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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魔鬼,13

[db:作者] 2025-06-17 17:37 5hhhhh 6460 ℃

  “这儿是正式的沙龙。大厅里准备了食品和酒类,影视界的青年男女,一面喝酒,一面谈艺术,直到清晨方散。文学青年有时也来聚会。我常常参加他们的讨论或资助他们的事业。”

  “佐伯每周五也到这儿来吗?”

  “没有。他一次也没来过。”

  “你为什么突然拒绝为佐伯作不在场证明?”

  “当然是因为知道星期五的强奸杀人案。”佐知子手抚胸前,“每星期五都有年轻女人被害,同是女性,我很痛心。佐伯请我作不在场证明时,我不知道他与此案有关,所以才轻易答应了。现在真有些后怕!东田律师说,警方认为他是星期五的汉子,我真愣住了。我喜欢年轻人,也很照顾年轻艺术家,但可不能照顾杀人犯呀!尤其是专杀害年轻女性的罪犯。”

  “原来如此。那么审判时,你能说佐伯曾请你为他星期五不在场作证明吗?”

  “可以,我很乐意这样。此事也跟北川谈过,他更劝我尽市民的义务。”

  十津川这次拜访可谓受益非浅。

  6

  归路上,龟井边走边歪着头问十津川:“我真有些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十津川反问。

  “井川佐知子居心如何呢?开初她保护佐伯裕一郎,甚至托请东田律师,现在却突然因市民义务而觉悟,转向原告这一边,这种突变实在令人费解。”

  “因市民义务而觉悟,此话未必真实。”十津川笑着说。

  “她说知道佐伯可能是星期五的汉子,吃了一惊,是不是?”龟井又问。

  “这点可能。不过也许挨先生骂了。北川治郎快七十岁了,娶于她作如夫人,定然相当娇纵。这样她才能慷慨地资助青年艺术家。但对于警方,她站在杀人犯的立场,情况就不同了。北川还贪恋政治,也许还想当大臣。如果有自己女人帮助杀人犯的流言,那社会影响太坏了。因此,北川可能斥责了她。她害怕惹恼北川,失去这种豪华的生活,于是抛弃佐伯,这才是她觉悟的真实含义。”

  “这种分析太中肯了。”龟井满意地点点头。

  回到专案小组后,十津川立即向本多课长作了报告。本多听了汇报,脸上也绽开了笑容。说:“再也不用看警部苦涩的笑脸了。你整天听新闻界剌激的话,够受气的了。这回你可以向记者们说,佐伯就是星期五的汉子行吗?”

  “这个——”十津川还是不敢这么肯定。

  “喂!喂!”本多将了十津川一句。“最先说除佐伯裕一郎外再没有星期五的汉子的,可是你呀!”

  “不错。佐伯已具备星期五汉子的条件:血型B ,身高一米七三,有强奸妇女的前科,三木伸介也作证说佐伯是凶手无疑,第三是他确实在九月二十六日星期五诱骗了吉川知子,并且勒住了她的脖子。”

  本多完全赞同十津川的看法,说:“我看不必再考虑了,星期五的汉子已被逮捕,现在可以请检察机关起诉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并没有什么担心,只是心里还不够踏实。”十津川坦诚地说。

  “还有什么不踏实的呢?”

  “受害人那晒黑的肌肤。”

  “你是说那比基尼的泳装痕迹?”

  “是呀,从第一到第三个受害者,全都晒得很黑,比基尼泳装的痕迹也明显可见。我认为那是凶手的癖好。可第四个吉川知子却与她们完全不一样。”

  “晒黑和泳装痕迹也许是偶然的巧合。”

  “但愿是这样的。”十津川向本多颌首示意,走出了课长室。

  十津川考虑问题,特别是处理案件,从来都是比较全面的。每遇到凶杀案,对嫌疑犯总要搜集到充分的证据后再起诉。他这样做,既为了避免起诉后的败诉,也是为了对案件负全面责任。这次案件,凶手己杀了三个女人,可以说没有酌情量刑的可能,是必判死刑的。因比,十津川更希望把证据搜集充分,如果可能也希望获得佐伯裕一郎的坦白。

  怀着这种想法,他再度来到审讯室。

  东田律师到美国去了。他临行前通知我不再为你辩护了。“十津川在审讯室对佐伯开门见山地说。

  “怎么会有这种事!扯谎,也得扯得漂亮点呀!”佐伯冷笑道。

  十津川的两道目光如利剑一样逼视着佐伯裕一郎,说:“不仅东田律师,连你请求帮助的井川佐知子也不肯再帮助你了!”

