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平均律

车子刚从机场开出来，宗像就接到伏见的电话。

“回国了？”

“嗯。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推特。”

宗像捂住电话，看一眼助理。助理忙着超一辆SUV，没空理他。宗像贴近话筒。“是怎样的推特。”

“啧，您可真是，被偷拍了自己不知道吗。——那个目击者还夸你的领针好品味。”伏见装出少女情怀的声音，“「一直伴随着他，不晓得是不是恋人的信物呢」。”

“很抱歉要让她失望了。只是在伦敦的古典市场淘到的。”

“是啊，宗像先生如果有恋人，世界都要毁灭了。”伏见毫不留情地调侃，“一个半小时后见。”

“正好，一起去吃个饭。我很想吃点合口味的东西呢。”

“谁是为了吃饭来见你的。”伏见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宗像利用不多的时间冲了凉，仔细刮干净胡子。旅馆洗手间的镜子和灯光多少有点毛病，对他这种视力不好的人影响颇严重。然后他用专门的工具修整齐指甲，去掉指缘的死皮。之前拍广告时听取了化妆师的建议，入手了工具做手部保养。钢琴手多少应重视自己的工作用具。

门铃响起，宗像去开门。伏见穿着便服，短外套搭配条纹衫，看上去就像普通的大学生。他一脚踢掉骑士靴，抓住宗像的前襟。

“用新姿势吧？”

还是一样直奔主题。

两人在半个月没人睡的大床上翻来滚去。每次宗像都几乎抽出整根，再深深顶回去。伏见双腿夹住宗像的腰，在他插入的时刻配合地向前送。宗像听见伏见的呻吟交织他自己低沉的喘息，还有床板发出的颤声。算不得什么美妙的声音。

完事后宗像去卫生间洗净，顺手收拾起伏见随便丢在地板上的衣裤。伏见的头发散发出香波的味道，修长柔韧的身材展成一个高音音符。情潮早已从他身上退却，他白皙的像月光。宗像欣赏了一阵，拉过被子给他盖上，轻手轻脚从旅行箱里摸出乐谱，读起来。

读了几页，伏见突然惊醒。“嗯……”他抱怨着，“腿都软了。”

“还没休息够就醒来的缘故。继续睡吧。”

“不睡了。”伏见踢了被子，抓住宗像坐起身。“饿肚子。”他微微笑道，“不是说，要吃饭？”

宗像的助理提前在意大利餐厅订好了位子。宗像照旧穿西服，别着那枚被人认成恋人信物的银质领针。伏见还是那身便服，破洞牛仔裤上的银链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两人共坐一桌，如同年轻有为的兄长招待顽劣不端的弟弟，谈些非谈不可的事，同时略尽家人责任一般。或者更糟糕的联想。好在餐厅足够高档清静，没人会说三道四。

宗像用银叉卷起刚好一口分量的细面条，送入口中。伏见要了吉他面，大口大口尽情吃着，与对面桌小心翼翼切羊排的约会情侣相比，毫无仪态可言。

伏见注意到宗像的目光，用餐巾将嘴角的酱汁拭去。“有什么可看的？”

“上次的宴会上，你的用餐礼仪很好的啊。”

伏见嗤之以鼻。“那种地方，从来吃不饱。在你面前，我用不着掩饰什么。”

“说的也是。”这话听得宗像颇为舒坦，虽然说话的人未必有什么深意。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看伏见对付那条鲈鱼。

“啊啊，布丁真不错。”伏见伸展双臂，两脚错落着在马路边缘走成一条直线。

“送你回去？”宗像真心实意地问。

“你当在约会吗。”伏见白他一眼，“我想在外面晃晃。”

“不介意。”晚风扑在宗像的脸上，暖洋洋的，带点青草和腐殖质的气味，吹得他很舒服。

伏见拉过宗像的臂弯，笑的狡黠，“好啊，宗像先生，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宗像微微纳闷，伏见很少在两个人的时候用敬称叫他。他还没反应过来，伏见一把拉住他的领巾，力度过大，宗像整个人都扑了过去。

“这个不行，解下来。还有外套也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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