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艾】骗术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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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站在窗前，看着利威尔的打开车门的身影。

外面一片透亮，明晃晃的太阳从轻薄的云层中探出光线。夏日浓密的枝叶遮掩着零星的花朵，草叶上还沾染着新鲜晶莹的露珠。

然而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可望而不可即。他只能把手贴在透明的玻璃上，看着外面那曾经再平常不过的一切。

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一个星期了。利威尔一向说一不二，他让自己“安心”留在这里，自己就真的再也没迈出去一步。手腕上被戴上了锁链，冷冰冰的坚硬触感硌在皮肤上，行动间都带着十分恼人的金属声响，就好像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利威尔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他的一切自由都只在这个男人身上。

不仅如此，利威尔还当着他的面掐掉了电话和网络，利威尔去工作的时候，他只能整天整天地窝在沙发上，靠电视或书来打发时间。头两天还好，到了第三天上他就有点受不了了，看什么都不顺眼，有一种强烈地想要破坏、想要发泄的冲动；然而这段日子里他又一直在和利威尔赌气，饭桌上都静得吓人，只有刀叉轻微的响动，反倒给他一种互不相扰的平静的错觉。

事实上利威尔对他的态度大概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是艾伦一直在拒绝跟他说话，也拒绝和他对视。他有时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的时候，会觉得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孩子气、太无聊也太无意义了，根本不可能解决他们之间的任何问题。然而就算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他也始终不能接受那天所发生的一切，痛恨着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更无法原谅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被拘禁起来的日子里，他每天唯一的运动大概就是和利威尔做爱。这全凭对方的兴致和心情，他根本反抗不了，也就任由对方摆布，只能通过拒绝看向他和竭力不发出声音来表达自己的微弱的抗议。但是这只能让他更加焦躁，愈发意识到自己的无力和弱小。他始终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那个在工作上一丝不苟、堪称完美的男人竟然有如此偏执和神经质的一面。一点一点积压起来的负面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他在周末的晚上和利威尔大吵一架——但事实上那只不过是他自己单方面的发泄罢了。

那时候利威尔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变化，甚至当艾伦在他面前摔了所有能摔的东西，瓷器碎裂混合着金属碰撞的尖锐声响刺痛耳膜时，他也依旧平静如常，任由艾伦和他大吵大闹。当艾伦疲惫至极，被深深的委屈和无力感淹没，终于停下了歇斯底里的发泄的时候，利威尔反倒站起身来，把他狠狠地直接按在沙发上做了几次。

在那之后他们的关系反倒渐渐有了一点和缓，至少是能够进行正常的交流了。利威尔生活十分规律，下班之后也并不会去别的地方，然而就算如此，白天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也足以让艾伦恐慌。他无事可做，每天能见到的唯一的一个人就是利威尔。这甚至让他生出了一点每天对利威尔下班回家的时间的期待——那是他唯一能期待的一点东西。他不得不依赖这个人。

这样的日子，实在、实在是太难熬了。

他每天在无尽的空虚和孤独里徘徊，看不到哪怕一点关于未来的希望。

但是今天不一样。

艾伦把自己半藏在厚重的窗帘后面，视线紧紧地追逐着利威尔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利威尔似有所感，在坐进车里的前一刻回头朝他这里看了一眼。艾伦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攥紧了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

那只手里握着利威尔落在了床上的手机。

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他的手心里滑腻腻的，全是冷汗，几乎要握不住那光滑的外壳，他的鼻尖和额角上也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但是他不敢抬手，生怕利威尔一个回头就会发觉他的异样。车子很快就启动起来，扬长而去，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然而艾伦仍旧笔直地站在窗前，就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压力逼迫着他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他就那么站了几分钟，之后轻手轻脚、一点一点地蹭到大门前，压了压门把手，皱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里面上了一道锁。然后他又回到窗前张望了片刻，确认利威尔没有折返回来，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卧室里，一屁股坐在床上。他盯着手机漆黑一片的屏幕，手指微微发抖，却毫不犹豫地、飞快地在上面打出了一串数字。

艾伦咬着嘴唇，紧张而又兴奋地把耳朵凑了上去。听筒里面传来的一声声有节奏的等待音让他心急如焚，心跳得厉害，空荡荡的房间里安静到了极点，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电话里的声音和着时钟一下一下的“嘀嗒”声。

他感觉那小小的一段时间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时间每过一秒，绝望感就增加一分。就在他忍耐不住想要扣掉电话的时候，终于从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您好，这里是阿尔敏。”

“阿尔敏！”艾伦欣喜若狂，“太好了！我现在被利威尔关在他家，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把我救出去！”

“艾伦……？！”对面很明显地愣了几秒钟，紧接着声音也激动起来，“可算找到你了！你那儿到底怎样？”

“我现在很安全，但是没法从这里出去。我没有去工作，埃尔文先生知道吗？他怎么说的？”

“他应该是知道的。但是我不清楚他知道的是什么，因为看起来就像是你自己执意要推掉工作一样。他们看起来都不怎么担心，我们问过几次也始终问不到什么确切的结果……话说回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被利威尔先生关在他家？”

“一言难尽，你先别问那么多了，你想个办法把这个情况告诉别人，把我从这里救出去！”

艾伦不等阿尔敏回答，就扣掉了电话。他十分紧张地喘了一会儿，小心地删掉通话记录，拿纸巾擦掉自己留在上面的滑腻腻的汗水，按自己的记忆将它摆会原位。他有点脱力地坐在那里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趿着拖鞋走到了客厅里。刚抱着抱枕坐在上沙发长出了一口气，他就突然想起来门被自己反锁住了，慌慌张张地冲到门前去，动作十分小心地打开了锁，生怕弄出一点响动。

他往后退了一步，死死地盯着那扇门。等了一小会儿仍旧没有任何动静，他从一大早开始就绷得紧紧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些。

就在这时，轻微的钥匙插进锁孔的响动让他心跳都漏了一怕，那样细微的声音却让他如蒙雷击，一时间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愣愣地站着，看着门外的利威尔。利威尔也一脸坦然地和他对视，仿佛对这种奇怪的局面毫不惊讶。

“怎么在这儿？”利威尔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却让艾伦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

利威尔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反常，跨进门来随手将钥匙搁在柜子上，说：“我手机忘下了，有人给我打过电话吗？”

“啊？没、没有。”艾伦觉得自己话都快要不知道怎么说了，舌头就像不再受自己控制一般，十分僵硬地回答道。他觉得在利威尔的眼神中，自己完全是赤裸裸的，无所遁形。

利威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艾伦，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不擅长说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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