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這個社會已經很難找到像孫悟飯這樣生活如此規律的人了。

他每天早上六點起床，做早飯，然後把還在睡夢中的妻子和女兒叫醒，一家人吃完早飯後各自出門。八點到學校，開始上課——給別人上課。

他是大學裏最年輕的教授，講課的風格卻是簡單易懂的，再加上一張可愛的娃娃臉，喜歡他的女生簡直多到數不過來。要不是他自己像護身符一樣天天把自己老婆女兒的照片擺在辦公桌上估計他早就被情書給淹了。

他也沒什麼不良嗜好。從來沒有人見他抽過煙，被敬酒時也笑得一臉為難，說自己一喝酒就會發酒瘋。別人倒是開玩笑地想讓他真的喝醉一回，但卻從沒得逞過——話題總是被他不知不覺就帶偏了，還沒喝上一口飯局就已經快結束了。

總之，提起孫悟飯，認識他的人都會說這是一個非常神奇的，幾乎已經要絕種了的無欲無求的傢伙。

你信不信，他竟然連夜店都沒去過！這還算是一個生活在現代社會的現代人類嗎？！

孫悟飯的確是沒去過夜店，因為本人沒興趣，也沒那個需求。

但夜生活還是有的。

夜晚的時候，他會飛上九天之上的神殿，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其中的一個房間，去抱他的師父。

這是個罪惡的秘密。

一向信任他的妻子不會知道他並沒有去他的研究室，天真無邪的女兒也從來不會知道自己的爸爸摘給她的花其實長在神殿的土壤上。

這秘密只有兩個人知道。只要悟飯不願說，那這秘密就會永遠沉匿在平靜的水面之下。

因為他知道另一個人也會就這樣為他一直保守秘密。

他們的第一次是在悟飯的新婚之夜。那天的悟飯似乎喝了很多酒，渾身的刺鼻氣味讓短笛的眉頭一直皺著。但看他那副哭喪著臉的可憐樣子短笛還是忍不住心軟，就打開窗戶讓他進來了。

從此以後破窗而入似乎就成了一個約定俗稱的慣例，悟飯來看他就再也沒正經地走過門。

悟飯也許是新婚之夜和妻子鬧了彆扭？但這……悟飯和他妻子的感情一向和睦，怎麼會在新婚之夜就鬧翻了？

短笛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但弟子淚眼汪汪地捏著他的衣角，小動物一般地依偎了過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也就容不得他想更多了，為了安慰傷心的悟飯，他們一起坐在了神殿雪白柔軟的床鋪上。

悟飯紅著眼角抱著他，嘴裏絮絮叨叨地一直在說著短笛聽不清也聽不懂的話語。他就這樣耐心而貼心地拍著悟飯的後背聽他一直喃喃低語著，完全錯過了最佳的逃跑機會。

就算有個多管閒事的誰坐著時空機把以後的發展告訴短笛，此時此刻的短笛也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所以說，一切都是命啊。

等到悟飯一邊哭哭啼啼一邊動作俐落地把他壓在床上時，短笛才發覺事情不對勁，但也已經有些遲了。

“救救我……短笛叔叔，請您救救我……”

大滴大滴晶瑩的淚水打在短笛驚愕的臉龐上，順著皮膚的弧度一路流下細長的鎖骨。

這個可憐兮兮的表情他從小一直看到大。每次悟飯遇到傷心至極又力不從心的事情時他就會這樣子，哭泣著，求救一般地望著自己。

而他也從不可能對這樣子的悟飯說不。

然後就做了。那天他疼得幾乎昏死過去，紫色的白色的各色液體將床單染得一塌糊塗。悟飯抱著他一直在道歉，臉上淚痕未幹，嘴角卻是笑著的。然後像是對待最珍惜的事物那樣，將柔軟炙熱的唇瓣小心翼翼卻不容拒絕地印上他的。

其實短笛一直想問悟飯到底出了什麼事，還有他們方才究竟做了什麼事。但悟飯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而他自己也由於過激的運動而累得要死，沒來得及開口就沉沉地睡過去了。

