ふいに/忽然之間

By Malice_Fleur

序

“乾杯！慶祝哥哥明天成為高中生啦~”

高尾看著妹妹和紗*¹豪爽地一口氣喝光一罐蘋果汽水，說：“用得著喝那麼快嗎？”

“難得今天這麼豐富的一大桌，喝多點嘛！”

“明天的開學典禮……”母親有點猶豫地開口。

“你們不用來啦，反正也沒什麼特別的~”高尾一下把整個肉丸子吞進口裡。

“和成……”母親好像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父親這時卻插進來說：“好了，從今之後好好努力吧。別讓我們擔心。”

“啊啊，沒問題的我適應力超好的說❤”高尾繼續嚼著嘴裡的肉丸子答道。

“呐呐，哥哥要睡了嗎？”在高尾準備關上房門時，妹妹和紗卻探進頭來。

“嗯，怎麼了？”

和紗走進來看見桌上放著從牆上撕下來的照片，問：“誒，哥哥怎麼把這帥哥的照片撕下來，看厭啦？”

桌子上的照片看上去應該是從雜誌裁剪下來的樣子，穿著球服的綠發男生臉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

高尾把它揉成一團丟進房間裡的垃圾桶，“反正都已經不會在球場上相遇了，還貼來幹嘛？”

“誒……”

“喂，有什麼快說，我可是要睡了哦。”

“那個、那個，”和紗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果然還是很擔心嘛，哥哥明天開始……”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擔心，反正已經是決定好的事。我有那麼遜嘛？”

“但是，哥哥真的要放棄籃球嗎？”和紗忍不住看向垃圾桶，“哥哥可是考上了秀德啊！”

“我想要入的籃球部只有一個。女子的可沒有興趣，再說實際上也沒可能吧學校肯定不允許的。所以說啊，看看球賽也不錯嘛。”

“哥哥……”

“所以我才在假期天天打啊，三年的分量不也補得差不多了吧，哈。”高尾打了個呵欠，“好啦，你快點回去早點睡，別胡思亂想的。”

總有一天我會打敗那傢伙——哥哥以前說過這樣的話。那是在國中二年級時的一次比賽，哥哥慘輸的一次。為了超越對手把對方的照片貼在牆上，但是現在卻不得不放棄籃球放棄一直以來的目標。

那全部都是因為哥哥的身體……

哥哥他，其實也可以叫作姐姐。那是我從小就知道的事情，但是別人知道的話肯定會覺得很不可思議，或者說嫌惡？

是的，陰陽人或者雙性人都可以這麼形容。外表是看上去和普通男孩子沒什麼區別，但是身體裡卻存在著另外一種可能性。

但是15年來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哥哥都是以男生的身份活著。哥哥內心的性別才是最重要的，我一直是這麼認為。

出生時沒有直接用手術決定性別，父母大概也是出於這個考慮吧。幸運的是作為女性特徵的部分一直沒有發育，醫生說也有這種情況出現的可能性。

然而國中畢業的時候卻發現身體出現了變化，去了醫院檢查卻被告知雖然不能百分之百確定將來的情況，但是根據評估要作為男生繼續升學依然很勉強。

進行手術的話則要等到成年才比較穩妥，現在這個年紀的話會帶來很大的負擔。

結果到最後哥哥做出了以女生身份入學的決定，學校方面也是協商再三才同意接受哥哥這樣的學生，並且還提出不少條件。

就算是這樣，哥哥還是毫不在意地笑著說這也沒辦法的吧，總不能停止前進等三年吧。

但是……

放棄了喜歡的籃球，放棄了過去的朋友，放棄了以前的身份，甚至不得不搬家——這樣的事情，哥哥究竟是怎樣想的？

不可能不在意的，正因為從小一起長大我才比任何人清楚哥哥其實……

*¹：高尾和紗[Takao Kazuki]

01

四月清晨的空氣很清新，讓人神清氣爽。

不過高尾現在覺得自己下面也十分清爽，制服短裙下面涼颼颼的感覺怎麼也讓人無法習慣。

女生每天都持著這樣色情的感覺上學的嗎……還有上身被束縛的感覺也很讓人不爽。

一想到是妹妹親自挑選的可愛系內衣，高尾就覺得這絕對是惡意。

秀德的校門很有歷史感，也就是有點年久失修的樣子。

高尾走進校門後卻發現有點不對勁。

身邊走過的學生無論男女都偷偷打量著他，還竊竊私語。

“太高了吧……那個女的……”

“她是哪個年級的？新生？”

高尾一開始還以為是不是自己看起來不像女生，雖然還是短髮但已經是留成女生的樣式但也不能保證……依然他卻不小心忘記了一個問題——176cm的身高對於一個日本女高中生來說或許有點高……

不，完全就是超出了範圍啊！

高尾有點欲哭無淚地在眾人注目下從校門走向禮堂。

雖然秀德的校舍看上去有點舊，但整個面積還是挺大的，幸好一路上都有指示牌，不至於迷路。

高尾看看四周，“禮堂看起來就在這附近了吧……”

這時突然有把女生的聲音在後面響起，“那個……請問你也是新生嗎？”

高尾回過頭來，看見一個身材嬌小但是很豐滿，長得秀氣可愛的女生。

“嗯，是的說~”

“可以一起走嗎？我，我不是很清楚路……不好意思呢。”女生有點害羞地低下頭。

“可以哦❤”高尾心想這麼可愛的女生當然不能放過了。

“啊，我叫栗原茜*¹，1年A組的。你呢？”

“誒~？！我們同班的哦，我叫Takao Kazuna……嗯、Kazuko*²，哈哈……”

糟糕，差點忘記了要說自己作為女生的名字。

“太好了，那和醬和我就是同班同學了呢。和醬真高呢！有1米7以上吧？”

“176吧。”

被叫和醬了，這就是女生間的交往？高尾想。

“哇，真厲害！可以去當模特了吧？”

“哪裡哪裡嘿嘿……”

高尾拉著栗原的手帶著她找到了舉行開學典禮的禮堂。

女生的手超柔軟的~高尾想現在對著可愛的女生可以隨便牽手就算是抱抱也不是問題，真是以前想像不到的福利啊。

這是成為女生為數不多的好處吧？

不過悲劇的是就算是這樣也沒什麼實質的意義啊！

來到禮堂，學生還不算很多，大概他們是比較早來的了。

這時從遠處跑來一個男生邊向他們招手邊叫：“小茜！”

栗原馬上拉著高尾走過去，說：“尺彥，你好早啊！”

高尾看著面前這個有著一張讓男生討厭的臉的男生有點不爽，果然可愛的女生都是有主的啊。

“和醬，這是尺彥。我的青梅竹馬。”

“我是上月尺彥*³，請多多指教。”

“高尾和子，多多指教。”

“你好高啊，我站在你面前都有些壓力了。”上月微笑著說。

“那還真不好意思呢❤”高尾目測這個叫上月的男生也就不過1米8左右，確實不比自己高多少。

可惡，總覺得以女生的身份和男生說話各種不爽呢。

“我們三個是同一班的呢！”栗原對上月說。

“真巧啊。對了，你們要看一下嗎？那個——”上月指向禮堂後方牆上貼著的告示，“分班名單和排隊的站位。”

“那我們去看一下吧。”

“好啊……等等！”

好像……看見不得了的東西。

絕對搞錯了什麼！那傢伙，那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在禮堂的後方，有一個超級顯眼的身影­——遠高於常人的個子，還有一頭綠發，戴著眼鏡手纏繃帶的特徵……

兩年前打敗自己的，原帝光中學“奇跡的世代”的NO.1射手，綠間真太郎！

“怎麼了，和醬？”

“沒……沒事、過去吧。”

不會吧！居然會是同一個學校！雖然說秀德有著東之王者的稱號，他會選擇這裡也不奇怪。但，但這也太巧了吧！

而且還是在自己決定不打籃球的時候遇上，已經放棄了一決高下的念頭的現在……真是……

現在高尾的感覺大概像生吞一萬隻蒼蠅般那麼糟糕。

儘管如此，高尾還是硬著頭皮跟栗原走去看告示。

“那個人好高！他也是新生麼？”栗原似乎也留意到站在那邊的人。

“嘛嘛，大概吧~”

