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艾伦·耶格尔

10、]

大总统府设在希娜墙内的政治中心区。

艾维尔在提交完说明之后，离席到隔壁的会客室中等待上级与同僚们作出商讨的结果。

透过宽敞的窗户能看到远方巍峨的希娜墙。它们绵延不断，仿佛浑然天成似的围绕着繁华的市镇，谁也不会想到那里面站的都是巨人。

当雷斯一族被曝出跟巨人有关系时王国就引发了恐慌。最终通过公开处决该家族十几口人的性命，民众才相信墙内的巨人不会再醒来了这条言论。壁之教团的人员就在那时销声匿迹了。

艾维尔提交的理由便是贵族当中还有像雷斯一族那样的人类，调查兵团想要用巨人之王引出他们，从而找到巨人之王的弱点。这也并非只是一个借口，那件事回顾起来的确有些蹊跷，而那之后就发生兽之巨人败亡，他们顺利抵达了地下室，从此焦点就转移到巨人之王身上。民间对这个王的讨伐呼声相当高涨，一夕之间英雄变成了凶手。

于是那孩子一路游着街，从人潮汹涌的市镇走到玛利亚墙地内一个新建的刑场。那个地方原本只是荒野，然而为了处决巨人之王，全民都来搬砖修瓦，建起了高墙与炮台。后来也有好一帮平民跟来围观，即使不得入场也在外头等待着枪响。

原本调查兵团的成员都有回避的权利。

韩吉就彻底地贯彻这个权利，她一直呆在调查兵团总部。可是舆论要求所有跟巨人之王有过接触的家伙都要向全人类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们都得见证行刑的经过。有战力的几个，像利威尔，米卡莎之类，还被要求近距离协助防御。

在这方面军队内部给予了最大的方便，大总统和其他兵团的首脑表示他们在民众面前做做样子就行了，进入刑场就可以退到后方，等一切结束了再收拾尸体。只是因为对方是巨人之王，他们还是需要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米卡莎偷偷在艾伦的衣服上缝了个一个记号。

据说那是她们东洋人的族印，她希望自己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后来艾伦重生，这个印就出现在他的每一件衣服上，被当成巨人之王的标志物。

在那天的最后少年作着标准的军礼，平静地面对成群的枪口。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痛惜他的人们大声宽慰：“我没有怨恨，在这之后就会安息，希望你们不要惦记，好好活下去！”

米卡莎痛哭出来，艾伦露出抱歉的表情，让大家快点执行任务。

负责行刑的是宪兵团的枪火大队，在一圈陷阱的外围。调查兵团和驻扎兵团分列在他们的外围，以在枪炮无效后马上进行人力讨伐。

利威尔还是带队占据了一个屋顶，和米卡莎组成一个双面冲锋的阵势。但他们都从屋顶上跳到地上，警备实际交给驻扎在另外几个方向的驻扎兵团。他们主要是想替那孩子善后。

艾维尔和剩余的队员们在一个建筑下面等候结果。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见那个孩子了。也不敢见。

刑场中央不久后响起了连串的枪声，坠落的少年的身体淌出了一地鲜血。米卡莎就要上前去扶他，然而尸体却突然冒出了强烈的蒸汽。

人们心头猛然一惊。

之所以处决那个少年，有很大一个理由就是他不会反抗，他的心还系着人类。结果他现在似乎是反悔了——有人这样认为，炮火立刻响了起来。

属于巨人出现时特有的轰鸣还是在众人耳边爆发出来，熟悉的十五米巨人完整地出现在人类眼前，发出了比炮火还要震撼的咆哮。

“艾伦……！”

“回到你的位置上米卡莎！——握好你们的剑！”利威尔吼道，翻身回到了屋顶上，“你们也听清那小子最后的话了吧，不要犹豫，让他早点摆脱这些！”

这是他的优势。战斗中无论受到怎样残酷的挫折，将面对怎样的逆境，他都不会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的脸上总是面无表情，现在也一样，准备迎战的英姿就像一个不朽的丰碑，丰碑底下散的是一摊枯骨。

“艾伦……！”阿明立刻朝那边冲了过去，他要阻止事情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然而巨人之王仍旧在不断咆哮。那既非悲哀，也非愤怒。他只是大声地叫着，大声的，肆无忌惮的，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

艾维尔无法从震愕中回过神。

——我在这里。

——我还活着。

——我是自由的。

他觉得自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也许这多半只是他的幻听，巨人只是一味在咆哮，但他的心脏却像他们刚开始交往时那样紧紧地揪了起来，像是刚刚感受到那孩子的心意。那孩子的爱经常会抓着他的心脏，像只手，小心又大胆地抓着他的胸口，当他们接吻时，拥抱时，甚至只是遥遥相望，都能感觉到这种触感。