  佐伯一听十津川把他的底牌全亮了出来,一时无言以对,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但目光似乎还有怀疑的神色。

  “如果你认为我扯谎,可以打电话给东田律师事务所。”十津川说着把电话拿到桌上,把话筒递给了佐伯。

  佐伯下意识地接过话筒,一时不知所措了。

  “快打电话给东田法律事务所,先拔O 再挂外线。”十津川告诉佐伯。

  佐伯阴沉着脸,硬着头皮拨了电话。

  “东田律师的事务所吗?请东田先生听电话。什么?不在?到美国去了- 一!”

  咔喳一声,佐伯挂断了电话,脸色也随之更难看了。

  “你还可以打电话给井川佐知子,再问问她肯不肯再帮忙?”十津川进一步说。

  佐伯被这突然的变化弄蒙了,神情紧张地问十津川:“怎么回事?”

  “事情很简单。东田和佐知子都了解了你是强奸杀人犯,就是这样。”

  “我不是强奸犯!我不是杀人凶手!”

  “怒吼也没有用。你已经完蛋了。井川佐知子揭发说,你跑去求助,要她证明你每周星期五都在她的沙龙呆到了清晨,其实你从来去过那沙龙,对此,井川佐知子愿意在法庭作证。你输了,输定了!”

  “扯谎!全是骗人的鬼话!”佐伯仍在叫喊。

  “还相信井川太太会为你作证吗?”

  “不对!我根本就没有请她做这种事!”

  “没有请她作证?”

  “每星期五的不在场证明,我没有请她作证。我只记得在她那儿的沙龙度过星期五的晚上。”

  “你没有委托她?”

  “是的,我没有委托她作证。我只向她说,二十六日街上勾搭的女孩发生了纠纷,请她帮忙,此外,别的什么也没托她。”

  十津川默默地注视着佐伯。心想,这家伙难道在胡言乱语?他托井川佐知子作每星期五的不在场证明出了纰漏,才急忙否定曾经托她的事吗?

  “那么,你说说星期五——五日、十二日、十九日的晚上都在哪里?在那干什

  么来?“十津川问。

  “那么久以前的事,我哪能都记得清?也许在家看电视,也许在新宿一带喝酒。”

  “你能找证人吗?”

  “没有证人。因为我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佐伯沮丧地说。

  ……

  7

  新近调来的检察官山本打电话给十津川。

  “快把佐伯裕一郎移送到我这儿好吗?”山本以强硬的口吻说。

  “还在审讯中,审讯完毕自然会送到你那里。现在正做记录。”十津川推托说。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星期几吗?”山本的声音很响。

  “我想是十月一日,星期三。不对吗?”

  “是星期三。后天就是星期五。你应该知道,星期五越近,报界就越指责我们吧?”

  “当然知道,因为我是众矢之的。他们会指责说那些刑警是干什么的!”

  “那为什么还磨磨蹭蹭?应该尽快起诉案犯,让世人放心。刑警部长说,证据已经充足,上司认为应该起诉,你为什么按兵不动呢?”

  “不是我按兵不动啊!既然是大案,我希望慎重从事。”

  “你认为佐伯裕一郎不是嫌疑犯吗?”

  “不对,我认为他百分之九十是凶手。”

  “百分之九十?”

  “是的,百分之九十。还有百分之十不清楚,所以想把这部分弄清楚。”

  “这部分我在法庭会弄清楚的,让我来好了。”

  “可是——”

  “可是什么?十津川兄,你知道警方进行不顺利,会造成社会不欢迎我们的流言吗?”