兩人走到告示前，他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誒？！難道他已經站好位置，打算就這樣站到典禮開始？

“呐呐，和醬排倒數第二個位置呢！我的是第一個，果然太矮了嗎？”

高尾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時不禁大吃一驚，不是因為自己在倒數第二排，而是自己後面的名字居然是寫著綠間真太郎。

“後面補充寫著‘與教室座位相同’呢。和醬，你怎麼了？”

不是吧、、、也就是說那傢伙不僅是同班還是要坐在我後面？！

“哈哈，沒，我在想大概也快到時間了吧？”

“嗯，我看看，還有十分鐘……”

開學典禮終於開始，各班各就各位排好隊。高尾很容易找到自己的位置，因為有個顯眼的座標嘛。

綠間至今也是一個人端正地站在最後一排，也沒有和別的學生說話。

怪人嗎？不過就算這樣換做以前的高尾，也有一百種方法去搭訕。但是現在還不能做得太過明顯，畢竟要有穿著制服裙子的自覺嘛。

於是他走到綠間面前，“我好像是站在這裡的吧~❤”

“不知道。”冷淡的回答。

“嘿嘿……”高尾回了一個看上去莫名其妙的很欠揍的笑容。

“……”綠間皺了一下眉頭。

之後的事就很乏味了——高中的第一天，典禮之後是班會，認識一下班主任，自我介紹，發新書和作業本諸如此類的繁瑣事。

“下一位。”

在高尾自我介紹完畢後走回座位時，綠間站起來走向講臺。

“綠間真太郎。”

“巨蟹座。”

說完這兩句話，不，這兩個詞後，綠間就徑直走回去。

“這算什麼……那個人……”

“話說，他和剛才的那個女生可以把咱班的男女平均身高拉高很多了吧……”

“是呢是呢……”

高尾坐在前面忍不住捂住嘴偷笑——什麼呀，兩年來的目標對手其實是個電波系怪人，這真是相當糟糕……相當有趣呢。

午休時高尾推掉了栗原和上月一起吃午飯的邀請，因為他有更有意思的事要做。

正如高尾所料的那樣，綠間是屬於那種安靜地坐在教室裡吃便當的類型。

高尾也安定地坐在座位吃著自己的便當，當察覺後面的綠間吃完要站起來時，邊想著這也吃得太快了還是說吃得太少了？邊立刻從座位起來向後門奔去。

綠間正要出去買小豆湯，卻發現有人先他一步堵住了門口。

“麻煩讓開。”

“誒？嗯~你準備出去幹什麼❤~？”

“……讓開。”

綠間一臉不耐煩的表情說明對方若不是女生他很可能就要不客氣了。

“嘿嘿……”

又是那種表情，綠間實在懷疑今天的幸運物是不是尺寸還不夠大，不然怎會遇上如此麻煩的傢伙。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綠間真太郎——”

高尾收起撐在門框上的手，把雙手抱在後腦枕上，仰著頭說，“和我打一場籃球吧❤”

一瞬間綠間臉上閃現出驚訝的表情，他沉默半晌才開口：“我沒和女生打的興趣。你可以讓開了嗎？”

*¹：栗原茜[Karihara Akane]

*²：高尾和成是[Takao Kazunari ]而高尾和子是[Takao Kazuko ]

*³: 上月尺彥[Kamitsuki Sakuhiko]

02

這樣的回答並不出人意料，要是綠間答應了才有鬼。

“歧視女生是不對的哦~我說，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嘛？”高尾嬉皮笑臉地問，“就一場？”

“無聊。別……”

就在下一秒高尾踮起腳尖湊近綠間低聲說：“呐，你不答應的話會後悔的哦❤”

突然拉近的距離讓綠間很不舒服，他馬上後退了一步。

依然高尾卻拉住綠間的衣袖不讓他離開並且聲情並茂地大聲叫道：“小真！你這個負心漢！明明已經把人家……嗚嗚……唔！”

雖然還未說完就已經被綠間捂住嘴拖出教室，但已經成功引起教室裡為數不多的學生注意。

“哇……嗷……#%^$&*……”儘管高尾掙扎不已，但在對方高大的身高優勢之下完全不起作用。

綠間把高尾帶進無人的樓梯轉角處才鬆開手，陰沉著臉說：“你在耍什麼把戲？”

高尾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說：“你真不會憐香惜玉誒，差~勁~”

“用那麼卑劣的手段，和你打球？別開玩笑了。”

“隨便你怎麼說。總之明天放學後我在籃球館等你——”高尾邊走上樓梯邊繼續說著：“我還真期待兩年後的你成長到何種程度呢，小真~”

“別隨便給我亂叫！”

“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要準時到才行~還有，我和別的女生不一樣，認真的哦❤”高尾回過頭來微微地笑著說。

下午課間休息的時候栗原過來找高尾，她看了看後面的綠間，然後低下頭向高尾說：“和醬，能出來一下嗎？”

高尾跟著栗原走出教室，栗原馬上一臉擔心地說：“我聽說了……中午的事……那個，和醬與綠間君發生了什麼嗎？”

“嘛。果然這種事會傳得很快呢~這是報復哦。我說的全部是假的。”

“報、報復？”

“事實上呢，那傢伙他欠了我的錢。”高尾一臉認真地對栗原說。

“誒，什麼？”

“他害了我輸錢哦。國中時因為他的存在，我們學校輸了籃球比賽。我跟人打賭過，結果輸了。全部是那傢伙的責任啊。”

“嗯……這樣……也算？”栗原有點不知作何反應好了。

“和子！你沒事吧？”上月忽然從走廊不知哪裡冒了出來，“小茜也在？”

“嗯。我問過和醬了，好像是我們誤會了。”

“太好了。要是有人欺負你，一定要和我們商量啊。”上月露出一副安心的表情。

商量你妹啊。

高尾內心默默吐槽。

因為是開學第一周，籃球部還未開始訓練，體育館現在還可以隨便使用。高尾在第二天放學後馬上換好平時打球的衣服來到籃球館，當然這是以前的男裝。

這兩天來，綠間坐在後面還是一副冷淡的表情。高尾不時回過頭來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提醒他。不過，高尾直覺他會去。

之前離開教室去換衣服後回來就沒有見到綠間了，高尾想那傢伙不會比自己還早到吧？

在高尾未走進籃球館時就已經聽到籃球一下下落地的砰砰聲，還有數數的聲音。

一進去看見的居然是一車的籃球，綠間站在半場的位置把球一個個精准地投入球框。

高尾被那完美的抛物線所吸引，這時綠間頭也不回地說：“喂，你去把籃球拾回來。”

“我？為什麼？！”高尾看著散落在地上為數不少的籃球不禁咂舌。

“是誰非要和我打籃球的？”

“啊~真會使喚人~”

等高尾拾完籃球時已經過去了不少時間，因為那傢伙在他拾的過程中還在投！

“我說，你也太小氣了吧。用得著故意這樣做嗎？”高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

“這是每天的定額，必須要完成的。”

“真是的，你好像還未正式加入籃球部吧？”

“別再浪費我的時間了，開始吧。”

綠間把球拋向高尾，高尾接住說：“我就不客氣咯~話說在前頭，你可別因為我是女生就放水哦。”

綠間推了推眼鏡說:“任何事我都只會盡人事。”

“那就好~”

雖然綠間不是那種會因為對方的情況而放水的人，但在最開始他確實低估了高尾的速度和反應——這導致高尾最先進了兩球。

這超出了綠間對對方體能的評估，畢竟他以前也沒和女子籃球部的成員打過。

女生居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嗎？不得不說綠間此前都認為高尾那比一般女生高但與男球員相比毫無優勢的身高以及不怎麼出眾的體型完全沒有值得與之交手的意義。

導致這樣意料之外的發展，除了綠間一開始的輕敵外還有他遺漏了高尾的眼睛。

現在綠間可以確信高尾有著比常人更廣闊的視野。

一旦綠間弄清了這兩點後，形勢馬上發生了逆轉。幾乎可以說，接下來的時間高尾都被綠間壓制得毫無反抗的餘地。

對方是個PG，綠間看得出高尾應該有很好的運球和傳球能力，不過後者在現在毫無用武之地。與其做對手，以自己擔任SG的位置來看，他們更適合做搭檔。

不過這是沒可能的。

儘管單打都不是他們最擅長的領域，但無論是技術體能還是特長方面綠間在這種情況下是占絕對優勢的。他相信高尾無疑是一早就清楚這點的，那為什麼還那麼堅持和自己打？

“也差不多了吧。你是沒可能贏我的。”綠間在又投進一球後開口道。

高尾有些氣喘地說：“你還真是直白啊，不過今天就算了。”

