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谢衣】

自从偃甲炉那次之后，我在偃术一道上已经很久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挫折了。

怎么会突然不受控制？一开始明明运行得那么完美……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刚刚完成的偃甲又被拆解成几块，我心急如焚地从一堆零件中寻找着故障的原因。

初看上去，一切似乎都再正常不过。磁极，磁场，导灵栓，齿轮，机括……都没问题。

灵力通路也没问题……

等等。

看着灵力核心部件上那明显是新近留下的，浅淡而清晰的痕迹，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会吧，居然是……

正在这时，阿偃醒了。

他第一句话就问我：“这回用了多少材料？”

“什么材料？”我没听懂。

“修理我用了多少材料。”他淡淡道。

“修理你？”我莫名其妙，“好好的，为什么要修理你。”

他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低下头来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动了动胳膊腿，低声说了句：“……没坏？”

“当然没坏，方才你只是灵力有些紊乱。”我才明白他是以为自己出了故障，不由失笑。“我的偃术，你还信不过么？不会那么轻易就出问题的。”

听了这番话，他并未回答，只是抿着嘴唇，冷冷地瞟了一眼桌上乱七八糟摆放的各种零件。

“这……”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觉得脸上一热。“这个……是意外。”

“哦，意外。”他面无表情地问：“什么意外？”

糟了，他好像非常生气，连话都变少了。

“是，是因为……”

我目光游移，不由自主地吞吐起来，因为这个理由实在是……难以启齿。

“因为什么？”他却紧盯着我，愈发咄咄逼人。

“因为……”我心一横，想着偃甲上的事总之瞒不过他，只得说了出来。

“因为它不防水。”

“……”

阿偃睁大了眼睛，和我面面相觑。

他缓缓地重复了一遍，“不防水……？”

“对，是我之前没考虑到这一点。”我简直羞愧无地，身为一个偃师，居然犯下这等低级错误。

“核心部件被水浸透了，导致灵力流短路，所以才会无法控制。总之……真是对不住，辛苦你了。”

“…………”

阿偃没有说话，我却看见他的脸颊上浮起一丝红晕，然后渐渐扩散开来，一直蔓延到了耳际。

奇怪，明明是我的错，他脸红什么？

我不禁将疑惑问了出口。

“不，我并未……”他猛地扭过头去，我却看到他连脖子都红了。

过了好一会，阿偃才转过身来，挣扎着要下床。

我连忙过去帮他穿好下`身衣物，心里暗自庆幸着他没有继续追究此事，否则说不得要赔他好多材料。

“所以……”他来到桌前，坐下的瞬间微一皱眉，“你准备如何解决？”

“唔，连金泥？”我沉吟道，“就像你那只蝎子一样。”

“确实，涂以连金泥之后水火不侵……”他摇了摇头，“但是连金泥何等稀少贵重，若是全部用上，寻常人家如何负担得起？就算你要自己出钱，也不可能买到那么多连金泥供全城人使用。我有位好友，仅仅欠了二十两，就已经躲起来不肯见我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

“暂时没有。……先给我看看你的图谱。”

阿偃拿过图谱，专心致志地端详了好一阵，然后神情凝重地抬起头来。

“怎么？”我有些忐忑。

“你有眼镜么？可否……借来一用？”

“啊？哦，你等等。”我转身去抽屉里翻我的备用眼镜。“你的眼睛还好么？要不要我给你换一双？”

“还好。”他摇头道，“而且材料来之不易，还是罢了。”

他戴上眼镜，瞬间又恢复到平时的稳重模样，看上去像老了一百来岁似的。

细细看过图谱之后，阿偃对我的设计提出了不同意见。

“我觉得，你把核心放得太靠上了。”

“是么？”我看了看，“可是本来就那么点地方，能放到哪去？”

“放到底座里面会更好。”他指着图谱，“那里空间较大，而且也没那么容易……咳，被水浸到。就算要涂连金泥，也只需涂在这里，和这里的缝隙就够了。”

“可是那样的话，就要改动整个灵力通路，还有核心的形状。”我不太赞成他的想法，“现在的核心部件是长条形的，位于柱身之内，直接驱动各个位置的齿轮，保证了所需的灵力通路最短。如果放在底座里面，就要做成方形，而且需要增加从下到上的灵力通路，这样一来，势必要做得更粗。你确定？”

“不，不能再粗了……”他马上连连摇头，却仍然盯着图谱，“但我认为并不需要增加体积，如果灵力通路设计得足够完美。”