  “什么流言?”

  “警方误捕的流言啊。为平息舆论,勉强逮捕无辜的人,又没有足够的证据,狼狈不堪,这种流言都传进我的耳朵里来了。”

  “这种不负责任的流言,不去理它算了!。”

  “再延期起诉,就不是无根无叶的流言啦,会被说成是误捕。目前,某报的晚刊己写道,警方在做什么?也许是警方误捕无辜的人,正困惑无比,纵然碍于面子,也得发表事实真相呀!到明天,报纸的语言对我们会更严厉。星期五一到,人们又会想起星期五的汉子,年轻的姑娘不敢上街,这后果你想到了吗?”

  “当然想到了。正因为想到了,所以才更慎重些。”

  “我必须正告你,星期五中午前,一定要有所作为,你知道,要是在这之前一无所获,检察部门要亲自调查佐伯裕一郎。决不准社会不安宁的状况再继续下去了。

  我手边已搜集了一些有关佐伯是凶犯的证据。“

  山本在电话里最后说了上面这些话。

  8

  电话打完后,十津川对这位检察官的话很担心。山本检察官所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呢?从案发到现在,还没听说检察部门亲自调查有关情况呀。难道是听东田律师介绍的?十津川心想,或许是东田把送给我的信,同样也送给了检察方面。山本所说的证据一定是这个。

  “东田这只老狐狸。”十津川心里又苦笑道,“他想我不能重视那封信,便又寄给检方。这么说山本是东田的后台?”

  十津川正在想心事,龟井推门进来问:“警部,电话里说什么事,这么长时间?”

  “山本检察官要我们把佐伯早点移交给检方。”

  “今天是星期三,想来也难怪,务必在星期五之前起诉呀!”

  “龟井,你也这么想?”

  “不仅我这么想,公安委员长那边也说了许多。”龟井说。

  “刚才,又有一批记者拥进走廊,他们指责警方无能,还不敢公布逮捕了星期五的汉子,年轻女郎因此没有安全感等等。警部,为什么还犹豫不决呢?佐伯虽然否认,但证据已很充分,应该早些移送检方。这样报纸的舆论也会倒向我们这一边。”

  安井刑警谈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不明白警部为什么前怕狼后怕虎?”说话的是田岛。

  “你们都不理解我,我是想证据还不完全充分呀!”十津川解释了一句。

  “怎么?难道非要凶手自己坦白吗?”田岛不满地顶了十津川一句。

  “佐伯真若坦白,那当然不是坏事。我牵挂的并不在此,而是受害人晒黑的肌肤问题。”十津川具体点明了为什么迟迟不起诉的关键。

  “我真不懂,警部为什么在枝节上这么重视?”田岛火暴暴地说。

  “当然,这也许是枝节,也许是偶然现象,但我放心不下。前三个女孩子的肌肤晒得很黑,比基尼的痕迹白得惊人,女人的两个重要部位——胸部与下腹部分十分醒目。我想,凶手不是十分酷爱,就是十分憎恨女人的这种肌肤。你们都应该有这种认识。可与此相反,情人旅馆的吉川知子却完全相反,难道说凶手的癖性突然改变了?”

  “我认为,凶手就是一个人。他作案的手段相同,血型相同,而且有两位证人作证。特别是三木伸介已经证实佐伯就是谷本清美命案的杀人犯,我们不能再怀疑了!”

  “龟井,你的意思是立即移送检察机关起诉吗?”十津川望着龟井说。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也可以利用这最后一天时间,再好好调查一下,然后再送检方。”龟井无可奈何地说。

  9

  十津川不得不再度披挂上阵,第三次审讯佐伯格一郎。

  对佐伯来说,他的处境更艰难了。既失去了强有力的东田律师,又失去了强大的井川佐知子的后盾。这两者不仅不支持他,反而成了他的对立面,他象只被打败的落水狗,完全自暴自弃了。

  十津川作为强者,对他也比先前宽容一些。

  “怎么样啊?反省得如何?”十津川递给佐伯一支香烟问。

  佐伯缓缓地伸手取烟,缄口不语,二目无神。

  “你是不是是期五的汉子?那三个受害女性是不是你杀的?”十津川问。

  “为什么还问我这件事?莫非你一定要把我打成杀人犯吗?你、东田还有那女人,简直是穿了一条裤子!”