很久之後得知人類新婚之夜的習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那一臉乖巧的弟子做了多麼混賬的事情。但這畢竟是很久之後的事了，而那時的短笛早就已失去了再和悟飯談論這件事的心情。

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就沒那麼困難了。

但悟飯這第一次和第二次之間的距離的確是有些短，短笛的傷口剛剛癒合就再次恢復了它們癒合之前的樣子。

事後悟飯緊緊抱著他的背流著淚水不停地道歉，短笛拍了拍他的頭，反倒安慰起悟飯來了。

他不知道悟飯究竟怎麼了，也不知道那奇怪行為的真正含義。但這樣做了之後悟飯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反正自己身體的恢復力很強，也不是什麼大傷，那就隨他去吧。

悟飯卻似乎並不這麼想。他心疼地把手探到短笛的傷處輕輕撫摸著：“對不起……很痛吧，短笛叔叔？”

癒合中的傷口對外界的碰觸很是敏感，短笛被他摸得一哆嗦，急忙拉開他的手。

“沒什麼，別太在意。”

悟飯將他的手牽到唇邊，順著指縫一點一點地親吻。

“下次……我會非常溫柔的。”

下次？短笛瞪大了雙眼。還有下次？

微微張開嘴剛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悟飯溫柔地用他的唇舌封住了。

下一次的時候悟飯果然非常溫柔。

“唔……哈啊……”

耳尖被含住，柔軟的舌面不斷地摩擦著敏感的耳廓，濕濡的水聲不斷。短笛從來不知道原來耳朵是如此致命的弱點，光是被這樣稍微舔弄一下他就已經渾身發軟，別說反抗，就連保持站立的姿勢都很困難了。

“悟……飯……別這樣……唔！”

悟飯卻好像對他的反應很開心，一邊緊抱著他一邊將豔紅的舌尖緩緩下移。

在脖頸和胸口不斷落下親吻，不時地輕輕咬下。

望著不斷輕顫著的短笛，他的眼裏燃起了與日間的孫悟飯判若兩人的火焰。

“這樣……舒服麼，短笛叔叔？”

“哈啊……什……什麼？”

短笛按耐著身體內不斷燃起的異常熱度，勉強地抬起頭望著將身體撐在自己上方的悟飯。

“只有我一個人得到滿足怎麼可以……所以，想讓短笛叔叔也感到舒服。”

白皙的手指緩緩挑開他腰間的帶子，一邊糾纏著一邊向床鋪倒去，深紫色的布料散落一地。

“在哪里呢？能讓短笛叔叔最舒服的地方……”

悟飯輕笑著，仿佛很幸福一般地將身子嵌入他緊繃的雙腿間，然後就這樣把臉埋了下去。

“喂……悟飯，你做什——唔啊啊啊啊啊！！！”

最隱秘的，連自己都不常碰觸的地方，被自己的弟子的舌頭毫不留情地舔舐著。強烈的羞恥感伴隨著一種本應與那美剋星人無緣的強烈感覺就在那一瞬間閃電般地貫穿了他，不像是痛苦，但是比那個更糟糕……

短笛氣息淩亂地微微撐起身體，伸出顫抖著的手臂想推開悟飯。但悟飯的舌尖用力地再次舔過，那高壓電般的感覺再次來襲，腰間頓時脫力地軟了下去，重新倒回了床鋪的身體發出了沉重的聲音。

“啊……”悟飯興高采烈地彎起了嘴角，像個發現了什麼寶藏的孩子一般，將軟軟的臉頰貼了上去，“啾”地落下一吻。

“找，到，了~”

短笛望著他臉上興奮的神情，心裏不知為何一陣恐懼。

“悟飯……你，你到底——不，住手，別這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悟飯像是得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不斷親吻撫弄著他的身體，舌尖和指尖都沾滿了濕淋淋的粘液。他著迷地一點點舔食掉它們，然後像是還沒吃飽一般地，再繼續用各種方式製造出更多這氣味芬芳的食物來。