他无法作出指示，他想叫停一切攻击，让士兵们都呆在原地什么也别干。但他不可以那么做。

巨人叫了一阵后，巨大的身体在原地静止不动了。他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已经硬化，可是他的肢体却连炮弹都轰击不下。无数次人们轰中了他的脑袋，轰中他的后颈，轰中很多本该被炸飞的部位，然而那都只带出一阵硝烟，就宣告息止了，巨人毫发无损。

“见鬼，那家伙是什么做的！”

“比铠之巨人还硬！他以前也是这样吗？”

“这样近战也拿他无可奈何啊！”

“但是他好像没有要攻击的意思？是被炮火吓住了吗？”

“观察看看！”

火力暂时停止了下来，人类警惕地观察巨人接下来的反应。

“艾伦！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米卡莎冲上前叫道。她被前面的宪兵团拦下，就扯着嗓子继续大喊。

“还是想到什么方法了，艾伦，可以让巨人不伤害人类吗？”

“米卡莎！”

阿明接着也赶到了。“艾伦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不动了，我叫他也没有反应！”

“艾伦——”

阿明也大叫道，“我是阿明！”

他们的叫声渐渐吸引了巨人，巨人开始朝他们走来。

于是巨人掉进面前的陷阱里。那是个很深的坑， 巨人半个身子一下就陷了进去，双手有些失措地舞了舞。

“艾伦！”米卡莎挣了出去。

艾维尔在这时候带队抵达了，利威尔交代一声也赶到了前面，站在阿明身边。

巨人看到了他。

那双眼睛突然亮了许多，他突然挣扎起来，把手努力地伸向了他。

“小心！注意戒备！”

“艾伦……？”

“……”

利威尔往前跨了出去，稍稍挪了个方向，巨人也努力转了个方向，伸着手更加盯紧了他。这让人们都发现他的目标是利威尔。在附近的米卡莎趁机攀上了巨人的肩膀。

“艾伦！我是米卡莎！”

巨人没有反应。他努力抓向利威尔。可他还是够不着。他开始发出叫声吸引他，他想让他靠近。

利威尔跳到了他的手上，不让他抓到，又让他能够够到自己。巨人还是想抓牢他，就继续努力地抓他，两人对抗了一会，巨人还是抓不到利威尔。他有些急了，低下脑袋，后颈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少年穿着满是弹孔的衣服，然而身子毫发无损。他只冒出半截身子，巨人的血液在他的四周像花汁一样溅开，在空中飞速地汽化成一堆白雾，又烟消云散。

米卡莎闻到了一阵奇香。她无法动弹了。

利威尔分了个心，就被巨人抓住。

“兵长！——艾伦……！”米卡莎叫道。她看着少年有一些疑惑。少年的相貌十分漂亮，肌肤如雪，幽色的眼珠透着绮丽的气息。他的眉眼与艾伦有点相似，可是那又有太大的不同，她有点认不出来。

人群中响起清脆的武器掉落声，不只一个人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阿明也瞪大眼睛，他也不能确认那个少年到底是不是艾伦。

艾维尔来到了那附近。他仔细辨认少年的脸。他不觉得陌生——一点也不，他感到那只是比从前漂亮一点罢了，还是那个孩子。那孩子还像以前那样抓着他的心脏，即使他并不看他，然而他感觉得到。

直到巨人把利威尔整个提到了面前，张大了嘴，失神的人们才猛然惊觉过来，人们发出一声惊吓的抽气。

“小心，利威尔兵长！”

“米卡莎！”

“我的身体动不了！”米卡莎叫道，“不知道怎么回事……！”

“冷静！”利威尔试着安慰部下，“这家伙会操纵人的身体！”他也动不了了。他想应该是那气味在作祟，可是那味道他并不陌生。

少年一下子钻回了后颈里，又从巨人的嘴里窜了出来。似乎是打穿里面的舌头出来的，他只露出脑袋和一截肩膀，趴在巨人的牙齿边缘，伸手去抓被巨人吊在面前的利威尔。

利威尔看着他有些说不出话。

少年够到了他的脸，露出漂亮的笑容，把手停在了他的耳朵附近。

“在悲伤吗？”那变得比从前高了些的声线问道，目光欢喜地盯着他的脸。

“……”

“你叫什么名字？”

“……”

“艾伦……！那是利威尔兵长啊！”米卡莎说道。

“利威尔桑吗？”少年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我好像认识你。”

“……”

“你很好吃，我喜欢你的味道。我要吃了。”

“……”

巨人把他扔进了嘴里，少年接住了他的身子。利威尔感到刚才就一直在散发的香气变得更浓郁了，好像整个巨人的内部都是那种味道。从前的艾伦•耶格尔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散发这种气味。

