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选择我，我选择你。

　　　头层牛皮，原色，光泽在低瓦数灯光下有些黯哑。车线顺隐没在衬衫里的肌肤纹理走向从肋下穿过，贴着厚实胸肌不轻不重勒过去。装在枪套里的兵器沉默驯服，随主人靠过桌沿的动作在肋骨敲打一下。男人手上有枪茧，但这并非他唯一危险标记，确切说，他整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拼危险这个单词，舌尖抵上腭，然后回卷，这个动作听起来隐晦暧昧，就像男人充满硝烟气味的手顺着肩头抵着冰冷金属从锁骨滑下去，叮的一声，撞在身边男人胸口衬衫口袋低端。

　　　男人乌青发色，面无波澜，修长手指夹只烟却已许久没抽一口，只任由青烟飘过，清淡烟味沾染空气和身边男人。他不转头未开口，只移视线，看着对方骨节突出的手滑过衬衫布料，温度滚烫吓人于是眼中有一丝笑意，不用废话他也明白对方意图，心中热度瞬间升腾起来，冰冷金属划过像是短短一截引信兹的一声点燃，只是他习惯好整以暇随时让自己处于可以控制全局的位置，所以他依旧沉默。

　　　周防早已习惯对方的脾气，勾起嘴角转身俯下去，枪纹丝不动，被男人肌肉撑的太紧不留余地。男人胸膛起伏把灼热气体喷过对方耳畔，近的好像噬咬却也并没有，此时宗像才终于抬头对上周防视线，看他从眼底漫出一片蛛网密布由浅至深的血红就笑，就这对方低头姿势叼住对方下唇用舌尖灵巧一遍遍划过。酒吧音乐低而缓，蓝调像是慢的煎熬的调情，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无声对峙。对方心跳如加速鼓点，一声声鼓荡撞击，宗像满意的压低手指，闻见熟悉的烟味中有了异样的调子。

　　　野蛮人的气味不怎么让人舒适呢。

　　　啊……我本来就不是让你舒服的人。

　　　但我能让你舒服。

　　　眼神对视间两人了然的完成一次思维碰撞，周防哼一声，双手撑着桌沿，不满漫长单调的舔舐带着焦急用舌去撬宗像唇齿，宗像抬眼看着周防只扣两个扣子的衬衫露出厚实胸肌觉得也算满意，冰凉手指伸过去蘸了不远处酒液一遍遍划过肌肉之间缝隙，酒精带着果香发酵气味合着烟味飘散，有些熟悉的气味，像是几月前夜晚闷热的空气，弹簧床不堪重负，吱吱呀呀的出声，凹陷下去然后费劲而尽责的弹起，让双方结合深刻快意，周防后背也有好看的凹陷，顺着脖颈到吞噬绞紧缴了宗像兵器的地方直直一条，像是河床之类的东西，汗水从缝隙淌下来，因为周防仰起头双臂紧握拳撑在面前墙壁，他吼一声，总是不吝惜在感觉爽快的时候一遍遍嘶吼对方的姓氏，咬牙切齿的，像是对阵。宗像不怎么发声，用手指去按周防腰窝凹陷，想着这个男人该凸的地方凸的健壮，该凹的地方凹的撩人。

　　　就像此刻顺着胸肌之间的缝隙缓缓流下的金黄色液体打湿衬衫，晕出一片斑痕。

　　　哦呀，好像是别的什么。不过颜色不对。

　　　周防想起子弹贴着头皮飞过的感觉，并不奇怪他和宗像接吻做爱时总是有身临战场的感觉，生命漂浮在命运风暴里起伏不定的感受不会比被宗像从身后插挤进来更爽快，带着同样血腥味和快感，与其被虚无的存在掌控不如把生命或是身体还有其他莫名其妙交给这个男人。周防想起他们在教堂做的时候宗像低声在他耳边说：“我不是来忏悔的，我是来审判的。”

　　　“审判，用什么？”

　　　“我的剑。”

　　　“哼……你的剑是这用法？”

　　　“起码在你这是这个用法。”

　　　如果真是六翼天使，要犯怎样的罪才能一起堕落在血与火中？周防不去想，按着宗像肩胛仰头，看着圣母低垂的眼帘，像是注视或不。神的眼中理应空无一物，但宗像看着他，蓝紫瞳孔里红发显眼，像是团火。只解了裤链拔剑的男人睫毛很长，投下阴影，显得瞳色深沉。明明是蓝色，看起来却像浓重的黑。就像用战争去换和平，没有对错，只有因果。

　　　宗像低声喘息，抬起跨落下的速度很快，前不久才顺着膛线射出子弹还没完全冷却下来的枪管彼此对撞或是被甩开敲打木质长椅，场面混乱，响声在空旷教堂回荡不息，像是从生命深处生出的抗议和质问。

　　　在这种地方，还能探索什么其他么？

　　　周防配合挺腰，和他接吻或是说彼此撕咬，结束时刻宗像沉重叹一声，眯起的狭长眼睛里有层雾气。

　　　不是无霾么？

　　　在你这里。

　　　这是宗像不会说出口的真理，周防心知肚明，在他身上放纵驰骋的男人脱掉盔甲踏入火焰，心甘情愿。

　　　吻结束的时候让人困倦的蓝调也停止。夜已深沉，客人渐渐离去，酒吧突兀的放一首鼓点密集的歌曲，像是歌剧或是深陷在潮汐中的人忽而拔高的音调。

　　　Old loves they die hard.

　　　Old lies they die harder.

　　　I wish I had an angel.

　　　For one moment of love.

　　　I'm in love with my lust.

　　　Burning angel wings to dust.

　　　周防舔下唇，拿过宗像手指探入过带着清冷苦涩气味的酒抬头一口饮尽，紧紧盯着宗像双眼。

　　　“as usual”，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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