  “我与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你要真是无辜,我会帮助你。”

  “你是警察,决不会这样做的。连律师都对我落井下石呀!”

  “好啦,你听着,你的立场和态度都不对。如果马上起诉,你肯定是要定罪的,污辱吉川知子,勒住她的脖子,欲加杀害是事实,与第三个受害者君原久仁子又认识,还认识谷本清美。你的身高、血型与凶手完全相同,有人证明你就是凶手。曾保护你的井川佐知子,已揭发了你取假证明。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谎言,完全是弥天大谎!”

  “什么弥天大谎?”

  “那女人所说的全是谎言,简直信口雌黄!但,你们太顽固了,你们决不会相信我的话,由你们去好了。”

  “好,请你冷静地谈谈,为什么说井川佐知子扯谎?”

  “先前,我是完全相信那女人的。我向她说了许多。她听我谈的情况后,说,如果警方认定我是星期五的汉子,就说每星期五都到我的沙龙来。这是她给我出的主意呀!我每周五大都独自一人,确实找不到不在场证明。为了说清自己,才拜托她了。想不到,这女人倒反过来咬了我一口!”

  “你虽这样说,目前的状况对你仍是不利的,东田也好,井川佐知子也好,他俩都会说受你委托,而谁都不会相信你却会相信他们。”

  “因为我有前科?因为他们有钱有势吗?”

  “不光如此。因为你的行为确实不轨。你带吉川知子住情人旅馆,勒住了她的脖子,这一点你不得不承认吧?”

  “这点我承认。”

  “承认这点也是进步嘛。”

  “可是,警部,我并没有杀她的意思,我真是下意识地勒住了她的脖子,究竟为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我确实没有杀过人。我不知道星期五的汉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要我相信你也不难。那必须找出有关星期五的不在场证明。你必须说清楚,九月五日、十二日、十九日这三天的晚上你在哪儿?都在干什么。需要晚上十点钟之后的不在场证明,这样才能否定你是星期五的汉子。”

  “我不会撒谎,如前些时候跟你说的那样,也许独自一个人在某处饮酒,也许在某处看电视。但我找不出证人。”

  “这就麻烦了,你回忆不起来,又没有证人,这可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这么说我就完蛋了!”

  佐伯猛地抓住自己的头发。突然,他的二目炯炯发光,高喊道:“我想起来了!”

  10

  佐伯用难以掩饰的兴奋心情说:“我特别喜欢看周五晚十点后播映的美国电视系列片——刑警马肯奇,所以每逢此时我必须赶回大厅去看。你知道吗?那个节目很吸引人。”

  “知道。我也看过这个节目。”十津川说,影片以睡不醒的中年刑警为主角,情节诙谐幽默对吗?“

  “对。我每周星期五都看。从开始就被迷住了,非看不可,因此星期五的晚十点到十一点我都呆在大厅。”

  “有别人能证明。你在看电视吗?”

  “没有,我是独身,一个人看电视是理所当然的嘛!”

  “看电视时有没有人来访或打电话给你?”

  “没有,没有,我一个人才看得有味呢!”佐伯连连挥手说。

  十津川又呈现出了苦笑的表情,说:“十点到十一点一个人看电视,既没人来访,也没人打来电话,你的这种不在场证明等于没有。”

  “可是我每星期必看‘刑警马肯奇’是事实呀!片子的故事我可以背述下来,不信你试试。从八月开始,已播映了八九集,我全部记得。难道这不是我星期五看电视的证据吗?”

  “你有没有录像机?”