少年抱着他的肩膀一点点往后颈的方向拖，巨人的嘴里被斜着打出一个松软又坚韧的洞，他被拖入里面，皮肤上粘附着湿滑的血液和汁水，他看到灰色的天空在巨人的血肉间快速地远离，他仿佛跟少年一起被吞进了巨人的肚子。

“你是谁？”

“艾伦，艾伦•耶格尔。”少年说，“你真好闻，再给我更多，再悲伤一些吧。”

“……”

少年凑过来吻住了他的嘴。

他无法回应。

少年就动手研究起怎么解他的立体机动装置。他拆了它们，将它们从嘴里抛了出去。又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从嘴里扔了出去。 他们最终只卡在脖子那。少年把下肢从一片肉块中拔了出来，那肉块就堵住了下面的路。

“兵长！艾伦！！”

“发生什么事了，这是……！”阿明瞪大眼睛后退了一步。

“冷静一点，先营救那边的米卡莎。”艾维尔指挥道。“我去试试，你们见机行事。”

“但是……！”

艾维尔径直拿条绳子便大步又谨慎地朝巨人迈进。他先用锚钉试了试巨人的反应。巨人没有察觉，他便以攀岩的方法慢慢攀到巨人的肩上，把米卡莎背了下来。到半途的时候米卡莎就能够动弹了，然而她一动不动，不断地流着眼泪。

“在吃着，那不是艾伦。”她抽噎道，用围巾围住了脸。

“……你先回去，我再去看看。” 艾维尔放下她。

米卡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艾维尔看了看巨人大张着的嘴，做了个准备，又慢慢朝那移动。刚才他也听到了一点动静，尽管他的听觉没有米卡莎那样敏锐。他还嗅到了很浓的香味，那不属于人间的气味即使屏住呼吸也能从皮肤中渗进来。不过除了感到舒服外，他没有感到异样。

他一路爬到了巨人的脖子上，听到层层的肌肉里面传出模糊的对话。艾伦好像在对利威尔说什么，不过利威尔并不回答。他继续从那爬到巨人的脸上，越靠近嘴巴越能听到里面荡出的声响，他嗅到更浓郁的气味。

突然他听到一声高亢的叫唤，十分甜美而缠绵，渗着淫靡的热浪，那是他完全不熟悉的，他的血液全部都退了下去。

“……艾伦。”

他停在牙齿那唤了一声。

交媾的两个人并没有回应他。他站在那里吸了口气，把锚钉打在比较柔软的上颚上，钻进了巨人的嘴里。他粘了不少口水，可它们并不难闻。事实上香味就是从这散发出来的。

艾维尔站稳脚跟后就朝舌头上的血洞看去。他看到那深处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家伙，艾伦坐在不能动弹的利威尔的身上，肢体拧着淫浪的弧度。那孩子仿佛没有发现他，头也不抬，而角度的原因艾维尔也无法看到低着头的利威尔是什么表情。

或许这样艾维尔才能勉强维持脚下的力量吧。他冻结着目光，继续看着那两个人。他们几乎融在了一起，透明的和赤红的粘液从他们接触到的巨人组织上不断分泌出来，粘在他们的身上就像抹了层浓厚的残阳。那残阳将他们留在同一个黄昏里，荒淫的末日在相连的肢体中汩汩回荡。

“给我、更多、更多……”

“啊啊啊、你的味道……真好吃……”

你这么喜欢他吗，艾伦？

艾维尔感到眼中都染上了跟那些浆液一样的鲜红色，拳头发出了不受控制的颤抖。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艾伦对利威尔有意思，却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事实。那个孩子就是这样，一边吃着另一个男人，一边告诉他他爱他的。即使已经紧紧地抓住了他的心脏，那个孩子还是和另一个男人，经常做着这种事。

那么我呢，艾伦？

我又是什么？

为什么还要为我献出心脏？

他几乎要大声质问。可是他的脸反而极为冷静，蓝色的眼珠印现着面前的一切，毫无波纹。

他的脑中晃过曾经与那孩子的种种，他想起他给他的承诺，他想起他最后说过的话。

你还是艾伦吗？被吞噬了？

还是说这才是真正的艾伦？

他弄不明白了。也不想弄明白。

“艾伦，你还记得我吗？”艾维尔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问道。

“啊啊、我想、收缩了……”艾伦紧紧抓住了利威尔的肩膀，分开的双腿激烈地痉挛，前方的蜜汁一点一点地从小孔滴到利威尔的衣服上。

“哈、射不出来了……要更多、更多精液……”

艾伦抬起臀部换了个方向，又朝利威尔的胯上坐了下去。

“悲伤、也要……！”