遭殃的是短笛。一整晚都被這初次體驗到的快感折磨著，幾乎就要崩潰。身體好像正在被焚化一般，燙的嚇人。詭異的電流被悟飯不斷地填充進他的身體，他尖叫著呻吟著，不斷地求悟飯住手。

悟飯卻不解地歪著頭。

“為什麼要我住手？短笛叔叔明明看上去很舒服啊？”

手指的動作卻沒停下來半分。

短笛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尖利的指甲把枕頭抓得羽毛四散。

“啊，您是想和我一起？”悟飯驚喜地抬起頭來，隨即緊緊地抱住他的脖子親了上來：“您真好！我最喜歡短笛叔叔了……嗯……”

還沒來得及抗議就被侵入了。短笛有些自暴自棄地想著靠著這樣的疼痛來驅散那些可怕的快感，但沒想到這次的疼痛很快就散去了，身體像是機能障礙一樣漸漸只感受得到那令人瘋狂的快感，熱得像是要燃燒一般。

“唔……哈啊……”

在不斷扭曲的視野中，他看到了悟飯的臉。因為身心雙方面的快樂他的臉頰染上了淡淡的緋紅，眼睛裏滿是笑意。他緊緊抱著自己，激烈地晃動著。肌膚間不斷傳來汗水粘膩的聲音，悟飯微微喘息著笑了起來。

“我終於……得到您了……雖然和最初的期望不太一樣，但是我還是得到您了……好開心……”

短笛聽不清悟飯在說什麼，身下激烈的穿刺讓他快要發狂了。

“不會……放開您的哦……”悟飯的笑臉不知為何看上去有些悲傷，但也只是一閃而過，喜悅再次照亮了他的臉龐。

“也許現在這麼說有點晚了，但總有一天，您會明白我的心意的吧？”

短笛的視線由於過度的刺激被淚水模糊，疑惑的目光還沒來得及對上悟飯，意識就漸漸遠去了。

自那之後，短笛每天的日程上多了兩件以前從來不做的事情。

一個是午睡。他本不想浪費時間，但過度疲憊的身體極度渴望睡眠，他也只得遵從身體的意願每天中午不情願地在被窩裏度過。

至於另一件事，就是導致他每天午睡的直接原因——和他的弟子滾床單。

在短笛看來這種行為就是在床單上滾來滾去，滾得渾身粘膩和疼痛，第二天還得洗床單。而且每次這樣做的時候他都會被一種可怕的與疼痛截然不同的感覺俘虜，身體變得怪異，連呼吸都變得粘膩。如果可以的話短笛希望悟飯能換一種安慰的方式，無論是講故事還是什麼別的再丟臉他也會試著做的。

只要別是這個。

但是悟飯就偏偏喜歡這樣做。每次紅著眼角求自己時他都會心軟，然後這樣做了以後就神清氣爽跟吃了仙豆似的。

一直想問問悟飯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每天都需要這樣安慰他。但是每次開口都會被悟飯用嘴堵回來，然後就沒有下文只剩下喘息的聲音了，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悟飯已經不在身邊了。後來短笛放棄了，等悟飯自己來告訴他。但等了很久都沒等到答案，最後連短笛都不再疑惑，竟然把這件事當成一種習慣了。

除了他們兩個以外沒人知道悟飯每天晚上的秘密活動。悟飯笑嘻嘻地咬著他的耳朵說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秘密，短笛也隱約察覺到這不是件可以在陽光下正大光明談論的事情，也就幫他一起瞞著大家。

雖然他很奇怪為什麼悟飯就算偷偷摸摸也要繼續做這種事情。

悟飯每天都來看他他其實很高興，自從悟飯高中畢業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就變得越來越少，而現在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一樣。不過短笛希望悟飯能和他像以前那樣多說說話，聊聊他的學校，工作，還有妻子和女兒。然而悟飯每次來訪後都會徑直抱住手忙腳亂的他，然後就是滾床單了。其間悟飯總是一臉強忍疼痛的表情說著他聽不懂的話語，想問他那是什麼意思，但嘴裏只能發出軟綿綿的喘息和呻吟聲音，什麼意思都表述不出來，就這樣度過了一整晚。