儘管是慘敗，但高尾看起來還是挺高興的樣子。

“雖然差距還是很大，不過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呢。”

“那是當然的了，”綠間一邊重新纏上左手的繃帶一邊說，“不過……你無論是作為一個PG還是一個女生來說也還……過得去。”

“哦~這是稱讚嗎？”

“才不是！”

“不過啊你看出來了啦？PG什麼的。”

“還有，你的眼睛……擁有這種能力的人我記得好像以前也在……”綠間皺著眉思考著，“哪一場比賽中遇到過……”

“呵呵，想不到你還記得……”

“什麼意思？”綠間看著高尾問。

高尾一邊拿起衣服下擺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回答：“嘛，兩年前……”

“你，你在幹什麼？！”綠間突然大聲叫起來，然後漲紅著臉轉過頭去。

高尾被嚇得愣了一下，完全不明白這是什麼狀況。

“你在男生面前都是如此隨便嗎？”綠間依舊別過頭有點惱怒地說。

“……誒？……你在說這個嗎？”高尾這才醒悟到自己拿起了衣服——雖然這是在男生打完球後無比平常的動作，但換作女生來做的話就……

高尾趕緊把衣服放下來，摸著頭誇張地笑起來：“呵呵~抱歉，抱歉~我以前都是在讀女校哦，一不留神就忘記了……所以說別介意嘛，古板的綠間同學？”語氣到最後惡劣地上揚。

“古板……你說誰？！”

“別那麼容易生氣啦，等下請我喝東西哦？”

“為什麼？我要回去了！”

“因為這是對女孩子的禮貌哦❤”

“那麼請你給我好好擺出樣子來……”

“誒~這麼甜的東西？”高尾接過一罐年糕小豆湯，“我更想吃泡菜——比起這個。”

“是你說要喝東西的。”綠間拉起拉環，然後開始仰起頭喝起來。

“哈，原來小真喜歡甜食啊~真是超出乎想像呢。”

“唔……！”綠間差點嗆到，“別再給我叫這個！你不是答應過的嗎？！”

“嗯~反正現在也沒有其他人。”高尾笑嘻嘻地說，“難道說害羞了啦？”

“真是夠了。”綠間看著高尾可惡的表情，腦中卻不知為何閃現出剛才看到的畫面。

白皙的腰腹，還有似乎是內衣蝴蝶結的下擺。

“嘛，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的小豆湯啦~”高尾對綠間說。

“哼。”綠間皺著眉想——

果然是個輕浮的傢伙。

“都道謝了怎麼還擺出一張不高興的臉？”高尾不解地低聲嘟嚷著。

03

自從和綠間打完一場後，高尾覺得身心都舒爽多了。

本來也沒想到自己還能站在球場上這樣的和人暢快淋漓地打一場。當然更想不到會和綠間以這種形式在球場上相遇。

雖然當不成敵人，但這樣偶然在球場上玩幾場想必那傢伙也拒絕不了吧。

與其說是因為自己威脅他，倒不如說那傢伙其實意外的是個單純的人啊。

看上去不好相處，但其實只是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而已。

傲嬌，但是個好人。通過這幾天的相處，高尾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有時忘記了記筆記、做作業之類的，雖然一開始不願意，不過最後他還是會借給自己。

“呐，小真~”高尾轉過頭去對綠間小聲說。

“都說了幾次，不要叫……”綠間馬上又開始糾結這點。

“行了行了，沒人聽到哦~倒是你別那麼大聲。”高尾就是覺得這樣反應的綠間實在是有趣，總是忍不住有機會就叫叫看。

“這個週末，也和我打一場吧~”

“不行。”

“為什麼~”

“你為什麼不乾脆去參加女子籃球部。”綠間皺著眉說。

“沒~興~趣~總之就這麼說定了哦！”

“喂！”綠間還想反對，高尾已經走遠了。

“小茜，我們去上體育課吧！”高尾走到栗原的座位一把抱住栗原說。

“好啊，我們走吧。”栗原回答。

綠間只得無可奈何地托了一下眼鏡，“這傢伙……”

這是開學以來的第一節體育課。

栗原和高尾走到女子更衣室前，高尾說：“你進去換吧，我先去操場等你。”

“為什麼？啊，和醬你的體操服呢？沒帶嗎？”栗原問。

“確實呢。總之你先去吧。”

高尾穿著平時的學生制服，坐在操場邊的長椅上看著其他人在跑道上一圈圈地跑著。

“嗶——”

哨子吹響，學生們從跑道回來集中排隊。高尾也站起來向隊伍走去。

不能參加任何的體育活動，不能和女生共用更衣室，總之就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這也是當初進入秀德所定下的條件。

高尾走進隊伍，他身上的制服在清一色的體操服中十分突出。

這時體育老師開口說：“你們班的高尾和子同學因為患有心臟病，不能參加劇烈運動。你們是一個班的同學，平時要互相關照一下，明白嗎？不過高尾，體操你還是要跟著一起做。”

“是。”高尾答道。

“心臟病？那個高尾？還真是看不出。”

“難道是因為太高了，哈哈……”

“別這麼說啊，差勁！”

周圍的同學竊竊私語著。心臟病，那也是學校和父母商量好的一個對外藉口。

自由活動的時間，栗原以及平時也在一起玩的女生馬上過來圍住高尾。

“怎麼回事，和醬？這樣的事怎麼不早一點跟我們說？”栗原著急地問。

“不能參加劇烈運動，就是說很嚴重的了？”另外一個女生問。

“不是啦不是啦，也不是什麼大事嘛。不想讓你們擔心才沒說的。”高尾只得隨便找了個理由解釋，事實上從開學第一天見到綠間後他滿腦子都是打籃球的事，早已把這個設定忘得一乾二淨。

“那以後有什麼不舒服記得跟我們說啊！”栗原說。

“知道啦~謝謝大家，哈哈~其實偶爾運動一下也沒所謂，別太緊張啦。”高尾對著一群對自己臉露擔心的女生不禁有些飄飄然。

“是麼。”

突然一把陰沉的聲音響起，高尾回頭一看發現綠間一身低氣壓地站在身後。

“誒……你怎麼來了……”高尾心想糟了，這個傢伙本來就認真得可怕，不會是為打球的事生氣吧。

“運動一下也沒所謂，就是說，死了也沒所謂嗎？”綠間依然面無表情，但眼神卻超級可怕。

高尾還是第一次見到綠間這樣的氣場——就是在球場上也從沒見過。

他不禁有些心虛，說：“哪有，哪有那麼容易死掉……不是嗎，哈、哈、哈、”

“……你……不知所謂！”儘管綠間看上去已經生氣到極點，但最終還是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

旁邊的栗原雖然不是很明白發生什麼事了，但看著有些僵硬的氣氛就只好笑著說：“嗯……綠間君他……好像很關心和醬呢。”

“是呢，是呢。”旁邊的女生們也開始附和著。

“雖然這種方式有點嚇人，不過某種程度上還是挺帥的嘛。”

“啊？”高尾一臉未恢復的樣子好像讓栗原誤會了什麼，她說：“別擔心，我們會為你加油的。”

全部，你們全部都不明白啊！

我的球賽要泡湯了！高尾在心中大叫著。

高尾在部活的時間來到籃球館，說起來他還未真正見過秀德的籃球部。

高尾進入籃球館走到觀眾席的座位旁，向著館中央望去。

以他眼睛的能力基本上能夠一眼發現目標，但是卻找不到綠間的身影。

“奇怪……他不是應該一開始就會加入麼……不過，還真不愧為秀德……”