“你是说……我设计得不够完美？”

“没错，我觉得有改进空间……”

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偃术交流研讨，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渐渐争执起来。

“我认为这样行不通。”

“是么？我倒觉得这样更好。”提议一再被我否决，阿偃的语气也不再像平时那样缓和。

“我研究这东西已经一个月了。”我摇头道：“相信我，这样不行。”

“相信你？”他又瞟向那一堆零件，“就凭你这……失控的偃甲？”

“……”

再一次被他堵得无言以对，这东西绝对是我此生第一失败之作！为了证明自己的偃术水准，我不假思索地便将此生第一得意之作抬了出来。

“就凭我把你做得这么完美！”我不服气道：“你感觉一下自己的灵力流动，哪里有问题？”

“若是没有问题，那我刚才为何会晕倒？”他神色不动，淡淡回答：“如果我自己能改，早就改了。”

这，这简直……

我瞪着他，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一句话：“那你自己做一个，看看到底是谁的更好。”

“好。” 阿偃马上答应下来，“我也只需要一个月。在此期间，你也可以继续改进你的设计。”

“一言为定。”我和他同时伸出了右手，击掌立约。

“那应当如何评判胜负？”我扫了一眼桌上那一堆零件，余光里却看到了放在床头的沙漏，“不如就用……时间，怎么样？”

“也好。”他点头道：“这是对于偃甲性能最为直观的评判方法……也就是说，谁的偃甲能令对方先，嗯……就算胜利。当然，前提是偃甲不能出故障。”

我也赞成他的提议。“那么，赢了的人对设计方案有最终决定权。”

“这是自然。”他停了停，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另外，输了的人要承认对方才是真正的……古往今来第一偃术大师。”

“原来你还惦记着这个？”想起这件事，我不禁有些得意。“这可是师尊说的，又不是我自封的。”

阿偃脸上又露出了招牌式的温和微笑，然而言辞却十分尖锐，“怎么，阁下不敢？”

“有何不敢。”我毫不犹豫地答道：“一个月后见。”

“一个月后见。告辞。”他留下掷地有声的话语，摘下了我的眼镜放在桌上，然后一拂衣袖，潇洒地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目送着阿偃离去的背影。虽然他走路的姿势似乎略有异样，像是双腿有些合不拢似的，但看上去仍然身姿挺拔，风度翩翩，仿佛芝兰玉树，令人一见心折。

每当看到如此出色的他，心中都难抑骄傲之情。

唔，如此说来，我自己平时走路的样子也是这么好看吗……

下一刻，他就在门槛上绊了一个踉跄。

“需要眼镜么？” 我遥遥对他喊道：“我的借你，不用还了——”

然而他似乎是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走远了，我从来没见他走得这么快过。

————————

送走了阿偃，我便全身心投入了情趣偃甲的研制工作之中。

对于这场“古往今来第一偃术大师”之战，我还是有相当的自信。毕竟已经有了一个月的时间优势，何况还掌握了对手弱点的第一手资料。

不过话说回来，阿偃也看过了我的图谱，而且他的弱点其实也是我的弱点……

唔，看来还是要在创新上多下功夫。

首先要改进的就是偃甲的防水性能。我发现漏水的地方主要是两个部件连接处的凹槽，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为何要把两个部件连接起来呢？又未曾规定只能用一件偃甲。

对了，其实用于上半身的部件也可以加进去，做成一个情趣偃甲套装——可以拆开分别购买，若是买全套就有额外赠品，想来可以增加销量，也好为师尊减轻一点财政负担。

而不同部件之间就用磁力连接，灵力核心仍旧位于最大的部件之中，当它被灵力驱动时，其余部件在磁场感应之下也会一起震动……我简直要为自己的想法拍案叫绝。

仅仅用了十天时间，我便制出了一套新型偃甲，暂时命名为——第二代情趣偃甲套装。

……总之名字并不重要，只要能赢得这场比试就够了。

只可惜现下已经没有可以帮我试验偃甲的人选，只得自己亲身上阵。不禁又怀念起阿偃来，若是那天没有跟他吵架就好了。

我躺在偃甲房的那张榻上，除去自己下身衣物，又解开了内衣前襟，将两个小巧夹子夹到胸前两点之上。然后又稍微抚弄了一会下身，使其挺立起来，便套上了第二个部件。

一切进展顺利，只是在放入第三个部件时遇到了一点麻烦。

上次和师尊一起已是半个多月之前的事，现在身体早已恢复紧致，因此推入的过程十分艰难。我用手指给自己做了半天扩张，忍着些许疼痛，才终于将那粗大柱体全部塞了进去。

如此说来，上次试验还真是辛苦阿偃了，我不禁感到一丝愧疚。

将记录用的竹简和计时用的沙漏放在手边，我自觉一切已经准备好，便开启了偃甲机括。

下一刻，所有部件一齐震动起来。

“啊……”