再醒過來就只剩他自己一個人帶著滿身的粘膩和疼痛愣坐在床上了。

就這樣，周而復始。

臥室裏空蕩蕩的感覺讓短笛有些不適應，卻也沒有過多的在意。腿腳還有些發軟，但就這樣毫不在意地光著腳下了床。

神殿清晨的陽光總有種說不出的聖潔味道。短笛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讓陽光和清風進來，他總覺得自己的房間最近越來越髒了。

臥室的空氣裏飄散著淡淡的情欲味道，但不一會兒就被吹得四散，最後終於再也察覺不到了。短笛掀起由於吸飽了各種液體而有些發沉的床單，微微皺起了眉骨。手中燃起火焰，把那已經面目全非的布料就這樣拋上半空燃燒，火苗猙獰地舔舐著面積越來越小的白色，在落地的那一瞬間彈出幾顆火星，正好燒乾淨了。

運氣一指，床上再次罩上了潔白乾淨的床單，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但它的壽命也只有一天都不到罷了，今夜它將遭遇和它的前任相同的悲慘命運。

就像短笛自己一樣。

不過他是恢復能力拔群的那美剋星人，可以重複使用，所以和床單還是有所區別的。

短笛最近不洗床單了，用完了直接燒掉變新的出來，宛如乾淨衛生的一次性筷子。洗床單太勤會讓丹迪他們懷疑，而且洗的時候總能想起自己的手指緊緊揪在上面的場景，還有悟飯，緊緊纏著他的悟飯……

不由得溢出了一聲歎息。

悟飯是他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對他的感情比起師徒之情倒更像是父母之情。魔王大人竟然養了個小孩還像個笨蛋保父一樣天天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操心，說出去簡直讓人笑掉大牙。短笛有時也覺得自己是有點保護過度，悟飯明明早就已經是個數一數二的強大戰士了，但在自己腦海裏的悟飯似乎還是那個長不大的愛哭鬼……

所以就成了護短無敵的大魔王，就算自己的弟子不小心捏死了一隻兔子那也是兔子脖子太脆的錯。悟飯還是個孩子，所以不管做了什麼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所以現在就算被做了這種不明所以的事情他也會原諒悟飯的。雖然有些痛苦，好像被當成了某種像是治療艙或者仙豆什麼的回復道具，但和見不到悟飯的痛苦比起來，這種微妙又隱晦的痛苦也就不算什麼了。

於是短笛就這樣過著每天不斷燒床單變床單的日子。

和悟飯的交流是變多了還是變少了呢？明明每天都能見到面，可是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了。試著用過讀心術，但剛剛接觸到精神層的週邊就被擋了回來。悟飯似乎有點傷心，他苦笑著說“心意是只能靠心來感受的哦，短笛叔叔不可以作弊哦。但是您有想瞭解我的意願我還是很高興的……”

短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沒再用過讀心術，但也依舊沒能瞭解悟飯那所謂的心意。

他覺得很麻煩，有事說事不就行了，還非要別人去猜。但觸及悟飯那不知何故有些悲傷的眼眸時，短笛又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誤會他了，但依舊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誤會。

有一天，短笛忽然問他。

“悟飯，你也會和其他人作這種事情麼？”

悟飯的動作一頓，有些不敢置信地從他胸前抬起臉來。

“您……您是問我有沒有和別人做過這件事？”

“對。這似乎不是與任何人都能做的行為吧？”

“嗯……是的。”

“是很隱私的事情麼？從來沒在街上看到有人這樣做。”

“咳！咳咳咳……呃，當然不能在街上做，這是很私人的行為。”

悟飯看上去有點哭笑不得，咳了半天終於平靜下來。

短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問道：“你和其他人也這樣做過麼？因為似乎很熟練。”

“哪有的事！”悟飯似乎有點著急，急於想澄清什麼一般地揮著手。“只有和您……還有我的妻子。”眼神黯淡地補充了一句，“偶爾。”

“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您是我最愛的人，而比莉迪則是我的妻子……”