高尾看著場裡正在訓練的籃球部，以前自己學校的根本不能與之相比。

無論是運球、傳球還是投籃的動作，完成度都非常高。而且看上去訓練的強度非常大，但每個成員都非常努力，根本沒任何人在偷懶。

如果能加入的話……

一瞬間高尾閃過這樣的念頭，他很快地苦笑了一下，走下觀眾席向場內走去。

“抱歉，這是訓練時間。其他學生不能進來。”一個幾乎和綠間差不多高，有著一頭茶色頭髮的男生走過來攔住高尾。

高尾看了看高了自己半個頭的男生，裝作有點害羞的樣子低下頭輕聲說：“啊，不好意思，我是一年級的新生。那個，請問綠間君在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

“綠間……你說的那個傢伙啊——現在部裡的新成員全部都在做跑步特訓，他要環校跑十圈……”

這麼大的學校，十圈？！

“這樣啊……跑那麼多圈豈不是很辛苦……”高尾故意用著女生軟綿綿的語氣說，內心一邊覺得自己實在了不起，一邊又好想笑出來。

“那是常規訓練而已，不用那麼擔心吧？”那個男生無奈地對高尾解釋說，然後又用一副含恨的表情低聲說著：“果然是來表白的嗎……啊啊……可惡，不過是一年級的小鬼，投籃好點又怎樣……真讓人火大……”

高尾在心裡偷笑著，看來綠間來籃球部才沒幾天就把前輩得罪了？

“那……我可以在這裡等嗎？”高尾繼續一臉無辜地問。

“啊啊，隨便你了。別妨礙我們就行了。”男生說完轉過身就對對面大叫：“喂，木村，給我鳳梨！等會我要砸死那個傢伙！”

遠處傳來一聲回應：“冷靜一點啊宮地。”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在外面跑步的隊員陸陸續續回來，其中第一個就是綠間。

那個叫宮地的男生走過去對綠間說：“喂，那邊有個女生找你。給你十分鐘休息時間解決。”

綠間望向遠處坐在觀眾席上，一手拿著毛巾一手拿著礦泉水的笑得一臉羞澀的高尾，不禁緊緊皺起了眉頭。

其他的隊員也看到了，吹著口哨對綠間說：“喲，真行。這麼快就有女朋友等著啦……”

“別那麼多廢話，給我一邊去！”宮地轉頭又對綠間說：“快點，管你們是表白調情kiss，只有十分鐘！”

“我不認識她。”綠間說完就打算走。

“綠間……！”宮地再次不爽地大叫，“我說你的事就給我好好解決，她總是這樣坐在那裡會很困擾我們的！”

“為什麼，反正只不過是……”

“要我再說一次……嗎。”

綠間走到高尾跟前，高尾看著綠間笑眯眯地說：“剛才的前輩還真是有趣呢。”

“有什麼事？”

“毛巾……水……”高尾把手中的東西遞過去笑著說：“還真是辛苦你了，小真。”

“別開玩笑了！”綠間突然把高尾手中的東西全都掃在地上。

高尾看著自己依然伸出來的雙手，沉默了兩秒鐘，突然大笑了起來，鼓起掌說：“厲害，厲害。不愧是奇跡的世代，從那天到現在，火氣還是這麼大。連我都要佩服你呢。”

綠間無視高尾充滿諷刺的語氣，冷冷地說：“夠了。別再讓我在這裡見到你。”

高尾停止鼓掌，說：“你意思是不許我打球？”

綠間望著高尾，沒有回答。

高尾歎了口氣說：“我真不明白誒~我一開始沒和你說清楚是我不對，但是你用得著這樣嗎？之後一直無視我來著，什麼話都不理睬，有意思麼？”

“那是因為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改。我不想和不知珍惜生命的人有什麼關係。”

“說得真偉大。”高尾嘖了一下嘴，“但是我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不過是打了一場球而已。而且我就是喜歡打球，喜歡到死了也沒所謂，這又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不想再和幼稚的人說下去。”綠間轉過身去，準備走下觀眾席。

“幼稚？哼，只是會說些漂亮話……你這傢伙！”高尾在身後大叫。綠間幾乎可以想像出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在背後瞪著自己的樣子。

“綠間真太郎。你是為了什麼而打球？”高尾看著綠間的背影問。

“學習之餘的消遣。”綠間淡淡地回答道。

“真好……呵呵……”高尾又開始笑，“像你這樣的人……輕易地就能……又怎麼會明白！”

急促而短暫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良久，綠間撿起地上的毛巾和水瓶，轉身離去。

“喂，綠間！超過十分鐘了。”

“抱歉。”

“雖然這也不可原諒，但是把女孩子惹哭的話更不可原諒……”宮地皺著眉說。

“那傢伙沒有哭。”綠間拿起一個籃球向球場中央走去。

04

床頭的電子時鐘顯示著“05:47”，明明還未到鬧鈴響的時候，但綠間卻醒了。

生物鐘一向準確的綠間顯然對這個狀況不太滿意，在他的思維裡這通常意味著這一天的運程不太好。

綠間企圖再次閉上眼等到6點正才起來，依然徒勞地發現再也睡不著。

思考了2秒鐘後，綠間決定還是按照他往常的一套在旁人看來不可理喻於他卻是理所當然的儀式起床。

洗漱完畢後他拿起昨晚就收拾好的書包開門出去，依然在視線掃到書桌上的白色毛巾時卻頓住腳步。

疊放整齊的毛巾只是很普通的運動毛巾，與女孩子用的可愛手帕一點也搭不上邊。

可它又確實是綠間第一次莫名其妙帶了回家的屬於女生的東西，要知道綠間是那種收到女生禮物絕對會完完全全還回去的類型。

雖然這根本算不上禮物，但……就這樣留在家裡真的好嗎？

大概只有認真如綠間才會糾結這個問題，事實上另一邊的高尾早把它忘得一乾二淨。

“早上好，哥哥。”

對面房間的門也開了，走出來的長髮少女打斷了綠間的思緒。

“怎麼了？晨間占卜快要開始了。”

“沒什麼。”綠間關上門，“出去吧。”

“今天巨蟹座的運勢排位是第11位哦~幸運物是小熊布偶。想要更多地提升運勢，請今天和天蠍座愉快地聊天吧！”

“哥哥今天的幸運物還真是無趣。”

“你先出門，我有東西忘在房間了。”綠間說完向樓上走去。

綠間真由子*¹托著下巴望著兄長的背影，“哦呀，今天還真稀奇呢。”

綠間也不知道為什麼又要回去把毛巾放進書包，但直覺讓他總懷疑今天排位如此之差是因為這條毛巾。

還是直接還給她吧，這樣也不會再有麻煩了。

想起高尾昨天的樣子，綠間還是覺得完全弄不懂對方為何如此執著。雖然一向就認為女生是種麻煩的生物，但感覺高尾好像和別的女生不太一樣——儘管如此，綠間也不打算深究下去。

高尾咬著筆，低頭盯著作業本上神煩的物理題，心裡默默把物理老師罵上無數遍——好端端的搞毛課堂小測啊！

儘管有著廣闊的視野，但周圍的同學貌似都沒做出來。當然，高尾可以肯定坐在後面的理科大神絕對做得出來。可正後方的視野死角縱使是高尾也不可能做到一動不動就可以看清楚。

自從昨天鬧過這麼一出後，連一向厚臉皮的高尾都自覺有點尷尬，卻偏偏是同一個班前後座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關係。

不過高尾不知道的是，此時的綠間還未把題做出來。

倒不是不會做，而是綠間的筆寫不出墨水。而且還不是一支，而是每支都是如此。

綠間皺著眉，把筆用力在紙上劃了幾下，依舊寫不出。明明昨天全都可以用，為什麼今天就……

綠間低頭看了一眼放在抽屜裡的大號小熊布偶，它依舊完好無缺地躺在那裡。

“果然是11位的緣故嗎……”綠間低聲自語道。雖然此時隨便向周圍的同學借個筆都可以，綠間卻抬頭看向前面的高尾。

還是趕緊把毛巾還回去吧，說不定筆就可以寫了。可是一個上午都沒找到機會還，甚至連話都沒說上一句。

之前都是高尾沒事找事和綠間說話，現在高尾不主動，一下課就和其他同學聊個熱火朝天，綠間根本插不上話。

不如先從借筆開口好了，綠間一邊想，一邊伸出手輕輕敲了一下高尾的後背。

“嗚哇！”這邊高尾正在考慮要不要問綠間答案的問題，突然從後面被綠間敲了一下，嚇了一跳，連帶筆、本子都掉到地上。

“保持安靜！”講臺上的老師不滿地說了句。

高尾邊撿起地上的東西，邊驚訝綠間居然會在課堂上主動找他，而且還是在昨天之後。

“什……什麼？”