  “有,对我来说录像机必须有。因为外国影视片中常出现新的发型,我需要录下来。‘刑警马肯奇’每集都有美丽女星出现,她们的发型可供我参考。”佐伯炫耀地说。

  为了不挫伤佐伯兴致勃勃的情绪,十津川只有苦笑着说:“假如没有录像机,你能谈出电视剧的内容,说明你确实看了,这样的话尚可作参考。现在是你有录像机,你完全可以在播映时先录下来,事后可以随时看,在这种情况下,你说你能讲述全部内容,并不能证明星期五的晚上你坐在家里看电视。你说是吗?”

  佐伯一听顿时又蒙了。“那怎么办呢?我说的全是实话。我相信你,才使劲回忆,现在真是竹筒倒豆子,可仍然没用,我该怎么办呢?警部,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佐伯激动地用拳头敲击着桌子。

  十津川冷漠地注视着佐伯裕一郎。内心却翻卷着不平静的波澜:否定他是星期五的汉子,现在证据又充分证明他是嫌疑犯,血型、目击证人、情人旅馆案,都对他不利;原以为他有不在场证明,井川佐知子否定不说,今天就连他自己也说明了他确实没有不在现场证明。这就不得不令十津川堕入了十里雾中。佐伯呀,佐伯!

  你是真正的凶手呢?还是老实过憨了?

  左思右想,十津川脸上怎么也去不掉困惑之色。他颓然地踅回办公室,默默地坐在转椅上。

  “怎么样?警部。”龟井向他问。

  “佐伯证实了自己没有不在场证明。”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噢,总有搞不清楚的地方呀!”十津川语调沉重地说。

  第五章闪亮的目光

  1

  十月三日,星期五。

  今天,对十津川来说,一切都乱了套。

  新闻界毫不客气,各种报纸的社会版都以引人注目的标题刊登了这类文章:

  “误捕?警察当局对‘星期五的汉子’一案陷入困境”:“专案小组混乱,意见对立”:“另有真犯?警方奇异的行为”等等。

  山本更严厉地指示:今天中午以前,如不把佐伯移交检察方面,检方将亲自审理。

  十津川的部下也怨声载道,人人都以惊疑的目光看着他,心里都在埋怨他犹豫不决的作法。

  就是在这火烧眉毛的情况下,十津川应召去见本多课长,一进课长办公室,桌子上的各种报纸的早刊一下子扑入了十津川的眼帘。

  “我相信你。”本多朝他点点头,示意请坐。

  “谢谢。”十津川坐下了。

  “请谈谈真实情况,确实没有佐伯裕一郎的证据吗?”

  “证人有两个,又有险些被杀害的吉川知子,而且佐伯还有强奸妇女的前科。

  假如凭这些起诉,佐伯也会被判死刑。“

  “那么你还有什么疑问呢?”

  “证人的话也不可全信啊!”

  “你指哪个证人?”

  “两个都一样。”

  “为什么呢?”

  “就以三木伸介为例吧。起初,他说在第二杀人现场,因天黑加上他正在点烟,没有看清凶手的面孔。事隔不久,现在却肯定凶手就是佐伯裕一郎,并且愿意出庭作证。”

  “可不可能是他准确的回忆呢?”

  “他既然说天黑看不清对方的脸,怎么回忆也不能把黑夜变成白天啊!”十津川苦笑一下。“我不认为他是有意说谎。但可能有这种情况,一是作为市民的责任感,想当个破案的目击者,二是我们提供给他佐伯的情况,既有前科又勒住了一个女人的脖子,可能是先入为主吧。”

  “井川佐知子这个证明怎么样?”

  “他原本是佐伯的庇护者,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指控者。她说这是她正义的觉醒,这全然是骗人的鬼话!”

  “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鬼话呢?”