悟飯的聲音苦澀得像是沒加水的黑咖啡。

“為什麼？”

悟飯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很淒慘地扯開嘴角：“因為我是個懦弱的笨蛋……”

“你不笨。”短笛溫和地摸了摸他的頭髮，“你不是成功當上了你一直想做的學者了麼？”

這次悟飯卻像是完全沒有得到任何安慰，反而怔怔地流下兩行淚水來。張開的嘴唇微微發顫，然後被他緊緊地咬住。淚水汩汩地流淌，悟飯慘澹地笑道：“那有什麼用？！我連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都沒搞清楚，就這樣糊塗地活了大半輩子，醒悟的時候已經一切都晚了。”

“你在說什麼啊悟飯？”短笛不顧酸軟的腰，依舊伸出手去安慰自己那正哭泣著的弟子。“你還年輕，一切都還來得及。”雖然不知道他究竟在為了什麼事情後悔莫及。

悟飯微微止住哭泣，希冀的光芒在眼底悄悄燃起：“真的還不晚麼短笛叔叔？”

“啊啊，不晚。”

“那……我會和我的妻子也做這種事，短笛叔叔怎麼想？”

話題轉的太急，短笛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有些疑惑地開口道。

“什麼怎麼想，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不是麼？莫非最近你心情不好是因為和妻子之間出現問題了？”

悟飯的眼神黯淡下來，臉上的笑容也像失去水分一樣一點點枯萎了：“您對於我和您以外的人做這種事……什麼感覺也沒有麼？”

短笛依舊對他的變化一頭霧水。

“我應該有什麼感覺？”

“……算了，這大概是我的報應吧。哈哈……哈……”

他捂著自己的臉笑了起來，那笑聲乾澀而空洞，簡直比哭還要難聽。短笛有些慌張地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頭讓他平靜一點，誰知卻在下一秒被攥住了手腕一把壓在了悟飯身下。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悟飯已經又是平常那張淡淡的快樂著的笑臉了。

“比起那些，短笛叔叔還是多感覺一下我吧？”

刺入體內的手指不懷好意地勾了起來，淫靡的水聲再度響起。

“不……哈啊，啊啊……”

激烈的快感將短笛到了嘴邊的話堵了回去。他本來想說什麼來著呢？啊，是了，悟飯看上去很痛苦，所以又需要他來用這種方式安慰他了。這種完全背離身體構造的行為他已經習慣了，快感像是失控的電流一樣不斷在體內流竄，悟飯改造了他的身體……但是比起安慰他來，短笛更希望悟飯能告訴他究竟是什麼讓他這樣痛苦。不，不告訴他也行，但至少和他像以前那樣說說話……

就像之前無數次的嘗試一樣，這次又沒能把話說完。悟飯似乎不太想從他口中聽到喘息和呻吟以外的聲音，每次都用惱人的快感把他一層層纏住，像是鎖鏈，但不知他想鎖住的究竟是什麼。

“哈啊……短笛叔叔的裏面，好舒服……”

把他的腿架到了肩上，這個姿勢讓悟飯侵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不由得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呻吟。

“已經完全習慣了呢……這個身體。”手指輕輕撫摸著兩人連接的部分，感受著身下顫抖著的溫暖身軀，悟飯癡癡地笑了起來。“已經離不開我了吧？呐……只對我有感覺吧？”

悟飯灼熱而堅硬的部分狠狠地碾壓著體內最脆弱的地方，令人窒息的快感從交合的部分一直湧到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摩擦間激烈的水聲讓短笛羞憤得簡直像把臉遮起來，但是手指被悟飯的手指交纏著壓在臉側，絲毫動彈不得。

自從做了這種事以後，記憶中的悟飯就離他越來越遠了。那個有著溫暖眼神的喜歡拉著自己扯東扯西的男孩子身影愈發模糊，最後完全消散，只剩下眼前這個用心痛的表情不斷親吻著他，和他身體交纏的男人。

他似乎……就要失去悟飯了。

還是說，原先他認識的那個悟飯從打一開始就不曾存在呢？

好痛苦。

好痛苦。

“悟飯……”乾澀的喉嚨裏發出了這樣的聲音。“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唔！”