“借一支筆給我。”

高尾狐疑地看向綠間裝滿筆的筆袋，然後遞了一支黑筆過去。

“……那個，等會把答案……”

“別依靠別人！”

“喂！”

高尾歎了口氣，還以為綠間今天轉性了，果然還是老樣子啊。

不過好在證明綠間沒有刻意不理自己，等會開口也容易些吧。

上午最後一節課過去了，栗原本想叫上高尾一塊去吃午飯，卻看見後面的綠間把什麼東西送給了高尾……嗯，好像是毛巾？

栗原微微一笑，便打消了叫高尾的念頭。

“還給你。”綠間裝作隨意地把毛巾往前一遞，結果直接掉進高尾的懷裡。

“嗯？”高尾有些意外，不過很快就把毛巾隨便往抽屜一塞，轉身對綠間說：“待會我請你吃飯，有空嗎？”

“不……我帶了便當……”綠間顯然沒有料到高尾會這麼說。

“那請你喝東西哦！總之別囉嗦了，跟我來~”

“不是這個問題……！”

綠間話還未說完，一個不留神已經被高尾拉起身跑出教室。

第一次被女生從座位上拉起來，綠間盯著高尾緊握住自己的手，想：力氣真大。

高尾看著自動販賣機裡花花綠綠的飲料，按下一個說：“嗯……我記得你好像喜歡喝這個？”

砰！一罐小小的飲料掉了下來。

“甜甜的小豆湯get！”高尾把小豆湯向綠間拋去。

綠間不得不伸手接住，忍不住開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的說？”

“嘿嘿……”高尾稍微有點不好意思似的摸了摸頭，說：“是賠禮啦~今天是來跟你道歉的。話說那個語尾詞是啥？”

“道歉？”

“啊哈，昨天說了些奇怪的話真對不起！小真請把它忘記吧！不要再生氣啦~”

綠間沒料到高尾會跟自己主動說這些，有些不知所措：“我沒有生氣……只是……”

只是擔心你而已——這種話綠間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還有，別再叫那種稱呼！”

“好了好了，我答應小真不會再去打球啦。不過我還是會去籃球館看你們的訓練哦？”

“為什麼？”綠間想起昨天高尾不同于平時嘻嘻哈哈的態度，總覺得高尾還是隱瞞了什麼，但現在又如此輕易地……

“為什麼……”高尾想了想，惡作劇地一笑：“因為我喜歡看你打球啊！”

午間的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打在少女狡黠的笑臉上，不知為何竟有些炫目。

“……”綠間別過頭，用手推了推眼鏡，“少騙人了。”儘管不相信高尾的話，但不知為何今天早上以來的煩躁感消失了許多。

“喂，你是什麼星座？”

“嗯？天蠍座……？！等等……難道小真會研究星座什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閉嘴，高尾。”

下午放學時高尾看見綠間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大號小熊布偶，嚇了一跳，指著那只可愛得與綠間毫不相稱的布偶問：“哇，小真你不是要和誰表白吧？”

“愚蠢之極，這是今天的幸運物。”

“幸運物？！”

“晨間占卜……你難道不看麼？”

“嗯……不行了……小真，你讓我先笑一會……”高尾捂住肚子笑趴在桌子上。

“誰會等你了。”綠間不理會高尾，收拾好就要去參加部活。

因為剛巧開學以來綠間的幸運物都是普通又不起眼的物件，高尾才一直沒發現異常。

“真是個怪人啊……”高尾看著綠間的背影，再次確認這個事實。

不過或許正是這個原因，高尾覺得和綠間相處就像國中以前和男生的關係一樣。雖然現在的高尾被認為是那種可以稱哥們的女生，但在高尾看來還是和以前有很大區別。

曾經認定的對手如今倒成為朋友，世事真是奇怪啊。

只不過是自己一時的任性而已，對於什麼也不知道的綠間，自己根本沒資格把所有的不甘心和憤恨發洩到他身上——通過昨晚的反省，高尾明白到這點。

雖然不算關係很好，但也算得上是朋友吧？不過還不知道那個傢伙是怎麼想的，高尾在心中默默苦笑。

在準備去籃球館之前先跟栗原打個招呼吧，高尾想著望向栗原的位置，卻發現栗原並不在。

高尾這才想起今天栗原也有部活。

倒是自己開學以來並沒有什麼興趣參加其他的社團，想起原因高尾心情還是變得有點糟糕。

籃球啊……

“Can you do it？すると……”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高尾拿出來一看，是栗原的來電。

“喂……”

“和醬？那個，你知道麼……Inter High……”

*¹：綠間真由子[Midorima Mayuko]

05

高尾沒想到這時會從栗原口中聽到這個詞——Inter High，想到就覺得胸中一陣苦悶。

“是？”

“舉行之前我們學校有一個傳統，會為選手們表演應援節目。我不是參加了啦啦隊嘛，我的小組剛好負責籃球隊的應援~呐呐，對於我們學校來說這可是最重要的吧？所以，和醬，一起來吧！”

“誒……？！”高尾慌忙說：“等等，所以說，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還缺人嘛。之前我聽和醬說會跳舞，於是就向隊長推薦你了。”

高尾確實曾向栗原吹噓過自己的後空翻有多麼厲害，街舞也不錯之類的。

“那個，應援舞和街舞是完全不一樣的吧！我完全不……”

“沒關係啦！超簡單的。隊長還說了剛好缺了和醬這種類型的……”

“不，不……小茜你先聽我說……”話說這種類型到底是哪種類型啊？

“和醬，難道你不想在綠間君面前表現一下嗎？”

“啊？小茜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喜歡小真那傢伙吧？！”

“小真？居然都叫上這個了。和醬太過分了，我都不知道！”

糟糕，不注意就……高尾覺得自己越描越黑了。雖然平時以此捉弄一下綠間還不錯，讓別人小小誤會一下也沒所謂，不過如果栗原是認真的話就一點也不好笑了。

“我真的不騙你，平時我只是喜歡開玩笑，找找樂子而已。你還不知道我就是這種性格嘛，哈哈……”

“……是嗎。”栗原在電話另一邊稍微皺了皺眉。

和醬好像是認真的……

“那綠間君也太可憐了……”栗原低聲說了句。

“什麼？”高尾聽不太清楚。

“沒什麼。但是，畢竟是難得的機會呢。這樣我們也算為IH出了一份力呢，考慮一下吧，就當陪我？”

“……”高尾沉默了下來。

答應了的話，是不是也算參加了IH的一部分呢？

什麼都不做的話，自己就永遠是個旁觀者。

高尾苦笑了一下，是啊——說什麼都是騙人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對於即將到來的Inter High。

“好吧，我去。”

“太好了！從明天起就來參加訓練吧。”栗原高興地說。

空曠的球場上只有綠間一人繼續他的射籃練習，而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砰！”這一球也完美地射出，投中，落地。

“你也差不多要回去吧。”綠間停下來對坐在一邊的高尾說，“事先說明，我可不會送你回去。”

“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勁啊。不過，算了。”

今天的訓練加時了，但綠間自己的定額投籃是不會中斷的。

所以現在的時間確實有點晚了。

高尾站起來走向門外，回頭對綠間說：“我先走了~雖然說了要來看訓練，但可能這段時間都來不了啦！”

“最好不過。”

“別露出一副寂寞的表情嘛，小真。我也是有社團活動的啦~”

“誰會……”

“還有呢，IH要加油哦。”高尾打斷了綠間的話，突然笑著說。

綠間呆了呆才說：“……那是當然的。”

高尾轉過身，走出籃球館，臉上的笑容消失。

……不贏的話，被除我之外的人打敗的話，絕對不會饒恕你。

高尾接過身材超好的啦啦隊隊長遞過來的歌詞本，翻開來一看，上面的歌名寫著：“彼女になれますか？*1（能做你的女朋友嗎？）”。

“這……= =”