“……”艾维尔死死盯着一片新黏到艾伦脖子上的巨人粘液，那粘液贴着湿漉的肌肤缓缓地下坠，下坠，最后整个落空掉了下去。艾维尔没有再看它究竟掉到了利威尔的哪片衣服上。

对话就这样中断了好一会。艾维尔把注意力挪到那两人以外的地方，比如香气似乎还从巨人的血液里渗出来的，这里的温度比一般巨人的低了很多，巨人的伤口也没有自行愈合。还比如巨人的组织都在活动着，残破的舌头，扯断的喉管，分离得乱七八糟的肌束……都在微弱地起伏着，它们在疼痛。

“啊、啊啊——”

艾伦又发出一阵高亢的叫声。他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身子，眼睛微微闭着，露出恍惚而满足的表情。

这声过后他的臀部终于安分了下来，始终不发一语的利威尔似乎能动了，但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后就让自己继续瘫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艾伦坐在利威尔的身上抬头朝艾维尔看了一眼。他的眼波乖巧而柔媚，在湿滑铺张在脸上的巨人浆液之间，那双眼睛仿佛从地狱的尽头里看出来的一样。那令他不寒而栗，又令他心生荒凉。

“艾伦。”艾维尔又唤了一声。

“你认识我吗？”

“……是的，我是艾维尔。”

艾维尔的声音仿佛隔着世纪传过去的一般。

“艾维尔桑？”

世纪那头的孩子仔细看了他两眼。

“我不记得你了。”

“……”

艾维尔没有去看任何人的表情。他知道利威尔在听着他们的话。他暗暗地握紧拳头，暗暗地深吸口气。

“那么我们只要重新认识一遍就好了。”他的声音维持着冷静的假象。

“你会杀我吗？”艾伦问。

“……！”艾维尔说不出话。

“我是杀不死的。”艾伦接着又说，“即使我控制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的。”

“……控制不了？”过了片刻，艾维尔才找回声音。

“嗯，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了你。”

艾伦这样说道，好像有一分困惑，“你是谁呢？”

艾维尔沉默了。他不明白他说的控制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我是你的谁呢，艾伦？

※

那之后巨人把脑袋枕到了一个屋顶上，他们三人从后颈里爬了出来。

最先出来的人是利威尔，一接触到外界他身上的粘稠浆液就开始蒸发，不一会就蒸发得干干净净。该感谢艾伦只是脱掉他的外套和立体机动装置，他再表现得冷酷一点，谁也猜不透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个出来的人是艾维尔，他把外套给了艾伦，可是艾伦不喜欢披。艾伦光着身子就爬出来了，艾维尔只好拦腰抱住他，用手臂稍微挡住了他的屁股。有至少九成的人都在盯着艾伦直看，他的身子白得像从泥地里长出来的白藕，形状优美的背部在艾维尔的怀里铺展，线条一直从后颈延伸到饱满的臀部。风吹过他已经变干的头发，拂过他冒着最后一缕白雾的脸，他的一双眼睛在白雾之下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世界。

那或许是那双眼睛本来的模样，安静的，近乎淡泊一样的美丽。脱离了食性之后艾伦纯粹而温驯，他接着转了个身，目光里开始露出对人世的好奇来。

“好多人，在过节日吗？”

“……”

“刚才我肚子饿着，没有办法好好玩。现在一起玩吧？”

随着他的话音，巨人发出了长长的咆哮。

人们这才猛然惊觉，即使少年脱离了巨人的后颈，巨人也没有消失。他的伤口早在刚才的时间里全部愈合了。他在大地上重新站直了身子。

“——刚才的约定有效吧，艾伦？”艾维尔说道，一边往能够遮蔽的地方移动，“你要听我的话。”

“嗯！我会听你的话，只要你们把利威尔桑给我吃，还有不伤害我。”

艾伦重复他们刚才的约定。

“……那么现在你就叫巨人们消失吧。”

“好的。”

艾伦应道，站在大地上的巨人开始冒出了大量的蒸汽。那个庞然大物没有一声呻吟，安静地熄灭了眼睛，他的脑袋和四肢在无声中一片一片地迅速消散。

“世上的其他巨人呢？”

“也在消失吗？”

“我们胜利了吗？”

“——啊，他们不听我的话了。”

艾伦有点苦恼地说道，“我只能杀死刚才那一头，因为他就是我。”

“……”

艾维尔发出更深的沉默。一直不作任何反应的利威尔猛地震了一下脸。利威尔看向开始向地面倒下的巨人的身子，看着他轰然倒地，白雾把视野蒸腾得好像蒙了层水汽。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只有一片深沉的寂静。

“又在、悲伤了吗？”

艾伦看着利威尔，轻轻笑了。

TBC

小说相关章节：艾伦·耶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