悟飯微微停下抽送的動作，用有些受傷的憂傷表情抬頭看向他：“為什麼？短笛叔叔……您討厭我了嗎？”

“不……我不會討厭你……但是這種事情，不想再繼續了。你不是還有你的妻子麼……和她做就好了吧？”

“不！！！”悟飯悲憤的眼神嚇了他一跳，那眼睛裏寫滿了痛苦，但卻沒有湧出淚水。不久那痛苦就悉數化為了沉沉的憤怒，他挑起了嘴角，眼底毫無笑意。“您竟然想把我推給其他人？”

“啊……啊啊啊……哈啊啊啊！！！”

猛烈的抽送幾乎要把他的身體撞得彈起來，快感的電流失控地翻倍，幾乎超過了能承受的最大限度。短笛把臉埋進枕頭中不斷喘息著想要逃開這可怕的感覺，卻是徒勞。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您死心吧，”悟飯輕笑著湊過去伸出舌尖順著短笛的喉嚨一點點舔到濕潤的唇邊，然後掰過他的臉發洩一般地親吻。

“我要和您永遠……這樣做……”

腹腔內有灼熱而粘膩的液體噴湧進來，感受著那份早已熟悉了的觸感，短笛的心中逐漸被絕望淹沒。

後來就再也沒說起過妻子的話題，實際上他們很少再交談。自那日之後，短笛的心中就好像有什麼東西破裂了一般，眼底也冰冰涼涼。他不再試著向悟飯詢問些什麼了，但也沒有拒絕悟飯，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幫著悟飯一起解開自己的衣物。

倒是悟飯見他這樣有些慌神，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話來。學校的事情，朋友們的事情，以前的熟人的事情……全是些無關緊要的他人之事，悟飯卻說得滿臉的悲切像是要辯解些什麼一般。

但是真正能切中要害的話語卻一句都不敢說。

短笛也只是聽著，默默地點頭，目光沉沉地望著弟子日漸消瘦的臉孔不發一語。

如同走形式一般的身體交纏，事與願違相行漸遠的心。

似乎走入了死胡同。這大概是因為這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吧。

錯就錯吧，但是只要悟飯開心就好了。

問題是現在悟飯看上去一點都不開心，豈止是不開心，他簡直就是一副痛苦到想死的表情。他像抱著救命稻草那樣抱著短笛，嘴角在笑，眼角卻總是紅的。最後釋放的那一瞬間短笛總能感到臉上也像下體一樣滴滿了灼熱的液體。

那麼，為什麼還要一直這樣下去呢？

“悟飯，再說一次，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難得短笛再度開口，沒想到卻盼來這麼一句。悟飯怔怔地抬起臉來，慘笑道：“不是已經說過了……只有這件事不行，其他的什麼要求都會滿足您的哦？”

短笛歎息著，伸出手撫上悟飯微微顫抖著的臉龐。

“我什麼都不要。我說不能再這樣下去是因為……悟飯你很痛苦。”

悟飯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一側的嘴角不自然地挑起：“我痛苦？您哪只眼睛看見我痛苦了？我現在很幸福呢。”

“你先把那些眼淚擦了我再考慮要不要相信你。”

悟飯沒去擦眼淚，他仰起臉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渾身亂顫簡直就要直不起腰來了。大顆大顆的淚滴順著悟飯的臉頰滑下，但他毫不在意，笑得更厲害了。

“哈哈哈哈哈！是，您說的是，我當然痛苦，我痛苦到都快要死了！”終於止住了笑，悟飯的聲音染上哭腔的鼻音，哽咽著把臉埋到了短笛懷裏。“可是我有什麼辦法，我只能這樣下去了，如果我放開您的話就什麼都沒了！”

“你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悟飯？”短笛皺著眉骨抬起他的下巴，濕滑的觸感讓他心中一痛，忙道：“你什麼都不說，也不讓讀心，我只能一頭霧水的……有什麼事你說，如果我能解決的話我會幫你的。”