“不會唱也沒關係喲。先看一下視頻是怎樣跳的吧！”隊長如此說道。

“我這裡有呢。”栗原把手機遞給高尾看。

視頻裡播放的是某國民女子偶像組合的現場live，穿著制服的女生們一邊跳著可愛的舞步一邊唱著：

“我從沒想過 這一天會到來

一直喜歡的前輩 突然跟我搭話

光是知道我名字 就讓我嚇一跳

居然還說「全國籃球大賽 來給我們加油吧」…” *2

還有什麼“O型血”，這是故意的嗎？*3高尾一頭黑線，這種歌詞的歌到底是誰如此惡趣味地選出來？

“我不太適合吧……我看還是算吧……”高尾馬上覺得之前的想法十分錯誤，為什麼不問一下是什麼表演就答應了呢？真是後悔死了。

啦啦隊隊長從頭到尾打量了高尾一遍，說：“打扮一下還是挺可愛的嘛，也有男生喜歡這種類型的啦~不過清志應該更喜歡小巧一點？”

可愛？！高尾勉為其難地接受這稱讚了，不過……“清志？是誰？”

“是和隊長同班的前輩啦，剛好也是籃球隊裡的。這次的歌就是宮地前輩特地拜託隊長選的，前輩好像特別喜歡……”

栗原向高尾解釋著，聽到一半高尾就咬牙切齒地說：“決定了！要把那傢伙殺了……”

栗原：“誒？”

“喂，綠間。最近怎麼不見高尾來了？你們又吵架了？”宮地一邊擦著汗一邊問旁邊剛喝完水的綠間。

綠間似乎沒有回答的意思，徑直走向中穀監督。

宮地不爽地“嗟”了一聲，“這傢伙！”

“監督，等會的訓練我需要請假。” *4

中穀抬頭看了看綠間，說：“今天的三次任性機會已經用完了吧？”

“海常和誠凜今天有一場練習賽。還算是值得一看，瞭解其他學校的情況也是必要的。”

“這兩間學校啊……哦，你是想看看老同學？”

“並不是。”

“嘛，也真拿你沒辦法呀。”中穀頭痛地說。

高尾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啊，好熱……”

“進步了很多，和醬太厲害了！”栗原高興地對高尾說。

是嗎？高尾想。沒想到這種舞蹦蹦跳跳也挺費體力的，還是說最近身體太缺少鍛煉了？

因為高尾開始的表現實在令隊長不太滿意，於是栗原每天在排練後回去還會陪高尾在教室外的走廊練習。

放學後無人的走廊顯得寬敞很多，高尾總是一邊哼著歌一邊跳。其實他很擅長唱歌，無論是哪種類型的。但是簡單的舞步卻是總被說跳不出可愛的味道，跟不上大家的進度高尾也很苦惱。

既然決定了要以這種形式參與IH，高尾也不想隨隨便便應付。

不過有一次被栗原說了這樣的話：“和醬與其勉強自己去模仿不如更自然一點吧？我覺得那種元氣滿滿的陽光風格更適合和醬哦？我呢，一直覺得和醬的笑容是最棒的了！”

大概是女生的眼光和想法真的和自己有很大不一樣，試著這樣去做後，還真的受到大家的認同。

看了排練錄影的高尾也嚇了一跳，自己居然也可以有這樣的一面。

不過，只是想贏而已。無論以哪種形式，只是想更接近……高尾這樣對自己說。

“還要繼續嗎？”

“嗯，那段開頭再練習一下。”高尾有些不舒服地抓了一下被汗水弄濕的襯衣。

……

“還不行嗎？已經重複了很多次啦……”

“嗯……老實說，這裡還要帶上一些……天真和害羞的感覺？不然會和大家有些不協調哦？”

高尾：“+A+”

栗原歎了口氣，“那，我再示範一下？”

於是面前甜美可愛的女生穿著短短的裙子，一邊跳著一邊歪著頭指住自己唱出：“私は あなたの彼女になれますか？（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嗎？）”

簡直殺必死啊，高尾看得入迷，想著再這樣下去搞不好我就喜歡上你了，小茜……

“明白了嗎？”

“啊？……哦，等我、等我醞釀一下……”

高尾轉過身在走廊的末尾閉上眼默想著，輕輕哼唱著跳：“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嗎？雖然有點厚臉皮 可是還是想問啊 我能做你的女朋友嗎？因為性格愛做夢 所以快告訴……？！”

轉身旋轉時好像撞到什麼東西了，奇怪？明明沒有柱子在這裡的……

高尾睜開眼就嚇了一跳：“小真！你怎麼……怎麼這個時候在這裡？”

……撞到的居然是綠間。

“我才要問你，你那是什麼？蠢極了。”

“誒？我可是在努力排舞的說。話說你今天的訓練這麼早就結束了？”

“我為什麼非得告訴你？”綠間說完就走進教室。

因為要去誠凜，保險一些把大號的蛙助也帶過去吧。出於這種想法才回來的綠間把它從抽屜裡拿出來的同時，聽到背後傳來腳步聲。

綠間不用看也知道是高尾。

“到底是什麼事連訓練也中斷呢？真罕見啊。告訴我嘛，小真~”

“練習賽，海常和誠凜。”

“誒？誒？誒？那是……”

“不許跟過來。”綠間冷淡地說完這句話就走了出去。

那傢伙會跟過來嗎？走在去誠凜的路上，綠間忍不住想。

明明跟過來會很麻煩，但卻告訴了她，到底自己在幹什麼？

那個時候，剛走出樓梯就已經看見了高尾。可是卻好像動不了，然後就看著那張閉著眼似乎有點困惑的臉朝自己撞了過來。

雖然不想承認，綠間感到有些生氣。明明之前還對籃球愛得要命的樣子，但最近也不來籃球館就是為了去跳那種莫名其妙的舞。

“你也不過是那種程度的傢伙……還是說那麼希望讓所有人看到你那副愚蠢的樣子麼，高尾。”綠間低聲自語。

*1：AKB48 TeamK的歌曲。

*2：附上參考的帶字幕的視頻位址【http://v.yinyuetai.com/video/602872】

*3：其中一段歌詞是【我能給你做便當嗎？我是得意忘形的O型血

希望你來訓斥我呢 討厭就說討厭（討厭就說討厭） 清清楚楚搖頭

就好】而高尾剛好就是O型血。

*4：為了劇情需要，練習賽的時間和地點與原作有所出入。

06

“要去嗎，和醬？那個綠間君說的比賽。”

“絕對要去吧！難得小真這麼直率地說了。”

“但是和醬的衣服都濕了，再不換的話會感冒的吧。”

高尾摸摸後背，果然都是汗。他看看手機說：“嗯嗯，回去換的話還有時間。”

“小真和那小模特好像關係也不錯呢……”高尾躲在牆後偷看著在洗手池旁交談的兩人。

聽了兩人對話的高尾不得不感歎綠間面對舊隊友也很傲嬌嘛。

眼見綠間和黃瀨說完就要離去，高尾急忙躲到一邊去。

等綠間走了過去，高尾想：好了，我也差不多要走了……等等，說起來和紗她……

黃瀨無奈地看著綠間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小綠間真是的……”

“黃瀨君~”

“咦？咦？”

黃瀨轉過身，看見一個穿著T恤的黑髮少年笑得一臉燦爛喊著自己的名字。

“你是……？？”黃瀨有點吃驚地問。

“秀德的高尾和成醬☆”

“啊啊！你是和小綠間一起來的嗎？”

“不是哦，黃瀨君別告訴小真我來過~我是偷偷來的哈。”

“哎？哦……不過，小真什麼的你一定和小綠間關係很好吧？”黃瀨一副沒懷疑的樣子。

“這個……嘛……也說不上……”

“小綠間以前就愛擺出一副帥到沒朋友的臉，不過其實也挺可愛的……哈哈……”

“嗯……那個……我其實想拜託黃瀨君一件事的，能給我妹妹一份簽名嘛？她好像挺喜歡你哦。”高尾想還真是個好接近的傢伙啊。

“這個絕對沒問題！這可是小綠間的朋友……”黃瀨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高尾君的妹妹肯定很可愛吧w”

“那傢伙，只是個看到帥哥就會雙眼發光的笨蛋而已啦。”

“哈哈……”黃瀨摸著頭笑著說：“不過現在身邊雜誌、海報什麼的也沒有？”

“那個，隨便找一張白紙大概也行吧？”