全身上下的敏感点一同被刺激，快感之剧烈甚至让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回过神之后只听耳边传来声声绵软呻吟，那声音几乎不像是我自己的。

我拿起了笔，想要记录下这一刻的感觉。然而手腕颤抖得厉害，无力的手指也夹不住笔，坚持了片刻之后还是松了手，只在竹简上留下一团凌乱墨痕。

不好，看来要先关掉才行……

然而手指在机括上来回抚摸着，有几次就要用力按下……却发现自己终究不舍得让它就此停止。

罢了，稍后再记也是一样。

然而当高潮来临之际，我几乎失去了意识，除了在余韵中喘息之外，无法思考任何事情……而记录什么的更是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后来又试验了几次，我才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并且体会到一些不足之处。

比如震动的强度若是能够循序渐进，效果会更好；另外，应当利用好上次的试验记录，有针对性地刺激敏感点……之类。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之中，我又对偃甲做了不少改进。而每做一次改进，就免不了在自己身上试验一番，以至于近日里睡眠严重不足，白天困乏不说，在每天傍晚的高阶祭司例会上也免不了昏昏欲睡。

师尊大概已经察觉了，因为某一次我醒来时，正好看到他瞪了我一眼。但他并未说什么，所以还是装作不知道比较好。

倒是那风琊和往日一样不甘寂寞，今晚的例会结束之后，他又来找我麻烦。

“嘿，猜我看到了谁，这不是破军祭司么？”风琊闲闲地凑过来，一开口又是那种怪异的腔调，全流月城没有第二个人会那样说话，也不知他是从哪学的。

“破军祭司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这几天太过操劳？”他刻意咬住了“操劳”二字，“为了流月城，你和大祭司都要保重身体呐！”

我懒得理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绕了过去。

还说我脸色差，他怎么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黑眼圈。

不过，好像的确很久没去找过师尊了……

对了，这个月底便是师尊的生辰，不如送他一份《情趣偃甲套装的制造和销售方案》作为礼物，给他一个惊喜。若是能为神殿增加收入，他想必也会很高兴吧。

回到自己居所的偃甲房，我便精神百倍地继续投入了偃术研究工作之中。

第二代情趣偃甲套装已经被我改进到了第四个版本。这个版本特别增加了针对敏感点的设计，在柱身的中段加装了一个光滑的圆形凸起，底面嵌在一个浅浅凹槽中，一旦开启机括，它将会被磁力驱动着，在柱身上来回移动。

说起来，这个活动凸起的设计，其实是专为了这次比试而作。因为寻常的器具只要有一个固定的凸起，便可以用手握着来回抽插，以刺激敏感点。然而比试时我们两人为了拖延时间，想必都不会自行刺激，因此这个设计便显得十分必要了。

因为偃甲外侧的凹槽和内部并不联通，所以并无漏水之虞，但我上午出门前还是将其泡在水中，以测试其防水性能。

将几个部件从水里取出，试着开启了一下，发现一切正常，看来防水性能已经相当不错。

我对于新版本的性能十分期待，于是连衣物都不及脱下，只将胸前衣襟拉开，裤子褪到脚踝处，便迫不及待地将各个部件一一带上，然后打开了机括。

唔……

这次的设计……果然与之前大不相同。

柱身上那个光滑凸起正好抵住了内壁上最为敏感的一点，一刻不停地上下摩擦，酸胀的快感从那处泛起，全身一瞬间便软了。

再加上前端和胸膛上传来的酥麻震动，多重刺激之下，我舒服得止不住大声呻吟，没过多久，就绷紧身体射了出来。

良久之后，眼前的景象才渐渐恢复。看了一眼沙漏，发现所用时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短。

我对此次试验结果十分满意，于是便打算取下偃甲，把自己收拾干净。

然而就在此刻，身旁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紧接着，室内的空地上泛起了黄色光芒——

那是一个传送法阵！

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在法阵中出现，还未及凝实，冷冷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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