悟飯再次慘笑出聲：“只有您能幫我，但是只有您沒法解決……啊哈哈哈哈哈……”

“到底是什麼事？！！”短笛急了，一把拽起了悟飯。“出了事也不說，也不去解決，就知道哭！你這樣還算是我短笛的弟子麼？！！”

悟飯像是被嚇傻了一般，愣了好幾秒才跌跌撞撞地去抱住短笛的胳膊，期期艾艾道：“不……不要這樣……求您別討厭我，我，我是個笨蛋，總是優柔寡斷地希望顧全所有人，但是卻傷害了我最重要的人。現在我知道了，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必須做出放棄一切的覺悟！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到了現在才醒悟我真是個全宇宙最笨的笨蛋……！您……您會原諒我麼？”

“我當然會原諒你！不管你做錯了什麼我都會原諒你的……”雖然被悟飯突如其來的一大串發言嚇了一跳，但他既然醒悟了決心自己解決那個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的問題，短笛還是欣慰地笑了出來，長久以來的沉悶情緒一掃而空。

“你一個人能解決麼？需不需要我幫忙？”

悟飯急忙擺擺手：“不不不！這種無聊的事情哪用得著短笛叔叔出手！請您稍等我一陣子，將一切處理好了後我再回來見您！”

長久以來頭一次，悟飯離開神殿的時候短笛的衣服還能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短笛望向窗外的夜色，悟飯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只有尖銳的上弦月半遮半掩地蟄伏在薄薄的雲霧中。

悟飯的事情終於出現了轉機。這孩子總是這樣，也許會膽怯也許會感情用事，但是一旦他下定決心就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短笛輕鬆地伸展了一下身體，一想到以前的悟飯又快回來了，心情就非常愉快。

很久沒和悟飯一起特訓了……但是要是自己這個師父提出來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也沒什麼不合適吧。就說“你的架勢太鬆懈了！到底有多久沒練功了，為了不讓你在敵人來的時候被揍成肉餅，從今天起你要和我每天特訓！”

短笛覺得自己有點像個笨蛋，但還是開心地揚起了嘴角。

沒想到沒過幾天就又見到了悟飯。這次他堂堂正正地從正門走進來了，滿臉的雀躍，見到短笛後嘴角都快咧到耳後了。很明顯是把事情辦妥了特來邀功的，要是有尾巴的話估計早轉成風扇了。

“短笛叔叔！”悟飯的眼睛亮閃閃的，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動。“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很快啊你這次……”短笛詫異地眨眨眼，他本以為要花更長時間的，畢竟悟飯為這個問題煩惱了這麼久啊。“你的問題終於解決了？”

“嗯！”悟飯興高采烈地點點頭，“我和比莉迪小姐離婚了！”

“什……？！”短笛正要伸出去摸悟飯頭的手僵在了半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你和比莉迪離婚了？！！”

“對啊，雖然為了孩子和財產的歸屬問題費了不少時間，但想到是我對不起她所以我就什麼都沒要就這樣光溜地出來了。”悟飯依舊是一臉的樂不可支，還俏皮地沖短笛眨了眨眼睛。“我什麼都沒有了，短笛叔叔不打算收留我嗎？”

短笛卻無論如何都沒法像悟飯那樣輕鬆地笑出來，他一時有些發懵。似乎有一些事情被他非常嚴重的誤解了。穩定了一下情緒，他輕輕推開不斷在他胸前磨蹭的悟飯，緩緩開口道：“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悟飯。”

見短笛的樣子不太對，悟飯狂熱的喜悅也被澆了一勺冷水，悻悻地退開了半步。

“明明是短笛叔叔要我不要逃避問題，好好解決掉他們的……”

“可是我沒讓你們離婚啊？！”短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你最近就是在煩惱和妻子的問題吧？可是有什麼事不能商量，有必要非離婚不可麼？！你們連孩子都有了，難道就不能考慮一下她的心情麼？你想讓小潘像我和你這樣，度過一個沒有父親的童年麼？！！”

悟飯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後輕輕地笑出了聲。

“短笛叔叔……您這是在勸我不要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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