“怎麼可以！這可是高尾君的妹妹，不可以隨隨便便應付啦！”

黃瀨一臉認真地說。

雖然長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卻意外的熱情啊……果然奇跡的世代都是各種想令人吐槽的傢伙欸，高尾想。

“那……？”

“我們交換電郵地址吧！把你家位址發給我，等我回去之後給你寄過來怎麼樣？”

“這樣……就麻煩黃瀨君了啦！”

“完全沒有！”黃瀨興致勃勃地和高尾互相交換了電郵地址。

之後高尾朝黃瀨招招手說：“我差不多要回去啦，拜拜~”

“下次和小綠間一起來海常找我玩吧！”

高尾往回家的方向邊走邊想：今天的收穫意外地多啊……和紗知道的話一定超級高興。還有……

原來……奇跡的世代也是會被打敗的。

今天他看見了，黃瀨哭的樣子。

如果是那個人呢？那個驕傲的三分王牌。

輸給了誰的話，也會留下悔恨的淚水嗎？哈，那還真是想像不出來呢。

高尾想著想著，突然就在一個路口前停了下來。

從這邊去的是一個離他家不遠的小籃球場。這是高尾搬過來後不久發現的，那裡不時有年輕人在打街頭籃球賽。

“說不定現在那裡會有人打球……”雖然這樣回家的話會遠一些，但是高尾還是決定去那裡。

大概是因為看了今天的比賽的緣故，高尾現在特別想打球。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現在沒有再穿著那礙事的水手服。

遠遠就看見有不少人在那裡，高尾吹了聲口哨：“Lucky！……咦？”

有點不對勁，似乎是有人在鬧事。

而且……

黃瀨涼太，還有那個誠凜的火神大我都在那裡！

“啊……好像發生了有趣的事呢。”高尾向前走去。

黃瀨這時也發現高尾了，大聲叫了起來：“誒？高尾君！怎麼你會在……”

“黃瀨君，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

“五對三都可以，放馬過來！”火神這時朝著四五個混混樣的青年說，而旁邊有幾個穿著制服的學生一臉擔心地看著。

“嘛……大概明白了，也加我一個吧。”高尾說著突然發現一邊的黑子，“哎！”真是嚇了一跳呢，高尾想。

“這邊的是誰啊？”火神這才留意到高尾。

“等會再說吧~”高尾微微笑著說，“要開始了！”

“秒殺……”之前被欺負的幾個高中生看得目瞪口呆。

那幾個混混累得東倒西歪地倒在地上，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和奇跡聯手的感覺……好奇妙……高尾默默地在心裡想，果然自己還是差得太遠啊。

火神打量著高尾，總覺得這個個子不算太高（儘管還是比黑子高）的少年頭髮是不是有點太長呢。

“我是火神大我，你是……”

“高尾和成……”高尾剛說完自己的名字就突然被人從背後摟住——

“這傢伙是從秀德來的哦，小黑子。就是說他是小綠間的搭檔呢~”黃瀨上來一把摟住高尾向黑子說。

“你好，我是黑子哲也。”黑子面無表情地說。

“哦哦，秀德嗎？我記住了！你的球打得還不錯，不過下次見面的話就是對手了。”火神對著高尾說。

“眼睛……”黑子低聲說著什麼。

“並不是什麼搭檔……”高尾掙開黃瀨的手，“我和小真是……對手。”

曾經的……

“哎？”黃瀨睜大了眼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笑起來：“啊啊，這個我明白呢！想要超越的憧憬般的存在呢……我也一樣……”

高尾呆了呆，隨即笑起來：“嘛，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走啦，不然老媽又要囉嗦啦。”

“嗯，再見啦！小高尾~”

“Bye！”“再見。”

真是的，小高尾是什麼呀……高尾失笑著跟他們揮揮手告別。

綠間從操場跑完步回到籃球館時不自覺看了一眼觀眾席。

戴著橙色發箍的黑髮少女雙手趴在前排的椅背上，似乎在發呆。

高尾昨天沒去看比賽令自己多少感到些意外，當然那是再好不過的了——綠間在心裡對自己說。

“高尾同學！”高章節附註意到遠處的綠間正意味不明地看著自己時，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啊，小林君。”

剃著平頭本應看著很精神的卻多少透著點天然呆的少年，邊叫著邊朝高尾走來。

“高尾同學，你總算來了！”少年一臉得救的表情對高尾說。

眼前這個個子不高的少年叫小林啟介*¹，是最近被選入正選的一年級PG。

“怎麼了？”

“那個……有事想請教一下高尾同學……嘛，本來之前想去綠間的班級找你……但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呢……”小林稍微紅著臉解釋。

“因為最近老被前輩們教訓……各種各樣的事QAQ特別是和綠間配合不好的事，被說了完全沒有默契……雖然一直想和綠間練習，不過……”

不用小林說下去，高尾也完全能夠預料到綠間會怎樣做。他歎了口氣，“那傢伙就是這樣的任性吧。”

“所以，我想從高尾同學這裡多瞭解一下綠間的事……”

“我？哎……為什麼是我？”

“高尾同學不是綠間的……？”小林疑惑地問。

“我只是喜歡籃球才來這裡的哦。再說……想成為天才的搭檔的話，先讓自己更努力些吧。不然的話是沒有資格站在他們旁邊的，他們可不會站著等你~”高尾想起昨天的事，奇跡的世代啊……他們……

小林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真厲害啊，不愧為高尾同學！”

你究竟聽懂沒有啊，高尾內心吐槽著。

“啊，還有……頭箍……以前沒見過的呢。”小林盯著高尾的頭頂說。

“頭髮稍微長長了點，所以……”高尾摸摸頭上的橙色發箍，實際上是妹妹的東西。

“那個，很可愛！”小林似乎有點用力過度地說完後，漲紅著臉跑開。

那個傢伙是小學生嗎……高尾無語地看著小林的背影。

看見這一幕的綠間稍微有點在意。

那個蠢傢伙去找高尾幹什麼……綠間本來就對這個新來的正選有點厭煩，此時此刻不知為什麼更是不爽。

於是綠間朝著觀眾席走去。

“那傢伙來找你幹什麼？”

“不知道呢，大概是搭訕？”高尾很欠揍地笑著。

“……”

“那個，今天不用排舞就來這裡看看了。小真很開心吧，畢竟寂寞了很久的說~”

“誰會寂寞了。”綠間決定不再理會根本沒打算正經說話的高尾。

看著鬧彆扭的王牌大人，高尾不知為什麼就想起了昨天黃瀨說的那句形容綠間的話，噗嗤地笑出聲。

但是……對於自己來說並不是什麼憧憬的存在。至少現在已經不是。

*¹：小林啟介[Kobayashi Keisuke]

07

高尾彎下腰穿好演出用的鞋子，多少還是有點不適感。

雖然因為身高高尾不像別的隊員一樣穿高跟的鞋子，但是畢竟和平時穿的男女沒多大分別的校鞋不一樣。小巧的鞋頭產生的束縛感讓高尾感歎做個女生還真是辛苦。

“和醬，弄好了沒？”栗原從後面走來，笑著看向前面落地鏡中的高尾說，“啊，超可愛哦~”

“哪有‘超’這麼誇張……”高尾摸摸頭頂的稍微有點華麗過頭的蝴蝶結發箍，打量著鏡中的自己——要是和紗願意打扮一下自己的話大概也會有這麼可愛的程度吧？其實有點妹控的高尾有些自得地想著，哎呀我這個哥哥可是夠厲害的。

輕鬆地調整好裙子的長度，高尾對這次演出的服裝其實並無多少厭惡感，因為對彼時的他來說，那只是定下的三年人生演出中的一場小小的演出而已。

輕快的音樂響起，舞臺燈光流轉閃動，聚集到一群穿著紅色格子洋裝的少女們身上。

“我從沒想過 這一天會到來

一直喜歡的前輩 突然跟我搭話

光是知道我名字 就讓我嚇一跳

居然還說「全國籃球大賽 來給我們加油吧」…”

可愛而略顯嬌憨的舞步襯上少女們甜美的笑容，確實惹人憐愛。

當然，對於正值青春期的高中男生來說，短短的裙擺飄飄更令人心跳加速。

“確實跳得很好呢，”大坪說，“不過高尾也在上面真是嚇了我一跳啊。”