  “你知道,她是前国务大臣北川治郎的如夫人,有钱有势,很是傲慢。开始,她以保护支持年轻艺术家的架式,想帮助佐伯,因而请了东田律师。但北川先生对此持反对态度。北川反对的原因是,他不愿自己的女人成为强奸杀人犯的庇护者,更不愿因此遭到报纸的攻击,舆论界对北川的态度好坏,又直接影响到他竞选大臣的政治意图。井川佐知子权衡利弊,自然要站在丈夫这一边,于是她不仅不再维护佐伯,反而变为指控者。为个人利益转变立场的人,她的证言是不能不令人怀疑的。”

  “你说的确有道理,但,十津川兄,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

  “我知道。”

  “今天不把佐伯移交检方,我们不仅要承受检方的重压,刑事部长也不会放过我们。老实说,我个人是顶不过的。”

  “确实给你带来了麻烦,很是抱歉。”

  “我倒没什么。只盼着几小时内案子有个眉目,如能判定佐伯是罪犯,我还能挺得住,但你似乎觉得他清白无事。”

  “实在说,我也拿不准,因此颇感为难,从理论上分析,佐伯确有嫌疑,但感觉上却总认为凶手是另有其人,好象客观上对佐伯越不利,我内心却越觉得他清白无事。”

  “我可以尊重你的感觉〉但并不能以此去说服部长。”本多耸耸肩说。

  十津川听了本多课长的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心里明白,如自己妥协一下,事情就简单了。可以马上把佐伯移送俭察院,山本检察官立即起诉佐伯,然后是法庭审判,定罪,最后由佐伯去服刑,这样做十津川心里不安,假定佐伯被处死,那他会抱憾终生的。

  2

  附近中午,十津川和本多课长一起,应召去见三上刑事部长。两人一进刑事部长办公室,就看见山本检察官早已坐在那里。

  这种场面十分尴尬,山本以不悦的目光睨视着十津川;刑事部长则带着困惑的神色,在一旁拱手而立,十津川心里核计,他俩准是早已交换意见了。

  “喂,坐下吧。”三上部长让十津川和本多坐下后,说,“十津川,据说你答应山本检察官,在今天中午前将佐伯裕一郎移送检方?”

  “没有说一定移送检方,只说今天中午前会有结论。”

  “那没有什么不同!”山本检察官厉声说。

  “不一样。”十津川反驳说。

  “那你想释放佐伯?你认为他清白?”山本瞪大眼睛,气乎乎地质问,好象十津川的话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客观地看可能是半对半。也许有嫌疑,也许是清白。”

  “可我审过记录,佐伯的嫌疑太深。是否起诉,这个判断由我们定好吗?”山本已是怒不可遏,却极力压住火气说。

  “委托给你们可以,但佐伯如果是无辜的,你们怎么办呢?”

  “怎么又是无辜的呢?不是有人证、物证,你们才逮捕的吗?怎么这会又认为他清白无辜呢?”

  “越调查越觉得他不是星期五的汉子。所以即使起诉,也应该以九月二十六日在情人旅馆的强奸案件起诉,如同意这个意见,我可以马上把佐伯裕一郎移送过去。”

  “别胡说八道!”山本把手一挥,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十津川不觉一愣。

  “你说为什么?就因为佐伯裕一郎是星期五的汉子,我们检察人员才这样卖力呀!新闻界骚动,也是这个原因,以强奸案起诉,怎么向舆论界交待呢!人家一定会认为是误捕的。”

  “我怕的恰恰不是佐伯,而是真正的凶犯再度出现。倘使真凶真的出现了,警方的威信会彻底输光,检方的脸面也是不光彩的。”

  “可是,十津川兄,九月二十六日,佐伯被逮捕那天是星期五啊,这天,佐伯在情人旅馆强奸了第四个女人。此外,没有发生对女人的强奸杀人案吧?”

