學來的雙層大漢堡，不過在把肉餅煎熟之前，她差點把爐子給炸了。

「呃呃小青峰妳要相信我！我，只不過是開頭五分鐘沒看到而已……」

OK，所以怎麼起火還是個問題。

青峰站在咖啡機前沖了杯咖啡，一面聞著香氣一面看人生贏家難得失敗的臉孔，黃瀨垂著金色腦袋，那邊一盤涼拌沙拉倒是做得有模有樣。她吸了吸鼻子扯出一個笑容，青峰把撿起一塊小黃瓜片塞進嘴裡，指尖上的美乃滋很快征服味蕾。

「這個總不會沒有成功吧？」黃瀨問。

「嗯，像妳一樣美味。」

青峰托著黃瀨的腦袋接吻，由淺到深，胸貼著胸幾乎讓人喘不過氣。黃瀨感覺到一隻手探到了衣服裡面，努力搓揉著自己的胸，身體裡有股難以壓抑的慾望不停翻湧。她們又回到床上，青峰從她的襯衫下把內褲拉開，昨夜裡被蹂躪過的地方透著誘人的色澤。

「會遲到的……」黃瀨推著青峰的肩膀小聲地說。

青峰扳開她的腿，悶悶的聲音傳來：「讓他們等去。」

這是她等了十三年的戀愛。青峰想。

她插入的時候黃瀨的身體一陣輕顫，細微的嗚咽聲從指縫間溢出，她紅著臉抓住了被單，塗著青色指甲油的腳趾抵在自己肩上。說起來慾望什麼的倒不是那麼急切，比起男人，青峰更懂得在氣氛恰當的時機做愛。慢慢享受總比匆促解決要來得好，有時候整整半天她們窩在床上，只為了那妙不可言的高潮滋味。

不過今天，她覺得該好好安慰一下可憐的女朋友。

嚴格說起來黃瀨的胸也不算太小，36D的尺寸相當標準，雖然什麼都小了青峰一圈；她做什麼都很快上手，脾氣傲得連男人都征服不了。不過也有一個可能，那是他們從來沒有懂過她。

青峰不同。黃瀨被她摸得渾身酥麻，昨天夜裡的感覺重新回到身上。慾望是種可怕的東西，哪怕身為女人她沒有三天兩頭發情的困擾，然而一旦嚐過愉悅身體便會徹底出賣理智。

「啊……那邊……嗚……小青峰……」她白皙的胸口染成一層緋紅，即將到來的高潮迫使她將腿張得更開，青峰抽動手指，摸了摸她的頭在唇上落下一個吻。

黃瀨睜開眼，緊緊捏住青峰手腕的力道放鬆了，托了膚色的福看不太出痕跡，青峰知道她剛去了，濕潤的穴口一陣緊縮。

「還想再來嗎？」她問。

黃瀨伸手隔著襯衫揉捏青峰的胸，軟綿綿的腿磨蹭著她的腰滑到腿間，聲音還很黏膩：「只有我一個人舒服怎麼行嘛……」

青峰看著黃瀨柔和的眼神，微皺的眉頭這才鬆開。她知道黃瀨偶爾也有溫柔的一面，知道她發現其實做愛不是只有疼痛後，也總會心血來潮，只想看到在戀人在她面前才會露出的獨家表情。

至於那幾個暴殄天物的男人，青峰光是想到就一陣惱火。

不過好在繞了一個大圈子，她還能看到全世界只有她能看到的，黃瀨幸福的笑容。

果然，能給她高潮的，只有她而已。

「早知道就不把妳讓給別人了。」

「什麼？」黃瀨眨巴著眼睛不明所以。

「沒什麼。我說，這下真的要遲到了。」青峰抬眼看向不知幾時滾到地上的時鐘。

時針差沒幾個刻度就要走完一圈。

黃瀨連忙撿起內褲穿上，青峰看著金色長髮蓋住的裸背舔了舔唇，從梳妝台上琳瑯滿目的香水罐中挑了一瓶。兩人的指尖在首飾盒裡輕輕擦過，這次總算沒有出現不合品味的手環或者誰發胖了戴不下的戒指。然後，慌亂和莫名其妙消失的清晨時間就這麼度過。

臨出門前，黃瀨主動送上一記親吻。

「今天，會放好洗澡水等小青峰的！」

青峰哦的一聲挑挑眉，她意外得到一個新的秘密──黃瀨眼底總有藏不住的心事。八成是還沒滿足到所以特別纏人，那就偶爾破例一次，讓黃瀨用身體來滿足她吧。

「哦。不過，明天可別再把廚房炸了啊，黃瀨。」青峰勾起嘴唇笑了笑，回應給她一個吻。

明天，大概又是一個幸福而慌亂的早晨。她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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