“這個就要問綠間了吧，呐，前段時間高尾沒來是跑去練舞了吧？”宮地轉頭看向綠間。

“嗯。”綠間只是應了一句。

“別太得意啊！”宮地一把摟住綠間，“她是為了你才去的吧，好歹給我表現得熱情點吧。”

“……”

“好啦好啦，你就別調侃綠間了。”木村苦笑著拉開宮地。

站在舞臺上的感覺意外地好，高尾想。

雖然在這麼多人面前穿著這麼萌妹系的演出服多少有點恥度，但高尾想若是為了演出效果也就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幸好因為身高的原因高尾的站位算是後排邊緣的了，應該也沒什麼人留意自己吧。

雖然是後排，但高尾的身高和眼睛決定了他對舞臺下的狀況還是一目了然。

籃球部的部員都站在觀眾席裡最好的位置，畢竟對於他們學校來說IH的重頭戲還是男子籃球賽，更不用說這首歌就是專為他們應援的。

輪到高尾在站位變換站到舞臺中心的時候，他很自然地向觀眾望去。

“我能給你做便當嗎？我是得意忘形的O型血

希望你來訓斥我呢 討厭就說討厭”

一邊唱著一邊就不小心和綠間視線交匯了。

那個傢伙肯定對這種活動毫無興趣吧，高尾早就預料到這點。所以全程他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一點也不令高尾意外。

但是現在高尾確信綠間正在盯著自己。

那被鏡片所掩蓋的銳利眼神是那麼熟悉，讓高尾輕易地想起那場比賽。

那傢伙在想些什麼呢？高尾這樣想著，雖然有些困惑，但還不忘按照臺本安排一樣，朝著觀眾又或者是綠間露出一個可以稱得上甜美的笑容。

狹小的更衣間裡擠滿了剛剛演出完的女孩子，就算是高尾也有點對這個狀況頭痛，更不用說有些女孩在隔間的外面已經開始脫衣服。

“和醬，身體沒事嗎？剛剛會不會很累？”栗原抬起頭有些擔心地問高尾。

看著嬌小的女生抬著頭一臉關切注視著自己，高尾不禁覺得小小的栗原真是可愛爆了，摸摸栗原的頭說：“沒事啦，剛剛的舞只不過隨便動動身體而已，根本不怎麼激烈。”

說起來自己擅自加入演出這件事學校還不知道吧？要是被發現了和女生們一起換衣服說不定會有點麻煩啊……

“啊，這邊剛剛有個隔間空出來了！快去吧，和醬。”栗原記得高尾好像意外地在這方面很害羞，沒怎麼見過她跟別人一起換過衣服。

“太好啦，得救了……”高尾趕緊擠過去，手中的衣物裡有什麼東西在碰撞過程中“啪嗒”地掉到地上了。

“啊，高尾你的手機……”旁邊一個女生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

已經進了隔間的高尾探出頭來，“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女生手中的手機一陣震動，剛好有一封郵件傳來。雖然不算是故意，但女生一下子就看到了寄件者的名字——“黃瀨涼太”。

“Kise Ryota？難道是那個黃瀨涼太嗎？！”女生一下子興奮起來，連帶周圍的女生也一下子圍了上來。

“哎？那個……”

高尾正想解釋時女生就自顧自地把所有看到的說出來了，“抱歉！剛才不小心就看到了……題目寫著：‘To小高尾’，啊討厭，我也想被黃瀨君這樣叫……”周圍的女生馬上議論起來了，紛紛追問高尾。

“並不是那樣的啦……偶然偶然……”高尾有點無奈地拿過自己的手機，嘴上應付著順便把門關上了。

高尾在隔間裡面打開手機，感歎著這真不是時候，那個小模特可是個麻煩人物。

打開郵件——

“To小高尾：簽名版限定寫真已經打包好幾天前寄過來了喲，注意查收☆希望妹妹醬喜歡XD向她問好♥下次也一起來打球吧\(^o^)/~From黃瀨^0^”

雖然很感謝，但是看著這滿螢幕的顏文字，連高尾也要甘拜下風。

換好衣服出來後仍然不可避免地受到隊裡的女生各種轟炸，各種解釋都不管用，最後高尾總算從更衣間裡逃也似地出來了。

和栗原一起回教室的路上，高尾發現栗原罕見地沉默。

“小茜，你怎麼了？不會連你也不相信我吧？

剛剛的騷動栗原一直未發一言，與隊裡其他的女生不一樣，和高尾一個班的栗原想的卻是——

原來是這樣，所以才跟我說並不喜歡綠間君嗎？

“不……果然一般的都會認為像黃瀨那樣的類型會比較吸引吧？”栗原突然反問高尾。

“這個……因為是模特吧，他在女生中人氣很高吧？當然，那個傢伙球也打得不錯。”

“但是不會不安嗎？對誰都一樣溫柔，在哪裡都有那麼多人關注。比起這種，我覺得只會對誰溫柔的類型更令人安心呢……”栗原表情有些認真地說。

“什麼？……我沒怎麼考慮過這種事哦？比起這個，小茜你是有什麼煩惱嗎？”雖然不太懂栗原到底想表達什麼，但高尾敏銳地察覺到對方似乎不太開心。

“沒什麼……”栗原搖搖頭。

我其實是有點羡慕你啊，和子。

真由子打開房門，有點迷迷糊糊地揉揉眼。

大概已經有點晚吧，但是突然想吃甜的東西，就算很困也忍不住。

“沒事的，12點前的我還是第一位。”真由子一邊自語著，一邊準備走出走廊。

儘管家裡的房間隔音還不錯，但天生耳力過人的真由子還是隱約聽到從對面哥哥房間傳來的聲音。

“什麼嘛？流行樂？哥哥居然會聽這個，品味變差了嗎……”真由子皺皺眉，打了個呵欠，接著下樓翻甜食去了。

在另一邊房間的綠間盯著手機裡播放的視頻——解析度意外地高，可以清晰看到白色蕾絲半膝襪包裹著少女們纖細的小腿，蓬鬆的短裙下露出飽滿光滑的大腿。

果然，認為宮地晚上突然群發的檔是什麼重要的資訊，並且下載打開的自己真是愚蠢極了，綠間打開功能表正想刪除時不知為何注意到在視頻裡有些突兀，在後面高出一截的高尾。

臉上帶上比平時更燦爛的笑容。

不帶上或是輕浮或是惡作劇的意味——有些陌生的笑容。

平時雖然不怎麼覺得，但是那傢伙的話，意外地適合站在舞臺上。

不過這種完全沒有品位的歌實在不想再聽一次，於是綠間按下了確認鍵。

昨天的應援會似乎在學生中引起不少話題，今天的綠間也不可避免地聽到關於此的種種議論。

雖然綠間一向對這些事毫無興趣，但是在午間去買小豆湯的時候卻聽到意想不到的名字。

“昨天跳舞的高尾和子，知道嗎？A班裡高高的女生，她好像認識黃瀨涼太，而且關係不太一般呢！”

“啊？這個也挺正常吧大概。”

“怎麼你一點都不驚訝？是那個超級有人氣的黃瀨涼太哦~”

“你不知道嗎？那個綠間以前是黃瀨的同學啊。那麼他們都認識也不奇怪吧。”

“綠間……？”

“啊拉啊啦，你居然不知道？他倆可是公認的呀，在A班的朋友都這樣說。”

“但是黃瀨發給高尾的郵件寫的稱呼很親密哦，‘小高尾’什麼的。那是啦啦隊裡的朋友親眼看到的，好像是換衣服的時候手機不小心掉出來了。”

“誒……難道是兩邊都……嗎？討厭討厭，明明兩個都是帥哥……”

“但是……我的話果然比較喜歡黃瀨那種類型吧？但是不在一個學校的話果然……所以才……？”

“什麼嘛，那也太渣了吧……”

“哈哈，你這是嫉妒吧……”

不知不覺花了比平時多一倍時間買小豆湯，綠間裝作沒看見女生們從轉角後走出來，然後再買了一罐小豆湯。

剛剛聊得起勁的女生一看到話題的主角之一後，馬上表情複雜地噤了聲從綠間旁邊快步走過。

“……什麼，該不會被聽到吧？”

“不會吧，還是一副臉癱的樣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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