  “没有,一件也没有。”

  “那就完全可以认定佐伯就是星期五的汉子。他向警方挑战,又按时进行犯罪活动,你还犹豫什么呢?如果你害怕担责任,那可以由我来调查、由我来起诉。”

  “我并不是怕负责。”

  “一点钟有记者来访。”三上刑事部长插了一句。

  十津川看看手表,还差二十分钟才到一点。

  “我希望在一点前能做出结论。”三上分别望着十津川和本多的脸,“如果在一点钟的记者招待会上发表以星期五的汉子起诉佐伯,消息就能登在晚报上。这样,年轻女人对星期五汉子的恐惧感就可以消除。逮捕案犯是我们的职责,消除市民的恐惧感也是重要的工作,电视台完全可以在三点钟播放新闻时,把这个案子作为一项主要内容。今天就是星期五,一点钟的记者招待会发表对佐伯的起诉这是绝对重要的。”

  “……”

  “一课课长和十津川如果还犹豫,就自我负责移送佐伯爵一郎起诉。到现在还没有信心,还在证据上打磨磨,只会引起对警方的不信任感。尤其目前,整个东京都全陷入星期五的恐惧中,我们绝不能再犹豫,我要求一课课长本多和十津川把此案交给我办。案卷我审查过了,如同山本检察官所说,可以断定佐伯裕一郎是星期五的汉子。就这样定吧!”三上部长说完,两眼死盯盯地看着本多和十津川。

  三上部长把话说到了绝处,本多和十津川也不好再坚持己见了。

  三上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很有道理的。在此案审理中,警方行动不仅引起东京市民、更引起整个日本的注目。第一、第二、第三,连续有三个年轻女性被杀害,警方完全处于被动地位,一点作为也没有。如果说好不容易抓住的佐伯裕一郎,还不是凶手的话,那警方将遭到更严厉的痛斥。

  三上部长见本多和十津川没有吱声,以为沉默就是同意他的意见,于是接着说:“就按着我的方案在一点钟的记者招待会上宣布。”

  记者招待会是由三上和本多课长两个人参加的,十津川回避了。

  几个小时后,各报的晚刊均用醒目的标题,报道了星期五杀人案已经破获的消息,还有的报纸发表了整版的文章。《星期五的汉子是青年发型设计师》、《佐伯裕一郎是杀人凶手》、《佐伯裕一郎恶魔般的罪行》……在这些文章中,把佐伯出身、历史及年轻时强奸妇女的事情,全部披露出来,还有的报纸竟然说他在巴黎留学时也曾勒住妓女的脖子,几乎把妓女勒杀。电视更能凑热闹。案子的经过反复报道,第一个被害者桥田由美子,第二个被害者谷本清美,个被害者君原久仁子三人的照片也出现在荧光屏上,三人都是年轻漂亮的妙龄少女。也有穿比基尼游泳衣的照片。播音员则信心十足地向广大听众宣布,凶手已被抓住,夜间外出可以放心了……

  3

  案子总算了结了。专案小组为庆祝破案,摆了一桌酒席。但十律川一点兴趣也没有。他邀了龟井出去散步,黄昏将临,他们漫步在皇居附近的街道上。

  “我有点感到可怕。”十津川说话的音调十分沮丧,情绪也特别消沉。

  暮蔼低压着东京都的天空,护城河水面逐渐灰暗下来。银座方面的霓虹灯倒显得分外亮。

  “你担心真正的凶手会再出现吗?”龟井与十津川并肩走着,突然问了一句。

  “报纸、电视把破案的报道全抖了出去。这下可解除了年轻姑娘的戒心,如果真凶再出现,必然又有一个年轻女郎丧生。”

  “可是,警部,我认为佐伯裕一郎可能是星期五的汉子,如真这样,那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可能还不是最后的结论啊!”

  “如果另有真凶的话,那九月二十六日怎么没有另外的女人被强奸、被杀害呢?”

  “这有几种可能。或凶手突然患病,不得不住进医院,或正欲奸杀女人时,遇到有人经过,没有做成。”

  “我总觉得你有些过虑了。”龟井安慰似的说。

  天全黑下来,两人才从护城河回到专案组。

  专案组办公室一片杂乱。桌子上丢下五六只酒杯和罐头盒子,这一切都预示专案组即将解体了。安井刑警和田岛刑警将贴在墙上的第一、第四现场鸟瞰图撕了下来,团成一团,扔在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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